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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官就應遂民願,百姓事情大過天——記廣東湛江市前政協主席陳光保

來源: http://www.infzm.com/content/118543

家人推著輪椅上的陳光保在他興辦的“保伯重教助學農場”里(7月12日攝)。(新華社記者 梁旭/圖)

有一群人,一輩子懷揣信仰。他們虔誠俯首,甘為人民的孺子牛;他們九死不悔,為理想披肝瀝膽,浩然之氣充塞宇宙蒼冥。

他們有一個響當當的名字:共產黨人!

陳光保是他們中的一員:16歲參加革命,18歲入黨,63歲離休後還扛著鋤頭開荒辦農場,裸捐助學。

對把心都掏給老百姓、把一生交給黨的人,雷州半島群眾自發創作當地民歌“雷歌”,深情誇贊陳光保。

悠悠雷歌見證,共產黨人的信仰無比忠誠!共產黨人和人民群眾永遠血肉相連!

信仰是春蠶到死絲方盡,用最燦爛的生命,回報大地的恩情

“傳說仙過嶺生鬼,歷代從無誰敢開,

當代愚公光保伯,荒山墾成百果園”

——《雷歌》

“到仙過嶺開荒去!”

1994年離休後不久,63歲的陳光保作出一個讓人們吃驚的決定。

歷史上,雷州半島曾是流放囚徒、貶官的“南蠻之地”,赤地千里,渺無人煙。在海康縣(現雷州市)任縣長、縣委書記時,陳光保發出“綠化海康”誓言,一座座石頭山被搬走,紅土地換綠裝,海康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但仙過嶺地處偏遠,始終沒能開發出來。

“群眾沒過上好日子,我絕不休息!”

陳光保說幹就幹。離休後第二年,他和老伴兒張少喬帶著一群人,扛著鋤頭,背著籮筐,開著推土機,上仙過嶺安營紮寨,擺開了戰場。

仙過嶺號稱“雷州半島的西伯利亞”,大大小小的黑石頭,一直沈睡在一望無際齊腰深的荒草灌木叢中。

鋤頭挖,推土機推,肩挑手提搬石頭,10多個人在酷暑烈日下忙碌了一天,傍晚時分,終於在亂石堆平整出一塊空地,用油毛氈搭建起一個工棚,算是有了歇息落腳的地方。

沒想到,半夜來了臺風。狂風滿世界咆哮,暴雨如註,油毛氈工棚脆弱得像一層紙,猛然被掀翻,大家用毯子衣物緊裹身子,縮在大石頭背後,在雨水中浸泡了一整夜,心驚肉跳地度過了仙過嶺開荒的第一個不眠之夜。

經過兩年多時間的苦戰,在仙過嶺令人生畏的亂石堆里,陳光保帶領大夥兒咬牙硬是墾出2800畝荒地。每一畝地,都沈澱著難以言說的勞累痛楚。長期開荒的高強度勞動,讓陳光保腰部勞損的舊病愈加嚴重,有時疼得下不了床,吃點止痛藥,硬撐著又去了工地。

“好好休息一天吧!”老伴兒心疼得要哭,他搖搖頭。

陳光保還不能休息。他知道,開荒辦農場就像西天取經,前方有九九八十一難。

荒山好不容易披上綠裝。但困境接踵而至,連續幾年,不是寒潮就是臺風,種芒果被凍死,種香蕉被臺風打倒,農場經營困難,債臺高築。有人勸陳光保把農場轉租出去,不僅扔掉包袱,還能從中賺一筆。

他拒絕了。當年參加革命,面臨生死考驗時從不退縮,如今面對困難,他更不能當“逃兵”。

再苦,再痛,再累,都要咬牙堅持。他給自己寫雷歌鼓勁:“且看三元塔豎正,怕乜驚風驟雨射。雷州雷多打不倒,日斜月斜塔無斜。”

然而,厄運並未就此罷手。

腰椎疼得再也無法忍受了。2004年,陳光保被迫進行腰椎增生手術,結果手術失敗。他下肢癱瘓了,從此與輪椅作伴!

老伴兒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號啕大哭。

陳光保笑呵呵拍著她的背:“革命戰爭年代,我從死人堆里撿回一條命,這點小毛病還能怕了它?”

但3年後,硬漢陳光保,卻流淚了。

2007年4月,老伴兒張少喬因為操勞過度,突發心肌梗塞,撒手長逝。這一次,陳光保再也撐不住了,淚水像開了閘。他愧對妻子:她吃了一輩子的苦,受了一輩子的罪,沒享過一天清福!

陳光保的床頭,安放著一個碧綠剔透的雕花骨灰盒,妻子安靜地睡在里面。開荒辦農場12年,她太累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在陳光保的帶動下,仙過嶺全部被村民開墾出來。附近6個村靠開荒種植發家致富,消滅了茅草房,蓋起了“香蕉樓”、“甘蔗樓”,農場也扭虧為盈。

荒蕪千年的仙過嶺,終於舊貌換新顏。

信仰是掏心掏肺的奉獻,用最遼闊的大愛,放飛春天的希望

“裸捐家資助學子,寧願清貧住田寮,

現金獻完賣樓房,身後不留一分文”

——《雷歌》

陳光保愛嘮叨他的農場。一見面,他像一個喜不自勝的孩子,反複念叨:今年應該是個好收成。

去年,他還在為農場的收成揪心:中心風力達15級的強臺風,將甘蔗、香蕉幾乎全部刮倒。看著一年的努力和希望全成泡影,他老淚縱橫。

陳光保像一個癡心老農,虔誠地祈求豐年,他心底燃燒著一團火焰,他要把農場所有的收益,捐獻給貧困學生!

貧困學生,才是這位老共產黨人心中最大的牽掛。

從2000年開始,陳光保堅持資助貧困學生。開辦農場後,他更是把工資收入、農場利潤幾乎全部用來獎學助教。

2009年,為了湊齊100萬元,陳光保執意將自己在湛江市區唯一的一套住房作價26萬元賣掉。

2010年,陳光保把農場改名為“保伯重教助學農場”。他給自己定下每年捐資助學100萬元的任務,表示身後不留一分錢給子女,徹底“裸捐”。

在華南師大環境科學與工程學院讀研的黃仁龍,老家在雷州市附城鎮麻演村,他是陳光保“裸捐”助學的受益者之一。2010年,黃仁龍家三兄弟同時考上大學,因為家里窮,砸鍋賣鐵也只供得起一個大學生,父親最後不得不決定三兄弟抓鬮上大學。絕望之時,保伯送來了希望:不僅資助1萬元現金,而且還發動社會募捐,圓了三兄弟的大學夢。2014年,黃仁龍還考上研究生。

陳光保並不是“大款”,他現在只是一個地道“農民”,慘淡經營著一個農場,靠天吃飯,災害隨時來襲,農場隨時可能歉收。

為了籌捐款,2010年陳光保向女兒借錢20萬元,湊齊105萬元,捐完款後,發現農場連買化肥的錢都沒有了,他卻笑呵呵地說,“不怕,向銀行貸款去,等香蕉賣了就有錢了。”

迄今,陳光保散盡家財,捐款1400萬元,資助獎勵學生6000多人。

陳光保農場場部,其實就是一幢簡陋的兩層樓農舍,屋前水泥地坑坑窪窪,屋內更是清貧寒酸。他每天看報寫作的書桌,是一張從外面撿回的舊木桌,飯堂里的高腳塑料凳,是一般農村人都看不上眼的廉價貨。

“裸捐助學”,與陳光保以前提倡的“治窮先治愚”理念一脈相承。1982年,時任海康縣縣長的陳光保,帶頭捐資1700元,掀起全縣集資辦學的熱潮。1983年,他力排眾議,讓縣財政3年內拿出500萬元,委托高校代培800多名大學生。

幫扶教育,就像春天播下希望的種子,在那金黃的秋天,將迎來沈甸甸的收獲。祖國大地,春華秋實,一片繁榮,這是共產黨人陳光保最大的夢想。

信仰是一座豐碑,用最無私的堅毅,銘刻世間最無畏的擔當

“做官就應遂民願,百姓事情大過天。

保伯縣官三十載,一生清廉利不圖”

——《雷歌》

對陳光保來說,權力不是辦私事謀私利的放縱,而是重於泰山的責任、頂天立地的擔當。

一本由湛江市雷歌研究會編輯的小冊子,搜集了數量眾多的稱頌陳光保的雷歌,這是一部氣壯山河的共產黨人造福百姓的編年史詩。

千年南渡河,是雷州的母親河,也是一條隨大風暴雨而作惡的災難之河,飽浸百姓血淚。從古至今,根治南渡河,只有陳光保這一代共產黨人做到了!

1971年,在建大堤的堵口合龍時,突發重大險情,一個身影率先跳進漩渦,帶動群眾跳進急流,手拉手築起人墻,穩住木船,接運砂石,終於將滾滾洪流攔腰截斷,南北堤成功合龍!這條大堤,至今保護著南渡河兩岸22萬畝東西洋田,把海水倒灌之地變成廣東“金色糧倉”。

率先跳河搶險的就是陳光保,時任海康縣縣長兼南渡河海堤工程總指揮。當時他重重摔倒在石塊堆上,腰部受傷嚴重,埋下日後下肢癱瘓的隱患。

而“廣東省包產到戶第一村”潭葛村,則是陳光保為民謀福利的另一座豐碑。

1977年11月,在陳光保支持下,北和鎮潭葛大隊率先搞包產到戶,昔日有名的“乞丐村”、“逃荒村”,一下子變成了富裕村。

但陳光保卻承受了巨大壓力,在全省農業工作會議上,有領導拍桌子指責他“搞倒退”,他橫下一條心:撤我的職,罷我的官,我也要搞包產到戶!最終,潭葛村包產到戶的經驗在全省推廣。

在一般人眼中,陳光保這個共產黨“大官”有點怪:對群眾嘔心瀝血,對家里人卻“不近人情”。

——大兒子陳強在海康縣供電局工作35年,多次要被提拔,但都被陳光保阻止,直到去年退休,陳強還只是一個副科級幹部。

——弟弟陳平央求哥哥在城里找工作,被拒絕。之後,他找到其他領導,三次被安排工作,但都被陳光保勒令辭退,至今務農。

“伸開手掌,五根指頭,我陳光保的子女親屬,永遠要做最短的那根拇指!”陳光保經常這樣說。

做最短的拇指,不僅沾不了光,反而處處吃虧。大女兒陳忠於說,年輕時兄妹們對父親多有埋怨,不過現在早已變成敬佩。

陳光保還立下三條家規:“不準收禮,不準走後門,不準搞夫榮妻(子)貴”。1983年任海康縣縣委書記後,他每年春節都要在自家門口貼一副對聯:“送禮可恥受禮有罪”,橫批“端正黨風”,讓前來送禮的人望而止步。

對人民群眾,他心底無私,問心無愧。但對家里人,心里卻隱隱作痛:

父親去世時,他在外忙工作。

母親去世時,他在外忙工作。

4歲兒子陳飛因無人照料,誤食有毒野果身亡時,他還是在外忙工作。

而陳光保最愧疚的,還是妻子張少喬:如果沒有開荒辦農場,如果早點住院治療,如果……

太多太多的如果,堵在陳光保胸中,憋得難受。

撫摸著妻子碧綠晶瑩的骨灰盒,他想告訴妻子:他百年之後,兩個人骨灰要混在一起,撒在滾滾南渡河,流向浩瀚大海……

這樣,兩個相親相愛的人就能永遠在一起。即便身後,也不占用國家一寸土地!這是他,一個老共產黨人最後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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