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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齒銅牙 司馬文

2012-1-19  NM

早前政府公布二十五個填海選址,包括在無雷公咁遠的離島邊陲建人工島,司馬文(Paul Zimmerman)勞氣:「這完全是本末倒置,政府每次都先研究工程,然後規劃,如果淨係講工程,你整支火箭射上月球都得,問題係有無人用那些設施?」 司馬文是區議會唯一外籍民選議員(南區),身兼NGO「創建香港」召集人,這宗填海關係到香港未來,也關係到薄扶林居民的海景,佢做硬架樑。 「其他人好難俾到壓力我,因為我唔需要保住份工。」 司馬文祖籍荷蘭,行年五十三,越活越瀟灑。廿六歲來港,四十歲賣掉自己的公司,一世唔憂,四十五歲組壓力團體「關注公共空間」,五十歲辭去工作,全職社運。未攞過荷蘭水蓋,只搞搞震。 中國古代,司馬一職掌軍權,Zimmerman源自德文,他說解作建造房間的人。好比他昔日駕Aston Martin縱橫商場打天下,今日拖着愛犬,落區看看哪裡可以多種幾棵樹,海濱長廊可以多修造幾米。 這名社運推手,面面俱圓。一手引薦他入公民黨、與他同月同日生的黎廣德,欣賞其荷蘭本色:「荷蘭政治講共識,係聯合政府,唔似得中國人親疏有別、你死我活。喺司馬文個世界,就算唔同意見,都可以傾。」


司 馬文搞抗爭,比很多人都早。他在鹿特丹的高中時代,當時校長獨攬大權,用人唯親,敢言進諫的老師,必失業收場,眼見自己尊敬的兩位老師先後被炒,司馬文聯 合同學們佔領學校三日三夜。同學鎮守大門,他坐堂。「我一直坐在學校電話前,解答傳媒問題,安撫憤怒家長,比較似一個公關。」 司馬文那時已懂得放料給傳媒,製造輿論,校長不仁的形象先入民心。同學要求談判,教育部長派員了解後,最終獨裁校長下台。 入Erasmus大學,修經濟,學生可以邊吞雲吐霧邊考試,司馬文看不過眼,發起試場禁煙運動。朋友不解,問:「你都食煙,點解禁煙?」他說:「去酒吧你 有得揀,考試無得揀,無理由逼人食(二手煙)。」他的道理硬,手法依然溫和,上書校長,又在學生報撰文,未幾校方屈服,他成功拯救以後許多無辜的肺部。


早 在那時,他便加入荷蘭的Democrats 6 6政黨,「比較中立,從專業角度監察政府,有點像公民黨。」他任選舉經理,撰寫文宣、政綱,不上街。就算多年以後,他撐天星、皇后,即使到場,也只作聲 援。「我不會和警察衝突,這不是我。」 司馬文的同事說,他在大廈電梯碰到裝修工人,也可以用半鹹淡廣東話講邊隻啤酒好飲。這天記者隨他到數碼港公園,有選民向他投訴草木凋零。天寒地凍,他呵着 白氣解釋:「這是臨時公園,所以獨特,所以你可以放狗,如果想盡善盡美,就要把它交給康文署,到時會加建很多石屎水泥,仲可能無得放狗。」一招四兩撥千 斤,十分鐘後,居民笑住咁走。 二○一○年葉劉愛將陳岳鵬就任行政長官辦公室特別助理,辭去南區區議員一職,司馬文代表泛民出戰補選,擊敗匯賢智庫的劉應東當選,一年後他擊敗嚴建平連 任。「我的得票率從六成升到七成,好多街坊同我講:『我投票俾你,唔係公民黨。』」那一年他最重要的政績,是成功栽種一百棵樹。


身為公民黨創黨成員,他的票數逆勢上升,對於政黨因外傭案遭圍剿,他說錯在公關策略。「公民黨的說法,法理上很合理,但大眾如我和你,關心的是錢(外傭居港對經濟有影響)。」 他似有陰陽眼,瞧見黨友看不見的問題癥結。「從一開始,就應該講明,入境條例有權拒絕給予非技術性工人永久居留權,但他們(公民黨)卻糾纏於那宗案件,而不是整體人口政策,所以市民誤解了公民黨的立場。 「對我,入境條例本質帶歧視性(任何入境條例總帶歧視),不發給非技術工人永久居留權是合理的,但係,對於那個在港生活二十五年,孩子在香港唸書的菲傭,想問吓法官,可唔可以留低,這是她的權利,我會支持,我同選民都係咁講。」 那可曾進諫?「我在黨內聲音太小,而且到開會的時候,已經太遲。」 記者列席本屆南區區議會首次會議,司馬文如穿花蝴蝶,和政敵都有偈傾。「民建聯在議會佔大多數,我要學習點樣和他們建立個人關係。其實地區工作和政治無關,事情做對了,所有人都是贏家。」

特首與市長
在 荷蘭,司馬文家常有放映會。「父親到香港、澳門、珠海買紡織品回荷蘭,他用8mm菲林拍下沿途見聞,回來交我剪接,每次三分鐘,那時我十四歲,看見一個和 歐洲完全不同的地方。」 荷蘭月亮並不特別圓,只特別悶,十九歲他隨父親到香港出差,二十六歲決定遷港,在銀行實習三個月,後來在國際公關公司Ogilvy做公關。九四年與前妻成 立了設計公司The Bridge Design Limited,設計、撰寫公司的公關材料,做得最成功的,是替藍籌公司設計年報。設計可以請人做,傾生意最緊要懂人心:「對手多數是設計師當老闆,他們 只知道怎樣令年報的設計好看。但我學的是經濟,我懂得數字,知道如何將數字,寫成好看的訊息。」


司馬文一心賺錢, 九六年已住在半山麥當勞道,照理已脫離民間疾苦,唔使食荷蘭豆,豈料那時才發現城市有病。「當時外交部駐港公署趕在回歸前起好辦公室,禮拜六、日照開工, 地盤在堅尼地道,對正我睡房,我搵過警察好多次都無用,話地盤有豁免權,回歸前最後一個星期,更加係二十四小時趕工,成件事歷時一年,我無覺好瞓。 「我很生氣,政府違反自己定的噪音指引。為那些到訪的中國官員面子好看,而不顧市民。之前我只顧工作,直到那時,我才發現香港政治關我事。 「類似情況,到今日都有,好似舊年李克強訪港,我們的居民被堵在薄扶林成個鐘,為乜?都係為一些人面子好看。我們的長官,放好多時間處理中港關係,無時間 照料城市。」他建議香港另闢市長一職,營運香港,任由特首繼續討好內地好了。「不過特首要有心理準備,市長民望肯定高過佢。」 那唐唐可是個好市長胚子?「商界人撐佢,我問點解,佢哋話Henry有事會先問他們意見。如果我係商人,都希望政府唔變,但對今日的社會,你唔想變?」 司馬文是食腦之輩,期望公務員多動腦筋,「公務員撐佢,因為佢照稿讀,唔會製造麻煩,但我想公務員多麻煩,咁樣佢哋會多思考。現在公務員和商界都支持 Henry,我覺得係警號。」咁你支持CY?「相對Henry而言,但佢的演講未夠啟發性。」

商人與海
長官不見了, 唯有自己動手。九八年賣掉設計公司給承辦香港回歸典禮的Caribiner International,其後出任該公司在港區的CEO,發現展覽場地不足,開始關注西九。關注西九,開始不滿城市規劃。○三年他和陸恭蕙、邵逸夫姪 孫邵在德、前立法會議員黃匡源成立創建香港,為營造香港海濱出策。 過去八年,但凡有關海濱規劃的議題,都少不了司馬文的意見。他想看見人們走到海濱,在海濱停留,甚至從海濱連接其他水上活動。為此,他建議擱置四號幹線從 堅尼地城到香港仔的路段,反對把由康文署管理、一直空置的淺水灣海景大樓改建為私人酒店,又居中撮合facebook群組及傳統環保組織,推動大浪西灣保 衞戰。舊年他重施製造輿論的故技,向傳媒放料,指小型發展商協寶發展有限公司在海下灣購大片土地,擬建四十多棟低密度獨立屋。


如 果問他這八年最得意的成果,他會告訴你,他寫了幾年報告,成功爭取啟德海濱旁邊的馬路,遷離海濱:「這要再過好幾年大家才看到,但我已預視到成果。」他一 臉滿足。戰友黎廣德說他原則性強,手腕軟:「阿Paul(司馬文)平和有幽默感,同好多政府裡面的人有偈傾,經常和我們產生裡應外合的作用。」 司馬文常說利益一致,只是表述不同。「大家都想要漂亮海濱,商人想他們的物業有海景,抗爭者關心海濱的社區營造,其實大家講緊同一件事,只是語言有別。」

Martin to Mini
司馬文的頭髮、鬍鬚擋了半張臉,這是他○九年辭去捷成馬執行董事,全身投入社運後的形象,和過去短髮、鬚根盡去的樣子一併,相似度只有50%。「以前揸電單車,戴頭盔,短髮易打理。」 他那時除了揸Triumph電單車,坐駕中還有Aston Martin跑車。○三年受聘於捷成馬國際有限公司,管理捷成旅遊及推廣旗下汽車業務。「我要推廣,所以要揸。」記者當場想轉行,試吓被迫揸Aston Martin。 ○三年也是他成立創建香港的一年,此後六年左右開弓。社運阻人發達,生意人求財,兩者可有衝突?「幸好捷成不是地產商,唯一的衝突,係關注空氣污染同駕駛Aston Martin。」


○ 三年也是他成立創建香港的一年,此後六年左右開弓。社運阻人發達,生意人求財,兩者可有衝突?「幸好捷成不是地產商,唯一的衝突,係關注空氣污染同駕駛 Aston Martin。」 他現時揸 Mini Cooper。家住清水灣一棟三層村屋,是他○六年一筆過以九百二十萬買回來的,養了四條狗三架車兩個工人,他說當年公司賣盤價錢很好,積蓄夠花。女兒 Eefje十八個月大,正是人見人愛之齡,女兒的媽Jannie,比他年輕二十歲,還未正式註冊,「想等個女可以行得,為我們拿戒指的時候。」司馬文和首 任老婆同為設計公司打天下,賺了大錢丟了愛情。「逐漸演變成只有工作關係,在家裡也只談工作,賣掉公司後,發現僅有的聯繫也不在了。」他吸收教訓,現在和 女友各有各忙。他抱着女兒親吻,說最好的時光莫過於此:「每次看見她,總會埋怨自己,以前怎麼沒有認真看着兩個兒子長大?」他兩個兒子為前妻所生,現時分 別十八和十六歲,都在英國,大仔剛入讀Imperial College,唸生化。


踏上社運,他說絕非一時之氣,而是經過六年自然而然的改變。「賺錢好容易,討論的問題好簡單,不過係二減一等於一,我逐漸失去興趣。但點樣令城市更宜居,就好複雜同有趣,好似問你:要唔要起多幾條路?」如果問我要唔要錢,的確比較容易答。 「我以前做年報,今日成書,聽日就變草紙,努力完就無晒價值,好沮喪。但規劃城市,係,要等好多年,但更多年之後,你仍然可以講:「Look at that!」他最滿意的自家設計,是網上行的logo,「因為我仲見到。」 他將看見更多他的貢獻,即使唔入佢數。「好似我叫城規會移除堅尼地城沿海的四號幹線,他們反對,一年後條路不見了,你好像輸了,最後可能是贏,只不過政府唔想俾你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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