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制造業企業主正在節省每一分錢。數據顯示,今年1至4月,民間制造業投資增速僅為5.4%,創下歷史新低。
《第一財經日報》記者采訪發現,廣東部分勞動力密集型的傳統產業為了應對訂單量萎縮的困境,節省投資,亦不再擴大廠房、更新設備;部分企業雖然訂單量有所增長,但也只是購買新設備,致力提升產品質量。一句話,傳統制造業確實遭遇了投資低潮。
與此同時,高新技術產業表現繼續搶眼,部分企業主接訂單接到手軟,擴大產能的勢頭正如火如荼。
連續虧損不敢花錢
陳銘(化名)的工廠是東莞一家自動化設備制造商,已經連續虧損兩年。為了讓公司撐下去,他不敢再花錢去擴大廠房或購買設備了。
2014年,他們公司虧了300多萬元,去年虧了500多萬元,今年到現在每個月虧損30萬元左右。
其實陳銘的工廠並非沒有訂單。今年的訂單量雖然比去年下滑了3成,但每個月的訂單金額仍有3000多萬元。
然而在去掉原材料、人力成本等之後,利潤所剩無幾。他面臨著和許多中小型企業同樣的窘境:在收入上,有些老客戶的報價已經多年沒變,競爭又太激烈,他也不敢加價;而在支出上,人力成本上漲得太快。
2008年,東莞最低工資標準為770元/月。2015年,東莞的最低工資標準為1510元/月,不計通脹因素,比7年前翻了一番多。
陳銘的工廠現在有兩三百位員工。其中研發人員30多位,每人月薪1萬多元;而普工的工資也在3000元左右。
他給記者盤算了一下,如果接100萬元的訂單,那麽去掉人員工資、社保、公積金、稅收、原材料等所有開支後,凈利潤不僅沒有,反而要虧掉兩三萬元。
本報記者接觸珠三角多家企業後發現,不少工廠都存在這種情形:接訂單只是為了維持工廠運轉,而非賺錢盈利。
這些中小企業主也曾想過幹脆關門大吉,等經濟環境好轉時再卷土重來。但是,技術人員和研發人員大多是他們一手培養起來的,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資金,如果關門的話,再去尋找和培養這些專業人才太過費事。
東莞市電子行業協會秘書長尹建文告訴《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只要有單子接,大家就都在堅持著。”
他前一陣子走訪當地部分企業後,發現今年部分企業主在招商引資的吸引下,去內地城市買地皮、建廠房。不過,更多的是選擇留在東莞,廠房面積維持不變。
他說:“有些企業主自己買了地,廠房也是自建的,自己用不完的話,就租給別人。大部分企業的廠房是租的,雖然需要支付租金,但為了客戶來看廠時好看一些,也在撐著。”
出手謹慎,小規模增加新設備
深圳的一位小企業主曾賢則在另辟蹊徑:他計劃縮小工廠的租賃面積,將更多的資金和精力投放到產品和渠道上。
他已經有所行動。上個月,他花了三四萬元添置了一臺新設備,提高產品的精度。
曾賢的工廠主要研制MP4和智能穿戴之類的小電子產品。今年他們的訂單量與去年同期相比增加了1倍,每個月的銷售額超過300萬元。目前雖然有三四十位工人,可加班加點也忙不過來,他計劃再招一二十人。
雖然訂單紅火,但他認為,租金和人力成本太高,擴大廠房面積並非長久之計。他希望將產能外包一部分到內地,自己的公司專註於產品研發升級和銷售渠道的拓寬。
與東莞相似,最近幾年深圳的人力成本也在蹭蹭上漲,最低工資標準也高於東莞等周邊城市。2015年,深圳全日制就業勞動者最低工資標準為2030元/月,非全日制就業勞動者小時最低工資標準為18.5元/小時。
在租金上,2015年初深圳的廠房類出租屋平均月租金同比上升幅度高達11%,在去年住宅房價高漲的帶動下,租金又上漲了不少。
在人力成本、租金等紛紛上漲的壓力下,很多勞動密集型企業將工廠搬回了內地人力資源豐富、成本較低的城市,只將研發和銷售部門留在了深圳。
也有一些企業為了應付客戶的看廠要求,雖然沒有撤走在深圳的工廠,但廠房面積大大縮小。
深圳綜合開發研究院區域發展規劃研究所副所長劉國宏告訴本報記者,勞動密集型企業對用工成本和生產成本很敏感,因為他們處在全球產業鏈的低端,利潤空間被層層壓縮。
“沿海的發達城市幾乎都面臨這個困境。不少企業就被迫向海外或內地轉移。” 他說:“深圳已經有一批企業跑到印度設廠。雖然(印度)暫時面臨環境和配套等問題,但是假以時日,可能會對我們世界工廠的地位構成挑戰。”
廣東省綜合改革發展研究院副院長彭澎則對本報記者分析,今年全國和廣東制造業的投資增速在放緩,除了經營壓力之外,也可能是因為部分企業主擔心經濟走勢,覺得現在並非擴大投資的好時機,就減少了投資。“民營企業在投資上相對會更加謹慎,市場沒有明確的信號,就不會輕易投。”他說:“也有一些企業主將資金轉去了容易生錢的領域,比如金融和房地產。”
高新技術企業“大手大腳”
王然(化名)是深圳一名3D傳感器制造商,他沒有上述成本煩惱,加上所在的行業前景光明,因此在投資上“大手大腳”。
與制造業投資增速放緩的勢頭相反,深圳高技術制造業和先進制造業由於業務增長勢頭良好,固定資產的投資駛上了快車道。
根據深圳市統計局最新公布的數據,今年一季度全市先進制造業增加值增速高於全市規模以上工業2個百分點,占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比重75.8%;高技術制造業增加值增速高於全市規模以上工業4.3個百分點,占全市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比重67 .3%,同比提高2 .5個百分點。
其中,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增加值,占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比重62 .7%,同比提高4個百分點。
王然的傳感器量產不到1年,訂單金額已接近2億元。本報記者聯系他的時候,他正在忙著引進新設備。
他向記者表示:“我們的傳感器用於人臉識別,是個很新的領域,市場上買不到這麽新潮的設備,只能自己買零部件回來,再進行研發和組裝。”
由於目前的生產已經安排到四季度了,他不敢再接新訂單,只能等到廠房擴大後產能跟上來再說。
停牌一個月,瀘州老窖(000568.SZ)終於拋出定增方案,這回,瀘州老窖又“瘋狂”了一把,擬募集不超過30億元投入釀酒工程技改項目,直接將瀘州老窖的基酒生產能力擴大3.5萬噸,儲藏能力擴大10萬噸,為此,瀘州老窖的高官們還得“節衣縮食”一番。
白酒行業雖然已經觸底,但仍處於產能過剩的環境中。一位長期關註白酒行業的分析師就對第一財經記者坦言,就目前來看,技改是方向,但通過融資加速技改似乎沒有太大必要性,瀘州老窖完全可以一步步來。“在資本層面,我們還沒看透這個項目的真正意義,還需要觀望。”他表示。
根據瀘州老窖披露,本次擬以不低於21.86元/股的價格,非公開發行不超過1.37億股,募集資金總額不超過30億元,全部投入釀酒工程技改項目(一期工程)。其中,瀘州酒業投資有限公司承諾以不超過2億元認購,包括瀘州酒業投資有限公司在內,定增對象不超過10名,包括基金、證券公司、信托公司、財務公司等等。
預計項目建成後,瀘州老窖將擁有3.5萬噸生產能力,以及儲酒10萬噸的儲藏能力,預計項目年均可實現銷售收入18.46億元,年均凈利潤3.23億元。第一財經記者了解到,本次募集的僅是瀘州老窖釀酒工程技改項目的一期工程。而根據瀘州老窖已經披露的規劃,整個技改項目的投資達74.14億元,項目完成之後,將形成年產優質基酒10萬噸,曲藥10萬噸,儲酒能力30萬噸的現代化產業基地。第一期工程預計完成時間是2020年12月,二期工程預計完成時間是2025年12月。項目建成後,瀘州老窖將形成了制曲自動化、拌糟自動化、自動摘酒輸酒、自動攤晾下曲等較為成熟工藝。
這項技改項目的規模到底有多大?或許通過對比2015財年的狀況可以了解一二。以2015財年為例,瀘州老窖全年銷售量才19萬噸,庫存量3.63萬噸,生產量19.1萬噸,瀘州老窖30萬噸的儲酒能力的項目規劃相當於目前庫存量的8倍。
而由於此次定增項目,還會攤薄現有股東的即期回報,根據目前的估算,瀘州老窖擬募集不超過30億元。如果2016年度,公司凈利潤與2015年度持平,那麽當年每股收益將會因定增被從1.0327元下滑到1.008元,如果利潤較2015年上漲20%,那麽每股收益則會從1.2392元下滑至1.2096元。
在瀘州老窖看來,項目建設具有必要性。瀘州老窖方面表示,公司目前的產能結構已經不能適應白酒市場未來消費升級的需求,通過本次技改,逐步淘汰落後基酒產能,提高優質基酒生產能力,形成以中檔酒為主,高檔酒和低檔酒為輔的“橄欖形”產品結構,抓住消費升級契機。
而且因為項目攤薄了股東即期回報,瀘州老窖的高管們也要為此“節衣縮食”一番。記者看到,瀘州老窖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包括瀘州老窖董事長劉渺、總經理林鋒在內的13名高管都需要為此次定增簽訂一份填補措施的承諾,當中包括承諾對“董事和高級管理人員的職務消費行為進行約束”、“股權激勵的行權條件將與公司填補回報措施的執行情況相掛鉤”等,作為攤薄股東即期回報的填補承諾。
瀘州老窖方面解釋,由於募集資金項目有一定的建設周期,且從項目實施到投產實現效益也需一定時間。在上述期間內,公司每股收益、凈資產收益率等指標在短期內可能出現一定幅度的下降,因此短期內可能存在每股收益被攤薄的風險。
中泰證券最新的研報認為,從資本市場角度而言,總體感覺定增項目略顯粗糙,稀釋股東的利益(8.9%)影響負面,大股東股權被稀釋也讓資本市場對大股東的真實想法尚存疑慮,但是也將強化進一步釋放業績的預期。“結合公司定增的意圖、資本市場反饋,我們認為公司的定增褒貶不一,未來的核心還是將來自於業績的成長,而從現有的中高端產品20%~30%的增長來看,即使股本增加了8.9%,我們依舊對公司未來的成長抱有較強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