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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向東被調查

http://magazine.caixin.com/2012-03-03/100363432_all.html

就在電信業內矚目的全球移動通信大會在巴塞羅那熱烈召開之時,2012年2月28日晚,中國移動通信集團(下稱中移動)副總經理魯向東被吉林省檢察院帶離北京,接受調查。

  這是自2009年12月中移動原黨組書記、副總經理張春江後,又一位副總級的中移動高管落馬。中移動腐敗窩案效應繼續擴大。

  財新記者從接近中移動的多位消息人士處獲悉,此案由最高人民檢察院交吉林省檢察院反貪局辦理。

  與張春江、李華等高層的案件不同,魯向東案並未通過中紀委,而是直接由檢察院執行,顯示該案應已掌握重要證據。

  事發突然,令很多業內人士及中移動內部人士都非常震驚。一位熟悉魯向東的業內人士為之扼腕嘆惜。在他看來,魯向東少年得志,是中移動最有創造力的高管,近年來一直努力工作謹言慎行,現在遭遇法律清算,應是在為早年錯誤埋單。

  自2009年底中移動原黨組書記張春江案發後,中移動風波不斷,四川移動總經理李華、四川移動數據部總經理李向東、卓望CEO葉兵及中移動終端 公司總經理吳唯寧等多位中移動中高層管理人員陸續涉案被查,尤其是中移動的數據業務部門成為反腐調查「重地」。長期主管數據業務的魯向東一直被包圍在各種 傳言之中。對於擔憂其處境的友人的詢問,魯向東氣定神閒,稱沒幹違法的事,絕不會出事。

  2011年底,中移動腐敗窩案總結報告經多位中央高層批示後在中移動內部傳達,根據中央要求,中移動展開整改行動(相關報導詳見本刊2012年 第5期「中移動整轉改」)。此事看似已基本定調,而原本出入境一直受控制(下稱邊控)的魯向東,也被解除邊控,可公務出國。在此之前,魯向東已出入香港公 幹多次。

  知情人士透露,魯向東分管計劃部和採購部業務。按計劃,2012年3月中下旬,魯向東還將赴美參觀和考察包括IBM在內的多家大型跨國企業。吉林檢察院2月28日的突擊行動打亂了這一工作安排。

  據財新記者瞭解,在此之前,2011年11月底,中移動終端部總經理吳唯寧也是被吉林省檢察院直接帶走接受調查。魯向東涉案是否與吳有關,目前尚無法確證。

  魯向東自中國移動通信集團成立就擔任副總經理,分管數據業務和市場長達十年,直到2010年才與時任中移動副總經理、現任中移動總經理李躍互換分管業務。魯向東在中移動副總的官方序列中排名第一。

  對魯向東的業務能力,業內和中移動內部都給予很高評價。因作風大膽開放、敢於嘗試,他被稱為中移動「夢網時代」的締造者,對於奠定中移動在電信領域「一家獨大」地位功不可沒。

  在中移動董事長王建宙卸任總經理一職前,他一度是中移動總經理的有力候選人之一。雖然最終這一職位由李躍接任,剛剛52歲的魯向東仍前途可期,前提是能夠安然渡過此次中移動反腐風暴。

  魯向東同時擔任中移動香港上市公司(00941.HK)副總裁,截至3月2日財新記者發稿,中移動尚未對這一高管動態作出公告和回應。

風雲十年

  公開資料顯示,魯向東出生於1960年,1976年即進入通信領域,1985年10月畢業於郵電部郵電研究院研究生部無線通信專業碩士,在職期間還同時攻讀北京大學經濟學系博士。魯向東曾任福建省移動通信局局長,郵電部移動通信局副局長。

  2000年末,中國移動通信集團公司開始籌備,不久掛牌,魯向東出任集團副總經理,主管市場經營、企業合作(含集團客戶部)、計費清算和移動數據業務。

  從2000年到2009年末,是魯向東風光無限的十年,他在這個時期,締造了中移動的夢網時代,讓很多從事電信增值業務的民營企業獲得發展平 台,也間接扶持了包括新浪、騰訊、搜狐等在內的幾大中國互聯網企業,幫助其度過了21世紀初互聯網泡沫破滅的艱難時期。也在這一時期,中移動用戶規模暴 增,終以超過75%的市場佔有率,將競爭對手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遠遠拋在後面。

  魯向東對於移動夢網的貢獻為業內稱道。他打破常規,讓電信增值服務商(下稱SP)自帶業務和短信網關,接入中移動的網絡。2000年底,魯向東 推出移動夢網創業計劃,徵集電信增值業務合作夥伴,收入與SP按15︰85分成。即便今天,這種開放在寡頭壟斷的電信領域都如石破天驚。

  當時,魯向東將這一合作關係形容為「眾人結伴去淘金」。

  但伴隨著很多SP「一夜暴富」,各種不規範操作、違規、欺詐、黃色短信、垃圾短信也接踵而來,SP進入一輪輪整頓和洗牌,這一領域逐漸成為「關係類」公司的天下(相關報導詳見本刊2011年第27期「中移動SP利益鏈」)。

  2010年、2011年相繼落馬的原數據部部長、中移動集團客戶部(下稱集客部)部長、卓望公司CEO葉兵,原數據部副總經理馬力,以及原中移動終端公司總經理吳唯寧都是魯向東的帳下大將。

  葉兵是湖南人,作風潑辣,21世紀初即任中移動數據部部長,移動夢網模式在他任內建立。2006年,葉兵出任集客部部長。其所有職務在任期間, 都直接向魯向東匯報。葉兵在出任中移動集客部部長後,曾分別幫助成立了兩家負責金融行業集客業務的公司——北京無線天利移動信息技術股份有限公司、聯動優 勢科技有限公司,分別對應基金證券業和銀行業。這兩家企業也成為各自領域內風雲一時的企業。

  馬力出身廣東移動數據業務部。移動夢網最早在廣東試點。從移動夢網到139業務,再到「紅段子工程」都發源自廣東移動。2004年,馬力調任中 移動數據部,任營銷處處長,2006年升任數據部副總經理。馬力與有著「中國SP第一人」之稱的王雷雷交往甚密。中移動最為活躍和掙錢的無線音樂基地即由 其主管。位於四川的無線音樂基地,一度成為中國傳統音樂的「救世主」,一項彩鈴業務即日進斗金。

  魯向東還創造了中移動「卓望模式」,曾任卓望董事長。卓望控股在境內有三家公司,分別為卓望信息技術(北京)有限公司暨夢網運營支撐中心(下稱卓望信息)、卓望數碼技術(深圳)有限公司(下稱卓望數碼)、卓望信息網絡(深圳)有限公司暨139社區(下稱139社區)。

  卓望信息是中移動為管理SP業務而專門成立的公司,亦是中移動試水互聯網的試驗田。移動夢網的興起與發展、卓望的設立與調整,魯向東和葉兵都是直接參與者。2008年,葉兵離開集客部,取代魯向東出任卓望控股CEO及卓望下屬公司董事長。

命運轉折

  增值服務的放開有力推動中移動用戶和業務的增長。這十年間,互聯網和SP行業也幾乎無人不識魯向東。但轉至2010年,從張春江落馬開始,李向東、馬力、葉兵相繼案發,王雷雷亦被協助調查,一時間中移動數據部人人自危。

  2010年春節前後,也就是在張春江案發後不久,中移動內部發生了一個不為外人注意的重大變化,中移動兩位核心高層李躍和魯向東的工作做了互換 式調整。這兩人都一度被傳為王建宙的接班人人選。經過此次調整,原主管計劃、採購和戰略部門的李躍,分管部門變成了法律事務部、市場經營部、數據部、卓望 公司;原分管市場、數據部、法律事務等的魯向東則改分管發展戰略部、計劃部、採購部等。

  之後不到半年,李躍升任中移動總經理。魯向東分管領域正式確認為發展戰略部、計劃部、採購部、國際信息港建設中心,並負責聯繫通信企業管理協會和GSMA國際組織。

  這一調動剛發生便在內部引發了極大震盪,兩人管理風格不同,分管領域不同,魯向東重業績、管理粗放,李躍過去主管採購的思路則重集權,管理精細。

  後來,李躍曾在一次公司內部交流中不點名地批評了部分管理者的「放縱式」管理方式,主張要精細管理。李躍說,「再說說個別領導的問題。我們現在 宏觀的多,微觀的少;理論的多,務實的少;口號多,實踐少。很希望大家多看看第一線具體的流程是什麼,多看看第一線的具體問題是什麼。尤其要抓制度建 設。」

  之後,中移動數據業務領域的腐敗窩案不斷升級。李躍新政之下,原有增值服務合作方式逐漸改變,生態系統不斷調整,飛信業務從卓望轉交南方互聯網基地。

  與此同時,中移動反腐風暴愈演愈烈,魯向東則在各種傳言中巋然不動。有關部門2011年底,向中央提交了中移動腐敗窩案總結報告,點名11名因貪腐落馬的中移動高管,魯向東不在其列。

  不過,風暴並未止息。2011年底,中移動終端部負責人吳唯寧涉案被查又引發了新一輪的傳言。吳唯寧與魯向東交集頗早,一直是魯向東的得力助手 之一。吳唯寧早年曾在福建移動通信局負責計費工作,當時福建省移動通信局局長為魯向東。上世紀末,隨著中移動集團公司的成立,魯向東被調任中移動擔任副總 裁,吳唯寧也隨之調往中移動集團出任計費中心主任。計費業務亦是魯向東長期分管的領域。

  之後,吳唯寧又被調往廣西移動任總經理,直到2010年,調任中移動集團終端部擔任部長。2011年10月28日,中移動終端公司獨立,吳唯寧擔任終端公司總經理,但就在該公司正式掛牌一個月,吳唯寧被吉林檢察院帶走調查。

  接近吳唯寧的人士告訴財新記者,吳唯寧平日為人低調,在省級移動公司領導中較為謹慎平實。此次案發起因據稱是他的現任妻子與前夫的孩子因出國留學,急需用錢。

  在2011年年末中央高層對中移動提出的整改要求中,曾專門提及要限制管理人員打高爾夫,包括不得用公款打高爾夫球,不得在工作時間打高爾夫 球,不得接受與公司有業務關係的單位和個人邀請打高爾夫球等;同時,集團公司總部工作人員到各省公司出差調研,各省單位也不得為其安排打高爾夫球。有趣的 是,高爾夫正是魯向東及其妻熱愛的運動。

  隨著魯向東的離開,中移動已全面啟動新政,新政圍繞三個方向展開:徹底解決增值服務領域外資企業比例過高的問題,全面嚴查清理外資比例超過 50%的SP;與SP的合作將逐步從「收入分成」向「固定勞務支撐費」商業模式的轉變;內部管理及用人將全面倡導「以德為先」,加強制度建設。

  在向移動互聯網轉型的關鍵路口,中移動正在收緊面向增值服務的窗口,這是在腐敗窩案頻發之下的一個大調整。但以封閉代替開放是否真能根治腐敗,又是否符合電信業發展潮流?中移動的未來引人關注。

  本刊記者於寧對此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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