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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千萬樓 撩坑渠銀 碎股王曝光

2012-4-19 NM

投資界流傳著一個供股阿伯的傳說:這個阿伯識字不多,亦無家底,但憑著一個完全合法、低成本及零風險的供碎股方法,身家已有數千萬元。本刊上週找到這位供股阿伯;他叫楊漢生,今年已八十歲。楊伯做五金出身,二十多年前才學人投資,從中參透了中央過戶處機制的漏洞,藉製作大量地址優先供股,密密賺錢。記者多日所見,常有街坊師奶向他請教心得,是城中供股黨的核心成員。不過,楊伯雖坐擁市值一千六百萬元的中半山豪宅物業,但日常竟然愛在街邊坑渠挖銀仔,又慣性留意公共電話亭有否硬幣留低,不脫其供股佬「計到盡」的本色,「賺得一蚊得一蚊」!


楊伯頭髮染得烏黑,而且步履輕盈,看上去完全不似一個八十歲的老人家。上週六早上,楊伯八點半從家中出發,精神奕奕地挽著一個黑色環保袋搭巴士到金鐘。之後步行到金鐘廊、大會堂附近的停車場、及郵政總局等,似不斷地兜路,楊伯最後慢慢行到機場快線香港站附近徘徊,途中楊伯見到電話亭,必定伸手入內摸一摸,原來,他要看看有否零錢留下。而楊伯路過巴士站、路口位,總會低頭留意坑渠蓋,起初記者不以為然,以為是老人家的小動作,直至楊伯到了香港站對出的車輛上落客位,突然於兩輛正停泊的的士之間停下;記者才赫然發現,楊伯低頭觀察坑渠良久後,竟在環保袋中陶出一支「不求人」,彎身伸到坑渠內,似乎是在撿拾坑內的零錢。從楊伯帶備不求人,到撿拾的連串流暢動作,可以肯定他並非即興,而是習慣。

鑽研供股漏洞
記者一連幾天,發現楊伯不是到不同的銀行入數打簿,就是在朋友開設的證券行㩒股票機打躉。而每到上市公司供股要進行股東登記,必見他如郵差般、手持一大包股票,現身位於金鐘的卓佳過戶處或灣仔的中央過戶處,職員都見慣見熟,稱呼他「阿楊」。記者趨前向楊伯詢問其投資心得,楊伯顯得非常友善,但對於自己賺多少及供碎股竅門,他則很避忌:「唔係賺好多㗎咋,以前多啲,而家好多人識玩!」他還大呻賺得辛苦:「供股一次要搞一頭半個月,要朝九晚九咁埋頭『切碎股份』,都好辛苦㗎!」


楊伯透露,年輕時從事五金行業,後來還在九龍區開了一間五金鋪,到二十多年前五金業式微,沒事幹的楊伯跟朋友學投資股票,並鑽研出一套秘方。楊伯的供股致富玩法,是睇穿上市公司的「碎股額外供股可獲優先處理」機制。上市公司為方便持碎股的股東在市場買賣,會額外派發他們足一手的股份。假設該上市公司以二千股為一手,股東戶口登記只有一股碎股,那上市公司便會以供股價(一般較最後收市價有大幅折讓),派發一千九百九十九股,讓股東湊足一手。

黨員互借地址
若一個個體只能登記一個戶口,楊伯就不會如此發達!原來過戶處有登記漏洞,同一股東名字配搭不同的登記地址,會被視為不同戶口而並非只是一個戶口。楊伯等人便先將大批股份分拆為碎股,再到過戶處組合地址,製作大量持碎股的戶口,藉以賺大錢。記者到過戶處翻查楊伯的供股記錄,發現楊伯製作戶口的創意一絕,所報地址五花八門。他與家人現住西半山般咸道七十八號豪宅寧養台低層A單位。這個地址被「分拆」為「A01號」、「A02號」等不同單位,藉以製作多個戶口。他還與其他碎股黨黨員分享地址,而楊伯的團隊所報地址較其他碎股佬更「富貴」,當中有凱旋門朝日閣高層單位,中半山柏道豫苑,及般咸道嘉威花園等。楊伯指,他們都是共享地址的「碎股黨員」,有街外錢齊齊搵:「其實大家都係喺過戶處識之嘛,見多幾次,認得啦,咪問嚇可唔可以借地址,互相幫忙!」

成本三十 賺九千
小數怕長計,這一個兩個地址,帶來的財富威力無窮。以去年十二月、楊伯曾供股的財險(2328)為例,他與家人在過戶處共申報有七十七個戶口,每個戶口的經紀佣金、印花稅等「製作費」不到三十元,但財險供股價五元五角,較停牌前收市價十元四角折讓達四成七,計算每個戶口可賺近九千八百元!亦即扣除楊伯「密密拆」的成本二千三元,便變出七十五萬四千多元來!有行內人士稱:「單係呢一隻財險,就令好多碎股佬賺過百萬元!」玩足二十年,行內估計已賺過千萬的楊伯,估計總成本不到十萬,但楊伯為人知慳識儉,還會親自到過戶處辦理手續,慳回經紀佣金。由於股票完成供股後首日,股價有機會下跌,碎股佬會找相熟經紀行幫忙,提前兩日沽貨,「股票交收需時兩日(T+2),提前兩日沽,這樣貨到手時其實啲股票已沽咗出去,鎖住利潤。」一名行內人士說。記者見楊伯經常去朋友開設的致富證券,聯誼吹水。

抽新股一樣發
楊伯為人熱心,這套方法已教曉不少同住寧養臺的街坊及親朋戚友,記者上週五亦見他在灣仔的大快活快餐店,教一名中年師奶供股。師奶與楊伯傾了個多小時,時而用紙筆記下楊伯所講的資料,時而詢問楊伯:「咁即係我有三千股,佢會配曬俾我﹖」到尾聲師奶忍不住拉高了嗓子:「譁,如果拍到呢班人一齊玩咪發達!」


對於向人教路,楊伯笑說:「無所謂啦,有人問咪教嚇!」又謙稱:「啲人誇大我賺幾多啫,供碎股呢招發達就唔得,養妻活兒都可以嘅!」供股黨通常連新股都玩,一名供股黨成員解釋:「早幾年抽新股,當局完全唔抽查身份證登記號碼,於是大家用供碎股同一招,狂開戶口,每個戶口申請一手。因為根據機制,申請一手的中籤率達百分百;新股潮時隻隻都升,真係賺到笑!」那時賺的絕非養妻活兒咁簡單。楊伯坦言早年賺得多,但近年很多人識玩,尤其大股東想大額供股,削弱他們這些碎股佬可獲額外分配的份額。「而且唔係隻隻中,有啲公司前景好,好多股東肯跟足供股,有額外股份派到俾我哋嘅機會就細咗。」楊伯又指,一些三、四線的垃圾股,供股期間已股價大冧,他們為怕有風險少掂為妙。「咁莊友堅(股壇玩家)嘅係咪一定唔得?又唔係嘅,要睇囉!」楊伯說。

蝕錢最肉緊
有的股份則供股截數日奇短,根本趕不及拆股,例如新近供股的聯邦製藥(3933),由宣佈供股到截止只有五個工作天,楊伯在宣佈後五日,於過戶處登記有六個、每個持二千股的戶口,已來不及拆細。他說:「而家啲股票截得好快,根本好難咁快拆到出來!」據知完成整個拆股程序,需要起碼三至六個工作天,所以部分碎股佬會持有大部分上市公司的碎股,他們稱為「留種」,以便日後可以即時申請供股。有的供股佬,與過戶處職員相熟,早一步知道分配結果,以便提早沽貨。


訪問過程中,楊伯不斷大呻信德集團(242)累他蝕錢。事緣信德於今年一月供股,供股價較最後收市價折讓三成半,按此每個戶口可賺二千二百元。楊伯與家人及其他相識的供股黨成員共拆了近四百個戶口,準備用萬多元「製作費」,食八十八萬元的「大茶飯」。豈料信德發現過戶處登記的戶口,竟由不足千五個增至一萬三千個。信德董事總經理何超瓊與四太梁安琪曾有股權紛爭,故對異動分外緊張,最後信德運用酌情權,每戶平均獲發百分之一點八五,令楊伯要蝕錢:「搞到好麻煩呀,個個要蝕錢呀!我蝕幾多?一千幾百蚊呀!」對這些濕碎數目,楊伯很肉緊。他現住在八六年以一百五十萬元一手購入的西半山寧養臺,現市值約一千六百萬元,並無其他物業。除了執電話亭及撩坑渠內銀仔,平時楊伯會搭巴士出入,坐在大快活瞓覺及在Pacific Coffee嘆數小時免費上網,道出了楊伯「每一蚊皆辛苦」的道理。

過戶處草率
在本港上市的公司,要在香港委任一間私人公司作股份過戶及登記(簡稱「過戶處」),以備存股東登記名冊。此外過戶處還會代上市公司處理派發股息、紅股,以及代表上市公司處理股東查詢等。現時本地過戶處的業務已由「卓佳」與「中央證券」兩大集團瓜分。根據港交所的資料,全港十八間過戶處,其中七間為卓佳旗下;卓佳為東亞銀行集團成員。而持有中央證券、有澳資背景的Computershare Ltd,全球有業務,九四年在澳洲上市,現市值近四百億港元;由於中央證券包攬本地多隻重磅股份,如滙控(005)、長實(001)等,故較為大眾所認識。


雖然過戶處的角色是上市公司與小股東之間的橋樑,不過,上市公司才是付錢的「老闆」。記者以小市民身份到到過戶處查閱股東名冊,查閱一隻股份象徵式收一元,但這些本應公開給公眾的資料,每次只限睇兩小時,而且只准筆錄,不可影相。過戶處掌握大量股民資料,如姓名、地址、持股數量等,但卻處理草率。除了有供碎股漏洞,記者在過戶處電腦發現股東登記持有股份的日期出錯,職員只說:「嗰啲我哋唔理嘅,你睇番股東登記股數就得。」記者在證監會的網頁上發現,寫明「過戶處並不受證監會直接監管」;而過戶處亦無牌照,不鬚髮牌。證監會職員說:「過戶處的性質就如服務提供者,地產代理都話有涉及物業買賣,但過戶處乜都無,所以唔使發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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