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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太子女擦李澤楷曹仁超林行止一拍兩散


2009-9-10  NM


上週三,已半隻腳踏出傳媒業的《信報》創辦人 ——香港第一健筆林行止,在其專欄以「舊事雖往矣,記錄當存真」為題,筆訓筆名曹仁超的舊部曹志明,財經界及新聞界莫不嘩然。

近年曹仁超以《信報》代言人身份四出講股、論勢,更積極返國內出版書籍、接受訪問,被國內粉絲封為「香港股神」,而此舉亦配合老闆李澤楷開拓大陸財經新聞市場。只是曹仁超與林行止之間出現了「夥伴與伙記的認知差異」,才導致在《信報》專欄出現批評《信報》代言人的尷尬局面,歸根結底,這與李澤楷購入《信報》時的管治安排不無關係。

林行止以「舊事雖往矣 記錄當存真」為題,筆訓舊部曹仁超(真名曹志明)的文章長達三千多字,語氣婉轉,但綿裡藏針,而且針針到肉,先踢爆曹仁超並非《信報》創辦人,再爆曹之成名作——《投資者日記》乃集體創作,當中的政壇內幕,更「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與他無關」,最後再為女兒林在山沒興趣接棒而申冤。

「真相」大白,一向高調敢言的曹仁超,竟出奇地「沉默」,記者致電其辦公室,秘書表示曹不在香港。眾所周知,林行止與曹志明,同為《信報》的招牌,前者諷權論政,後者則主財經,以往二人雖同為公司股東,但表面上以賓主相稱,一直相安無事。○二年,還是林行止伙記的曹仁超接受本刊訪問時,對林行止還是恭恭敬敬,他說:「我景仰林山木(林行止真名),一切以他為尊。《信報》行政我不理,賺幾多蝕幾多,我無諗。因為我感激他七○年塑造了我。」不過,這段「賓主」關係,由○六年八月,林行止與妻子駱友梅,以二億八千萬,將《信報》售予電盈主席李澤楷後,已出現變化,成為是次「割席」風波的源頭。

魔童塑造代言人

當時,曹仁超亦一併出售手上百分之五的《信報》股權,林行止家族則先賣出五成股權,再分階段減持餘下股權。雙方更訂立為期三年的「共管協議」,其間除了保留林行止與曹仁超在《信報》的專欄外,曹與駱友梅更加入李澤楷成立的新公司——信報財經新聞有限公司任董事,在北角工業大廈六樓,仍為林太設有寫字樓。

過去兩、三年,林氏夫婦如約逐漸淡出《信報》。○八年,二人股權進一步減持至兩成。同年底,駱友梅一併辭去《信報》董事、社長及董事會聯席主席職務,而曹仁超則改任非執董。

經過這兩、三年的「共管」時期,林行止與曹仁超的身份同時出現改變,二人均不再是《信報》股東,更重要是,雙方的「賓主」關係亦隨之結束。賣盤後,李澤楷委派綽號「魔童」的傳媒人何國輝入主《信報》,大力替《信報》搞改革,搵生意。曹仁超高調接受香港及內地媒體訪問,儼如《信報》代言人,大談炒股致富及創辦《信報》的輝煌往績。一向視《信報》為「親生仔」的林氏夫婦,對於無端多了個「哎吔老豆」,早已滿肚「烏氣」。

飯局起風浪

而觸發林行止執筆揭曹仁超底牌,就是八月二十二日的志雲飯局專訪,曹仁超一開首已得罪林行止。他直認自己是「小甜甜」、「陳四萬」、「鄭大班」及「煲呔曾」等政經名人花名的始創者,又侃侃而談如何「度」出這些絕世好名。結果林行止在專欄內澄清,指「曹仁超」一名,乃由他所起,屬於公司資產,不屬個別作者所有,還指出《投資者日記》乃集體創作,曹仁超只負責「金錢財務的點評會議」,社會、政治的花邊題材完全跟曹仁超無關,而那些名人代號更無一出自曹志明之手。

在《志雲飯局》中,曹仁超更大談《信報》的創辦經過。「查生(《明報晚報》老闆查良鏞)七三年見到股市大跌,打算將報紙(《明報晚報》)由金融轉為娛樂為主,林生同我反對,因此出現《信報》,如果轉咗娛樂,咁我哋點呀?」曹仁超在節目中說。

曹仁超大鑊《飯局》扼要

重點

踩太子女,擦李澤楷

曹指林氏夫婦九三年曾叫女兒林在山接棒《信報》,但她對經營報紙無興趣,加上林氏夫婦年紀漸大,自己又對辦報興趣大減,於是決定賣盤予李澤楷。陳志雲亦就李澤楷私有化電盈一事,問曹仁超看法,他說:「公司無前景,有機會俾股東套現,俾我都會咁做。」

視舊老細為朋友

曹仁超指七十年代林行止曾介紹他到一投資公司任職,後來林行止創辦《信報》就叫他去幫手,七八年正式入股。問到林行止為人,曹仁超說:「佢係一個好幽默嘅人,不過佢啲幽默係佢自己識嘅啫,人哋唔知佢講緊笑話嘅。我同佢做到好朋友嘅話呢,佢講嘅笑話我識笑。」

晒億元身家

曹指自己從無購買雷曼債券或Accumulator,個人投資方面,六至七成投資由自己話事,餘下才交由三間投資銀行打理,「我大膽講我嘅投資知識好過好多基金經理」,不計及地產投資及太太的身家,曹仁超自稱身家(包括股票及現金)約有一億元,將來希望將財產平分為三份,一份回饋社會,一份送予兩名女兒,一份作為太太的生活費。

自認為政經人物起朵

陳志雲問及曹仁超在《投資者日記》內,為眾多政商界人物起朵的來龍去脈,曹仁超直認自己是始作俑者,並侃侃而談「小甜甜」龔如心、「陳四萬」陳方安生、「江握手」江澤民、「鄭大班」鄭經翰、「煲呔曾」曾蔭權及「烏冬」廖秀冬等花名的來由。

為女兒平反

他又指,創辦《信報》初期,本想將之搞成如《明報》般的規模,但卻遇上股市大崩潰(七三年股災),「七四年無錢出糧,唯有賣機器出糧,捱得好辛苦……初時以為唔使廣告,林太後來由TVB返嚟話,你兩個咁樣唔得o架,任何嘢都要靠廣告,林太返嚟先成立廣告部接廣告。」

然而,林行止卻實行大踢爆,指曹仁超「正式成為《信報》的受薪職員,是在報館財政危機解除後(約在七五、七六年間),職位是資料室主任;邀他入股,購入百分之五的股份,更是再經幾年的發展。」又亳不留情地批評:「他(曹仁超)年來提及《信報》的事情屢有失準,也能體會那是話多有失、忘其所以的說過了頭而沒加糾正。」

而最「辣㷫」林行止的,是曹仁超提到林氏女兒林在山無興趣接手《信報》而要賣盤予李澤楷一事。曹仁超在節目中,口吻嚴如林氏夫婦發言人:「由頭到尾佢哋(林行止夫婦)冇咁樣諗(賣盤)嘅,九三年佢叫個女入嚟,想佢接棒,但經過幾年時間試驗,佢個女對經濟報紙無興趣,慢慢佢哋年紀大,我亦對做報紙興趣下降,所以應該係二○○一年左右,大家共識搵個好嘅接班人,我哋退出。」

自認對口單位

這番言論,引來一向視女兒林在山為掌上明珠的林行止大動肝火,成為掀起罵戰的觸發點。林行止認為女兒對《信報》向有感情,因為極不捨得讓其停辦而主動要求由她打理,只是後來報業因科網潮和其他媒體競爭而更趨惡劣,林在山支撐了七、八年後,到婚後生兒育女,由於報館業務令她情緒緊張,林太駱友梅認為女兒應該留在家中照顧子女,於是自己重返報館,反駁曹仁超的一句「她沒興趣」。

曹仁超在節目中還經常有意無意顯示自己與李澤楷是老友,表示一早便知李澤楷生仔的消息,又說:「我話Richard你唔可以打電話俾信報任何員工,除咗我,因為我唔驚你。如果佢(李澤楷)有嘢不滿,直接打俾我,由我決定話唔話俾員工聽。」然而林行止卻暗寸指,對曹仁超與李澤楷的相交,都是他「意識以外的事情」。

喜歡粉絲成群

「其實以林行止既級數,有啲嘢佢唔應該寫得咁盡,咁會令人覺得好hurt。」一《信報》老員工說。而在《信報》員工眼中,曹仁超為人非常健談,經常有仰慕他的新進女同事,會入他房「吹水」,一講便一個小時。「舊年雷曼爆煲前,股市係咁升,每逢曹仁超去編採部㩒股票機,都有唔少人愛同佢吹兩嘴。個市跌咗之後,唔少人都話佢寫嘅文章同大市走勢不合,明明睇錯市又會兜返,而家已經少咗資深同事同佢傾偈,得番啲妹妹仔同佢傾。」

向來喜歡自誇的曹仁超,口頭禪是「唔到我唔牙擦」,他在公司內有不少舉措,都經常引來一班員工竊笑。「早前佢喺公司行出走廊大聲高呼:『勁呀!我本書五月中成為中國銷量no.1呀!』佢大聲到半間公司都聽到,見冇人理佢,又同自己秘書講多次。突然練乙錚行過,結果又被佢拉住講,練乙錚聽完都唔知點反應,仲一臉尷尬。」有《信報》員工說。

瞓身當財經演員

但事實上,曹志明及林行止賓主關係的變化,在《信報》賣盤後已出現,曾在信報任職政治版新聞助理總編輯的施立儀,私底下獲曹仁超力撐,想把信報編採進行改革,但遭到林氏夫婦的愛將,《信報》總編輯陳景祥成為阻力。最後改革不成,施立儀亦離開了信報。

被林行止評為機靈的曹仁超,亦配合新老闆的做生意方針。○六年八月《信報》賣盤時;曹仁超就與李澤楷簽了一個補充協議,就是讓他在大陸開拓讀者群。何國輝擔任《信報》董事後,亦一手塑造曹仁超為《信報》招牌,而曹仁超亦為《信報》出謀獻策,例如他擔任講者的講座,慈善機構不收費,但商業機構的話就要在《信報》落二十萬廣告才首肯。除出席各研討會外,○七年,更擔任滙豐銀行「創富智囊」網上系統代言人,與詹瑞民合演舞台劇《富爸爸 笑爸爸》及投資Talk Show作宣傳,愈來愈出位。

內地知名度爆升

曹仁超在今年初宣布減產,把每日一篇的「投資者日記」,改為每週一篇的「投資者筆記」,表面上是退下火線,實際上想全面進軍內地市場,配合李澤楷打開大陸財經新聞的市場。他更向傳媒指,不會再在香港出書。相反,他與國內「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合作,把其創富系列中的《論勢》翻譯成簡體版,專講A股,目標是在國內賣五十萬本,而兩個月內該書已加印至第六版。他又獲寧波大學頒發客席教授聘書。此後,他不斷接受國內傳媒訪問,如早前他就以普通話接受國內傳媒《財經》的訪問,更成為大眾笑柄,他其後表示已請來普通話老師惡補,希望以更純正的普通話面對國內粉絲。不過,這亦不影響他在國內的氣勢,就連中央電視台都想請他主持一個每日十分鐘的講股節目,只是曹仁超指每天都做太辛苦而拒絕了。

隨着林行止夫婦全面淡出《信報》,新老闆李澤楷正密鑼緊鼓籌備一個名為「Cai」的英文財經網站。「Cai」是普通話「財」的拼音,「Cai直接由李澤楷持有,計劃提供收費嘅中國財經資訊,目標嘅競爭對手係路透社同彭博,佢希望借助此平台打入亞洲及中國市場。」消息人士說。

事實上,李澤楷○七年買《信報》後,已為這個構想成立公司,公司今年八月正式改名為「財庫智慧」(Cai Business Indepth Limited),而另一間「財庫業務發展」(Cai Business Development)亦於今年成立,兩間公司辦公室均設於《信報》大本營,北角工業中心對面的甲級商廈港運大廈。「財庫智慧」的股東為海外註冊公司 Goana International Limited,但公司董事則露出玄機,分別是被李派入《信報》任董事,本為電盈媒體業務顧問的陳慶祥,及早於○七年已被李澤楷羅致的前納斯達克亞太區主管James Ogilvy Stuart。James任職納斯達克之前,曾任彭博亞洲區銷售主管,如今在「Cai」亦負責市場部工作,主力去搶生意。

四出挖角打大陸市場

「『Cai』早前挖咗《南華早報》嘅財經編輯Stuart Jackson過檔,負責『Cai』自己嘅新聞部。另外『Cai』仲會向兩個內容供應商賣新聞,包括內地嘅《財經》同《信報》自組嘅英文新聞組。呢個《信報》英文部由前《南華早報》資深編輯楊健興睇檔,同《信報》自己嘅編採部分層辦公。」消息人士指。據知現時「Cai」資源龐大,現已聘有研究部員工返工,但仍不斷招聘人手;而《信報》英文部亦定下三十多人的編制,但現時只請得十多名記者和編輯跑新聞和翻譯新聞,為「Cai」開台做定預演;而《財經》亦因此而自組英文新聞部,與「Cai」通力合作開拓大中華市場。

林行止夫婦以二億八千萬出售《信報》股權後,除買入上環荷李活道一幢舊樓外,前年一炮過以七千萬買入山頂紅莓閣予兒子林外山作新婚之所,新抱何熒今年為林家添丁;而女兒林在山亦專心湊着五歲女兒,認識她女兒的都稱讚她管教得甚有規矩,一家人可說是生活無憂。而身家逾億的曹仁超亦早已上岸,林行止夫婦及曹仁超因《信報》而合作,亦因《信報》而發達,最後因《信報》而決裂,歸根結底,雙方對《信報》仍抱有一份情意結,未能調節及適應賓主關係之變化。而事件亦暴露了李澤楷購入《信報》後,對公司兩大資產「林行止」及「曹仁超」未能絕對控制;出現《信報》專欄中剝代言人光豬的尷尬之局!

風頭搶盡

06年

把《投資者日記》內容結集成書,出版《曹仁超投資智慧——風險與機會》及《曹仁超投資智慧——時機與智慧》兩書。

新城財經台與比聯金融產品合辦的「曹仁超——小資金大贏家」講座,吸引三千人參加。

07年

擔任滙豐銀行「創富智囊」網上系統代言人,與詹瑞文合演舞台劇《富爸爸笑爸爸》及投資talk show作宣傳。

08年

曹仁超《創富》系列,《論勢》、《論戰》及《論性》打入商務二十大暢銷書排行榜。二十大當中只有五本是財經書,曹仁超佔三本。

09年1月

向傳媒表示不再在香港出書,全面進軍內地市場。同月宣布減產,《投資者日記》變成《投資者筆記》,逢星期六刊登。

09年3月

獲寧波大學頒發客席教授聘書。

09年4月

轉戰內地,聯同「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把其中一部著作《論勢》翻譯成簡體版,內容講A股,第一版印五萬本,目標是在國內賣五十萬本。

到北京與全國婦聯領導見面,宣布把書本版稅捐給農家女學校。

由《Value》雜誌協辦,在上海首次與內地投資者見面,主講「論勢、論戰、論性」。

4月至6月間接受國內大小傳媒訪問,如《新京報》,並舉辦投資講座,如為中國新聞社及濱江網合辦的「勢在中國勢在財富」演講及《錢經》舉辦的「趨勢投資法」講座擔任主講。

09年8月

中央台找他主持一個十分鐘的財經節目,但曹仁超不想每天主持而拒絕了。

打工變夥伴之路

1973年

七月三日,《信報財經新聞》創刊。由林行止、駱友梅夫婦及「股壇怪傑」香植球分別持有五成權益。任職投資公司的曹志明,以思聰為名,撰寫專欄《香港股市》,後再撰寫《投資者日記》,筆名「曹仁超」出自林行止。

1975年

正式加入《信報》,任資料室主任,為受薪職員。

1982年

以十萬元購入二百股,約百分之五,成為《信報》股東。

1983年

出任《信報》董事。

1995年

林氏夫婦開始將《信報》及《信報財經月刊》交給長女林在山打理,銳意栽培她為接班人。

1997年

回歸後,林行止停寫《信報》社評,改寫專欄,公司正式交予林在山。

2003年

林在山懷孕後淡出公司,林氏夫婦回朝重掌《信報》。

2006年

一月向彭博通訊社大爆李澤楷洽購《信報》,林氏夫婦怒而否認;同年八月,交易正式曝光,李澤楷以二億八千萬買入《信報》,曹仁超同時售出股份,獲一千四百萬元,與駱友梅同任新公司 董事。

2008年

十二月,林氏夫婦分別辭任社長及董事會聯席主席,駱友梅同時辭任《信報》董事,曹仁超亦轉任非執董。

2009年

九月,林行止在《信報》專欄筆訓曹仁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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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賣盤擱筆《信報》自閹垂危

2013-09-05  NM
 
 

 

「香江第一健筆」、四十年來發表逾萬篇議論政經文章的《信報》創辦人林行止,近日傳出不滿北京打手言論憤而「擱筆」甚至賣盤的消息,震驚政經界,一眾中環讀者議論紛紛,有員工坦言沒有林的專欄,《信報》會死!據了解,為了取悅北京,《信報》大股東李澤楷大搞小動作,借低級打手之力趕盡林行止一班親信。眼見《信報》沉淪,林行止卻無能為力,惟有擱筆明志。也許對風骨文人而言,梁振英上場後,沒有最好的時代,只有最壞的時代。

原名林山木、現年七十三歲的林行止,上月廿八日於《信報》以「論政負責當如何 怕亂怎能防害生」為題,撰文回應「幫港出聲」發起人鄭赤琰的文章,以及署名「一寶」以廣告形式刊登《信報》的公開信。林氏表面上不滿北京及建制派「打手」搞亂香港政局,但文章清楚指出,「這種也算是人家自掏腰包、也許受到『贊助』而又可能是報社免費『納言』的廣告……香港已與『過去』漸行漸遠」。其實,林氏是不滿由他與太太駱友梅四十年前一手創辦、現為政商界必讀的財經報章,慘向北京跪低,他作為「自由知識人」,不欲「無端打倒昨日之我」,認為「文人要為國家而非忠於自己的識見」,故憤而提出「擱筆不寫也許是眼前的選擇」。未幾,市場傳出林氏夫婦欲把手上剩餘的兩成《信報》股份統統賣給大股東李澤楷,二人從此不再沾手《信報》業務,似乎已對「親生仔」冇眼睇。記者本週一早上到林氏夫婦山頂種植道寓所外查詢《信報》賣盤問題,林太一直避開鏡頭笑而不語,林生態度則相對從容,多次強調「no, no, no,真係唔會(賣盤),冇啲咁嘅事」。至於如何對報章「納言」感到不滿、怎樣看待香港政局等問題,他僅稱︰「我已經寫咗啦,真係冇嘢。我諗到我就會慢慢寫,我從來都唔會接受訪問,我唔知點講。」

李澤楷冷待林氏

雖然林行止避談賣盤等敏感資料,以免影響交易,但有《信報》中人指出,林氏夫婦○六及○七年賣盤後,仍持兩成股權,卻未分到任何股息,反映最大股東李澤楷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內,「但林生、林太都唔係志在呢啲錢,而係近期《信報》嘅政治氣氛變差,羅燦又要走,連新老總(郭艷明)上場,事前都冇人知會林生、林太。佢哋仲有兩成股權,理論上公司有乜重大決定都要通知佢哋。」「董事局亦有重大變化,今年有幾個人加入董事局,即係將有三個新舊CEO,兩個新舊老總,一個CFO,一個sales director。係用嚟平衡權力,好聽啲叫做大家好來好往,你走咗都繼續俾你留喺董事局,個個年薪都有番咁上下……林太平時都唔會返《信報》開會,上個月就返嚟同高層開過一次,聽聞佢對董事局好不滿。」知情者說。李澤楷近年密謀踢走林氏的親信,是不爭的事實,加上中聯辦肆意出手打壓報章,有指林氏夫婦近半年來已有賣盤的想法,無奈進展十畫未有一撇。觸發夫婦二人忍痛賣斷「親生仔」,是管理層近期大搞小動作,更接納左派打手「一寶」以登廣告形式,在報章大罵林行止作為「負責任之論政者,應提出香港在中國發展中尋求共生共存之路」。「令林生不滿嘅係,如果呢個『一寶』係投稿俾《信報》,編輯都仲可以話因為要公平,所以接受正反雙方投稿,但依家唔係喎,呢個係廣告咋喎,可以唔收o架嘛!廣告仲要落喺自己有份嘅報紙,佢又點會唔意興闌珊?佢當然唔捨得賣斷個仔啦,有邊個阿爸唔想認親生仔?不過當阿仔不知所謂到一個程度,阿爸就不得不忍痛放手。」知情者黯然地說。

練乙錚共同進退

為《信報》撰文廿年、年初因評論梁振英「涉黑」而被控誹謗的練乙錚,本週一亦在《信報》撰文,引用中外詩人和文學家作品,抒發對同儕離去、人生無奈的情懷,更對友人林行止或擱筆一事感到既悲壯,又傷感。練形容林的專欄已是「香港思想界的一個地標」、「沒有了林先生的《信報》,太過不可想像。到了那個田地,筆者亦豈可久留?」他暗示與林行止共同進退,大概《信報》現時的管理方針及新聞取向,已不值得兩人留戀。「除咗一班中環人,《信報》係一份香港精英階層必睇嘅報紙。林行止話要擱筆、要賣盤,份報紙已經冇乜吸引力,其實《信報》會死o架喇!」有消息更稱,《信報》前行政總裁羅燦轉戰DBC電台後開始招兵買馬,更打算從《信報》挖角,撬走有料的財經記者,報章質素定當大受影響,文章分量將大不如前。

重點打壓游清源

事實上,林氏夫婦不被尊重,對《信報》心淡,已非一日之寒。自李澤楷傳以逾兩億元購入《信報》八成股權後,編採方針愈見保守,林氏夫婦契仔、負責「獨眼香江」政治評論版的副總編輯游清源(原名袁耀清),則成為李氏的重點打壓對象,皆因獨眼「唔聽話」,處處與北京和港府作對,李氏為求取悅北京,又想收緊林氏在《信報》的勢力,欲除游清源而後快。李澤楷打壓林系的第一步,是派遣老父親信郭艷明入主《信報》,上月十九日正式成為新老總。據了解,林行止夫婦認為郭「未夠班」擔任此職。可是,仗着李氏父子勢力的郭艷明,近日出席一個有高官及傳媒高層出席的飯局時,毫不俾面公然數落游清源,為主子清理門戶做好準備。郭艷明上場,凳都未坐暖,《信報》同日發出內部通告,宣布郭加入董事局,員工均感到相當驚訝,「老總唔一定入到董事局,佢一嚟就入去(董事局),明顯係一個姿態。」翻查資料,陳景祥○三年出任總編輯,但直至一○年才可加入董事局。翻看往績,郭艷明的政治取態一向保守,也有多次自我審查的記錄。○二年任新城電台執行總編輯的她,被指處理長和系、法輪功和前特首董建華的新聞時自我審查,記者協會的調查報告確立有關指控。「聽聞郭艷明上場,拍晒心口會整走游清源。至於係咪變成純財經報,到時咪知囉!」游清源則以行動力撐林行止,「林生擱筆係好可惜,喺依家咁多大是大非上,有佔中、有政改,冇咗林生支筆,係香港嘅損失、香港嘅悲哀。我會擁抱林生、林太嘅諗法,林生走,我走,呢樣唔使諗,我話堅持到最後一分鐘,就係呢個意思。」

郭艷明拒絕回應

對於林行止夫婦及《信報》員工不滿郭艷明,郭本週二回覆本刊電話查詢時,表示不回應任何傳聞和沒有具名的消息來源,更指記者「編古仔嘅能力好叻」,「對於呢啲傳出嚟又毫無根據嘅嘢,sorry喎,你每日可以作一百段嚟問我,但我真係對呢啲所謂內部聽返嚟嘅嘢冇回應……」被問及林行止擱筆,作為老總會否感到惋惜,她亦以強硬態度說︰「我唔想再答喇,因為呢個係每一位作者嘅感受抒發,我哋冇comment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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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談「圓跌股升」 楓葉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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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報   林行止專欄   林行止 2013-09-10

圓跌股升趨勢又成 敍局高危油價看升

甲、鄧小平曾在日本對當地記者說「讓我們的下一代處理釣魚島問題」(一九八七年鄧小平以國務院副總理身份赴日本出席「中日和平友好條約」批准書交換儀式,被問及釣魚島主權時,說「……下一代比我們聰明,一定會找到彼此都能接受的辦法」)。去周六「申奧」成功後,日相安倍晉三也許會在內閣會議上說,待二○二○年奧運會閉幕後,再和中國交涉尖閣諸島的事!

北京《環球時報》昨天在題為〈東京舉辦奧運會中國人樂觀其成〉的社評,以前輩教訓後生小子的口吻(外國特別是鄰國最受不了中國condescending的老毛病又出現了),叫日本要「懂事」、別「惹事和鬧事」。弦外之音是,若日本政要仍高調參拜靖國神社而政府在海島主權上製造事端,東海和平便無保證,一旦「東海有(或可能有)戰事」,不論誰輸誰贏,東京奧運便無法順利進行—即使如期開幕,參加的國家亦會少於全數!不過,主導東海的「和戰」,亦可能是中國。比方說,中國若不理會日本反對繼續在日本認為是其領海的海域鑽油,日本會否為了成功主辦「奧運」而不置一詞?!

為了打破通貨收縮經濟不前的宿命,為了令安倍經濟學的「三本之矢不折」,從現在到二○二○年,在外交上,理性地推測,日本理應扛起「弘揚世界和平辦奧運」的大纛,盡力避免與中國和南韓就一些「鳥不生蛋」的島礁發生「磨擦」;在內政上,除了要具體展示有辦法控制福島漏核危機以安區內人心,還應於為籌備「奧運」而大量投資於「重建東京、改善公共建設」的同時,落實多項稅務改革,營造股市上揚、滙率下跌、資本家與受薪階級均受其惠的經濟環境。

這幾天日本可說喜事重重,先是去周六的「申奧」勝出(九月八日凌晨三時許新華社、新華網的「快訊」稱土耳其的伊斯坦堡獲二○二○年夏季奧運主辦權,也許是「弗洛伊德口誤」〔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漏嘴〕),繼之是昨天公布今年第二季經修訂通脹(雖然只有百分之零點七)順應的經濟增幅達百分之三點八,比第一季增長百分之零點九,較八月中旬的初步數字為佳;同期資本性投資增百分之一點三,遠勝預期的負百分之零點一;不過,佔GDP六成權數以上的私人消費,僅增百分之零點七,稍遜於第一季的百分之零點九,這反映在期內進口貨只增百分之一點五上,而由於「圓低」,同期的出口增幅為百分之三。

這些毫無生趣的統計數字,對日本經濟(坦白地說,對日本股價滙率)有興趣的讀者來說,則有其重要性。比方說,為了讓略有寸進的經濟復蘇、「燎原」,在投入籌備「奧運」的資金(這是東京都分內事)之外,日本正考慮再投入十萬億日圓(以現價計約一千億美元)以刺激經濟成長;而醞釀已久的提高消費稅(增加稅入為當前要務),為免打擊消費意欲,可能不一次上調而改為每年加一個百分點(直至百分之八為止)。與此同時,安倍政府考慮降低企業利得稅;而日本央行會進一步購買「風險資產」(risky assets),以掃除經濟向前運行的障礙。

安倍政府落實「三本之矢」後,日圓滙價大幅下挫,但在一百日圓兌一美元水平徘徊已近五個月,成功「申奧」的大量投入,預示通脹率回升將較有力,圓滙極可能擺脫「牛皮待變」的羈絆,向一百日圓以上兌美元的新低位沉落。

日本央行有意進一步購買「風險資產」,以及為了緩和提高消費稅(即使是分期進行)對經濟的衝擊,必然會繼續貨幣寬鬆的策略,不然,其刺激通脹率回揚既定政策的成效會大打折扣。值得大家高度留意的是,日本大銀行(Mega Banks,路透社用語即主要銀行)預見通脹率升勢會加速,已積極減持國債,六月底它們一共持有值八十五萬八千六百億日圓的國債,比五月底減百分之七點四,為三年來最低。銀行把賣債券所得資金在股市作「策略性資產配置」。換句話說,它們正在吸購受惠於圓低企業的股票……。筆者以為以現水平看,圓滙與日股背馳(圓跌股升)情況會趨明顯。至於它們止於什麼水平,天曉得!

乙、香港時間明天(周三)早上,美國總統奧巴馬將發表電視演說,再次試圖說服厭倦戰爭(已取消徵兵制,反戰情緒意義重大)的美國民眾,為什麼非「制裁」涉嫌以毒氣殘害同胞的敍利亞巴沙爾政權不可?如果有更多民眾被說服,對白宮「不懷好意」的眾議院,便有可能扭轉目前「大多數議員」反對對敍利亞用兵(即使是不出動地面部隊的空襲)的不利形勢。

從奧巴馬和他的閣員近日的言論看,奧巴馬「主戰演說」的主題,不外是環繞「道德」及「國安」這兩大範圍大做文章。前者是必須懲罰破壞「人神共憤」施放毒氣的獨裁者,後者則是應藉此以儆效尤,令美國及其中東盟友不致受襲。要知道,美國「以色列游說團」財雄勢大,他們認為不重擊敍利亞巴沙爾政權,伊朗便可能「照辦煮碗」,以毒氣襲擊以色列。撇開美國與以色列有不可分割的歷史關係,讀者也許不知的是,據Oilprice.com兩天前的報道,美國前副總統切尼現任美國精靈(Genie,魔僕)能源公司的顧問,該公司的其中一個中東鑽石油採煤氣項目在以色列「佔領區」戈蘭高地(Golan Heights)南部佔地一百五十多方里;戈蘭高地雖為以色列管轄,但黎巴嫩的真主黨一再聲稱其為主權誰屬未有定案的領土,任何在高地鑽油採礦的活動,都被視為對黎巴嫩主權的侵犯,必會遭受報復……。非常明顯,美國既要保護以色列的安全,又得維護美國人在該區的經濟利益,而切尼在國會山莊有重大影響力,是眾所周知的。

從表面看,奧巴馬要令眾議院支持其「軍事行動」,並非易事,因為反奧巴馬的共和黨議員與反戰的民主黨議員,極可能結盟。在無法獲眾議院大多數支持的情形下,奧巴馬便會面臨兩面困局—如果運用總統特權空襲炮轟敍利亞,眾議院對白宮的敵意會上升至令白宮提出的議案無法通過、等於使尚有三年任期的奧巴馬成為跛腳鴨總統;如果他「順應民意」放棄空襲計劃,美國的國際地位必會一落千丈……!

看美國和沙地阿拉伯及以色列千絲萬縷的關係,且此中牽涉重大政經利益,筆者相信不論奧巴馬能否說服民眾和眾議院,美國最終會對敍利亞採取某種程度的軍事行動,那意味區內油產及出口量俱降,油價因而看升。至於此種「千絲萬縷」關係的分析,待此事有決定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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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談「儲局人選跑馬仔」 楓葉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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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報   林行止專欄   林行止 2013-09-17

森瑪思 「負疚」 退出 聯儲局人選未定

一、誰是下屆美國聯邦儲備局主席,雖然因森瑪思向總統奧巴馬表明無意競逐而大增其他候選人的機會,但情況仍未明朗,現任副主席耶倫(有譯葉倫)女士固屬「熱門」人選,前財長蓋特納、聯儲局前副主席D. Kohn以至以色列央行前行長費沙(Stan Fischer),各有「擁躉」。未入主題之前,說點題外話。筆者在八十年代後期便以廣東話發音譯Summers為森瑪思,如今印刷媒體多從內地普通話音譯薩默斯,這當然正確無誤,只是不知道原名的本地讀者便可能無法把Summers與薩默斯掛鈎。

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上旬,筆者在本報寫〈克魯明獲克拉克獎〉(收《經濟家學》),談的是三位走出象牙塔的年輕經濟學家克魯明、森瑪思和沙斯(J.D. Sachs)的學術生涯兼及一點「私隱」,而對森瑪思着墨最多。森瑪思二十八歲獲哈佛經濟學博士,學位未到手便被母校聘為正教授;他真正出身於經濟學世家,經濟學界無人不識的故諾獎得主森穆遜為其伯父、諾獎得主阿羅(K.J. Arrow)為其舅父,他雙親俱曾任賓州大學經濟學系教授。森瑪思與乃兄二十歲左右決定把姓氏Samuelson改為較易上口的Summers。

森瑪思在爭取出任聯儲局主席上打退堂鼓,並非受政治及同行的壓力(如多位重量級議員公開反對而普林斯頓經濟學教授〔曾任聯儲局副主席〕布林德〔A. Blinder,八十年代末曾在這裏評介其《腦冷心熱》〔Hard headssoft hearts〕;經濟學家並有冷靜理性的腦袋和熱情感性的心腸〕發起有三百多經濟學者聯署的反對書),對森瑪思這類有學養有見識歷任政府高位有行政經驗且深得當道信任的「學而優則仕」的人物,肯定有「迎難而上」的毅力與勇氣,這點「壓力」算得什麼?筆者瀏覽美報所得,認為令森瑪思無心戀戰的是,去周一樁人事任命上,令他心灰意冷,他感到一度公開支持他的奧巴馬,為了不與議會就他的委任另闢「戰場」,有放棄他之意;這樁人事任命為國家經濟委員會(NEC)總幹事由「政治中立」的真納思(J. Zients)取代與森瑪思關係甚深的史飄零(G. Sperling)。在此敏感時刻作此安排,聞弦歌知「上」意,森瑪思遂及時退出。

二、在眾多反對森瑪思出掌聯儲局聲中,此間傳媒似無報道而筆者認為其深層意義不容忽視的是,森瑪思的「門生」舒爾化(A. Shleifer,七月二十五日本欄曾引述其著作)一九九六年捲入一宗與他間接有關的醜聞。當年哈佛組織顧問團赴俄羅斯協助金融改革,團長舒爾化起貪念,設計為其當對沖基金經理的妻子取得第一張在莫斯科開基金公司的執照。此事引起軒然大波,鬧上法庭,由於證據確鑿,哈佛固撤銷顧問團,二○○四年經陪審團裁決哈佛最終被罰款三千四百萬美元。舒爾化為森瑪思的「入室弟子」兼「隨從」,事發時森瑪思為負責國際事務的副財長(後升財長),監管不力甚至有包庇之嫌,是為他後來突然失去哈佛大學校長寶座的成因之一。此役之後,舒爾化僅被褫奪私人講座而保留哈佛教席,據說全靠時任校長的森瑪思護航之功。

有一小點「間接」的道德瑕疵,本來不應對出任高位構成致命打擊,無奈七月底八月初,突然鬧出經濟學界名宿佛蘭克爾(Jacob Frenkel)因申請書上漏報二○○六年曾在香港機場免稅店「偷一件衣服」的醜聞,當事人馬上主動退出當以色列央行行長的申請。佛蘭克爾為芝加哥大學洛克菲勒講座國際經濟學教授多年,一九八八年任世銀首席經濟學家,一九九一至二○○○年兩任以色列央行行長,退任後任美林國際主席、AIG(全球最大保險公司)副主席、二○○九年至今為JP摩根主席;今年他想重回以色列央行,且為以色列總理屬意人選,哪知向遴選委員會漏報這宗「小事」,傳媒一寫,成為「大事」,他馬上表示無意再任公職。按 「偷衣」事件發生於二○○六年十一月十九日的香港機場,佛蘭克爾被「扣留」(他自認並未「被捕」),二○○七年一月十一日定案判「無罪」(他辯稱以為隨行人員已付款),佛蘭克爾說香港政府曾向他道歉,但律政司發言人陳女士說並無此事……。這宗「醜聞」經《以色列時報》及《耶路撒冷郵報》廣事報道(均為「頭條」),佛蘭克爾知難而退。佛蘭克爾因這件撲朔迷離的偷竊案而不出任公職,森瑪思的「道德勇氣」何在?!特區政府的一些政治任命官員更無論矣。

道德(或被公眾認為)有虧是公眾人物的「死穴」,任內稍有差池,很易成為千夫所指的過街老鼠。《經濟學人》網上短論指森瑪思「誠實地」(honourable)退出競逐,含蓄地認同他的做法。

三、如今聯儲局主席的熱門人選為「耶魯人」耶倫,知名的宏觀經濟學家,二○一○年起任聯儲局副主席,負責「量化寬鬆」的實際工作。耶倫在九十年代後期出任克林頓總統的經濟顧問委員會委員,二○○四至二○一○年為聯儲局三藩市分局局長,美國論者認為她「缺乏伏爾克開山劈石的魄力,亦無格林斯平如玩魔術的手段」,但她對貨幣理論與實踐俱屬一流,其能在一個實際上不重視(歧視?)女性的工作環境下「扶搖直上」,反證了這位像「慈祥祖母」的經濟學家有過人的工作能量。

森瑪思服膺凱恩斯政府要不斷「微調」經濟的學說(策略),因此相信當局應以「援助之手」(helping hands)指導市場,他之受知於當政者,其來有自。森瑪思的進取(甚且過分進取),令他在白宮任顧問及副財長與財長任內,主催並通過了多項市場自由化政策(如期貨交易現代化法案、衍生工具合法化、取消規範銀行業務範圍的Glass Steagall法案等),這些還「大鱷」(銀行家投機者)以自由的措施,是為二○○八年「金融海嘯」導致全球經濟衰敗的內因。耶倫的作風比較保守,做事不冒進,予人以「有一雙可靠之手」(very safe pair of hands)的信心。不過,處事作風與政策釐定是兩回事,急進與謹慎只是「觀感」而已。換句話說,「量化寬鬆」收放的速度,視經濟現況為依歸,並非由「長官意志」決定。阿蘭大聯儲局分局局長洛歇(D. Lockhart)最近多次強調「聯儲局不是世界央行」(not theCentral Bank to the World),但事實它的確有「世界央行」的功能。國際貨幣基金會的數據顯示,新興市場國家的經濟產能已佔全球之半,而她們都以美元為結算單位,在這種情形下,聯儲局少印鈔票(少購回各類債券),便可能促成新興市場尤其是金磚四國陷經濟困境。經濟環球化已令聯儲局陷入進退(量化寬緊)維谷之境,聯儲局任何足以扯緊國際銀根的策略,都會引起全球經濟震動,而最終會對美國經濟帶來負面衝擊。以目前的經濟條件看,筆者認為無論由誰掌舵,「量化寬鬆」的變化都不會大!昨天世界金融市場變動甚劇,論者多說是「森瑪思效應」,筆者則認為這不過是藉口,因為無論誰主美國貨幣政策,都不可能有翻天覆地之變。

事實上,森瑪思去後,剩下的幾位冷熱候選人,不論學養經驗,均為一時之選;但作為當權者,白宮當然希望委任一名能合作無間的貨幣政策主管。從此角度看,貨幣政策所知無多的財政專家前財長蓋特納,雖然他私底下對友人說無意出任此職,但「爆冷」跑出的可能性不容抹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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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談「耶倫主政」 楓葉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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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元泛濫仍受歡迎 貨幣政策一如舊貫

耶倫(J. L. Yellen, 1946-)終於獲委為聯邦儲備局有史(成立於一九一三年)以來第一位女性主席,接替明年一月底離任的貝南奇,從排山倒海的報道和評論看,筆者同意耶倫是歷屆聯儲局主席資歷最合適人選的說法。她畢業於布朗大學,在耶魯師從名家、一九八一年諾獎得主杜賓(中環無人不識〔炒性發作便把之拋諸腦後〕的「杜賓Q比率」的杜賓)讀博士;一九七七至七八年任聯儲局經濟學家,其後曾回耶魯大學任教外,歷任聯儲局理事(三年)、總統(克林頓)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二年)、聯儲局三藩市分局主席(六年)及聯儲局副主席(三年)。

耶倫並非生於經濟學世家(其父為醫生),她自己的家庭則完全為經濟學氣氛籠罩,丈夫佐治.阿克洛夫(G. Akerlofs 1940-),二○○一年諾獎得主之一,稍為涉獵經濟學的人莫不知道的「訊息不對稱」(Information Asymmetry)理論大師,他於一九七○年發表那篇論文〈檸檬市場〉(The Market for Lemon;全名太長,不錄),一鳴驚人,膾炙經濟學界,至今仍頻頻被引用(按「檸檬」指買家購進後才發現貨不對辦〔與汽車經紀所說不同〕的二手汽車);她的獨子羅拔,為英國華烈克(Warwick)大學經濟學系副教授。

奧巴馬去周三公布委任狀後,華爾街股市應聲上揚,所以如此,皆因市場知道耶倫是力主低(零)利率和繼續「量化寬鬆」(所謂「鴿派」)的健者;今年四月十六日在國際貨幣基金主辦的貨幣政策會議上,耶倫重申在當前的經濟條件下,「政策利率」(Policy Rate;聯儲局通過公開市場買賣債券定下的短期利率)必須長期維持在低(零)水平(lower for longer);由於經濟條件未變(通脹率低失業率高),這種利率政策亦不會改,那意味即使稍後聯儲局會逐步減少(tapering)每月購債八百五十億美元的「限額」,利率亦將被壓在「低水平」,不可能回升。應該一提的是,華爾街眾鱷不會天真到一聞此「好消息」便「炒上」,因為自從森瑪思(Lawrence Summers)自動退選後,耶倫便成「大熱」,意味華爾街對她的當選有很高期待,她獲委任是「好消息被證實」而已,這本為「出貨」的訊號,哪知股市反常急升,預示後市風險大增。無論如何,美股的去向,還要看白宮與國會就債務上限的拉鋸戰「戰況」而定。當前美國國內的政策「矛盾」,令資本市場金融市場大幅波動,是投機者上下其手(包括損手)的最佳環境。

二、一如筆者較早前在這裏指出,聯儲局定下改動「量化寬鬆」的失業率企於百分之六點五(八月為七點三)的策略,可能會作出調整,以自動化、機械人和人工智能的普遍應用,令很多行業有條件減少僱用工人而能夠保持甚至提高生產力,這等於說「舊經濟」對就業率的「期望」很難達標。比較高的失業率將成為常象,在這種情形下,「六點五」揮之不去,除非作出修訂,不然利率不會提升!

在上述IMF的會議中,據《華盛頓郵報》報道,耶倫的演說還有放棄定百分之二(目前為百分之一點六)通脹率為微調貨幣政策臨界點之意(在七八年前,貝南奇和耶倫都主張設定通脹目標),她強調的是「名義國民毛產值」(Nominal GDP〔NGDP〕,相信今後會經常見報的「新名詞」)的重要性,所謂「名義」,即未扣除通脹率,由於耶倫向來力主應採納刺激通脹率上升(She is a passionate reflationist)的貨幣政策,意味未來的NGDP會有較高增長;當然,實質GDP處於什麼水平,要看通脹率有多高。

聯儲局中人都說耶倫「思想縝密」(Rigorous Thinker),反映她不僅富學養且能結合實際情況,協助貝南奇釐定政策;去周六本報「市評」欄引《華爾街日報》對聯儲局十四名決策官員於二○○九年至二○一二年所作超過七百項經濟預測,耶倫命中率最高。「預測」雖非經濟學家的分內工作,大多象牙塔經濟學者更不肯作「預測」,但能準確掌握經濟命脈、市場去向,便能作出較合理即切合政治訴求的貨幣決策。耶倫的「往績」,令人對她治下的聯儲局寄予厚望,亦相信其能與白宮「合作無間」。

三、聯儲局的首要亦可說唯一任務是物價「維穩」(使通脹率企於「可接受」水平)及刺激就業(令失業率不會高至引起市場恐慌),而要達致這兩項目標,先決條件是令銀行支付系統(Payment System)有效運作—成立聯儲局的根本目的在保證商業銀行能夠安全、高效和具競爭力地把資金賬戶在金融機構間順利轉移(過戶)。二○○七年的次按危機和翌年因雷曼兄弟倒閉引起的金融風暴後,不少論者以為金融亂局會禍延美元和動搖美國的金融中心地位,哪知美國作為資金「避風港」地位未被削弱反而增強,美元則浮沉無定如昔。所以如此,便是聯儲局迅速採取令銀行支付系統順暢運作的策略,令人對美元和美國金融業信心不墜有以致之。就此角度看,聯儲局的功能與清結銀行(Clearing House)無異。耶倫清楚了解支付系統是否如常操作,對美國以至世界金融穩定性的重要,因此必會設法以保不失,那等於說美元作為國際最主要支付及儲備貨幣的地位不變;而由於在可見將來未見有足以取代美元的貨幣(人民幣「迅速崛興」,但不能自由兌換且非國際通貨,對美元地位並無威脅),即使「量化寬鬆」持續,美元泛濫;然而,其滙價仍不會一洩如注而是有升有降—兌日圓的「第二波升勢」已隱然出現!當然,大家不可掉以輕心的是,萬一「府會」鬧僵、一拍兩散,令美債違約成為事實,等於美國政府無法如期贖回欠債,情況將有戲劇性逆變!不過,筆者不相信這種情況會出現。

令人認為耶倫主政下聯儲局會繼續「量化寬鬆」的另一項因素,是主張應收緊銀根的所謂「鷹派」,在「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負議息重任)的十二名有投票權委員中,僅佔兩位(分別為費城及達拉斯聯儲局主席),其餘十名委員中,有三位「非鷹非鴿傾向鴿派」、二名是堅定「鴿派」。至於其餘五位,任期均在未來不足半年內到期,是鷹是鴿已無關宏旨;加上白宮必須委任頂替耶倫的人選(可以局內亦可以從局外),等於奧巴馬對聯儲局的影響力大增。由於財政政策較難操控,美國總統必然走左右貨幣政策達成其經濟目標的策略,委任認同繼續「量化寬鬆」即「鴿派」專才入聯儲局,幾可肯定。在這種情形下,筆者相信功力深厚的耶倫只會微調「貝南奇路線」,讓「量化寬鬆」持續,直至經濟全面好轉(通脹率略升失業率微降)再作定奪。

美國的貨幣政策不會突變,那不僅保證了美國商業銀行支付系統安然無恙、客戶安心,美國成為資金「避風港」以至美元作為儲備貨幣的地位亦不變;由於利率仍低於通脹率,各類投資投機活動因而都會很活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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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談「港視之死」 楓葉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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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報   林行止專欄   林行止 2013-10-22

王維基心中有數 無牽無掛失牌照

一、香港電視網絡申請免費電視牌照失敗後,從網上支持者數以十萬計、在中大的「傳人對話」受千百學生熱切支持、數百創作人和影視業界從業員公開表示憤慨、去周日逾萬人(從二萬至十二萬)上街抗議當局「不發牌照無理」以至冷熱媒介幾乎一面倒為該公司不值的議論,說香港電視主席王維基是目前全城最受同情的人,並非誇張之詞。眾人同灑同情之淚或發出同情之聲,反映的是被同情者必定付出沉重的靈肉—精神和物質—代價;王氏的代價,經他本人陳述,是近四年來投入價值不可估量的心血和可能付諸流水的近十億元。

就此事對公眾表述始末及向傳媒「申冤」的表現看,王維基沉着穩重,頗具氣魄,而且流露出迎難而上將另闢蹊徑解決問題的氣勢。可是,被人同情遠遠遜於為人妒忌,以前者充其量是令「主角」成為悲劇英雄而後者為名利雙收萬人又羨又妒的對象!

王維基在九十年代電訊業戰國時代突圍而出,大有所成,白手興家(他自己如是說),營商的魄力、對新科技的掌握和迎合市場需求的靈活手段,可說是他同輩中出類拔萃的人物;而令他商業成功的眾多因素,與他具備成功創業家不可或缺的敏銳商業觸覺、勤奮精神與個人魅力(Charisma)有關。筆者對電訊世界的王維基毫無所知,惟去周六在《主場新聞》上讀到馮冠芝的〈我們都中了名為「王維基」的《蠱》〉一文,知王氏的成功絕非幸致,亦與好運關係不大。他的成功,是鍥而不捨、全神投入所業,益證畢波第(R. Peabody)數年前那本強調精明且不懈工作遠較好運重要的暢銷小冊子《好運還是醒目?》(Lucky or Smart?)立論的正確。

行政長官會同行政會議不發牌照給香港電視,表面理由俱不足信,相信任何在此「十里洋場」生活過十年八載的人都不會相信。說廣告不足維持五家電視台,更是騰笑天下(資本主義的天下)的謬說,以第一、贏虧是資本家的份內事,有錢賺乖乖納稅無錢賺股東自認倒霉,是天經地義的事。第二、「經濟餅」可以隨經濟向前發展尤其是人口增長愈做愈大;說市場不夠分配,純屬砌詞,不是理由。

政府回應申請人或公眾何以不發牌的理由,可以學一句內地當權官員對疑犯或犯錯下屬的慣用語,向王維基說:「你自己最清楚(你心知肚明)。」事實確是如此,政府對此事的真正理由,基於行政會議的「保密條款」,諱莫如深;而筆者甚且相信葫蘆裏有什麼藥,連賣藥郎中即大部分行政會成員及相關部門首長亦惘惘然。但此事王維基肯定心中有數,此「數」便是他很有點錢(據說他賣電訊公司賺了三四十億元,撇除電視投資〔假設全部沒有回報〕,依然是此間的超級豪富),而有錢特別是無其他生意包袱,對統治者來說是「不聽話」的原罪!筆者相信這是王氏無法經營對普羅百姓可能有深廣影響媒體的一項重要元素。

二、「財政獨立」加上王維基在商場上屢有出人意表之舉,即其人有「不按牌理出牌」(Think out of the box)特性且大有所成,「有關當局」萌生難以控制的憂慮,十分正常。顯而易見,比起其他兩家獲發免費電視牌照財團的財富,王維基只是「小巫」。正因為雄於資財意味家族、個人或企業的利益無處不在,任何一門生意不按北京的「本子」辦事,當局面色一沉,便有牽一髮動全身的效應,「大巫」為顧全企業大局,只好委曲求全。然而,此事之於王維基,可能並不管用,比方說,如果香港電視網絡的綜合節目或連續劇中有不利於締造大中華地區「和諧」或與當前國策不同調卻完全符合市場口味的情節,公司沒有後顧之憂,主事人便有不聽勸諭停拍、刪改、禁播的「膽識」,更可能打出捍衞表達自由的口號,從而掀起一場抗議群眾活動……。處此香港多事之際,「少一台」尤其是可能因「財政獨立」而難以駕馭的「一台」,自然是最穩健的選擇。

筆者對王維基的公司不獲發牌照的「深層理由」,不一定正確,但特區政府處理此事的手法,盡顯顢頇笨拙,肯定會使其民望「下行」。梁振英的競選工程,成功地把自己打造成有為、開放的行政長官不二之選;可是,上台(事實是當選未就職)後他的「有為」馬上變成不知所「為」,許多無頭無腦的「新猷」令人感到全是出自小圈子與民情脫節的黑箱作業。其自說自話的政策和道理,讓人聽來只覺是語言「偽」術,因此不起共鳴遑論具有說服力。回到申領免費電視牌照上,香港電視「大熱倒灶」,具體呈現了梁班子對信守政府承諾毫無信義,對市民的期望不假辭色,不同界別、不同團體未必是為了支持王維基而依然怒火中燒地走上街頭(還可能壯大「佔中」的氣勢),原因在此。

梁振英的施政令人徹底失望,何以致之?究竟是他稍欠斷事能力、糊塗大膽、徇私枉法、根本沒有公正本心?還是完全受只知貫徹國策不顧香港民情的京官擺布?相信港人很難得到真確答案—即使香港電視員工自發組織的「堅持正義大聯盟」遊行後部分成員通宵留守「政總」並發出政府應於七天內交代發牌詳情的訴求!不過,答案若屬後者,說明「一國兩制」名實雙亡;當前的北京當權者在守護「一國兩制」的承諾上落空,那是當今執政者有違前人的囑咐。若答案屬前者,則反映了梁振英有負作為京港之間調和彼此分歧的「中間人」角色,辜負了北京半途變卦捧他上台委以重任的付託與苦心!

三、筆者懷疑王維基沒有其他在北京可以控制範圍內的生意,等於無牽無掛,沒有讓北京可以掌控的「把柄」,因而讓北京對他不放心,為免日後「不聽話」難以收拾,遂不惜「逆民意」拒不發牌;這種想法可說受我國古已有之的人質「制度」所啟發。「軟禁」敵國人質以保障邊疆和平或令藩屬死心塌地效忠朝廷的辦法,在公元前七百餘年的周朝已為當時的統治者利用。當年的人質稱為「質子」或「侍子」。我國歷代對「維穩」信心不足的皇朝都用此法(唐朝國力大盛天下大定時玄宗皇帝曾下遣回覊留京師多年的「質子」的詔令),以換取交出人質者(鄰國以至領大軍的將領或守城的武官)的「忠誠保證」。匈奴、契丹、朝鮮以至眾多「少數民族」都有「質子」留在京師。由於行之有效,此法很快「禍延」守衞京畿、都城的將士,《墨子》(後人考出此段為漢朝人偽託)有這樣的記載:「城守司馬以上,父母兄弟妻子有質在主所(按 為軟禁人質的住所「保宮」),乃可以堅守……。」其意甚明,即守城武官的家人要被變相扣押在守衞森嚴的「保宮」,如此守城者才不會「開城門揖叛軍」或「遇攻擊便投降」。到了元朝,貴族、將校子弟當人質的以千計,以至朝廷把他們編為「質子軍」(或蒙古語「禿魯花軍」)。當唐朝的尚書左僕射安祿山於天寶十四年(公元七五五年)在范陽起兵叛變時(史稱「安史之亂,洛陽陷落」),其作為駙馬實際上為「質子」的兒子即被玄宗皇帝「斬於長安」;明末吳三桂的兒子,在一六七四年於平西王洩露他受命驅逐滿清出關時被殺於北京。這兩名「人質」被殺,前者是父親不顧兒子安危,後者則是「洩漏國家機密」,而這是筆者僅見的「人質」被殺的例子。相信史上數以萬計的「質子」,對中央政府「維穩」起了重大作用。

到了現在,「人質」已變為「財質」。在中共治下,任何在內地以至在中共勢力範圍如香港有重大投資的商人,都不會亦不敢公然作出有違中央政策的言論(遑論參與相關活動),因為他們知道這樣做的經濟以至政治後果嚴重;反過來說,這類商業利益等同政治安定社會和諧的「財質」。沒有「財質」在北京掌握中的王維基不獲發電視牌照,誰說不是有關當局深思熟慮後的政治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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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談「資產面面觀」 楓葉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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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報   林行止專欄   林行止 2013-10-29

購金買樓棄債券 建地下城住貨箱

甲、國際貨幣基金(IMF)十月份的《環球金融穩定性報告》(Global Financial Stability Report),具體而微地分析了近年中央銀行(主要指聯儲局)三度(一九九四──九五、一九九九──二○○○及二○○四──○六年)提高利率扯緊銀根對投資者──債券投資組合基金的影響,顯而易見,影響是負面的。據IMF的統計,在二○○四至○六年收緊銀根造成二○○七至○九年的金融危機(海嘯)中,上述機構投資者的總損失為二萬一千多億元(美元.下同),如果現在聯儲局加息一厘,它們的總虧損將達二萬三千餘億元。在當前的財金環境下,即使經濟已有起色(不然央行不會收縮「量化寬鬆」規模抽緊銀根),加息仍具「可能是上世紀三十年代大蕭條以來最大殺傷力」。為防患未然,穩健尤其是已有相當利潤在手的投資者,鮮有不做好迎接加息而減持債券部署的!當然,現在大多數論者都認為大鴿派耶倫女士出掌聯儲局,等於賦予「量化寬鬆」以「持久性」,但手握重金責任相應沉重的人,在考慮濫印鈔票的日子必定有時而盡時,便會作出防範萬一以免被突變殺個措手不及令已到手而未入口的利潤化為烏有的安排。

日本政府是第一家這樣做的西方國家,不過,其出發點也許是「救股市」(以彰顯安倍經濟學第一支箭的效應),與債券孳息比雞肋還不如的關係不大。無論如何,日本政府早於六月便把總額一萬二千三百多億元的「政府養老金投資基金」的投資組合進行調整,多年來它有約百分之七十資金持有日本政府債券,六月的決策主要在「棄債從股」,至本月十五日,其持有債券份額已由百分之六十七下降至百分之六十;沽債券的資金大部分轉購日本上市藍籌股票,這是東京股市指數表現相當強勁的一項不可忽視因素。

據十月二十五日的《養老金和投資》(www.pionline.com)報道,資金總額四萬七千一百四十億克朗(約合七千九百八十四億美元)的挪威「政府養老金環球基金」(下稱「養老基金」)持債券份額由六月的百分之三十五點七微降至百分之三十五點五(持股量則由百分之六十三點四稍增至百分之六十三點六),該基金聲言不會增加持股份額,不過,其投資動向有待政府去月委任的顧問委員會(由兩名蛋頭學者和一名炒家──基金經理組成)提出報告後才明確。不少論者以為在有一線加息機會的環境下,「養老基金」會較明顯地調低債券持有比重,所得資金也許不會流進股市,以免令其所佔比重太高,但進入物業市場的機會不低。「養老基金」目前持有的物業佔總投資不足百之一,而回報率為百分之四點一(債券回報率只有百分之零點三)。放眼世界的香港投資者,應留意「養老基金」的投資動向,以其「穩中求進」的投資成績不錯(迄九月底的增長為百分之五,較財政部定下的標準高百分之零點一)。由於物業回報可觀,加上「租樓成風」,在資金泛濫利率「偏低」的條件下,置業收租雖不進取卻有可為(美國情況見九月二十四日本欄),「養老基金」增持物業的可能性不容抹煞。

乙、九月底,企業顧問公司麥健時對一年購買約四百億元貨物的二十九名時裝買手進行「民調」,顯示大多數意見認為由於廉價勞工已不復見,消費者物價將全面回升。一句話,中國已不再是低價貨物的出口國,而有意取而代之的孟加拉、緬甸、柬埔寨和巴基斯坦,「各有一本外資難以接受的經」,吸引力有限,勞工成本推動的物價上漲,隱然浮現。

這種大環境,自由市場的物業價格只會回穩不致明顯下挫,而黃金在通脹捲土重來的陰影下,可能已進入另一個上升循環。去周五,盎斯黃金美元價企於一千三百五十元水平,較六月二十八日收市的一千一百八十元(說這是「最低價」,出錯機會甚微),回升已近二成;金價在二○一一年九月五日見一千八百九十六元,說這是「歷史高價」,肯定有誤。目前通脹率似有若無金價已有相當幅度回升,通脹一旦再度肆虐,不難想像金價會「突圍騰飛」!

令金價從近一千九百元挫至不足一千二百元的眾多原因,除了「升得高跌得重」(因為有大量獲利回吐)和通脹突然被中國廉價出口「馴服」之外,尚有其價長期升漲(遠的不說,○九年底只有七百一十元左右,現價已升近百分之八十五!),促使金礦公司大量生產,加上利潤深厚誘使持金多年的投資者拋售獲利,令過去十年黃金供應增長約一成。供應增加而通脹率低位徘徊,金價在獲利回吐壓力下回順,不難理解。

然而,在通脹率低迷之下,市場對黃金需求有增無減。由於印度人把相當比重的儲蓄變為不能生利息的黃金,是資金的無效率利用,印度政府近來遂三番四次勸喻人民減購黃金,但市場反應是增購,令金價比世界市價每盎斯高出約一百二十元,還有政府徵百分之十黃金稅,令印度金價比世界市場高約百分之二十,加上迄十月十八日,今年來印度盧比滙價兌美元貶百分之十一,大大刺激印度百姓購金欲望。至於市場盛傳中國有意成為黃金交易中心,因此預料今年購金量可能超逾印度,此消息雖未獲北京證實,卻是近日金價回升的要素。值得大家留意的是,歐盟央行行長德拉吉(M. Draghi)去周在哈佛肯尼地政府學院發表演講,說「我從不認為售金是明智決定,因為黃金是央行的安全儲備(reserve of safety),對許多非美元區國家亦然……。數年前(歐洲)央行曾協議沽金,惟我想它們已停止這樣做!」

在紙幣泛濫、債券風險上升以至通脹回揚之勢若隱若現之際,不要賤視黃金(和有租金收入的物業),任何投資組合有一點黃金(和收租物業),是令你有安全感的安排。

丙、香港特區政府已聘請專家研究怎樣「取地建樓」,有關報告年多後才完成;而報告的建議能否令政府與人民同感滿意,是未知數。在這情形下,有兩個無中生有「創造工地」興建樓宇的現成例子,也許可為特區政府參考──當局可購買或索取有關報告而議員應組團前往考察!

其一是新加坡為應付未來十五年增加的一百五十萬人口(加上現在的五百四十萬,屆時人口近七百萬!),據九月二十八日《紐約時報》報道,當局考慮掘深洞,在地下「興建包括購物中心、運輸幹線、人行道、單車道、娛樂場所、水電廠、貨倉及公共設施等」的龐大地下城;該報引述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南洋地下城中心(Nanyan Center for Underground Space)研究所負責人的話,這是因為土地太少而又因可能阻礙航空交通因此不能全面向高空發展,向下發展是無法可想下的「次佳選擇」。建地下城雖然建造成本昂貴(比地面建設貴三至四倍),但有地狹人稠的局限,這是填海以外的另一選項。正在為覓地興建樓宇而忙的港府,似可從這方面動動腦筋。

其一為學習荷蘭改建貨櫃箱為「小型公寓」(Studio flat)。據十月二十七日《衞報》消息,每個貨櫃住屋單位約二百六十方呎,有睡房、起坐間、廚房、廁所和浴室(與學生宿舍無異),且是「獨立門戶」,因此大受無殼蝸牛歡迎。

改裝貨櫃箱為小型住宅,始於二○○六年,是年荷蘭的臨時物業公司(TempoHousing)在阿姆斯特丹的Keetwonen區安裝了一千個改裝成住宅的貨櫃,這項成效期初被質疑的「置心安」,如今已被視為最成功安置無殼蝸牛的物業計劃。

以貨櫃箱為「貨倉」散見世界各地,而以之為酒店房間(大堂及有關設施則為傳統建築)則見於日本北海道和英國(位於布里斯頓);如今英國勃萊鎮物業信託從荷蘭引進三十六個貨櫃住宅單位,記者讚不絕口……。看來會成為可解燃眉之急的臨時住宅的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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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談「維基退路」 楓葉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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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報   林行止專欄   林行止 2013-10-30

失東隅莫非王福? 夢一場員工潸然!

一、香港電視網絡主席王維基能夠於競爭白熱化而且屬半壟斷性的電訊市場中創出一番賺大錢的事業,在策略上經營上必有過人之處;綜觀他在商界的作為,似可說他是以想人所未想及不按牌理出牌而取勝。在申請免費電視牌照失敗後,對於他「失牌」的原因,他的想法亦與一般港人—起碼是大多數論者和筆者—不同。筆者認為這與北京有密不可分的關係(見二十二日本欄),王氏則一再強調與北京無關;他斬釘截鐵地指出,不發牌照給香港電視,純粹是行政長官梁振英的個人決定!

王維基這種有違政治現實的說法,目的何在?若純粹不想得罪北京,重點不在「討回」牌照,因為他心裏明白,在這類不可能不牽涉政治的事務上,行政長官的決定是難以改變的,但他仍口口聲聲為北京開脫,目的顯然在於不與真正決策者決裂,如此才可能有失之牌照收之土地改變用途並從中賺一筆的機會。

「發牌事件」紛擾近十天後,王氏在創辦香港電視不久後申請並獲當局批出限於建電視廠的將軍澳土地,似乎未見媒體詳細報道;如今電視辦不成,此幅「吉地」有什麼用途?若不致與最高當局弄僵,獲補「合理價」改變土地用途便不是難事,在正常物業市道下,發展土地的所得,當可彌補甚至超越電視投資上的損耗。昨天王維基突然撤回較早前讓人相信他一定會就不獲發牌照事件尋求司法覆核的決定,改而希望藉立法會議員援引「特權條例」迫使當局和盤托出「真相」。這種策略轉移,在明知權力來源仍可費一點唇舌便令立法會議員「聯署促發三視牌」(並未同時要求當局公開千夫所指的「三擇二」的理由)功敗垂成的前提下(見昨天本報〈自由黨五票支持引特權法仍難過關〉的分析),表面理由也許是避免纏訟必然曠日久持的巨額金錢虛耗(這類官司的法律費用絕不便宜),但根本原因在留下與當局「可以商量」的餘地。對這位手握約二十億元現金(大部分為定息票據)、雄心勃勃仍想在商界再創高峰的壯年人來說,與當局保持「對話關係」,遠勝「法庭相見」更為有利,是不言而喻的。

二、在英治時期,政府規定電台電視負責人必須由英籍人士出任,獲此高位者若非英籍,港英當局便會為此人鋪下入英籍的坦途;這項不成文規定的目的至為明顯,以負責人宣誓效忠英國皇室,便不能做出有損英國及其轄下香港政府的事。有這種心照的領會,對一般百姓有重大影響力的媒介,便不會犯下原則性「錯誤」。

有這種理解,對於「三擇二」是京意的看法,便不應感意外。

可是,執行北京決策的行政長官的處事手法,實在太差勁,這在期初行政會議成員尤其是其召集人(首席成員)就此事的各自表述以至從若干與發牌有關決策官員的猶疑態度上,清楚窺見。非常明顯,行政長官有權作出最後決定,但他無法「以理服人」,才有這種眾口紛紜的官場罕見景象。北京的決定與地方官員的執行,有如主帥命令將領帶兵出戰,不管是否作好準備,後者也只有鼓起勇氣(硬着頭皮)上戰場,可惜人謀不臧,既可能打敗仗亦可能打勝仗卻傷亡枕藉,損了「國家」元氣!梁振英政府目前—這一年多來—的處境確是如此。在推行「國民教育」無功而回(現在只能鬼鬼祟祟地進行)令政府威信盡失之後,梁振英仍不思改進、改善他的處事手法,以為只要有北京撐腰便可蠻幹橫來,結果不僅令其民望「插水」(前天公布中大香港亞太研究所的民調,梁氏的評分只得四十一點七,僅略高於「腳痛」前夕董建華的三十八點九分;昨天港大民意研究計劃公布的民調,顯示梁氏的支持度再次跌破警戒線四十五分的四十四分,而民望負值高達百分之三十八,為其上任以來新低!),肯定亦有損北京在港人心目中的地位!

執行主子不循正道出之的命令,需要一點智慧和狡獪手段,不然不僅禍及自身且會壞了主人名聲(台灣蔣經國政府殺江南案是顯例)。免費電視牌照「三擇二」搞成尾大不掉的社會(政治?)問題,強化了「佔中」的理據,便是現成例子。這裏說「禍及自身」,也許言重了,但梁氏的辦事能力在其北京操控者心目中又降一級,種下隨時換人的伏線,可以肯定。

三、要公允地評價王維基的「事功」,筆者認為非讀本報「中環醫企」何華真去周五的〈醒人先自省〉一文不可。一句話,王維基大量投資後,對獲發牌有合理期待,是人情之常;可是,從企業經營角度,「被擁戴為影視界新賢能」的王維基,在未獲「發牌」之前(「前朝」有關官員說他可以〔也許口頭邀請他〕申請,惟肯定不會在他未申請時便應承「發牌」給他—即使她這樣說亦只有蠢蛋才會相信),便「重手買下設備,聘請大量員工」,只能說是王氏受過去數年在商場大殺三方大有所成養成的傲氣所左右,才會作出如此輕率的決定;而在未獲「發牌」前便製作大量劇集,真不知「是門什麼生意」!

王維基信心滿滿(相信有志在必得之心便可獲「發牌」),在未獲牌照前大展鴻圖,當然與他在「回撥」電話上賺進數十億元因此有點「財大氣粗」有關,而他是否在這場博弈中落敗、血本無歸,要視其為此而購得土地的「前景」而定,現在不能遽下結論。換句話說,此役已樹立了王維基在公眾尤其是影視業界中的正面形象(是珍貴的無形收益),他已獲得不惜為香港創意工業付出重大金錢代價的美名;但他的投資究竟有多大虧損,目前仍無定數。可是,盲目相信他一定能夠獲發「牌照」的數百名不同專業的電視從業人員,卻肯定有重大創傷—斷了一條為香港創意工業盡力的前路,還有可能面臨失業的經濟損失,那是多大的失落和失望。不過,理想的幻滅和再就業也許有困難,未必全屬無辜的因素,因為王氏令這些電視人才信以為真的誇誇其談,亦要負上一定責任;而此責任,不是按照勞工規例發放遣散金便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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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談「中日應對話」 楓葉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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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報   林行止專欄   林行止 2013-10-31

股升圓貶格局未變 中日對話消弭危機

一、打開西方和本地傳媒(報刊和網絡),看淡日本經濟前景的新聞和評論,觸目皆是。論者見日本國債繼續攀升、人口老化嚴重以至經濟經過近二十年的頹疲日人對恢復增長喪失信心等令人沮喪的現象,因此對「安倍經濟學」及其「三本之矢」能否收宏效,滿懷疑慮。事實上,日本面對數之不盡的不明朗因素,確是經濟發展大忌,這些因素,舉其犖犖大者,有不知薪津能否隨通脹率回揚而同步上升、不知公司利得稅率能否下調至足以刺激投資意欲的水平、數月前當局高調宣布成立「經濟特區」能否收預期效果、鼓勵女性投入工作的政策未知能否為向為「男性天下」的日本社會接受,以至「沽債購股」之風能否為私人投資者認同,在在都是未知數。

這意味日本經濟能否如安倍政府所願,從通縮變為通脹、從衰退走向增長,雖然股市已有不錯的表現,展示了機構投資者的信心;然而,傳媒和大眾仍滿腹狐疑,前者不敢作肯定之論,後者對物價上升的預期心理雖有明顯提升(據日本央行的民調,去年九月認為通脹率回升的人只有百分之五十六,今年九月已增至百分之八十三),但大多數人滿足於似有若無的利率、孳息回報,顯示日本社會仍為通縮及衰退陰影所籠罩,在確認通脹率將回升的同時,對改變投資策略仍躊躇不決。

不過,在對前景充滿疑慮的氣氛下,迄本周一為止,日經指數比一年前升近百分之四十二,升幅為發達國家股市之冠;這種主要在今年八月前創下的升幅,於獲利回吐調整後會否再上層樓,從十月上旬彭博對環球六千多名證券分析者調查所得,答案是肯定的;他們中的大多數所以得出這種結論,當然是其代表的公司持有相當數量的日本股票,而其仍然看好日股前景,則是東京證券所的資料顯示日經指數成分股今年的每股盈利將達八十點四三日圓,比二○一二年的五十點二九日圓,增長六成左右;盈利增長幅度甚於股價,意味市盈率(P/E)相應下降。事實正是如此,年初東京股市指數成分股平均P/E十七點一倍,九月底降至十四點三倍,機構投資者(包括政府養老金基金)增持日股,有其道理。

讀者大概看慣了日債與GDP之比這類令看好日本股市投資者喪氣的數據,現在可看看另一組數字如總市值與GDP比率(cap-to-GDP),在「先進大國」中,據彭博的統計,此比率最高為瑞士的百分之二百二十五(股市總市值比GDP大二倍強)、英國百分之一百五十三、美國百分之一百四十二、加拿大百分之一百一十四(股市市值均大於GDP)、法國百分之七十六、日本為百分之九十三……。雖然市值與GDP之比與股價升降沒直接關係,但市值低於GDP,令看好日股的人多一份股價尚有上升餘地的憧憬—這種樂觀憧憬最低限度可令股價不會大挫。

日本稅制頗為煩瑣複雜(在日本置業的人應該最清楚)且稅率不輕,因此在為企業提供投資誘因前提下減稅的空間不小。據摩根大通九月十六日的日本市場研究,日本企業的「稅後盈利與稅前盈利比率」(ratio of after-tax profits-to-pretax profits)為百分之五十二(稅前賬面盈利一百元稅後剩五十二元),比先進國家的平均比率百分之六十九及新興市場國家的百分之七十四都要低,這反映了日本企業稅負甚重,因此大有「改善」餘地。利得稅下降對經濟有正面影響,是不言而喻的。

在筆者所見看好日本經濟的資訊中,值得一提的還有在那大約二十個暮氣沉沉的年頭,日本企業很少進行資本財投資,因此,如今經濟稍稍「回氣」、消費意欲略為提高,「設備使用率」(capacity utilization rates)幾乎「見頂」,面對這種情況,企業若非加價(打擊消費意欲),便是增加資本性投資(提高產能);從數據看,加價似不明顯(沒有具體數據,只憑通脹率變動推測),美林證券的資料顯示,機器(Core Machinery)訂單(資本性投資)強力彈升—從今年一月的六千七百億日圓增至九月的八千二百餘億日圓……。

無論如何,筆者認同日股升勢有餘未盡的分析,但對強勢貨幣如美元/港幣投資者而言,還須做好「股升滙貶」的心理準備。日本政府迫降日滙的工作尚未完結,去月出口數字並不理想,料日本央行將進一步促使「圓低」,這是對日本市場有興趣者不可不留意的趨向。

二、對筆者來說,日本市場的最大消極變數是與有領土紛爭的鄰國「擦槍走火」。以常理推測,日本為了經濟復興特別是辦好二○二○年東京奧運、中國為了保護經濟果實、持續發展及實現「人民住有所居」,中、日並無為了一個鳥不生蛋的荒島對着幹(遑論大打出手)的誘因,發生軍事衝突,難免導彈亂飛,彼此便要付出沉重的機會成本,任何理性決策者都會避免這種情況出現。可是,中、日目前情況膠着,雙方領導人各有一本難念的經而不肯坐下談判,令局勢可能隨時急轉直下,這正是危險所在危機所伏。

眾目所見,天大的事都可在談判桌上談妥(敍利亞內戰打得天翻地覆,可能令國家解體的危機因作為政府及「叛軍」代理人的美、俄談判而紓解),但雙方拒不見面或一方拒絕與對方見面,形勢便極之不妙。日本和俄羅斯因領土(日本所稱的北方四島)主權及俄羅斯與中國進行聯合軍演,令日、俄關係趨於緊張,但兩國「基本決定」本周六(十一月二日)在東京進行「首次外長和防長級磋商」,可能促使日本自衞隊與俄軍的「防衞交流」(互訪),令俄國軍機近日數度「入侵日本領空」的緊張局面馬上降溫。

數月前,筆者說中、日發生「碰撞意外」,美國會作「和事佬」,以其「無暇東顧」;現在情況有變,中東雖亂但美國已做好隔岸觀火的部署,而其對亞洲的野心,從近十天八天來的調兵遣艦上「昭然若揭」。奧巴馬困於內政缺席「亞太經合組織」會議,讓中國「坐大」,與東盟諸國表面關係大進一步;為修補此缺口,以尼米茲級航母佐治.華盛頓號為首的「攻擊艦隊」,近日「訪問」南中國海(包括馬尼拉灣)沿岸多國,展示「實力」及美國重返亞洲不是一句口號。現在中、日軍事衝突,美國必會趁機介入,以西方國家普遍對中國經濟崛興的「紅眼症」,令美國軍事助日本一把有盟國的「輿論支持」……。在這種情勢下,筆者視中、日談判(即使從較低層次開始)是好消息—有利日本經濟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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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談「三中以外」 楓葉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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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報   林行止專欄   林行止 2013-11-14

大會議決全部達標 中日不談易生禍端

一、筆者很少評論為多數論者所重的中國黨、政大會,這是因為這類會議閉門進行,外人無由得知正反雙方不同意見的陳述,因此無從了解達成結論(而且大都是一致通過,昨天本報A8版那張相片,便是一絕)的事實及理論的辯論;還有,對其結論有不同看法,肯定出錯,那便如主管經濟的總理定出下年度經濟增長幅度時,屆期一定達標。在中國的政治體制下,達標既可能是真的亦可能是下屬為顧全「老闆」的顏面(在國人之前的權威)而左增右減「微調」出來的。筆者這種看法,過去屢試不爽,無論朱總理、溫總理和現在的李總理,他們說「今年GDP增多少個百分點」,筆者都毫不遲疑地認同其「預測」!事實是,除非當權者中途因故「落馬」,他的決定才有出錯的可能。

有三百七十名中央委員會委員出席、於本月九日至十二日舉行的中共十八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有別於胡、溫政府的「推進農村改革」及「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三中全會這項決議的目的在「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其具體改革要點,昨天本報列出的明細表,大體反映了未來十年中國的施政方向;而不管內地的客觀形勢如何,筆者深信這數百名中共高幹特別是七位中央政治局常委一致同意的決定,必然達標。不過,有一點可以提出和大家「研究」的是,與經濟增長有具體數字可為憑藉不同,有關政治的陳述,大都是虛言,如此留給執行部門很大的酌情空間,比如什麼是「深化司法體制改革、深化行政執法體制改革、確保依法獨立公正行使審判權檢察權」,什麼才算「深化」,可以有不同的解讀,但以中共有關當局說的才算數;再如「加快完善現代化市場體系,建立公平開放透明的市場規則,完善主要由市場決定價格的機制,建立城鄉統一的建設用地市場」,沒有明確(遑論量化)指標,但筆者相信只要習李在位,肯定全部到位、達標!

三中全會決定成立國家安全委員會(其來龍去脈以至人事安排昨天本報有詳細報道),此一為「應付內外危機」而設的組織,引起廣泛注意,若干論者還指出其權責包括香港,好像過去中共不理會香港會否變成「反共基地」?其實香港的「安全問題」早為中共「高度關注」且早已在其牢牢掌握中。換句話說,有沒有「國安委」,中共都有能力有辦法保證香港不會對國家安全造成負面影響……。此時決定成立醞釀多年的「國安委」,其成員來自公安、武警、司法、國安會、解放軍總參二部三部、解放軍政總聯絡部、外交部、中共中央外宣辦等部門,且掛名主其事者為習近平主席,其目的顯然在集中力量打擊內地和防止外來的恐怖活動;去月底天安門毛主席巨像前自殺汽車導致多人傷亡、本月四日公安部長(現已調任政法委副書記)郭聲琨公開指出反恐工作極迫切及重要,是「國安委」的催生劑。整治香港不必勞煩「國安委」,港人少安毋躁。

二、前文說「不管內地的客觀形勢如何」,三中全會的「深化改革」必可達標,那意味如果外部客觀形勢有變,便可能打亂「深化改革」的部署;必須強調指出的是,香港屬中國一部分,並非「外部」,而筆者一直認為中共有妥善而非用武力解決「佔領中環」的辦法,因此「外部客觀形勢有變」,與香港完全無關。

筆者心所謂危的是,中、日雙方都在耀武揚威而沒有外交接觸(也許說中國因不滿日本的表現而不肯和日本談判更恰當);加上日相安倍晉三不安於現狀,既聲言年內會去靖國神社參拜,又點名「批評」中國和北韓威脅日本安全,「戰意旺盛」,令中日(和韓日)關係緊張。本來,鄰國交惡、互不瞅睬,不是什麼奇事,惟中、日因為有海島岩礁主權之爭,且雙方都在增加軍費,大量購買、積極研發現代化武器以保衞國土,在這種情形下不坐下商談,很易飛彈失控亂飛或飛機被射落艦艇漁船被擊沉,這種「意外」發生後,領導人不下令回擊對方,何以向國人交代!大戰因而一觸即發。中、日若不「放下身段」,好好談談,情勢不容樂觀。

對於釣魚島主權誰屬,兩岸四地以至絕大部分海外華人,都認為其屬我國所有,並無疑義,筆者對此只是附和眾(尤其是有學問的友人和作者)說,並無心得。近讀在美國業律師的台灣法學家陶龍生的〈釣魚台列島的主權問題〉(台灣《食貨月刊》復刊第一卷第八期民國六十年十一月十五日刊行),為作者於名漢學家費正清在夏威夷大學主持「清史會議」上的發言稿,所引東西文獻多種,反覆論證「中國對釣魚台列島的『原始發現』」;而「原始發現」確定我國對該列島有「基本權益」(Prima facie rights);惟日本為染指東海大陸礁層的天然資源,必會設法多方舉證以確立其對尖閣諸島的主權……。陶文的結論對我國有利;不過,陶氏把「慈禧曾將釣魚台諭旨賜與盛宣懷」的「聖旨」列為此島早屬我國所有的證據,則非事實。長期為本報撰寫「聽雨樓隨筆」的已故掌故名家高伯雨先生一九七四年三月十五日的〈約魚台島屬盛宣懷?〉一文(收社會理論出版社《聽雨樓隨筆》及牛大出版社《高伯雨全集》第一卷),引述大量史料,以鐵一般的事實證實慈禧不曾破例把疆土封贈大臣,「光緒十九年」慈禧頒發把釣魚台贈盛宣懷的「詔書」,顯然是假貨(作偽)……。筆者想說的是,既然部分相關「史實」出錯,遂予日方否定此島我國所有的口實。釣魚台或尖閣諸島主權之爭,看來只有武力最強者說了才能算數!

武力最強的美國(此非長人志氣而是世人公認的事實),對此事雖「置身事外」,但一再聲言該島一旦遇襲會守約與日本聯合防守或擊退來敵……。美商(和日商)在中國有重大經濟利益(請注意,美企回流本土的數量近月明顯增加),看在商業利益份上,不少論者以為美、日不應與中國交惡遑論大打出手;然而,在政治糾紛及軍事衝突上,私人商業利益根本不在與之沒有直接關係的政客的考慮之中。美國「結束」中東事務專注亞洲政局的迹象已極明顯,她恐防中國全面崛起會侵蝕其在區內的政經利益,因此既樂觀日本(及其他亞洲「盟友」)擴軍,復信誓旦旦保護「盟友」利益並在財政瀕臨破產之下頻密調機遣艦擺出不惜與中國硬碰的姿態!

這種局勢令中國陷入兩難困境。一方面她必須軍事現代化,經常展示對內地人民來說是現代化的先進武備,以示領導有方且有力量擊退來犯敵人,此舉激發人民愛國情緒,眼見日本人橫蠻無理公然奪我領土,以為已軍事崛起的民眾因此萌生對日本開戰奪回領土的反日激情,可能把領導層逼往被動的死角,令情況頗為不妙……。

「深化改進」目的可達,「佔中」問題並非不能和平解決(只要中方釋放一點點善意),但若不和日本人坐下談判,隨時會闖出有「滿盤皆落索」效應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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