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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籽】躬身轉山 臣服於西藏聖迹

1 : GS(14)@2017-08-06 11:41:20

【旅遊籽:浪迹遊蹤】世上有些地方就是不平凡,彷彿比其他地方有靈性,各個宗教都以此為聖地。被譽為「世界屋脊」的西藏,同樣有被四個宗教視為聖地的神山,它的名字是岡仁波齊——西藏的藏傳佛教和苯教、印度的耆那教及印度教的共同聖地。西藏不乏雪山高山,但岡仁波齊就是與眾不同,刨冰般的雪頂,令人遠遠就能認出。在教徒心目中,它是真正的世界中心,藏傳佛教徒一生都想到的目的地。



我和兩位同伴早在出發西藏阿里之前已經決定要去岡仁波齊轉山。所謂轉山,是藏傳佛教在神山所進行的一種參拜儀式。教徒相信圍着神山順時針走一圈就可以洗清一生的罪孽,十圈可以在500輪迴中免於地獄之苦,百圈就可成佛。我們選擇用步行方式沿着朝聖道走一圈,希望親身感受藏傳佛教徒的那份堅忍和虔誠,並與神山走得更近。記得到達神山底的塔爾欽鎮時,遠遠望上神山雪頂,矇矇看不清,恍似一直下着雪。我們在青年旅館準備第二天上山的行裝,忽然有人敲門,一打開門,是我們的藏族司機和他的領隊朋友。他們神色凝重,司機先開口說:「他今天剛帶隊下山,想和你們說一下山上的情況。」領隊接着說:「這幾天山上都有下雪,有結冰和積雪的路段。你們必須做足準備,今天有人死了。」聽到這一句,我們心裏頓時涼了一截,雖然不太清楚那位轉山者的死因,但相信和高山症有關。因為宗教原因,神山雪頂嚴禁攀登,但山腰的轉山道其實都已經在海拔4,800米以上,其中最高點的卓瑪拉山口更在5,700米左右,很多轉山者都曾經因高山症而半途退出折返。轉山道只能步行而至,如果要快速把病者送回低海拔地區進行救援其實非常困難。雖然幸運地在多次的高海拔旅行中都無高山反應,但經領隊提醒後,還是立刻出門添置氧氣瓶,以備不時之需。那晚心情忐忑,睡不安寧,一直想像山上的惡劣情況。同伴中只有我一個女生,怕自己速度跟不上,又怕發生意外會連累其他人。



不少藏民揹着被褥轉山,方便露宿。

在卓瑪拉山口上,藏民主動幫助我行過最艱難的一段路。

藏民以磕長頭的方式轉山。


陽光像金色畫筆 把雪頂染成金色

第一天的路程算是容易,沒有大起大落,我們就沿着岡底斯山脈的山腰小道走,過了四公里就開始見到岡仁波齊的雪頂。當天天氣很好,圍着神山走可以從不同角度欣賞雪頂,整幅的雪面在頂峰上閃閃發光。每隔一段路程就會有藏民設立的經幡點和尼瑪堆(藏民用大小不等的石塊、石板和卵石建成的祭壇),轉山途中藏民會不停參拜,步行的轉山者手中轉經輪也一直順時針轉着,是個詳和平靜的畫面。在第一個休息站有個小茶館,很是熱鬧,印度人比藏民更多,塞滿了整個小茶館,因為這就是他們的上馬點。由此處開始,我們基本上是在印度人的馬隊中穿插而行。十公里過後,我開始體力下降,真正感受到缺氧對身體的影響。聽說這裏的氧含量只有地平線的一半,所以我只是用着平時一半的供給,揹着大背包,一日行22公里的山路。上斜時我忍不住弓起身軀向前傾,雖然明知這樣不好,但累壞的身體不由自主就會這樣做,再抬起頭我看見神山,突然覺得大自然就是逼着你臣服。走着走着,我的背包彷彿越來越重,兩肩的肌肉被拉扯得疼痛難當,走一小段就要休息很長時間。終於見到第一晚的住宿點——止熱寺,卻怎麼走都不能抵達,止熱寺好像海市蜃樓,永遠在彼方。我被那龐大的疲累和失望擊倒,遠遠見到同伴的身影,他們在住宿點放下行裝以後竟然沿路回來幫我揹背包,走餘下的路。他們是我的天使。止熱寺的日出是整條轉山道最美的風景。陽光慢慢灑在神山的頂部,像金色畫筆一樣,把雪頂染成金色。在兩座山峰之間的岡仁波齊氣定神閒迎接着太陽的光芒,它從來都是主角。早上的氣溫很低,我們要踏着雪地開始第二日行程。這天的路線一路向上,直至攀過最高點卓瑪拉山口才會有下山和平路的部份。經過昨天的洗禮,我的肩膀開始適應了背包的重量,感覺輕鬆不少,但氣喘卻越來越嚴重。越往上爬,我氣便喘得越厲害。



刻有經文的尼瑪堆,意在軀魔鎮邪,護佑路過的人。

上山的路段非常辛苦,我忍不住彎着腰行。

這位苯教教徒逆時針轉山。


放下黃色圍巾 得到潔淨重生

經過某山嶺時,看到不少藏民留下的衣物。有位女藏民拿着一條黃色圍巾,口中念念有詞,一拜再拜後把它放下。神山代表生命、代表輪迴、代表罪孽。藏民相信帶一件自己的衣物在這裏扔掉,可以代表以往的自己已死,轉山後的自己得到一次潔淨的重生。看着這條黃色圍巾隨風飄揚,我知道只要放下某部份的自己,所有人其實都可以重新出發。終於到達卓瑪拉山口的山腳,我們往上望,白矇矇一片,坡度很高,積雪甚深。我和同伴對望一眼,「無問題的,易如反掌。」我們開始往上走,盡量跟着藏民走過的步道而行,因為一不小心走歪路,腿就會插入深雪中,失去平衡。卓瑪拉山口果然名不虛傳,雪地、高海拔加上陡坡,我差不多每行五步就要休息一次。陽光照在雪地的反射特別刺眼,寒風一直吹着面頰,我用老婆婆的速度向前走,一個個藏民卻在我身邊快速走過,如履平地。到了特別陡的部份,身後的藏民看我氣喘如牛,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扶我上坡,因為跟不上他的速度,我必須停下來休息,他還在旁邊等我,想協助我翻過山口。我不想耽誤他的行程,所以着他先行。我們要走兩至三日的行程,整整56公里,藏民一般日夜兼程一天就能走完。翻過山口的一刻,我禁不住擁抱了一下兩位同伴。最難的部份完成了,接下來只有下山和平路。以為容易,但下山以後才發現我們離開當晚的住宿點尊珠寺原來還有10公里距離,而當時的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我心裏內疚,知道是我在上山部份用了太多時間,導致大家現在要趕路到住宿點。幸好6月的神山日落時間都在晚上十點左右,所以我們還有四小時的日光完成餘下的部份。轉山道沿着峽谷的底部向右伸延,我們必須不停拐彎才可以看到下一個路口的情況。每次拐彎,我都期待着尊珠寺的出現,但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尊珠寺都不見縱影,彷彿遠在天邊。



翻過卓瑪拉山口,就可見到印度教中濕婆神妻子沐浴的地方——慈悲湖。

轉山途中,偶爾會見到土撥鼠。

只要可以見到神山的地方,都會滿佈經幡。


藏民堅定前進 磕長頭三步一叩

天色越來越暗,自責與疲累不停擾亂我的思緒。突然,一拐彎,我見到的不是尊珠寺,而是一隊正在磕長頭的藏民。他們三步一叩,額頭因與地面不停磨擦而變成白色,精神抖擻地緩緩前進。看着他們堅定地為一個眼看不見的來生和輪迴而勇往直前,不惜忍受身體的痛楚去透切地接觸這條轉山道,我那一座尊珠寺又怎算是遙不可及的目標呢?到達尊珠寺時,是晚上九點五十分,僅僅避過了需要摸黑轉山的命運。但從早到晚,我們走了13小時,大家都累得說不出話來。連續兩晚無法洗澡,確實難受,但想起剛才磕長頭的藏民此時此刻在野外露宿,我就覺得自己非常幸福而沉沉睡去。最後一天,是看似很短的12公里。熟悉的塔爾欽鎮再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但卻是這麼近那麼遠。連續兩天累積走了44公里的路程,最後12公里完全是意志力的考驗。心裏一直期待着終於可以洗澡、可以高床軟枕、可以吃杯麵以外的食物,腳步卻不能快起來,身體如鉛一樣重。轉山每天給我最大的挑戰都是對到達目的地的渴求,但我每次都提醒自己,要注視足下,一步再一步,必定會到。



把代表此生罪孽的黃色圍巾放下在山嶺上的藏民。

首晚的住宿點止熱寺。


Travel Memo

機票:香港至西藏拉薩,經濟艙來回機票連稅由4,000港元起簽證:持回鄉証進入西藏免簽證,但進入岡仁波齊所屬的阿里地區需要申請邊防證滙率:1港元約兌0.86人民幣



採訪、攝影:波波(楊穎文)編輯:梁浩維美術:黃創泰




來源: http://hk.apple.nextmedia.com/su ... t/20170805/2011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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