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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段時間，香港和上海上演金融中心雙城記，我都覺得我需要發表意見。這些年評論香港和上海這場競賽，我留下些少足印，因為我的立場非常堅定，沒定止蝕位，沒「可能」和「或者」，香港一定贏，上海一定輸。六年前，香港回歸十周年，我寫了一系列文章，分析香港和上海金融中心之爭，標題是〈在我有生之年，上海不能取代香港的金融中心地位〉。夠堅定吧。 上海設立「自由貿易試驗區」，據聞最主要目的，是助上海成為全球金融中心。自貿區細則仍未公布，不少人在談論香港金融中心，將面臨重大挑戰，因為自貿區將推行多項金融政策，包括資本賬開放，配合中國式經濟發展。我看過這段消息後，笑一聲：「上海認輸了。」一直以來，香港和上海金融中心之爭，主角是香港和上海，忽然間，「上海」被「上海自貿區」取代，各位不覺得奇怪嗎？假如上海形勢大好，把香港打個落花流水，為何換馬？唯一解釋是，內地政府認為上海受眾多限制，以現況根本不能超越香港金融中心地位，因此須推出一個特區，針對上海種種弱項，以特殊身份跟香港競爭。根據我的邏輯，上海打不過香港，因此改派上海自貿區迎戰。「認輸」是意義不大的字眼，這場競賽仍在進行，我重新分析「自貿區」加入後的競賽戰況。設立自貿區的決定發布後，傳出一段未經證實消息，是自貿區內外資可合法瀏覽Facebook、《紐約時報》等被禁網站，在內地外資社群，曾引來一陣令人興奮的討論。可是，興奮一瞬間即過，內地政府立即澄清，自貿區開放範圍，不包括這些被禁網站。這段不起眼的新聞，我認為涵蓋了自貿區不可能取代香港的原因。自貿區是特區，特區之特，是擁有特殊條件，但自貿區之特原來不算特，政府連Facebook也信不過。內地政府暫時應該未考慮透徹，自貿區各項政策的開放程度，但可立即確定自貿區的自由，不包括資訊自由。這就是問題所在，金融中心最重要因素，大部分是無形，是在精神中的自由、公平、開放和包容。內地一方面要跟香港競爭，一方面緊控這些價值，難度高至不可能。
很多人拿自貿區跟深圳特區比較，指鄧小平當年的決定，帶頭推動內地經濟發展，改變內地面貌。我認為跟深圳比較，完全不適合，因為深圳之特，是關於製造業和貿易，受地理和勞工供應限制。深圳之開放快慢速度，以及開放程度，完全在政府掌握之內。金融中心開放無形的資金流轉，跟把工廠設在深圳不同，我認為內地政府欠缺開放金融的膽量。開放資本賬技術上的衝擊可大可小，內地官員欠缺操作上的經驗。況且開放資本是超越金融的政治決定，國土安全是看得見和有數得計的問題，但金融安全看不見和無數計，過往多任領導人都欠缺政治能量踏出第一步，我看不到這形勢有變。過去一段時間，內地政府提出不同開放金融的建議，都面對無疾而終的相同命運。各位應該仍記得天津設立特區，容許內地人買港股，這輛港股直通車曾把恒指推上三萬多點的高峰，但直通車原來連概念都談不上，很快便死於無形。還有「特中之特」的前海，不久之前這就近香港的試驗場曾經是香港的最大威脅。相對自貿區，前海遠離北京和上海權力中心，試驗可試得較進取，即使失敗對內地整體影響較小，客觀上的確是勁敵。然而，前海不論怎特，也特不出什麼花樣。君不見早前前海賣地，無寶不落的香港地產商全都隱形，其實已為前海的前路下了定論。關於前港最新發展，據聞是前海將夥拍香港成為「金融融合帶」。這條究竟是什麼帶，我未弄清楚。早前前海之特在香港傳媒引發一輪討論，林行止寫過一系列文章，重提特設城市的概念，他認為假如內地政府有決心，理論上有成功可能性，不過他的結論維繫於一個問題：中共願意把權力外判嗎？我的看法是，不願意。 蔡東豪Tony Tsoi 現任上市公司精電國際行政總裁，他曾任職投資銀行，在《信報》以筆名原復生撰寫財經專欄，對投資及求知有無限渴求，習慣早上四時起床寫作找樂趣。http://www.facebook.com/TONYTONGHOOTSOI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