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之戀陳樹英

2012-9-27 NM

陳樹英與李永達兩公婆，得票近五萬九，民主黨卻在新界西淪陷。李永達沒告急沒棄保，沒?過老婆半張選票，最終因欠一千票下馬，然後兵臨城下，說他為女人捨江山。「佢可能真係有想過，會唔會影響我選情。雖然我覺得，佢完全唔需要考慮。」五十四歲的陳樹英直言。陳樹英替民主黨不值，卻沒愁失掉糧票，麻煩，她早見慣。「我試過當選區議會同區域市政局議員，你又點估到，當我買咗層樓，變咗負資產，政府會殺咗兩個市政局？當我同李永達復合，又點估到，佢會落車？」她結過兩次婚，都是嫁給李永達。當年丈夫從政，背著她搭上了助理陸鳳萍，離婚再娶。十年後，陳樹英從本來的元配，成了李永達婚姻的第三者。那年李永達敗走立法會，江山淪陷，就是陳樹英守在他身邊。

一部紅的駛過旺角街頭，車身貼了李永達的海報。陳樹英對記者說：「今日係我第一次見佢啲廣告。」那是選舉後十日。「投票前幾日，我賣了四日《蘋果》廣告，我都有叫過佢賣行廣告。」記者也只能在的士上見到阿達。因為訪問陳樹英而多番聯絡李永達，可惜連電話回覆也沒有，反觀七年前李永達接受《非常人語》訪問，陳樹英卻大方亮相。李永達落敗的消息，是陳樹英在十號清晨轉告他的。「我通宵睇電視點票，但李永達無乜在意，我返到屋企，佢已經瞓著。」可見阿達當時頗自信，可惜最終以一千票之差，敗走立法會，失業了。「佢好老定，話層樓升咗好多，頂到一段時間。」

老公hea失荊州，陳樹英得票縱高過民調預測，也不會有人讚她「好打得」，只惹別人詬病，說當丈夫的割地慰妻，梁家傑便是其一，指李永達在自家票倉為太太告急，李永達斥梁引述失實。陳樹英對此更是餘氣未消：「無呢件事，從來係分區拉票，唔過區，唔幫對方拉票。」四年前，李永達面對同門何俊仁，從頭到尾告急，今次面對太太，為何卻只在選舉初期喊過兩聲？「佢可能真係有想過，會唔會影響我選情。雖然我覺得，佢完全唔需要考慮，過去佢告急，又唔見佢驚影響何俊仁選情？「他當時對形勢太過自信，有少少大意，佢根本唔需要我棄保，如果佢在區內落力少少告急，告得番那千幾票，我真係唔知佢臨尾都唔告急。」如果佢告急，你會否好過點？「發生了的事，無乜好講。我始終唔想因為選舉，影響我們的私人生活。」

浪子高達

陳樹英與丈夫住在屯門容龍居，客廳對正山林，聽得見鳥兒歌唱。多年來，兩人因離合、負資產、選戰敗北遷居幾次，近年算是安定了，但現在又因敗選，須作賣樓的心理準備。陳樹英說，她三十二歲前一帆風順，三十二歲後，困難重重。陳樹英有七兄弟姊妹，家裡經營茶葉店，她鼻子對茶塵敏感，不好此道，只愛詩詞歌賦，志向是當老師。在庇理羅士女子中學讀書，跳土風舞。「辦過兩次同皇仁的土風舞聯誼會，當時很老土，都唔夠膽接觸男性。」初戀在大學二年級，男友就是李永達。撮合兩人的，不是什麼舞會，而是一筆擱置二十年、過百萬的會址基金。一九八○年，陳樹英是港大社會服務團主席，發現服務團賬戶中，居然有百多萬。錢是六十年代時團友籌來的，本用來興建會址，後來擱置了，多年也沒人處理，本金生息，變成百多萬。「其實我都可以唔理，但我覺得，既然我們有錢，點解仲要向賽馬會申請，攞一啲總係只批得八成的經費？」

她求助李永達，李是三屆以前的服務團主席，當年自己沒有處理，三年後為師妹獻策。在李永達協助下，陳樹英召開大會，將基金分三份，一份上繳學生會，一份作服務經費，一份供其他社團申請。李永達功成身未退，與師妹拍拖。「他時時都覺得係我追佢，話係我先找他處理個基金。」陳樹英說：「當時社會討論香港前途，我們都很關心，有種志同道合的感覺，溝通到。」傳媒反諷僅五呎二吋的李永達是「高達」，但陳樹英花名「大樹」，則是名副其實。她五呎四吋高，足比他高半個頭。「我們做服務團的，成日接觸基層，個個爛笪笪，唔係好介意外表。」反而是母親有點擔心，不想有個從政的女婿。「佢覺得從政唔穩陣，可能要同共產黨鬥。」兩人畢業後都當了老師，八四年拉埋天窗，婚後陳樹英還從嘉諾撒培德書院，轉到佛教沈香林紀念中學任教，與李永達做同事，每天相對。李永達是大男人，陳樹英有潮州女人基因，千依百順。拍拖初期，阿達著陳樹英星期一至五別找他，她依；婚後，太太想找他吃個早餐，他也常以公事為由拒絕。八五年，大男人當了區議員，五年後，應驗陳媽媽的說話——「從政唔穩陣」，搭上了女助理。

青花瓷

陳樹英第一段婚姻，只維持了六年。「當然是他提出分開，我怎會呢。我在這方面，是很單一的人，我不會貿然投入一段感情，一旦投入，我很少變。其實我也不太知道發生什麼事，我只清楚，李永達這個人，提出了便不會收回。」後來香港市民都知道了，她丈夫搭上當時的助理陸鳳萍，九二年，傳媒更拍到兩人到法國迪士尼的照片。九○年離婚，陳樹英三十二歲，在學校已得高級學位教席，每月拿兩萬八，失去丈夫後，她辭職到中大唸政治與行政學碩士，可還未開學，她便休學，到港同盟任選舉幹事，當時港同盟參加九一直選的，有李永達。是為了他嗎？「吳明欽邀請我的，可能他有這個想法，想藉這個機會，令我們復合。他很關心這件事，問過我：『你同阿達分開，會唔會因為無仔女的關係？』我話，如果有仔女分開，咪仲甘。」你不想復合嗎？「如果一個人今年同你分開，半年後又話復合，你都驚啦。」九四年港同盟與匯點合併成民主黨，陳樹英是何俊仁的社區幹事，與李永達常有公事來往。「但好多新來的同事，不知道我們曾經是夫婦。」那年，陳樹英在兆康區，在民調落後八比一的情況下翻盤，殺敗鄉事派角逐連任的溫瑞玲，當選區議員，走上政途。

同年，李永達與陸鳳萍結婚。「我最不想，別人說我留在民主黨，是為了等阿達，在這方面，我沒有任何期盼。」話雖如此，她不似放低過李永達。離婚後，陳樹英帶著舊居家當，遷入小單位，她一直用著那些家具。「有一套青花瓷，結婚時阿達的同事送的，分開時一人一半，直到後來復合，我那半還在。」有張羊毛氈，新婚當日買的，兩人蓋了六年，自己蓋了十年，又再蓋在兩夫妻身上。「這些是生活一部分，也是個人記憶，不論好壞，也要留著。我也不知道這些是否浪漫，keep 到就keep，邊估到日後仲會同佢一齊。」那十年，沒有第二個男人？「就算有，也不是一個長久的關係。」記者想知道，李永達做了什麼，能夠再見亦是老婆。「細節內容真係唔講得你聽，我係一個審慎的人，一定評估清楚。」即係評估好耐？「大概在九八年立法會競選期間，第一次比例代表制，李永達排第一、何俊仁第二、黃偉賢第三、我排第四。」姑勿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陳樹英在政途上，的確重遇了李永達。後來他贏了選舉，她找回老公。一次選舉制度的淪陷，成全了一段婚姻。九九年，因果輪迴，她與李永達遊南非，被傳媒拍到。「我們決定復合，才去南非，去之前他已辦緊離婚手續。」南非的合照，現放於李永達辦公室內。

銀婚

○一年，九一一前四天，陳樹英又成為李太。第二次結婚，沒有拍結婚照，也沒擺酒，李永達提議到夏威夷，兩個不信主的人，找當地牧師證婚，沒有親友在場，在電視機頂放了攝影機，見證過程。他們第一隻婚戒是白金圈，這次陳樹英選了一對鑲了小鑽石的。當時李永達已失立法會江山，陳樹英仍是負資產，所有事，像從頭來過，好比四日後，夏威夷八千公里外的曼哈頓。家人還祝福你嗎？「無俾好多說話我聽。」同阿達同枱食飯？「都有。當然唔會兜口兜面鬧佢，但心底有無鬧佢好多年，又係另一件事。」自己從元配變成第三者，甘心嗎？「都是緣分吧，看得正面點，人生會輕鬆些。」第二次婚後，阿達浪子依然。「第一次這樣相處，第二次也是，如果下下要check住，都無意思啦。好幾次他和朋友去旅行，我都無去，好多朋友覺得奇怪。」當然奇怪，李永達首次被揭發有外遇，便在法國迪士尼。

兩人婚後也常去旅行，其中一次在○四年，到泰國為阿達慶生。李氏夫妻從布吉到PP島，船到海中心，給當地導遊喊停，一小時後，船折返布吉。「當時個碼頭已經爛曬。原來我們一直在南亞海嘯的風眼位，大浪就在船底流過。最奇特，係李永達成個過程都唔知發生緊乜事。」又瞓著？「好彩佢瞓著，唔係一定同導遊嘈交，要去PP島。」南亞海嘯一刻，PP島遭沒頂。立法會選前兩日，是陳樹英第二次婚姻的週年紀念，她事後才記起。「始終記得第一次那個日子，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一日，唔係好記得第二個（九月七日），可能心理上不想婚姻有個gap。」一九八四年十二月，李氏夫妻還有兩對朋友結了婚。○九年，那兩對老夫妻同賀銀婚，阿達問陳樹英：「他們搞二十五週年，不如我們搞埋一份？」還是被遺忘了十年的太太記得：「我們中間斷了十年，等我們從二○○一年開始計，夠二十五週年才想吧。」訪問中陳樹英笑過鬧過雙眼紅過，覆述這話的當下，那個表情，記者才疏，只想到，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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