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象牙塔走到現實世界
沒有《硅谷熱》,周鴻不會那麼早建立起正確的產品觀。沒有產品觀,他就分不清技術人員和產品經理之間的聯繫和區別。因為建立起初步的產品觀,他才知道需要走出象牙塔,將自己放逐到社會的廣闊天地中去。
反病毒卡做出來,還獲了獎。但是周鴻禕沒有止步於此。此時研究生一年級結束,他的想法也變得成熟些了,開始想著怎麼把反病毒卡賣出去。
《硅谷熱》,他反反覆覆讀了很多年。與這本書的淵源,始於1991年周鴻禕坐火車去上海實習的路上。帶隊老師帶了這本書在路上看,周鴻禕很自然地接觸到了另一個世界。那是一個他沒有去追求的世界,一個要出國才有可能親身體驗的世界。雖然是以文字的方式,但這個世界裡的一切都讓他入了迷。
《硅谷熱》這本書於1984年出版,雖然沒有涉及20世紀80年代中後期的個人電腦革命和90年代更加壯觀的互聯網浪潮,但即使在今天看,其內容也沒有過時。無論是風險投資、生態特性、生活環境還是高度的競爭氛圍,都可以在現實中找到對應、參照和可供借鑑的地方:惠普創始人維修示波器的車庫,微軟的溫馨小屋,仙童那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造出CPU的靈感,英特爾那個天才流淌的酒吧……
《硅谷熱》在全世界點燃了人們對硅谷的狂熱,自然也包括中國。科技原來如此浪漫,創業原來如此豪邁!
那種個人英雄主義,把早已埋藏在周鴻禕心裡的對自由和創造的渴望砰地引燃了。自己買到書之前,他還複印了很多內容隨時看,買到書後更是愛不釋手。
那些改變世界的人,原來很近,並不遙遠。原來這些天才跟他一樣,穿著拖鞋,看起來邋裡邋遢的。周鴻禕平時生活裡就更加刻意模仿這種做派了。
也許,沒人會知道一個「純土鱉」的靈魂裡裝的淨是「洋派」的夢想。其實,這種渴望幾乎存於當時中國每個有志青年的心中。
雖然很難準確統計有多少人因為受到《硅谷熱》的觸動從而心懷高科技創業的夢想,有多少人的生命軌跡因為這本小書而改變,但是我們還是能從一些人的回憶中窺見一斑,比如王志東,和周鴻禕一樣,這也是他最愛的書。
周鴻禕和王志東都不是特例,他們具有普遍的代表性。人的造化受各種因素的制約和影響,但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被激發起來的熱情最後變成什麼——是焰火般絢爛後歸於沉寂,還是濃縮成一團心火,溫暖你仰望星空時的夢想,也照亮你蹣跚前行時的路?
反病毒卡後來還是在他的努力下做出來了。但是看過《硅谷熱》的人與沒有看過《硅谷熱》的人畢竟是不同的,他明白了作品與產品的區別,明白產品的價值必須被人使用才能實現。
最開始周鴻禕並沒想自己賣,他想到的是把成果轉讓給別的公司,於是就和西安和咸陽的兩家公司分別談了一次。實際上,那兩家公司都是騙子公司,但當時他完全沒有社會經驗,怎麼都說不過人家。周鴻禕雖然覺得對方沒道理,但就是說不出人家沒道理在哪裡。
思慮再三,不能和自己懷疑的公司合作,他還是決定放棄。他想北京公司多,而且大學畢業時就到北京中關村打過工,就又到了北京。
在瑞星二樓的一個房間裡,他一開場口氣就特別沖:「我做了一個反病毒卡,比你們的好,想跟你們聊一聊。」
當時接待他的人一聽這話,眼皮都沒抬,就把他搡出門去了。於是,跟瑞星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以悲劇告終。
後來他去找聯想公司,因為不認識人,就直接到了聯想中關村的門市上。
聯想公司當時在中關村有一個很大的門臉,跟四通挨著。但是跟周鴻禕接觸的都是中低層的員工,他給人家演示,人家也覺得很好,但是人家說聯想沒這個業務。他找不到中高層的人洽談,自然也就無法合作了。
後來,他和曉軍電腦聯繫上了。周鴻禕其實也沒想漫天要價,心想幾萬塊砸出去,能換回兩部電腦來也行,讓自己以後不用再四處借別人的電腦用就可以了。
但是談來談去,曉軍電腦的條件都太苛刻了:技術給他們,產品也給他們;至於錢,要等他們做了之後看情況再說。再傻的人也能看出這事不靠譜,何況是周鴻禕,他趕緊閃人了。
就這樣在中關村跑了一段時間,他的感覺很糟,最後沒有辦法只能回到西安。他心想,實在沒人做就自己做。
學校和西安周邊地區就由周鴻禕自己去推廣。
在學校裡貼海報的方式效果非常有限,只賣了幾十張卡。而且這幾十張卡也給他惹了很多麻煩,因為卡裝到用戶的電腦上和在他自己的電腦上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