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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观察】-21世紀財經新聞對日鋼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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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21cbh.com/HTML/2009-7-6/HTML_KA5W8C4RMKA0.html


日钢和山钢集团的几轮较量,已不再是“国进民退”故事的简单演绎,而是我国钢铁业重组史上,招式高明的一场商战。

在青岛一位民营企业负责人看来,杜双华借道开源控股,另辟蹊径,反映出的更深层问题是“大型民企都由境外公司控制,政府的监控能力越来越弱”,以及“很多民企资产在国内发展壮大后,纷纷转入海外壳公司,因为民企所面临的投资环境有太多不可控制的风险”。

北 京科技大学冶金学院教授许中波认为,抛开宏观背景,立足于中国钢铁业的发展“个性”来分析,杜双华暗地里的较量,并非对行业发展趋势不满,而是对现行中国 钢铁业重组模式的反抗。其理由是,在目前状况下,日钢的发展势头,已超过莱钢和济钢。而这场重组里,看不到市场化发挥了主导作用。

山东省钢 铁业重组背景与河北省钢铁业不同,虽然想借鉴河北省搞大集团化的模式,但莱钢和济钢近几年的发展证明,这种模式或许不一定适合山东省。或许一位莱钢退休不 久的高层的看法有一定代表性,其表示,钢铁业重组,尤其是涉及不同区域、不同所有制之间的重组,行政手段并非唯一方法,应该将市场机制考虑进去。

从数据层面来看,根据银行业内人士的信息,截至今年一季度,相比济钢41亿元存货,日钢存货仅为20亿元;济钢和莱钢的销售费用、管理费用和财务费用总计分别达2亿元、4亿元,而日钢不到1亿元。

诸多之处,使杜双华与开源控股之间的关系更为人关注。由于目前山东钢铁没有实力吞下日钢,重组后不排除停留在形式上,也不排除日钢将来有整体上市的可能性,而这期间,杜老板再出什么奇招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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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的移民

來源: http://www.infzm.com/content/115640

 

唐山曹妃甸,北京的工人們下班回到“渤海家園”。(薛雷/圖)

首鋼搬遷已逾十年,幾千名來自北京的工業移民落腳在河北唐山,在異地奔波和鋼鐵行業衰退的形勢下追尋夢想。有不適,有仿徨,也有堅持。

晚六點,班車停在唐海老縣城“渤海家園”小區。“超哥”楊超拎包而下。他乘坐的這趟班車,3個多小時前始發於北京。兩地距離近300公里。

隨後,楊超來到老縣城東邊一處農貿市場,為18塊錢一公斤的豬肉和小販掰扯;當天晚上他準備請兩個工友吃飯。他們辛勤工作生產的普通熱軋鋼帶,彼時折合到每公斤約為1.8元,是前者的1/10。

晚七點,馮冰被超哥的電話從酣睡中叫醒,當天他在工友婚禮上喝得大醉。工人圈里逢遇喜事兒,關系好的隨禮500元,馮冰這回只出了200元,這已是他目前月獎金的1/10——2015年下半年開始,他的總收入少了近2000元。

晚八點,路傑下班,站在廠門口,等班車接他到40公里外的“渤海家園”去赴與超哥、馮冰的聚會。去年為壓縮成本,公司搞了班車改革,共減少了24趟班車。

……

這里是唐山曹妃甸,從2004年起吹沙造田建起的一片新的工業區;工業區里最大的工廠,是從前的首鋼,改頭換面後的“首鋼京唐鋼鐵聯合有限責任公司”。

1月17日周日晚,農歷臘八。三個來自北京的首鋼工人圍坐桌旁,在這個渤海畔的新家園里喝起酒來。杯子碰在一起,眼下聊著年關,回憶中滿是京韻。

酒話里摻著幾句唐山話。

搬遷

耗資677億元的突圍

首鋼人有著一套獨立的話語體系。

這家老牌國企別名“十里鋼城”,前身是北洋政府在1919年建的石景山煉鐵廠。1950年代初,梁啟超之子、時任北京市建委副主任的梁思成曾聯合其他專家提出過另建新區、保護老城區的城建方案,並預言,未來北京將出現環境、交通、人口等“城市病”。

最終,中央采納了蘇聯專家的意見:將北京改造成為莫斯科式的大工業城市。1958年,首鋼全面擴建。朱德、劉少奇先後親臨擴建施工現場。1994年,首鋼的鋼產量達到824萬噸,登上國內行業的巔峰。

“超哥”和“路班長”路傑都成長在這個階段。

超哥今年40歲,北京海澱人,1995年進入首鋼;路傑36歲,北京昌平人,1999年從首鋼工學院進入首鋼,現為某基層工作班班長。“當初我們村兒有幾個人到首鋼,收入還可以,穩定。我也不想往外瞎闖去。”路傑對南方周末記者說,“那會兒,首鋼工人待遇高、聲譽好,找對象都是熱門兒。”

彼時其實拐點已經出現。多年的計劃體制、集權式管理讓企業缺乏活力,寸土寸金的北京再也不能為首鋼提供擴張的空間。更不要說它還要面臨一個在北京發展的終極問題:環境。

梁思成的預言變成了現實。早在1986年,石景山區環保學會就提出了“要首都還是要首鋼”的尖銳問題。而隨後多年,從區一級到全國的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再到國家領導人,針對首鋼嚴重汙染的問題均有發聲乃至實地行動。

2005年2月,國家發改委批準首鋼搬遷到唐山曹妃甸。這個耗資677億元、分流6.47萬人的搬遷工程歷時數年功成。買斷、內退、分流……轉移到曹妃甸的,有4500名工人。這些戶口、生活和回憶都在北京的人,不得不逆向出京成為“河北漂”。

周五和周日是通勤高峰。發自北京的數趟班車一起,在每周日下午3點到4點之間的京沈高速上匯成一列車隊,堪為京冀交流一景。班車上印著一行小字:“北京曹妃甸客運有限公司”。

“渤海家園”里,三個人頻頻舉杯。馮冰吐槽,曹妃甸沒有“鹵煮”,也沒有“稻香村”(北京的老牌食品企業)的肉末酸豆角;超哥則勸他說,稻香村遲早會把周邊河北的食品廠“包下來”,做它的品牌產品,“現在(京津冀)一體化,都是這趨勢。”他說。

馮冰1988年生人,北京順義人,18歲那年從首鋼技校畢業分配到廠里,恰好是該校最後一批畢業後包分配到首鋼的,“再往後的分配率就低了。(首鋼)大搬遷就開始了,人往外分(流)都分不出去呢”。

凡動遷到曹妃甸新廠工作的北京職工,每人可按天領取一筆“異地補助”,或稱“遠征補貼”“上島補貼”。在不多休假的情況下,每人每月最多可拿2000元。這成了大多數工人隨遷的動力。

那年路傑沒有動。他2006年結婚,那時剛得了一子,不想生活動蕩。幾年後孩子一大,除了隨遷也沒有選擇。他的想法是:“既然只能在這單位混,那不如早過去占個地兒”。

到2008年,超哥也不得不動了。“那會兒年輕呢,買斷工齡不合適啊。”他說,“要麽就是下崗凈身出戶,要麽就跟著。所以實際上是必須來。”

對工人和首鋼來說,動遷都是絕境中的一次突圍。紀實文學《首鋼大搬遷》作者王立新對南方周末記者回憶說:“朱繼民(時任首鋼董事長)跟我講:首鋼是一個垂死的病人,永遠等下去沒有出路;上手術臺還有點希望,不上就只有等死。”

碰撞

融入、摩擦與“教化”

曹妃甸原本只是一座不足4平方公里的帶狀沙島,現在它的名頭已蓋過了原唐海縣,成為了新的行政區劃名稱。不過,當地人仍稱唐海為老縣城,“曹妃甸”的名字特指填海所造的工業區。

實際上,曹妃甸也的確保留了工業建設的“人造”痕跡:從唐海縣到曹妃甸島上的距離是十八公里,每向渤海延伸一公里就被成為一“加”,從北到南共有十八“加”。首鋼新廠所在地,也被簡稱為十一“加”。

三“加”的位置,是一片新興的生活區,“首鋼京唐”的班車從上島到抵達廠區之前,這里是唯一一片燈火闌珊所在。三“加”的主要生活設施包括:四個住宅小區(入住率約五成)、一個新落成的百貨大樓、一條分布零散的飲食街、一條乏人問津的酒吧街以及若幹建設中斷的酒店會所和樓盤。

包括超哥、路班長和馮冰在內的更多工人,選擇了首鋼建在老唐海縣城的樓盤,“渤海家園”。那里繁華些。沒買房的工人們大多住在廠區里面的16棟宿舍里。

這個配有幼兒園和社區中心的小區從2010年開始對內銷售,現已基本住滿。馮冰兩口子都在此工作,買房自然是上選;超哥和路班長雖然都是一個人,但考慮到宿舍居住環境,還是買了房。超哥買了140平米的三居,他說:“這兒的房,三千七一平米,整體再便宜三萬六,這套房子全(買)下來,在北京付首付都不夠。”

但這里依然不是他們心目中真正的家。

路班長已經連續10年的大年三十沒能在北京度過了。相比起在昌平的妻兒,這里的新房子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下夜班後住的宿舍。“等孩子大了,跟你也生分了,跟他媽親。”他說,有很多工友因為長期夫妻分居而出了問題。

馮冰符合北京人的許多特征:講禮數,和年齡較長的哥們兒交往一律稱“哥哥”;愛好花鳥魚蟲,新家里置了水族箱,養烏龜,還養了條狗。除了和“哥哥”們相聚,他就在家和妻子照料這一屋子的生靈,但這仍然讓他感覺“找不著根兒”。

兩口子有個一歲多的女兒,放在北京懷柔的家里由奶奶帶。“背井離鄉啊。孩子正需要我呢,父母歲數也大了。他們生個病啊(沒人照顧不說),哪怕家里換個燈泡都夠不著。”

每晚7點前後,班車陸續駛回“渤海家園”。身穿藍色工服、頭戴黃白頭盔的工人們依次下車,融入這座縣城的夜生活,北京話和唐山話交互往來。

老縣城里,有黑車車主會認為這幫北京人“不大方”,有個年輕司機提到北京人曾拿他開玩笑、“逗貧”,而烤魷魚的攤主則會說:北京人也沒什麽不同,“他們來這兒也是打工的”。

首鋼人總是樂於回憶起他們“教化”唐海的過程。他們剛來時縣城只有一條馬路:滿是農耕味兒的“墾豐大街”;後來才有了現在的“新城大街”“建設大街”,才有了紅綠燈。

但並不是所有唐海人都去擁抱這種現代性。三冷軋廠的文典是北京密雲人,他在三年前娶了個唐海本地的姑娘,在“渤海家園”安下家來。在他眼里,本地人並不高看首都人一眼。

文典說,“我裝修房子那會兒,裝燈工人說:‘你們首鋼人來這兒幹嗎?建這麽多樓。原來這地方是一片麥田,我從小在這兒玩;你們來了,我們這兒好多男的都打光棍了。’這是人家的生態圈,好像我們來把它給打破了。”

除了個體,京冀兩地的摩擦還體現在企業層面。據王立新所著的另一本紀實文學《大海上的鋼城》:首鋼、唐山鋼鐵公司和其他單位在聯合開發曹妃甸時,甚至連新廠的名字都曾有分歧。唐山市政府和唐鋼方面提出叫“京唐鋼鐵”或“首唐鋼鐵”,首鋼則認為一定要在新公司前面加“首鋼”兩字。拉鋸一年之後,唐山方面終於妥協,公司定名“首鋼京唐”。

然而,2012年初,由於連年虧損,唐鋼從首鋼京唐公司撤股(49%),退出了對該公司的經營。鋼鐵行業的寒潮向渤海灣全面襲來。

去留

“在這片沙灘上晾的時間還不算長”

很多人為首鋼不平:它的搬遷生不逢時。

投產的時候就趕上了板材供應過剩,鋼價走低。2008年10月金融危機發酵,國內鋼價創下了8年來最大跌幅;待到2014年,全國粗鋼產量達到峰值,2015年鋼鐵價格卻從5600元/噸的峰值跌破1500元/噸的成本線,價格持續倒掛。據統計,2015年中國鋼鐵行業虧損達645億元。

“中國鋼鐵看河北,河北鋼鐵看唐山”,這句原本標榜中國鋼鐵行業的話,如今可以拿來應用到描述產能過剩與虧損的局面上。2013年,原國家能源局局長張國寶曾在公開演講中提到,僅河北遷安縣(市)一個地區的粗鋼產量就超過了德國,唐山地區鋼產量則超過了全歐洲。

到2015年,寒冷波及了基層工人們。超哥、路班長和馮冰的收入均在下降——獎金均有減少,少則一兩千,多則兩三千。異地補助還有,但是總體降薪後讓收入水平幾乎回到了在老廠的時期。盡管他們對“鋼賣不出價兒去,效益不好”表示理解,但這還是讓他們重新思考起了遠赴外地工作的成本。

不惑之年的超哥正在觀望著最新的買斷政策,一旦合適,他就尋求買斷另找出路。馮冰早已經和北京的夥伴商量起了合夥幹買賣的事,一旦對上機會,他打算賣了這兒的房(幾年來沒有升值,只賠不賺),哪怕掙少一點,也落個“回家”。

“工人工資不該大幅下降,我們虧損60個億的時候都沒降。”一位不願具名的廠級負責人告訴南方周末記者,“我們在這里,是樹立京津冀一體化的典範,樹立全國綠色循環發展經濟的典範,樹立鋼鐵強國的典範,樹立世界第一流夢工廠的典範。承載的東西太多。你要把工人工資給降了,公司就散啦,制造了不穩定因素。”

據他透露,在年前的一次會議上,總經理表示來年有決心把工資擡上去。

1月的第三個星期,多年不遇的寒潮正在過境,曹妃甸白天的氣溫都降到了-10℃以下。超哥裹緊工裝大衣說:“真冷!還是人家候鳥聰明,不跟你丫較這個勁,到時候就走,趨利避害。”晚十點,他們打開電視,收看央視科教頻道正在播放的紀錄片《首鋼大搬遷》。

兄弟三人聊起了曹妃甸的業余生活。除了看著北京的班車司機們在等工人時抽陀螺鍛煉身體,身在海濱的他們唯一能提起的活動,就是到海邊去撿貝殼。

“在灘塗上,等退潮了就去挖。什麽貝殼啊,花蛤啊,撿回來讓它們把泥都吐幹凈,然後做著吃。人多著呢,後來也不知道誰開始收錢了,(撿貝殼)30塊錢一位,就沒人去了。”馮冰說,“一陣大潮,能沖上來好些貝殼。”

“是啊,一股大潮,好些貝殼就被沖過來了。”路傑接他的話,眼睛卻盯著電視。

馮冰後來回想起這個場景時說,要想隨著哪股大潮再把他們帶回去,是沒戲了。但好在自己年輕,在這片沙灘上晾的時間還不算長,沒被曬幹。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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