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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的人看了達·芬奇清華博物館讀展記

來源: http://www.infzm.com/content/120199

如果說常設展“清華藏珍”顯示了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的殷實家底,幾組特展則充分體現了清華的學科特色。

《營造·中華——清華營建學科專題展》第一次公開展出了梁思成、劉敦楨等在中華營造學社手繪的古建築結構圖。一殿、一廊、一柱、一廟、一亭的各個細部構件都用中英文清晰標註,繪圖端莊、嚴謹。一張張看過,何謂“文明的有序傳承”一目了然。為讓展覽更立體,展廳中央特設了幾尊古建的大型木質模型。“中華營造學社”的文字介紹中提到朱啟鈐,他是學社創辦人,而中華營造學社是清華大學建築系前身。以往,朱啟鈐更為人知的身份是北洋政府時期的交通部總長、內務部總長、袁世凱複辟帝制的擁護者。

自2010年之後轟動文物及古文字界的清華竹簡的研究成果,在特展《竹簡上的經典——清華簡文獻展》中得到了凝練展示。展品是仿制的竹簡,對應清華簡目前釋讀出的重要篇什。文字說明既有竹簡內容的現代漢語釋義,讓外行也可以對清華簡的文獻價值一目了然,也有如下有趣內容:清華竹簡的書寫文字是楚文字——秦始皇“書同文”之前,諸國“文字異形,言語異聲”,楚文字是其中之一。清華簡中有不少以前出土材料中未曾見過的楚文字字形,因其記載的文獻有傳世文本,兩相對照,可以擴展可識讀的楚文字字庫。清華竹簡中的《算表》由21支竹簡組成,其上書寫的全是數字,核心內容為九九乘法表的擴大,包括乘、除,以至乘方、開方運算。美國《自然》雜誌把它稱為“世界上最早的十進制乘法表實物”。

《尺素情懷——清華學人手札展》涉及中國近現代文化史、學術史上一連串閃亮的名字:梁啟超、王國維、陳寅恪、梅貽琦、竺可楨、胡適、李濟、馮友蘭、趙元任、羅家倫、錢玄同、葉企孫、曾昭掄、馬衡、梁漱溟、聞一多、潘光旦、楊振聲、劉文典、俞平伯、錢穆、顧頡剛、吳宓、錢基博、錢鍾書、楊聯升、楊絳……人生百態和歷史一角,在尺素之間流轉。

1914年,梁啟超贈友人周大烈的七言楷書,書法和意思都剛健、雍容:“道義極知當負荷,湖山仍得飽登臨”。

1926年,王國維贈朱自清的《蓼園二絕句》是其自身心境的絕佳寫照:“酒為春寒瀲灩斟,昔年賓客昔園林”,“清歡一夕付東流,投老誰能遣百憂。記得前年披畫讀,風燈過眼雪盈頭。”

《尺素情懷》展出藏品:王國維贈予朱自清的蓼園二絕句條幅。(尺素情懷/圖)

一年之後,陳寅恪挽王國維的對聯同樣低回、繾綣:“十七年家國久魂銷,猶余剩水殘山,留與累臣供一死;五千卷牙簽新手觸,待檢玄文奇字,謬承遺命倍傷神”。兩幅墨跡藏於清華檔案館,公開亮相這是第一次。

1929年,胡適寫給友人陶孟和之女陶維正的信一團親切:“你是很好的孩子,不怕沒有進步,但不可太用功。要多走路,多玩玩,身體好,進步更快。”另一位“五四青年”羅家倫寫給友人的七言行書條幅,卻是銳氣畢現:“大海能容豈枉然,無窮生力集鱗潛;縱然霜染青青鬢,動量不容天地間。”

1946年,俞平伯贈友人畢樹堂的《遙夜閨思引》手稿長達19頁。據《尺素情懷》策展人、常務副館長杜鵬飛考證,《遙夜閨思引》是俞平伯醞釀於1942年、完成於“抗戰”後的五言古體長詩,目的是向士林表達自己居於淪陷區的不得已。其中充滿了“才子佳人、宮怨閨情式的譬喻”。“從寫作、發表、出版的整個過程及其版本格式來看,俞平伯是將《遙夜閨思引》作為一個事件來經營的”,“他不厭其煩地題跋並在書信中以圈點、箋註的方式,逐段交代詩中暗藏的本事及個人的身世、懷抱,在近親、密友、同事、弟子等圈子里打著燈籠去找‘知心客’”。

很多人的字漂亮,但自誇和吐槽還是要看吳宓。1944年偏安西南聯大之時,他在寫給友人的信中抱怨:“今昆明之師生無不以兼職得錢為急務,甚或營商投機,品卑於市儈,無人真心在學問道德……宓幸能‘貧而樂’,從其本性之所適。而《大公報》偏登載新聞,誣宓以在大光明影戲院翻譯影片。該院乃賈珍與薛蟠所開辦,豈有妙玉日夕在其中廝混,向若輩趨承供奉乎?”

錢基博寫給曲藝史家、民俗學家張次溪的信,提到了當時擬議出版的《辛亥革命運動史料叢編》“煌煌巨著,實為近代史料之結合”,評價康有為“乃今古絕續之一大聯系”。

劉文典寫給商務印書館總經理王雲五的信就《莊子補正》的稿費討價還價。當時,劉文典的同事有一輛新的雪鐵龍汽車要轉讓,劉文典想把雜著《玄南雜識》和《莊子補正》一起拿給“商務”出版,索價兩千元,被“商務”婉拒。

同樣是寫給王雲五的信,劉仙洲和姜立夫是討論幾部大學教科書的出版事宜。1930年代初,商務印書館曾系統出版大學教材,“廣譯歐美專門著作”、“鼓勵本國專門著作”,到抗戰前夕,出版了涉及文學、歷史、法學、經濟、理工、化學、醫學等各個學科的二百余種教材。

這批兼具史料價值和書法之美的清華學人手札足夠愛好者流連整整一個上午,但它並不是所有特展中最搶眼的一個。《對話達·芬奇》包括列奧納多·達·芬奇的60幅《大西洋古抄本》手稿真跡和他的學生維斯皮諾臨摹的《最後的晚餐》。《最後的晚餐》真跡現藏於意大利米蘭聖瑪利亞德爾格契修道院的墻壁上。維斯皮諾的臨摹品是最接近的摹本,它的畫幅是118厘米×835厘米,運輸過境大費周章。

據館方估計,自9月11日開展以來,有95%的參觀者被特展《對話達·芬奇》吸引。也正是這個展覽序廳中的達·芬奇生平年表,被用心的觀眾挑出多處英文文法和拼寫錯誤,成為清藝博開館一周後遭遇的第一個公關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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