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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主席施永青面對的考驗，近月來一個接一個。上月中，他一手創立的中原地產，多名高層被廉政公署調查；近年極少出聲的中原另一大股東王文彥，本週二眼見公司出問題，忍不住開記者會，炮轟這是施永青「無為而治」變「無王管」的惡果。

而施永青去年雄心壯志籌辦的免費報紙《am730》，至今亦仍未收支平衡，每月狂蝕百多萬，遑論回本。最近他便多次與其他傳媒老細飯局，揚言持開放態度，「咩都有得傾。」

他一直奉行「無為而治」的經營之道，在兩盤生意上似乎證實行不通，但施永青依舊不以為然說：「我未好絕望嘅，臨死前都要撐兩腳啩！」

自從中原地產經紀被廉署調查後，中原另一大股東，與施永青同樣持四成半股份的王文彥，一直未被知會。直至上週三，王文彥終忍不住，跑上中原大本營當面向施永青對質，查問現時中原的營運狀況。不過他顯然不滿意，本週二再開記者招待會炮轟施永青。

「今次中原發生呢件事，完全係施永青嘅『無為而治』一手促成。佢想上面無為，下面有為，結果變咗下面胡作妄為……正如擺條腥嘅魚喺隻貓面前，無人管佢點會唔心動？」

王文彥還表示，會正式要求施永青，讓一名獨立董事加入中原董事會，「過往十幾年來，我心底裡面都覺得公司管治有問題。只係作為在野股東，我長期受到歧視，無人理我嘅要求！」

對王文彥的訴求，施永青不以為然地回應：「加幾多個都無所謂，不過要股東會同意至得o架！佢幾十年來都反對『無為而治』o架啦，不過我一定堅持，呢個係人類基本價值，無理由放棄嘅！」

報紙賣盤如嫁女

施永青似沒將事情放在心內，他更關心自己一手創辦的免費報紙《am730》。近月施永青密密與多位傳媒高層飯聚，傾談報界形勢。去年他一擲五千萬「首期」籌辦《am730》，曾揚言最多燒一億元，而如今已燒掉六千萬。

說到《am730》，施永青顯得較輕鬆，並瞇着眼笑說：「我無主動放盤o架，係啲人有興趣搵我啫。我個人好open（開放）嘅，搵我傾我咪傾吓囉！周圍去『嘍』人要就唔值錢啦！其實而家傾都係好初步嘅意向，仲未傾到價錢。」

施永青還誇口，過去一年其實經常有行內傳媒人或風險基金找他放盤，只是他一直未表態。壹傳媒大股東黎智英最近亦曾與施永青聚頭，但黎智英說：「我唔會買《am730》。點解呢？因為我搞免費報紙係唔會入到屋苑同埋地鐵。」

而賣盤與否，施永青指價錢不是最重要考慮，「除咗錢之外，我仲要睇吓佢對啲員工好唔好，會唔會改變我一向『無為而治』嘅經營策略。不過賣咗又管唔到嘅！我嘅心情就好似嫁女咁，個老豆除咗想要禮金，都想個女嫁到個好老公！」

雖然說得「矜貴」，但實情是，《am730》這個女好唔爭氣，讓老豆施永青蝕到入肉。

印得最少蝕得最甘

現 時全港有三份免費報章：《都市日報》、《頭條日報》及《am730》。由於屬免費派發，廣告量的多寡便成為致勝關鍵。翻看本週二這三份報章的廣告量，即時 一目瞭然。其中《都市》及《頭條》，分別有十八頁及十七頁全版廣告，而《am730》則只有十一頁全版廣告，其中一頁還是由中原「捧場」。雖然 《am730》印量最少，只有二十八萬份，皮費應較輕，但卻蝕得最甘。

施永青拿着算盤計計數，「而家每日廣告收入有二十幾萬，但扣除印刷費、紙費等成本，一日要蝕成八萬，一個月就蝕一百六十萬。而家算蝕得少咗嘞，開頭每個月蝕六百萬o架！」

按施永青原先計劃，他先投放五千萬元辦報，若然用盡便再投放五千萬，即共一億元，預期一年內收支平衡。但現時《am730》辦了一年多，仍未達至收支平衡，施永青至今已蝕六千多萬元。

有分析員估計，若然《am730》賣盤，不會賣得好價錢，而且因未有盈利及商譽，難用市盈率估值。而行內人則估計以《am730》的廣告量，這份報紙約值二至三千萬元。

《頭條日報》搶閘

施永青如意算盤打不響，全因突然殺出程咬金《頭條日報》。去年六月，施永青開記招表示要辦免費報紙後，過數天星島主席何柱國已突然殺出來宣布辦報。

由於《頭條》初期沿用《星島》編採部的原班人馬，甚至連總編輯也共用，結果由宣布辦報到上馬，只要兩星期。反觀《am730》，當時編採未請齊，專欄作家未寫稿，甚至該報在灣仔的寫字樓，招牌也未掛上，結果遲《頭條》一個月派發，慘被搶了頭啖湯。

到 《am730》埋好班「開波」，又全程被《頭條》截擊。據廣告界人士透露，《am730》每版廣告費約萬多二萬元，而《頭條》則要四萬元。但問題是《頭 條》印量達六十萬份，按平均每份計，比《am730》平得多，逼得《am730》難以增加廣告費。施永青還靜靜雞說：「我聽人講呀，何柱國親自出來挖廣告 o架。佢可以叫啲商人朋友落廣告，但我無人無物，搵鬼落咩！」

「要死得光榮」

儘管財力不及人，但施永青對這份報紙很上心。施永青每朝晨早便起床寫專欄《C觀點》，報章又緊貼潮流，加入《中環博客》等網誌專欄；甚至連不是管轄範圍，由發行商德強記聘請的派報員，他亦每月挑選兩個為最佳派報員，獎賞一百元，連他們的燒烤派對，他亦親自出席。

就 連當初拒絕施永青以中原名義辦報，認為會將中原「陷入萬劫不復」的王文彥，亦盛讚《am730》內容不錯：「份報紙比預期好，質素唔錯，印得幾靚。但問題 是廣告客戶預算有限，落得呢份落唔到第二份，免費報紙都有廣告壓力o架，最後咪睇邊個財雄勢大！」他亦不忘補充：「由地產代理變傳媒大亨，係好滿足o架， 不過若果佢醒悟到『無為而治』點害中原，就唔應該咁多元化發展，要抽離同斬纜。」

不過施永青仍一副慷慨就義模樣說：「我做得好開心，亦覺得前途一片光明。你唔好講到我好想賣盤呀，我仲有四千萬可以用，但用完就算，會量力而為。不過我未太desperate（絕望）嘅，臨死前都會撐兩腳……就算犧牲我都要光榮咁死！」

股東相爭上市無期

施永青這種「唔認輸」的態度，過往已令他吃下不少苦頭。其中奉行已久的無為而治，讓員工自由發揮，就被詬病變為「無王管」，旗下員工涉及非法回佣仍懵然不知。甚至上月十六日員工被拉，亦竟然無一人通知施永青。

原來當日早上六時，多名高層已被廉署人員從睡夢中吵醒帶署調查。但他們卻沒有即時通知施永青這位公司主席，而是自行致電找律師，連公司律師亦無想過要通知施。結果施永青竟然是在當日九時多，廉署在家門外致電給他，要求商談有關事宜，他才恍然得知事件，匆忙換好衣服開門迎接。

此外，「無為而治」亦令中原的上市大計被逼擱置。施永青預期今年中原會賺八千萬元，盈利因樓市淡靜而比上年少。他一直想將中原上市，以方便集資，但王文彥一直不肯應承，王文彥解釋：「過去施永青等董事支取嘅酬金，比和記黃埔等大班嘅仲高！佢唔解釋呢條數，上市後只會害咗小股東。而且佢唔改變『無為而治』嘅作風，公司上市都無用。」而施永青則反駁：「董事酬金嘅比例係佢定o架，自己無得收就嫌人收得多！而『無為而治』亦唔會改！」結果雙方堅持己見，害苦的，只是攜手創立的公司中原地產。

中原集團主席施永青月初自爆將把名下近三十億元的中原股份，悉數捐給慈善機構，鋪路淡出中原，投身公益事業。

這一着，施永青終於了斷和拍檔王文彥卅年的恩怨。回顧過去，他留下一句：「我認命！」

約施永青訪問，女秘書說施生「正在開會」，記者在他辦公室等了廿分鐘，才見他挾份報紙進來。

「不是無為而治嗎？點解咁忙？」

「你估我真係去開會咩？我去廁所咋！秘書話我去開會，好聽啲嘛！你唔見我挾住份報紙返嚟咩？」

施永青的坦白，像他的退休安排一樣，在銅臭商場中別樹一幟。篤信老子的施永青因為道家「無為而治」，在商場賺得盆滿鉢滿，但亦因老子提倡「財富最終會散於萬民」，他決心在明年六十大壽之前，散盡家財，淡出中原。

返鄉下耕田

「好 多有錢佬副身家，使來使去都係面嗰浸，你再搵多啲疊喺下便，都無意思。可能佢哋鍾意過好奢華生活，買飛機大炮私家島，我又唔係呢類人！我人生有兩大願望， 第一係坐監，因為人一寂寞就可以反思自我，不過而家喺香港想坐監都唔係咁易，所以我唯有完成第二個願望，就係返鄉下耕田。」施永青講笑。

施永青打算明年把自己在中原集團、中原地產代理及中原中國各佔的四成半股份（另有四成半由另一創辦人王文彥持有，其餘一成屬老臣子黃偉雄所有，但黃在○五年捐給中原慈善基金），注入以自己命名的慈善基金，基金章程規定只可用作慈善用途。

「我關注嘅範圍好多，教育、醫療、農民等等，都會去幫。退休之後我會自己搞慈善項目，全力扶貧，已經請咗個幫手，但而家唔講得係邊個。」說起做善事，施永青就扭扭擰擰：「費事老婆話我沽名釣譽！」

中原未上市，若以另一大地產代理、上市的美聯物業市值七十四億元計算，估計施永青所佔的四成半股份市值至少三十億元。另外，日後中原集團的盈利及年度派息，都會按比例直接注入慈善基金，單是去年，中原盈利已高達十億元。

一口氣捐出大筆財富，家人不反對嗎？「我以前賺嘅錢一半都俾咗老婆，佢已經唔使憂！三個仔女我都有供佢哋讀書，之後條路，就要由佢哋自己決定啦！」施永青有兩女一仔，大女在英國修讀經濟，今年畢業；兒子剛入大學，同樣讀經濟；孻女讀中學。

可有想過子女會承繼父業？「你估個個都想做地產代理咩？」施永青一臉無奈。管教子女，施永青同樣採取無為而治，唯一的堅持，是不會向子女派利是及慶祝生日。「我唔想佢哋不勞而獲，就算你唱衰我唔派利是，我都係咁！」

黎明楷接棒

除了「捐身家」，施永青亦計劃全面淡出中原，去年十月他欽點主管中國部業務的黎明楷，晉升副主席，接掌中原，自己只保留非執行主席一職。他說睇中黎明楷，其一是對方認同自己的「無為而治」管理哲學。

事 實黎明楷的實幹作風，才是施永青相中他的最大原因。年僅四十三歲的黎明楷，八九年加入中原任職項目投資部，由低做起，九二年中原涉足內地市場，但一直「水 土不服」，業績只是一般；直至九八年黎明楷出任中原（中國）董事總經理，大事改革，成立中央行政、財政、研究及 IT部門，實行集權中央，改善「無為而治」的「副作用」，並在重慶、大連、南京等二線城市開公司，令中原發展成內地大型地產代理之一。

繼任人冇股份

然 而，黎明楷執掌中原，卻「有權無利」，未分得任何中原股份。施永青透露，原來與他糾纏三十載的拍檔冤家王文彥有關。「我贊成分啲股份俾佢，但王文彥反對， 即使我賣自己嗰啲（股份），佢又有first right of refusal（優先承購權），同價他就有優先權購買。黎明楷都同王生傾過幾次，但最終都得唔到咩嘢！」截稿前，王亦未對施捐股份有任何回應。

繼任人安排只是施、王鬥氣幾十年其中一件事。三十年前，剛涉足地產界的施永青，與本身為中學同學的「行家」王文彥感到個人發展有限，各自拿出五千大元合辦中原地產。不過，施管理愛無為而治，王則要強勢管治，生意愈大，兩人分歧愈深。

例 如，施永青形容自己用人「狗屎垃圾都用」，但王文彥則要下屬有好背景，對下屬採用高壓手段。「佢成日鬧同事無料到，無管理視野，又話分得太多錢俾佢哋。搞 到人人都怕咗佢。」有一次，九十年代初沙田分行一主管返工經常遲到，還吩咐女行政助理幫他「打卡」，女助理向行政部告狀。其後以施永青為首等董事，因為看 重營業部，未有處分主管，反而把女助理調走，令王文彥深感不滿。

王文彥無法容忍施永青，終在九一年退出管理層，自立門戶成立長安地產，但仍持有四成半中原股份，與施股份一樣多。離開中原前，王怕施亂花錢，要他簽下刻薄條文：包括人工加幅不得超越公司平均加幅，沒有房車司機、房屋、旅遊津貼。九九年，王依然不滿中原董事酬金偏高，登報轟施「相煎何太急？」

施永青不服氣，除了在報章回敬他洋洋萬字，展開漫長筆戰，一次在股東大會上，他公開叫王文彥：「我覺得你而家最緊要係搵番個老婆，生番個仔。」揶揄王與前妻離異以及前妻曾兩度流產的不愉快經歷，令兩人仇怨更深。不過時至今日，施永青堅稱自己並非刻薄，只是「為朋友着想」。

王文彥「撒手鐧」是反對中原上市。多年來施永青曾建議分家，包括在九一年以平價一千萬元，建議王文彥收購或賣出中原全部股份，但遭到拒絕。去年施永青再度開價三十億，但王再度say no。

有此拍檔我認命

多年來眼見施永青無計可施，基金經理都紛紛自動上門獻計，教施永青「飛甩」王文彥，例如以公司需要擴充大陸生意為由，大規模集資供股，「溝淡」王的股份，甚至全面收購其股份，但施永青為免做壞榜樣，一一拒絕。

「如 果我咁樣踢走個partner，第日啲同事都可以用呢條橋踢走我。」兩個昔日打天下的好友，今天關係淪落到如斯地步，施永青回首三十年的恩怨情仇，拋下一 句：「上天要安排他做我拍檔，我認命！為了中原呢個仔，我哋同床異夢咁多年，還各自散發異味，可能有生之年，我哋都無得分家！」

不過，施永青今年決心把名下股份捐給慈善機構，他相信王文彥「無得出聲」，兩人糾纏不清的關係，亦可暫告一段落。

報紙繼續搞

唯 一他仍沾手的生意是○五年豪擲一億元創辦的免費報《am730》，兩年內《am730》蝕足五千萬，至去年才轉虧為盈，每月淨賺約一百萬左右，出紙約三十 萬份。施永青說：「我而家最重要係想趕走啲讀者！《頭條日報》日印七十萬份，我唔會同佢鬥多，但希望讀者質素比人家好，所以份報紙會減少娛樂、唔好咁八 卦，等人覺得唔好睇，咪可以趕走啲人，留低啲知識水平高嘅，可以收多啲廣告費！」

施永青檔案

出生︰1949年上海出生

婚姻狀況︰已婚，育有一子兩女

學歷︰中五畢業

現職︰中原集團主席、免費報《am730》創辦人

工作經歷︰

68年畢業後在左派學校重生中學執教鞭，一教八年。

76年四人幫下台，脫離左派，先後在新昌及萬宗財務工作。

78年與王文彥創辦中原地產

01年入股利嘉閣成為大股東，坐擁身家逾三十億元。

公職︰房委會成員、策發會委員、香港地產代理監管局成員等

買樓教路

施永青炒樓時有斬獲，沙士前後密密購入商廈、住宅單位十七個，至今賣剩八個，賺了五千七百五十三萬。

施永青認為，現時中小型房屋樓價仍然偏低，加上利率低，供樓利息成本平過租金，而且現時部分樓價未升到九七水平，「以後就會買唔起，或者只可以買細間啲。」

施永青現持物業

最近和施永青出席一個公開演說場 合，主辦單位定下的題目，是跟施永青的招牌「無為而治」有關，我告訴主辦單位，我大約知道施永青說話內容方向，不如由我擔任「反方」，站在施永青無為而治 的另一邊。施永青無為而治不是隨口噏，背後有深厚的學術和實戰基礎，他熟讀古書，無為而治取自老子《道德經》，充滿哲學意義。施永青領導中原地產三十多 年，無為而治經過長時間實戰驗證，有根有據。施永青無為而治這套武功行走江湖幾十年，千錘百煉，打遍大江南北，做反方不好惹。

施永青無為 而治精神，是上司負責制訂清晰遊戲規則，特別是報酬制度，提供一個公平環境，讓員工根據本身需要，在競爭壓力下，隨着自己意願做到最好。他這套武功糅合資 本主義和多種現代管理理論精髓，滴水不入，不可硬碰。要否定施永青無為而治，不可能從否定無為而治着手，而是指出施永青根本不是行無為而治一套；他這套武 功頂多可稱「有為的無為而治」。有五個原因支持我的看法：一、表面不理，實際緊控。香港有數以十萬計老闆，他們之間有一個共識：盤生意睇少眼都不可以。他 們都感奇怪，為什麼施永青可表現到悠悠閒閒，自己卻做到半死？答案是，他不是不管，而是用另一種方式管。中原的主要制度和人事任命，即使不是施永青的直接 制訂和委任，他的參與程度也很高，中原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一定會在最適當時候知道。早一兩年，王維基宣布「退休」，又去德國騎單車，又去南極探險，聲稱不 理公司事務。有一次他受不住我追問，承認他不是不理，只是他太熟悉這間公司，他打兩個電話，看兩個數字，就知道公司發生什麼事情。中原員工也知道主席打兩 個電話和問兩個數字，便知道公司狀況，這位主席從沒遠離過公司。

二、地產代理業務特性。無為而治精神的要點，是員工須富有 自發推動力，而中原地產代理的薪酬制度主要由佣金主導，員工的自發性比其他行業高。地產代理底薪很低，手停口停，不需要上司督促辛勤工作，因為成績表就是 賺取到的佣金，這種工作性質跟其他大部分行業不同。施永青有為地研究的，不是怎樣加強管理紀律，或預測樓市走勢，而是加深了解人性，想辦法增加人的自發 性，以及不斷改善報酬制度，確保緊貼時勢。三、競爭不大。施永青也曾公開說過，過去幾年中原不再理會來自美聯的競爭。中原起步至起飛十多二十年，有美聯這 強勁對手在旁，互相鞭策。有段時間美聯上市，集資壯大業務，實力甚至超越中原，施永青曾經買入美聯股份，為的是監視美聯舉動，但近年施永青已不再提美聯。 美聯是被中原擊倒，抑或是自己做衰自己，這不大重要，事實是香港代理市場由兩頭馬車變成中原獨大。

施永青也承認，中原在內 地的領導地位跟香港不一樣。內地競爭對手創意不絕，做法進取，中原在內地的發展不是一帆風順。四、知人善用。《AM730》副社長馮振超對我說，中原現任 管理層跟二十年前基本一樣，即是這個管理團隊非常穩定和有經驗。無為而治其實是有為地選賢與能，給時間和空間他們發揮。無為而治家庭觀眾不可以學，是因為 家庭觀眾沒有一隊合作了二、三十年的管理團隊。施永青不是不管，而是他用有為方式去管一個小團隊，而這個小團隊用什麼方式去管大團隊，他任由小團隊發揮。 五、專欄管理。中原員工總人數達三萬人，主席向下屬傳達訊息並不容易。訊息一層層傳下去，容易失真，經紀根本無興趣讀內部通訊，但施永青的專欄作者身份， 其實是跟員工溝通的秘密武器。中原大部分員工每日看施永青在《AM730》的專欄，施永青經常在專欄談論中原內部事情，這專欄其實是中原的內部通訊。正如 《沙膽虹手記》不是首要寫給讀者，而是寫給壹傳媒同事看的。施永青日日向三萬員工訓示，這種叫無為而治？

蔡東豪Tony Tsoi

現任上市公司精電國際行政總裁，他曾任職投資銀行，在《信報》以筆名原復生撰寫財經專欄，對投資及求知有無限渴求，習慣早上四時起床寫作找樂趣。

上週日，兩萬幾個地產代理，歷史性上街遊行反3D辣招，中原老闆施永青事前猛叫人去，自然都行埋一份。邊行，佢邊掏出新咭片；一睇，咦！咩牌都無嘅！現時地產代理有兩個牌照可攞，分別係E（可經營業務牌照）及S（營業員牌照），老施而家兩個牌都無！佢解釋話：「以前有牌，但而家退咗休咁多年，唔理業務啦，已經無續牌，地監局網頁都搵唔到我資料。」相當貫徹佢嘅「無為而治」。

老施仲話，當年唔注重考試，但係佢喺九九年首批考牌者中，都攞到「distinction」，仲獲政府頒發獎牌，不知幾開心。但佢唔係「天字第一號」噃！根據政府制度，六位數字嘅牌照號碼，係由電腦抽籤，唔會論資排輩，而且跟足一世，即使agent被釘牌或無續牌，事後再申請，都係用番同一個冧巴。唔知邊個agent，咁好彩抽中牌照NO.000001呢？

地產界逃亡潮

早輪發展商新鴻基地產（16），因家變內耗，人才大量流失，據聞有成百幾二百名中高層職員離開。呢班「避難」嘅員工，絕大部分走咗去「對家」新世界發展（17），投靠新上位嘅集團接班人鄭志剛。不過咁，佢哋去到先發現，呢位太子爺樣樣都有興趣做，最弊係，幻想過多。於是，又走！部分人轉去跟恒隆（10）陳啟宗，又咁噃，繼老臣子吳士元後，過去幾個月離開恒隆嘅有：兩位做咗幾十年嘅執董姚子賢及高伯遒、入咗去只一年多嘅前八達通CEO陳碧鏵及項目發展高級經理司徒永康，而另一老臣子張錦齡，亦傳聞意興闌珊。Ronnie一向亦出名「惡啃」，小宗只有講句：適者生存。

本週街招part 2

上期本刊搜羅咗兩張街招，係股壇嘅詹培忠父子同張志誠父子，被周街貼「嘜頭」追數。今個禮拜，又輪到呢一位。喺銅鑼灣街頭，近日周圍貼咗港姐陳法蓉前男友朱明嘅「大字報」，貼到連地下都有！佢被指欠債不還。有「油王」稱號嘅朱明，據講○三年才由內地來港，從事糧油及電廠生意，是中協集團老闆。不過佢最響朵，係同陳法蓉嘅一段情，後來忽然失蹤，令對方飽受創傷；咁講到追錢債、情債、心債，女方最有資格啩！

Give me a break 古董錶見證起落

中環熟男愛靚錶，不過唔一定要追新款，充滿歷史味的古董錶更加見得人。天后「精確鐘錶」，有三十二年歷史，屬「老字號」之一。老闆Raymond話，玩古董錶豐儉由人，幾百蚊至幾十萬都有交易，視乎手錶的品牌、設計及保養程度而定。名廠Rolex起價一萬，五十年代的產量多，所以貨源充足，是為熱門之選；Omega五千至一萬元的中價款式亦好受歡迎。有熟客仔話，間鋪啲古董錶就咁放晒喺木兜，可以攞上手逐隻試，夠晒尋寶feel。Raymond平日沖定壺靚茶，歡迎客人來打牙骹。古董錶仲見證香港的經濟興衰，八、九十年代，香港人富裕起來，有富豪第二代揸住架勞斯萊斯買錶；「外國賓架來開會，都會攝時間嚟排隊睇錶，鋪頭門外係一條Benz車龍。」Raymond說，當年他周不時都飛去歐美市場入貨。當九八年樓價大跌，「啲客就用惠康膠袋，袋住十幾隻古董錶，劈價放售。」呢幾年已經無呢支歌仔唱，皆因古董錶已變得矜貴，化身「投資項目」，醒目的買家都拎咗去拍賣行了。

金牙大狀講嘢

有人冇——料——到經民聯成員、新界王發叔劉皇發揚言造反有理，為咗反對擴建屯門堆填區，即使拉布亦在所不惜云云。到咗呢個地步，保皇「建制派」可謂潰不成軍矣。咁搞落去，想唔施政癱瘓都難也。由港英時代開始，發叔已經係建制中人。過渡之後，繼續幫特區政府喺新界排難解憂；高鐵固然搞掂，菜園村一樣擺平。煲呔感激其汗馬功勞，更加請咗佢入行政會議以為酬庸。好似佢咁嘅老字號保皇派，今日都反梁振英枱，689係咪好應該深切反省呢？於此可見，若然施政果真癱瘓，咁係唔賴得晒長毛呢一班偏激分子者；更深層次嘅矛盾，係咪好似田少話齋，有人冇——料——到呢？

地產代理反印花稅雙辣招，上街遊行㷫烚烚。

無殼蝸牛看在眼內，心裡陣陣涼。 正是「有咁耐風流，有咁耐折墮」。牽頭帶隊的施永青，更是人人喊打。

「我上街，係幫啲經紀，又唔係等佣金開飯。」他五行欠揍，除了因為借樓市炒風而盆滿鉢滿，更因為他過去的言論：「買唔到樓係你無能」、「在香港撈唔掂，點解唔北上」等等。自詡信奉適者生存，如今要求政府出手，豈不是打倒昨日的我？「損害到行業利益，我嗌吓痛都得啩？」

有錢人總是立於不敗之地。施永青認為「香港冇地產霸權」、「人哋租間鋪俾名牌、唔租俾雲吞麵，你就阿支阿左，不如叫黨委書記規定邊間鋪賣乜」。今日事事訴諸「市場定律」，但施永青曾是馬克思主義的忠實信徒。

另一邊廂，他早已捐盡中原的股份，全心投入「三次分配」的事業。

「人當然有理想，不過唔通同你講？理想係同紅顏知己講，同《壹週刊》讀者講理想咩？」差在沒有哼一聲。

記者痛恨自己不是施永青的紅顏知己，不然以下四頁的內容應該會精彩一點。「我本來對記者都好open，整整吓都豎起隻槓。你哋選過我做咩『最難頂紅人』，又冇咩標準，自己話係就係，我又冇報名，完全唔理其他人感受！你有冇發現愈來愈少人肯同你做訪問？」這訪問差點便因為他永遠的紅顏知己——施太而告吹。「我老婆叫我唔好接受訪問。點解要同人講屋企嘢？睇見就眼寃，成日曝光唔知醜。」他有兩女一子，均已成年：「個仔都唔鍾意。俾朋友見到，話呢個係你老豆？烚熟狗頭咁。」記者答應施永青不問候他的家人，反正人人都知他懼內。「你是抬了上轎先算吧。」事實上，他酷愛發表意見，無論是報紙電視電台，施永青都音容常在。

時間回到七月七日，N個地產代理組織、加上中原和美聯兩大巨頭齊齊上街，是為「辣招苦主大遊行」。地產經紀最是勇武，為爭客而群毆、「中美」大戰時常上演，這天卻異常團結。大會估計人數逾二萬，警方話最多五千五。遊行隊伍有點像「十個救火的少年」——有人中途走入茶餐廳吹水、也有人「順便」到新盤溱林的展銷廳拉客。正如施永青所說：「地產代理你使得佢郁？我出糧俾佢，都指佢唔郁呀。」翌日他走上港台《千禧年代》，被聽眾痛罵，「地產代理不學無術，但抽佣仲貴過律師費」，施永青笑咪咪的回敬：「點會搵得多過律師？代理成日食檸檬，大部分人都係走投無路先做代理咋。」

何不食肉糜

說來淒涼，香港有36,000名地產代理，在印花稅雙辣招下，現時每個月的物業成交量跌至四千多宗，平均十名經紀爭一單生意。大多數代理以最低工資吊命，但日曬雨淋又「辛苦過做看更」。若政府不撤招，將有二萬人失業云云。幸好香港現時的失業率僅為3.5%，以往施永青經常勉勵年輕人要自強不息，「只要你跑贏四個人就有工做，咁都唔肯努力？」現時洗大餅的月薪萬二，扎鐵日薪千七，都很難請人。代理們很快可以在自由市場上另謀高就吧？正如他在碼頭工潮期間，也在《am730》的專欄中勸諭碼頭工人應及早學習新技能。「轉行唔係簡單的選擇，代理都係要經驗累積，先可以了解特定市場和屋苑的資料、累積客戶，一轉咪前功盡廢？唔好話轉行，轉區都唔易。」

唔轉行，就得繼續發功逼政府讓步，好讓樓繼續炒。「雙辣招」是指分別在去年十月和今年二月推出的「買家印花稅」（BSD）、及「雙倍印花稅」（DSD）。前者針對公司和外地人，後者令買第二層樓的要付雙倍印花稅。雙劍合璧，大陸豪客和本地炒家齊齊絕跡。施永青的如意算盤是取消DSD、股東全是本地人的公司可豁免BSD。遊行過後，他認為己方形勢大好：「（政府）雖然都係話唔撤，但加咗句『當市場回復正常時，就會撤銷或調整』，即係俾番少少希望你，叫你唔好咁嬲啦。」他估計快則一年、慢則兩年，辣招始終會撤，總之：「妓女係最古老的行業，經紀都係。我哋唔會式微的。」

關於磚頭，施永青滿腹經綸，具體過施政報告。他主張「自住優先」，新推出的土地，規定部分單位只可售予首次置業人士，日後也只可轉售予無殼蝸牛，成為「變種居屋」。紓緩了社會情緒、樓價也應聲下跌。照顧了民生需求，就可以容許外來資金買樓云云：「梁振英而家幫美國救市之嘛。去年中國流出國外的資金達一千億，本來香港都有着數o架。」地產商有着數？「小業主都係高地價政策得益者。」但過去十年，樓價狂飆，房子卻愈嚟愈細。紙上富貴只能留待退休時造逆按揭。梁振英有冇向你討教？「你問有冇諮詢『我哋』，咁蔡涯棉都係行家啦。」他愛捉字蝨，做不成梁粉，也可以一齊研究語言偽術。

社會主義青年

施永青多次強調自己是保守派，「你話我係建制派都得。」左翼不比左髀，冇肉食。他旗下的《am730》偏左，令他沒胃口，「我唔認為係好吸引我嘅報紙。」卻堅持不過問編採。很難想像他與長毛曾是同道中人，六七暴動時曾上街掟石。他老家在上海，爸爸是一間出入口公司的小職員。四九年後，該公司遷往香港，施氏一家也跟着南下，住在長沙灣永康街。所謂員工宿舍其實是貨倉上的僭建物，火柴盒般的一家一房。小六時，思想左傾的鄰居決定返大陸，建設新中國，留下了雜物若干。當中有恩格斯以問答形式寫成的《共產主義原理》，細路竟看得津津有味。當中一句「奴隸是一次過出賣自己，工人是分時段出賣自己」，如醍醐灌頂，從此成為稚齡左仔。

中學階段，他辦讀書會、看馬列毛的著作、組織「群眾鬥爭」。白日夢做得多，學校的專橫刻板，更令施永青發癲。他好學，但鄙視考試，成績欠佳。中五畢業後，在左派重生中學教工人夜校，不同年齡、不同程度的學生混雜其中。月薪三百五，而當時的工廠妹能賺六、七百。窮到燶、一腳踢。校內的桌椅木工、泥水電工他都一手包辦。八年抗戰，異常刻苦，卻甘之如飴。但一九七六年的四五運動流血告終，令他理想幻滅。「搞革命的政黨竟然鎮壓人民。」從此投奔資本主義的世界，兩年後他創辦中原地產。

今天跟他談地產霸權，他反問：「霸權係咩意思？蝦蝦霸霸為之霸權。但地產商玩嘅係社會認可、自由市場的遊戲喎。」是以在二○一一年反對新世界興建屏風樓的美孚居民，是刁民。「都證明唔到你有業權，又走去圍人啲地盤，仲去圍周大福。冇錯，鄭裕彤係有份，但都有其他小股東嘛。好似大陸以前咁，你有個姨媽喺台灣又話你係特務？咁鬥地主都得啦！呢啲先係霸權。」

政府以公私合營發展東北新市鎮，令地產商囤積多年的土地變得奇貨可居，亦令僅餘的農戶被逼遷。「要改善香港人的生活環境，一定要起多啲樓。以復耕來拒絕收地，係多餘。我都鍾意耕田，但嗰啲係園藝之嘛，你估佢真係做農夫？香港有幾多條件復耕？恢復農業，GDP必然大跌。」收回粉嶺的高爾夫球場來起樓、取代東北新市鎮，又如何？「我係環保人士，打golf唔值得鼓勵。但都未至於要起好都拆咗佢。其實打網球都嘥o架，一場得四個人打，都咁鬼大塊地，最好打乒乓波。」

佔中咪搞

施永青「想快啲有民主」，卻對佔領中環大潑冷水。上街抗爭都要睇對手，若對方是共產黨，就唔好制。「我睇唔到中央會放棄對香港的主權。」他擔心若堅持摒棄提名委員會，即是將《基本法》推倒：「八十年代中的時候，大陸對香港倚賴。所以先會接受這樣的《中英聯合聲明》。而家由頭來過，係咪會爭取到更好的？」寧願在篩選候選人上爭取多點空間，「大陸可接受的人，都有一個光譜，唔係淨係得梁振英A、B、C。」

一方面，他覺得佔中的力度有限，「要改變，就要佔領中南海，仲要係武裝佔領。」另一方面，他又怕佔中太激，嚇怕中央，連偷雞突圍的機會也被抹殺：「細個時我想阿媽放我出街玩，就扮乖，呢個係權宜。你話當阿媽死嘅就話啫，但你仲要返屋企食飯嘛。」

事實上，施永青的鬥爭經驗豐富。六七年，他在新法書院讀中四。學校在大球場搞活動，規定每個學生要包銷若干門票。他認為學店刮槓，發動同學不予合作。結果校方將拒絕包銷的學生逐個擊破，施永青則被借故踢出校。為報復，他與支持者策動了一次以校長為目標的「恐怖襲擊」。把炮仗掛在學校天台，以一支香遙控。待放學時，同學在操場四散，便引爆炮仗，寫着「打倒黃老闆」的橫額應聲彈出，大量傳單像雪片般四散，非常壯觀。

至於理想，他雖然覺得跟敝刊讀者分享是「自討沒趣」，卻又忍唔住透露一二：「好簡單，當一個人累積的財富超越消耗時，做乜仲要累積財富？錢用來做咩好？當然係用在最有需要的地方。」他名下的慈善基金，在大陸農村做小額貸款、搞合作社、修橋補路打井，是為「三次分配」。但貪污不曾令你卻步？「你哋嘅傳媒只報導負面的，顯微鏡對住粒癦梗係黑色啦。」那何謂「二次分配」，則是指由政府主導的社會福利，他不主張，因為官僚效率低。

他雖然早已淡出中原的日常業務，但每日仍準時返回新世界大廈的辦公室。無論是中原或地產行業有任何風吹草動，傳媒仍愛以他為反應堆。訪問翌日他飛往北京開會，處理其慈善基金的事宜。研究二百多個項目當中有沒有「癦屎」，也要金睛火眼。

沒有改變的，除了他包拗頸的性格，還有無為而治、分享勞動成果的信念。「職工盟只爭取最低工資，太冇出息了。」無論是中原還是《am730》，他都把三分一的利潤作花紅，身體力行作「一次分配」：「中原係咁，美聯唔敢唔跟。其他傳媒唔跟，係因為《am730》做得唔夠好。黎智英初頭都有分紅，分分鐘唔知係咪冇錢賺、分少啲。如果佢都一樣咁大方，人人都跟啦，唔係請唔到人。」

中原集團創辦人施永青，向來是地產界代言人，最近進一步變成「維權人」，帶領經紀上街，逼政府撤辣招。處處辣火頭，終於燒埋身。先是上月尾駕車返工途中，遭惡人截停扑爛車頭玻璃。上週四，又有whatsapp訊息瘋傳他「怒掟」過十億工商鋪。本刊找來這位「惹火人物」，親自解畫。見過鬼但不怕黑的施永青，只晦氣地指會封盤：「避免誤會，暫時唔賣住囉，但今晚可能發個夢就改變主意。」

上週四幾乎所有地產經紀及傳媒，都收到一個「驚嚇」whatsapp，內裡指施永青會將所有私人物業全數出售，還指他賣鋪是大跌市先兆！須知施永青手頭物業總值幾十億，消息自然震驚業界。據知，施永青原來並無下達旨意，只是員工想「假傳聖旨」推郁樓市，刺激成交；本刊再問施永青，他雖全程語帶輕鬆，但怨氣終究隱隱滲了出來。

記=記者施=施永青記：地產界有whatsapp瘋傳，話你將名下工商物業全都放售，是否屬實？施：我係有意減持，但根本無放過盤。啲人話個whatsapp係我助手Pheobe發嘅，但電話號碼都唔啱。只係有經紀打過來問Pheobe，我啲物業係咪有租約，但Pheobe絕無講過要放售。Whatsapp入面嘅盤有晒價錢，但唔係我定嘅，有啲價仲好唔實際。避免誤會，暫時唔賣住囉，短期封盤！（記：短期即幾耐？）我私人物業嘛，唔使交代咯，可能今晚發個夢就改變主意！記：太太有無下封口令（施出名恐內）？施：老婆係有鬧我！佢話：「你賣樓咪賣樓囉！關社會乜事，你無需要交代，呢件事你又做頭條，你知唔知人哋見到呢啲即係代表上次嚇你係無用，你係咪想人嚇多你一次呀，唔只想扑你個玻璃窗，想扑你個頭！」仲話：「你正死蠢，挑釁、刺激想扑你嘅人！」我話對唔住，今次真係唔關我事o架。其實，上次受襲，我呆咗成兩秒，坐响度唔識郁呀，遲啲都會講少啲。

投資香港受懲罰

記：你減持同政府辣招有關？施：同撤招有少少關係。不過政策都係一時嘅啫，減持原因有兩個：第一，我嘅私人投資組合原定為四三二一，物業四成，之後係股票、債券及黃金。點知物業係咁升值，最高升到佔組合達八成有多。唔想太集中於地產，一定要cut番落來，但cut來cut去都仲升囉！第二，最近見到政治爭拗、社會分化、矛盾，我驚未來會激化，房地產係不動產，擔心唔係話賣就賣得到。現時嘅社會情緒係仇商、仇富，尤其仇地產霸權。投資於香港要受懲罰o架，要俾重稅（編註：額外印花稅、買家印花稅及雙倍印花稅），民間情緒仇富嘛，有樓愈多，罪狀愈重，我咪減輕吓自己罪行囉！記：你去年開始出售物業（去年至今，施永青共沽貨套現逾四億七千萬），現地產佔投資組合的比例是幾多？施：近五成，本來應該要繼續減持至四成，但依家唔賣住啦！記：減持與早前受襲有無關係？施：梗係無關。有關，我仲搞咁多嘢咩！我信上次有人扑我架車，係唔關你老闆事（編註：有傳施永青受襲，是因早前接受了《壹週刊》「非常人語」訪問），所以就回應吓你，已經俾咗你老闆信任一票啦。記：擔憂香港前景，又在高位沽貨，繼續睇淡後市？施：我嘅睇法一直無隱瞞，最近亦無改變（編註：本月初他發表下半年發展商要劈價賣樓的言論，指細價新盤會減價百分之五至十，豪宅價格則會跌一成半至兩成）。不過，現在唔係需要恐慌性拋售嘅時候，所以我可以封盤，遲啲先算。

一個公職 都無

今次掟貨事件，被指是他「大」政府的招數之一。事實上，過往施永青深受政府重視，○五年曾蔭權出任特首，隨即擴大中策組旗下策略發展委員會的範疇及人數，視之為最重要的諮詢架構。同年十一月，施永青便以非官方委任成員身份入會，開始直接向政府發聲。○八年曾蔭權成立經濟機遇委員會應付金融海嘯，成員僅十名，發展商無個有影，施永青卻佔了一席。不過梁振英上場後，施永青一個公職都無，CY搵「級數差一截」、在本港「零」分行的置業國際集團主席蔡涯棉對外發聲，又處處干擾市場運作，絕對令施永青「有怨無路訴」，相信這才是他到處「辣火頭」之關鍵。

日本對於新科技的反應很快，《Pokémon GO》在AR（擴增實境）率先跑出，VR（虛擬實境）AV產業亦發展得如火如荼。至於香港人，亦對新科技觸覺敏銳，打機、AV這些當然不是上進的年輕人發展目標。香港地，最賺錢當然是做地產，今年四月藍穎桐Priscilla聯同幾個朋友，投身地產行業推出room3，將樓盤化為VR短片，讓睇樓客足不出戶便可3D睇樓。意外的是生意與地產息息相關，但Priscilla竟然對地產一無所知。紀惠集團CEO湯文亮了解過這門生意亦覺難做，「香港地產行業很古老，不接受新事物。」

Google主辦的GoogleEYE年輕創業家計劃，有近二百五十個團隊參加，今月初公布了入圍的十五個隊伍，room3是其中之一。評審之一的Matthew說入圍原因是他們的方案是有空間在市場上發展，cardboard有花心思做，產品質量好。只要登記填上地址，room3便會免費送上cardboard，將手機放進紙盒中，播放room3短片，便能3D睇樓，用家亦可不用cardboard，選擇在手機上玩360度睇樓。room3將十四部Go Pro集合，分別向着七個方位，以達到720度全方位，為做到立體效果，每個方位須用上兩部Go Pro。拍攝後以程式將各部相機的畫面連上，後期再以人手調校。目前拍了一個西貢豪宅盤。Priscilla雄心壯志希望能夠與香港、海外發展商合作，「目前與一個發展商傾緊，海外都有。」這門生意牽涉發展商、地產經紀、香港整體樓市，不過Priscilla原來通通不懂，「發展商我講到新世界、新鴻基、信和、合和，老細係邊個我都唔太清楚。」她解釋不會直接與誠哥、四叔等見面，不懂也沒關係。記者再問今年有哪個新盤開賣，未來還有多少樓盤推出，會直接影響生意喎。她面有難色說：「我都唔熟。」未來可能要與中原等地產商合作，識得施永青嗎？「嘩，你真是考起我，施永青我唔識呀。我識做好個產品就得啦。」向地產商收費問題，可以參考他們付出多少錢賣廣告及分佣給經紀，她又知不知呢？「電視、報紙、地鐵站都有落廣告。經紀我相信都應該不會很低，應該有百分之十。」這條答得有自信，不過地產商一般只會給經紀「三隻佣」。她解釋目前只需做好影片，找到發展商合作便可，至於地產的知識、樓市的狀況，並非必要。

用家試玩咁傻？

做豪宅盤的中原經紀蔡先生試用過cardboard，他覺得對他有用，「感覺好真實，如果客人唔得閒，尤其豪宅客，多數係老闆，時間好矜貴。我可以拎手機連個Box去佢公司，足不出戶可以睇晒成個單位，我估客人會好滿意。」但並非所有經紀都合用，而睇細價樓的客人，多數投資經驗較少，一定要親自睇樓。讚過一番後，他試以普通360度短片模式再看一次剛才的單位，他改口說，其實360已經足夠，他解釋有些客人會顧及形象，「個頭岳嚟岳去，會俾人當小丑。」一般市民又點睇呢？睇樓經驗豐富的羅小姐，剛在美孚新邨睇完樓，她拿起cardboard試用，將頭左轉轉、右轉轉，笑說：「我要成個人郁呀？咁傻要自己郁？都幾得意，不過我有啲頭暈啦。」除了形象問題，羅小姐說自己很易頭暈，所以對3D很抗拒，反而 360度對她來說更好。若將來經紀以這個app向她介紹樓盤，她覺得幾方便，「睇樓好辛苦o架，通常單位都丟吉，大熱天時無冷氣，又要走上走落。」而且她說眼罩輕，對經紀與客人都方便，不過最終下決定前還是要看現樓，「影出來幾爛嘅樓，經過相機都好靚，始終要去睇實際環境，而且呢度無影埋景觀。」

專家判決香港地產守舊

紀惠集團行政總裁湯文亮，打理數百億物業資產，對香港地產業瞭如指掌，不過對這個新科技就坦言不太熟悉，「叫我個仔嚟佢可能會熟悉啲，我哋做投資者，最重要是對單位有感覺，你要到現場先會知鍾唔鍾意，呢個可以初步吸引你，但利用這個工具做決定呢，我估暫時未做到。」湯文亮亦說這個新科技暫時局限一手樓市場，「因為相同的單位數量多，二手樓每間都獨立，比較難做。」湯文亮雖然覺得room3新奇，惟對它在香港普及就不太樂觀。「兩個字，入局。當有第一個地產商用，其他就會唔執輸跟住用。」但他認為第一步最難行，要地產商接受新科技談何容易，「今日我未了解清楚，但我會盡量用我方法了解，但地產商點都會先抗拒。」香港地產行業很守舊，湯文亮說他們不接受新事物，「使錢請世界小姐嚟剪綵佢哋捨得，請風水師講嘢捨得，你要佢用在科技上就唔捨得。」

他提醒就算有第一間發展商用，亦不代表生意會陸續有來，「碰啱呢個盤賣得好，佢哋會話不知道是樓盤本身條件好，還是你的產品有效。但如果碰上樓盤賣得唔好，地產商就會怪你的產品沒有用，幫唔到手。」香港樓市前景正正不太樂觀，湯文亮不願令一班青年人創業夢碎，安慰說：「現在市道不太好，從另一面睇，市道差難賣樓，發展商才會考慮一些新科技。」湯文亮亦點了一條明路給他們：背靠祖國。「你話可以慳時間，但香港有幾大呢？國內不同，又要搭飛機，又要坐高鐵、又要過關，很麻煩。國內的地產商好似萬科，嚟香港起樓你估俾香港人住？佢係賣俾大陸人。你做好段片，佢哋唔使嚟香港睇。」

撰文：孫樂祈攝影：葉漢華、廖健昌攝錄：廖健昌[email protected]

中原主席施永青有一粒「寶貝仔」，兩父子一樣超過六呎高，但有別於施永青了無邊際、如滔滔江水的講話方式，兒子施俊嶸（Alex）較少面對鏡頭，相對內斂，坐得筆直，說話時喜歡配以手部動作︰「你知好多人都好識講嘢，去建立好好形象。我唔太識，但都開始嘗試做吓，訓練吓自己。」抱住「挑戰」的心態，就首次接受了《壹週刊》的訪問。Alex一樣有良好package：一○年於英國華威大學經濟系畢業，再攻讀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房地產碩士課程，一一年回流。回港後，在新鴻基打工四年，兩年前再返到過百億元的「家族生意」——利嘉閣及中原幫手。起初當了半年經紀，再轉去搞app，目前銜頭是中原集團資訊服務董事，現年二十八歲已是董事局中最年輕一員。六十八歲的施老闆，透露自己心血管主動脈塞了五成，也曾考慮接班人選，對此兒子Alex坦言：「道門係開嘅，接到幾多就去接。」他曾為了令旗下經紀接受新系統，用了足足八個月去推；面對六萬個前線員工及經驗豐富的區域主管，Alex學管理的確漫漫長路。

甫踏入Alex的辦公室，一眼睇晒︰四平方米房間，身後一排放文件的櫃，書桌上沒有多餘的雜物，只有電腦、月曆、一疊文件及在倫敦政經學院買的杯。如此簡潔，因為大部分業務都在大陸，他也習慣在電腦看文件、處理公事。他往返大陸時間多，今年四月就有三星期在內地工作，因為第一季結束，很多數據出台要他分析消化。有時候在深圳等地推出新系統，他也需要給意見。可惜腸胃仍然未慣，他皺一皺眉︰「仲係會水土不服啊，成日都屙！」施永青有兩女一子，他替Alex取名「俊嶸」，代表「俊傑」、「頭角崢嶸」，施生施太寄望Alex成為一個出類拔萃的人。Alex亦無令他們失望，中四起赴英國讀書。成績不俗，他只淡淡帶過︰「（GCSE）大部分都是A」。順利考入長居全英十大學府之一的華威大學，選修考試時得最低分（但都是A）的經濟學，「主要是『跟家姐』，佢話幾好玩。」後來發現經濟涉獵的範圍太廣泛，反而很難找工作，於是再攻讀房地產碩士課程︰「房地產搵工易啲，自己都有興趣，而且由細接觸到大，屋企都講得多。」雖然在英國生活多年，但他笑言自己始終是「香港仔」，不太習慣當地文化，遂畢業後就回港發展。

新丁上路

「我覺得一開始就返屋企幫手，會見唔到人情世故，員工對你會唔同。」故Alex第一份工，寧願「隱身」入新鴻基地產任職項目發展，主要負責大陸項目。初次接觸「煲水」（即可行性研究feasibility study）投地，負責計算該塊地皮的價值等。在外面打滾四年，家人鼓勵他回屋企幫手，適逢家姐結婚，在新地跟進的項目又接近尾聲，所以他乾脆辭職，協助家姐籌備婚禮，同時準備「回家」。一五年，Alex正式加入利嘉閣，由經紀做起︰「好多中原管理層都係經紀出身，做過先有說服力，因為好多決定都跟營業有關。」身高一米八五兼身形瘦削的他，也曾經三十幾度大熱天時，在地鐵站出口派卡片︰「真係好難！你唔推推撞撞，係埋唔到個客身。有時碰碰撞撞，又三十幾度，企喺度曬幾小時，都明白佢哋脾氣會差啲。有時撈咗成個上午都撈唔到客，會有啲焦慮。」說到最後，他即場語氣也帶點洩氣，不過對於經紀打架事件，他也很醒目補充，強調絕對不認同此行為，他們應該接受適當的懲罰。

僅得最低工資

由於低調入職，沒有因為太子爺的身份而得到更多生意，Alex經紀生涯「業績唔好，人工接近最低工資，平均一個月得一個租」，但他仍然覺得「好玩」。他第一次開單的情況仍記憶猶新，當時他已開工兩個月，一張單都未簽成。有一個租客已經跟他看了幾次樓，都沒有看中。直到一個晚上，她致電Alex說，準備翌日晚上跟另一個經紀簽。「我嗰時收工喺地鐵站裡聽到呢個消息，好唔甘心！最後硬着頭皮打俾她認低威，跟她說自己可能從業時間不長，經驗不夠，但請她再給我一個早上的機會，讓我再努力一下。」沒想到Alex的一通電話竟然打動到租客，給他一個上午的時間。剛好那天早上有一個筍盤放租，帶了租客上去看，她一看到喜歡就簽了。後來她跟Alex說，看到他很努力才給他機會，令他知道真誠待客，客戶是能感覺到。部分他接觸的客人現在也保持聯繫，成為朋友。

跟潮流搞app

做前線幾個月後，中原執行董事張奕威就着他到資訊科技部工作，負責搞利嘉閣手機app。熟悉內地的Alex有感香港地產界在IT方面發展仍然緩慢，原因有二，香港法規完善，以及人口密度高︰「地產管理監管局限制了很多進步，例如一定要簽呢張form……反而在內地無法規，只要個客buy就得，變化較快。另外香港都較集中、密度高，可以唔太需要互聯網。」七分激動加三分無奈，Alex慨嘆惟有在符合法規下創新。

一五年十月，Alex就以利嘉閣資訊科技發展總監身份，首次主持記者會兼介紹「智能語音搵樓助手」這手機app。在台上講足十幾分鐘，施老闆都讚他「有備而戰」，又話：「如果公司請人，請佢好過請我！」愛子情切，去年Alex再轉到中原，擔任資訊服務董事，透過這職位去接觸其他非IT的範疇︰「任何一個department都需要IT Support。而呢個職位都需要business sense，要睇到IT未來發展趨勢係咩，如何運用新的IT tool幫助營業員工作，又可提升客戶體驗。」

「3D全方位VR實景睇」，是中原今年年初推出的新技術。五月中，集團亦首度與建灝地產合作，引入VR虛擬實境技術，讓客戶可隨時隨地睇到啟德天寰的示範單位。Alex指反應不俗，該樓盤的網頁點擊較沒有VR宣傳片時升一倍。

接棒等時候

被父親盛讚，又回到中原幫手，交棒之意顯而易見。早前施老闆接受《壹週刊》訪問時已提到，自己心血管主動脈塞了五成，但心臟供氧仍然充足︰「無事的，唔會有一部分血液不到，（塞）七成先要通波仔。」狀甚輕鬆，沒有丁點擔心。其實Alex亦覺得施老闆辛苦，但施永青在公司的凝聚力很深，不是說退就退。他會盡量接手爸爸的工作，減輕負擔，讓他可以慢慢退下來。他直言，香港好多家族都活到老，做到老︰「佢（施老闆）都鍾意得閒講吓嘢，唔會突然退下來。」兩父子都不約而同指，接棒視乎個人能力。施老闆亦話仔女不是他的資產，要看子女的意願。Alex笑笑口話︰「我諗道門係開嘅，接到幾多就去接。無理由叫我明天就接晒成盤生意，對盤生意都唔好，依家未係時候。」

未夠三十歲的Alex，目前是中原董事局中最年輕的一員，他指暫時未聽到有同事質疑他的能力，笑稱：「自我感覺同事對我都算唔錯。」雖然持有四成五中原股權的王文彥，與施永青一直對公司政策不咬弦，但Alex指，感覺到王老闆對有年輕一代進入公司管理層的態度相當正面。他也理解王老闆不願意上市是有其考慮︰「畢竟年紀上有差異，對於風險的承擔能力都唔同。公司依家無資金壓力，亦唔急住上市。」當新思維碰上舊人，總有衝擊。「公司一直行公盤私客制，但有些經紀會將啲盤收埋，到就快成交先放出來，我哋之前推內部盤源系統，堵塞了這漏洞……有時可能會影響到既得利益者，但就令新來的經紀更清楚公司的盤源。」這個新系統從籌備到落地共用了八個月。單是培訓，就用了兩個月︰「主要係以新的功能去吸引經紀，彌補要習慣使用新系統的改變。」他們設立一個十幾人的專員小組到不同分店，不斷聽取用家意見，再利用國內團隊的經驗和開發能力，用最短的時間去優化系統，務求令經紀可以盡快習慣使用。經過一輪詳細解釋、不斷優化，最後新系統成功出台，營業員也慢慢接受。Alex強調︰「我哋唔鍾意用強權壓下去。」這正是施永青的管理精髓：無為而治。

撰文：黃嘉慧攝影：關永浩[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