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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週報對話顧雛軍 語風林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25249a20101a72x.html
 註:「我就是個夜路上京趕考的書生,碰巧遇到幾個惡魔。當命運對你極其不公平的話,也會給你打開另外一扇窗。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價值觀,不同的做事方法,我做事就是要對得起自己的信仰。我還想保留著做人的最後一點尊嚴,我願意做一個揚眉吐氣的物理學教授。我覺得我是一個靠本事吃飯的人,我相信並尊重法律,這個國家總應該讓靠自己本事吃飯的人活下去。」

 

    我已經和社會脫節

 

  時代週報:能不能簡單講一下你的獄中生活,我記得最終判決下來的時候你父親很絕望,甚至擔心你出不來?

  顧雛軍:是的,他擔心我死在裡面,你也知道,那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28個人,17個是殺人犯,還有一些精神病患者。可以說,每天面對的都是一些窮凶 極惡的人。他們每天罵我。我有嚴重的高血壓,他們一罵我的血壓就增加。以前怎麼著我也是受人尊敬的一個人,在裡面給罵得狗血噴頭,毫無辦法。

  時代週報:我看吳風度的文章裡提到,你的身體狀況很不好?

  顧雛軍:是的,我現在高血壓是3級,最嚴重的一級。2010年廣東省司法醫院鑑定,血壓最高的時候238。而且我的糖尿病已經開始病變。你看我現在嘴歪眼斜的,就是坐牢坐的。

  時代週報:在裡面怎麼接觸外界的信息?

  顧雛軍:每天晚上七點的新聞聯播啊。不過,時間一過,就開始放其他的節目了。殺人犯就把持著電視,看《星光大道》、《我要上春晚》之類。正好我也不 看,我就看我的書。我看了很多物理書和數學書,差不多五六十本數學書,我把現在全世界所有的數學差不多都看完了。每天就靠這個支撐下去,不然我一天都過不 下去。

  時代週報:你在獄中七年了,可以說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知道出來有沒有感到跟社會的脫節?

  顧雛軍:當然大大脫節了。我現在就像個農民一樣。不會用蘋果手機,不知道你的那個iPad為什麼在上面溫柔地撫摸一下就可以用了,我覺得很好奇,自己很落伍。

 

    郎咸平只是譁眾取寵

 

  時代週報:回過頭來,怎麼看郎咸平?

  顧雛軍:現在回想起來,明智方法應該像張瑞敏一樣不搭理他。因為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郎咸平不是一個學者,是個有經紀人的明星,給錢就可以給你代言。他說的話也沒人當回事了。我要早知道他今天這樣,當年絕對不會跟他去爭,跟一個收錢的明星爭有什麼意義?

  我當時惱火的是,他根本就不懂微觀企業,就譁眾取寵。收購一家企業是個很嚴肅的事情。郎咸平認為看看財務報表就可以判斷。我接觸了100多家公司,最後只買了四家。中國的爛企業很多,你不能救活每一個企業。你只能救活能看懂病情的企業。我做每件事都儘量成功。

  時代週報:在你的系列收購中,前面幾個都還好,到了亞星客車時,外界看來則有了一點「膨脹的感覺,或者說收購上癮」,現在回過頭來,當時為啥轉身一隻腳又跨進了汽車領域?或者說產業收購的步子邁得是不是太大了?其實很大程度上,這也引起了監管層的注意。

  顧雛軍:不大。2003年,科龍已經走上正軌。2004年,科龍回歸到順德稅收第一名,我認為我當時可以抽出手來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入主亞星客車我後 來被抓了,沒能力改造它。再說什麼都沒用,別人又會說我吹牛。最後一分鐘收購五月花失敗,現在看來很遺憾。現在五月花又要到賣的時候,可是我已經沒有錢買 了。我的錢已經被玩掉了。

  其實,當年收購美菱時,父親也打電話勸過我要適可而止,但他不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跟你干的那些人,他們總希望有提升。中國企業家真正做到急流勇退的能有多少呢?

  時代週報:至今很多人仍願意說你是一個資本家,而非實業家。

  顧雛軍:我本質上是個科學家,不是什麼資本玩家,更不是大家說的冒險家,我至今都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看我。我完全是用現金買的,真正是歐洲和美國的玩法。我收購的企業都是別人玩不轉的企業,而且後來證明被我玩得很好。很多企業收購後很快就能扭虧為盈。

  當時在銷售上,我決定不招有家電背景的人,我招的都是一些高素質的MBA。我的對手都是「北洋軍閥」,我的是「黃埔軍校」。我是踏踏實實做事情的人,我不明白為什麼外界這麼看我?

  時代週報:怎麼看待現在民營企業家的生存現狀或者說覺得他們有什麼教訓可以吸取?

  顧雛軍:我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沒有資格扮演什麼社會人物的角色,跟民營企業家說三道四,也不會去評價什麼政治和政策,說什麼也沒有意義。而且我說了之 後怕很多人又討厭我。弄不好又被抓進去。我不敢說中國民營企業家有什麼教訓,我只是運氣不好,並不一定所有的民營企業家都會像我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 的價值觀,不同的做事方法。我做事就是要對得起自己的信仰。

 

    未來:更願意做一個物理學教授

 

  時代週報:未來有什麼具體的打算?

  顧雛軍:當命運對你極其不公平的話,也會給你打開另外一扇窗。我現在已經習慣每天看18個小時的書。我在獄中完成了一篇論文《關於時空量子化的一個數 學證明》。我想憑這個論文,我應該可以去美國申請一個副教授當。而且我也喜歡當老師。所以我要麼平反,要麼就只能從事沒人影響我的物理學。如果不能平反的 話,我的一顆心就死了。一顆死了的心是不能創造奇蹟的。而物理學教授是另一個開始。

  其實,我不希望你們披露這個,披露的話我就變成郎咸平了。而且我現在也怕人剽竊我的東西。我不能做什麼東西,已經一無所有了。你知道中國剽竊的人太多了。

  時代週報:沒有打算再做別的實業之類,給曾經的弟兄們找個好的平台?

  顧雛軍:說實話,現在很多當時的兄弟們都很慘。我也很痛心,特別是劉義忠,現在已經因癌症去世了,坐牢兩年,太多的冤屈只能憋在心裡,最後癌症死掉。

  我現在剛剛出獄,對外界的情況還不太瞭解,打算先研究一段時間再說。當年我從美國回來也是一年後才動手做事情的。如果我有機會做事的話,我肯定會給以 前的兄弟們討口飯吃。按最初設想,肯定不能做電子商務之類的,那個太燒錢了。會考慮做出口行業,比如服裝鞋帽。我在國外呆了十年,對國外很熟悉。不過即使 我做的話,也只能是苦哈哈的事情。

  如果不能平反的話,一個有罪的人是干不了什麼事情的。但是我當物理學教授的話,當年跟我干的人就沒什麼好說的,因為顧老闆沒辦法,他自己都顧不了。

  時代週報:經歷了這麼多事,如何看待人情冷暖?

  顧雛軍:這次出獄後,我知道很多人肯定不願意跟我有往來,怕有說不清的東西。對我來說,我不會主動去找他們,凡是不給我打電話的,我都不會給他們打。 我不想做一個無趣的人,還想保留著做人的最後一點尊嚴。所以不會給任何一個我認識的官員打電話,我不願意像一條哈巴狗再去找這個找那個,萬一別人不想見 你,自討沒趣。我願意做一個揚眉吐氣的物理學教授。

  時代週報:回過頭來看,你有沒有覺得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或者失手了?

  顧雛軍:這個我坐牢時候反覆想過,我覺得頂多算是運氣不好。但我不認為我有什麼值得反省的地方。如果重新回來,我很可能還是會被抓。我就是個夜路上京趕考的書生,碰巧遇到幾個惡魔。

  時代週報:如何理解「性格就是命運」?

  顧雛軍:我這個人性格就如此,我有話就要說出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我覺得我是一個靠本事吃飯的人。我過去是靠我的專利把空調 做到前三強。我收購的都是別人玩不轉的企業,如果給我時間我可以把它玩好。我相信並尊重法律。這個國家總應該讓靠自己本事吃飯的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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