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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人釘子戶死守深圳孤城

2011-3-31  NM




香港樓價全球最貴,置業困難,有 港人跨境到深圳起樓放租,一圓業主夢,卻被地產發展商搶地逼遷,其中深圳福田市中心的崗廈村,○八年開始被發展商強以低價收地拆村,一些不肯出讓的港人釘 子戶,包括宋朝名將文天祥後人,兩年來與瓦礫老鼠為伴,無水無電下死守家園,每日提心吊膽與收地逼遷的黑勢力對抗。

深圳福田深南大道,兩旁矗立一幢幢三、四十層高的甲級商住大廈,包括喜來登酒店、大中華證券商廈,中間卻有幅大爛地,儼如地震後的爛樓災場,一堆堆山崗般 高的垃圾滿布四周,垃圾臭味混和排洩物的惡臭籠罩空氣之中,如貓般大的老鼠囂張地亂竄。「災場」中竟然有二十多名居民生活,部分是來此保衞物業的香港業 主。

「我係呢條村原居民,諗住將來退休返嚟生活,呢度係我嘅家,點可以咁無法無天拆咗條村。」五十三歲港人文少奇說。這條有七百年歷史的崗廈村,由宋朝名將文 天祥第五房人開墾,約近一半文氏村民已移居香港,文少奇十多歲隨親人來港定居,他每年農曆年都回鄉探望年老雙親。

貪污市長橫手逼遷

十年前,文斥資百多萬於村內興建兩幢分別九層及四層高的住宅,共四十一個單位收租。「喺香港我無本事做業主。呢度太公分落啲地俾我,再向銀行借貸起樓,呢 條村喺正地鐵站口,有三條深圳地鐵線經過,交通好方便,唔少嚟深圳玩嘅香港人租我嘅屋。」任職嘉道理農場雜工的文少奇,月薪萬多元,家鄉每月三至四萬人民 幣的租金收入煞是豐厚。但○六年,深圳前市長許宗衡以「舊城改造」計劃,引入深圳卓越地產發展商發展崗廈村,文少奇與村內五百二十幢大廈的業主,被威迫以 低於市價十五倍,每平方米一萬二千至二萬三千元的賤價出售業權。

許宗衡翌年因貪污罪下台,撤村計劃一度停止,但到○八年又再展開,文說:「發展商無全部業主簽同意書,正常程序出唔到拆遷令,但呢度法律唔知去咗邊,政府 照出拆遷令。如果我簽咗同意書,我所有心血就無晒。」約二十名不妥協出售業權的業主已聯手與發展商進行官司訴訟,但文少奇的單位,卻不斷受到各種逼遷威嚇 的滋擾。○八年起文少奇立即辭工,留太太、女兒在港,孤身回鄉守孤城。

「無業主守住嘅大廈,夜晚會被發展商請嘅保安隊、連同崗廈市公安、城市管理隊,逐家逐戶拍門,呃租客話業主同意遷拆,叫租客快啲搬走。我喺度鎮住,班『爛 鬼』都會衝入屋,藉口話人口普查,滋擾吓。」文少奇說今年初,逼遷滋擾升級,他的租客及其他村民,突然被公安以「莫須有」之名帶走,呆在崗廈公安局三小時 才釋放。到了一月中,整條村被截水電,租客紛紛撤離,此撒手鐧變相截斷業主的租金收入,文少奇的兩名兄長及其他港人業主,都屈服接受賠償拆屋。

保安變賊

村內原有的五百二十幢大廈,一幢幢倒塌「死亡」,瓦礫堆只矗立十多幢無人的空屋,垂死掙扎。「我唔會屈服,我係守住個家,日子幾漫長我都無損失,發展商就 唔同,佢急我唔急,我相信總有一日發展商要同我哋傾合理賠償。」文少奇開始長期抗戰,買了發電機晚上燃亮全屋的燈,至於生存不可缺的食水,他就靠一桶桶兩 公升的蒸餾水飲用,「冬天我五日沖一次涼,沖完涼嘅水用嚟拖地、淋花、沖廁所。」

他揀了頂層單位入住,說方便高空防守,一個單位用作客廳,另一個有大窗的單位放了一張單人鐵架床當睡房,「出面有咩風吹草動,容易聽到。」辭了職又沒租金 收入的文,靠積蓄過活,每天只限用三十元人民幣。早上他與另一名守城的村民,結伴到村口酒樓果腹,「早、午食一餐當兩餐,大解、刷牙喺酒樓廁所搞掂埋,總 之速去速回,離開間屋一陣就俾賊偷鐵偷電線。」

文少奇所說的「賊」,是由發展商聘請守村的保安員,村內大廈的電線、鋁鐵窗框、鋁門二手變賣有價,他目睹部分保安三五成群偷偷拆走,賺取外快。為了自保, 文少奇與一名村民及兩名由荷蘭回來的文氏兩母子自組巡邏隊,分兩隊行咇,拿着電筒,輪流日夜在村中巡邏,以四人之力對抗近百名保安員,「唔使怕,保安仔打 人都要收錢啦,平時上頭無指示,班保安唔會對我哋點,前幾晚有幾個保安仔偷鋁窗,我大聲喝住即刻走啦。」

荷蘭回來保家園

另一對由荷蘭回來保衞家園的文水鳳兩母子亦遇襲。去年九月,文子阿傑凌晨一時被十名保安員毆打重傷入院,頸骨關節移位,至今仍要戴頸箍,但他堅持每日與母 親守衞着家鄉兩幢半的物業。「橫掂都俾人打咗,再無乜好驚。」三十歲的阿傑,於荷蘭土生土長,半唐番的他對崗廈村沒有半點鄉土情,只是去年探望在村抗爭的 母親時,半夜被伏擊。「十幾個人打我個仔,我唔出現,俾人打死我個仔都無人知。」文水鳳激動憶述,當時有兩名警察在現場,竟旁觀不理,若不是她大嗌求助, 有村民及時趕至,兒子性命堪虞。

五十四歲的文水鳳七四年已移居荷蘭,九八年她斥資三百萬起了兩幢物業,另一幢與親人各佔一半業權放租,每月約有十萬元租金收入。本來現已在荷蘭享受退休生 活的她,甚少回鄉,就因崗廈村拆遷問題,○八年她刻意飛回來死守家園,從此天天在廢墟堆生活:「好辛苦,唔識點形容,喺荷蘭間屋有前後花園,而家望住堆磚 頭垃圾,唔識講,天堂同地獄、兩個世界。」文苦笑。

文水鳳由文明國家,走入無法無理的落後祖國,只因她不信強權信公理,「錢唔係最重要,呢個係我嘅屋企,我唔肯遷拆,點可以嚟強搶我?」文氏已與發展商展開 訴訟,正等候法院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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