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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億撬不動廣電網整合

2013-02-18  NCW
 
 

 

中廣網絡悄然成立, 40億財政撥款如何整合地方紛繁蕪雜的有線資產?

集權還是聯邦制? “全國一張網” 很遙遠 ◎ 本刊記者 覃敏 文又一次延期後,中國廣播電視網絡有限公司(下稱中廣網絡)未能在2012年底掛牌。

財新記者從廣電內部人士處獲悉,目前中廣網絡雖未正式掛牌,但公司主體已悄然註冊成立,公司架構 “按廳局級組建,最高領導是副部級” 。去年10 月25日,國務院對廣電提交的中廣網絡組建方案作出正式批復(下稱國函184 號文件) ,但這紙批復僅同意了組建中廣網絡,並未對其如何運營整合全國有線網絡給出建議。

中廣電通 CEO 殷建勇對財新記者透露,184號文件給出了三點指導性意見:同意組建中廣網絡;由財政部出資、廣電總局負責組建和代管;註冊資本45 億元。 “在這45億元資本金中,40億由財政部撥款,5億由廣電自籌。 ”融合網主編吳純勇稱。

“中廣網絡的成立雖由國務院一手推動,但給的錢太少了,所以到現在也拿不出一個全國性的運營方案。 ”上述廣電內部人士稱,45億元能做什麼?各地有線電視網絡公司用戶少則500萬 -600 萬,多則1700萬 -1800萬,若按用戶數進行市場估值,45億都不夠整合一家小型的省級有線網絡公司。

他透露,目前以 “試點”性質參加整合的,只有類似甘肅、寧夏等規模特別小的省級有線, “大的地方有線,現在根本動不了” 。各地有線網絡公司股權結構五花八門,有上市的,有未上市的,一些未上市的有線網絡公司里也引入了形形色色的社會資本。若依靠行政劃撥方式進行強制性整合,已上市的有線網絡公司劃撥困難,未上市有線網里的社會資本也需清退,其處置難度與財務成本將是巨大的挑戰。

殷建勇也告訴財新記者,在國務院框定的45億元註冊資本的盤子下,背負整合全國有線網絡” “開展基礎電信業務和運營三網融合業務”使命的中廣網絡,實際上處境困難,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收拾廣電“諸侯割據”的局面,更無法從真正意義上開展業務經營。所以,中廣網絡即便正式掛牌,也只是掀開了另一場更漫長的等待。

組建方案三度大改

2010年1月,國務院下發 《推進三網融合總體方案》 (下稱5號文) ,將三網融合分為 “2010年 -2012年試點階段”和“2013年 -2015年推廣階段” 。于2012年年底前組建國家級有線電視網絡公司,本是試點階段的目標之一。

“實際上在2010年以前,廣電內部就曾多次討論過組建中廣網絡,但5號文是第一次明確提出。 ”一位在內蒙古有線網絡公司從業30餘年的資深人士告訴財新記者。

2010年8月初,廣電總局成立“中國廣播電視網絡公司籌備組” ,由廣電總局副局長張海濤親自掛帥任組長,廣電總局計財司司長孟冬、原貴州廣電局局長李新民任副組長。

據內部人士透露,廣電總局對擔綱籌備組的人選著實動了一番心思。張海濤十多年來一直分管有線電視網絡,曾在數字電視雙向改造中以推廣免費送機頂盒、強制轉網的“青島模式” ,富有有線電視網絡管理經驗;李新民則以整合地方有線網絡見長,主導了先整合運營、後資產重組的貴州省網整合,也由此被調至廣電規劃院任黨委書記。

張海濤、李新民帶領的這支中廣網絡籌備小組,在廣電總局大院設立了專門的辦公室,並從科技司、計財司、視頻管理司甚至各地方廣電抽調人員開 展工作。 “這是一個鬆散的組織,多時近百人,少時五六十人,主要是進行調研、討論中廣網絡組建方案,協調各部門意見。 ”吳純勇透露。

近三年來,籌備組一次次上報中廣網絡組建方案,又一次次被打回,正式掛牌也被一再推延,從最早的2010年底延至2012年上半年,至今未能完成。

“中廣網絡組建方案小的改動不計其數,大的改動有三次。基本上是圍繞 中廣網絡 ‘註冊資本及資金來源’ ‘機構屬性及行政級別’ ‘戰略路徑及整合方案’這幾個問題在不斷調整,目的就是想找出最恰當的方法,有效整合全國有線電視網絡。 ”一直關注三網融合進展的易目唯文化傳播機構創始人包冉接受財新記者專訪時表示。

據包冉介紹,最早的中廣網絡籌建方案思路之一是,按各地有線網絡用戶數進行資產評估,然後由中廣網絡出資並購。參照國際上其他廣電網絡運營商的並購估值體系,籌備組根據有線網絡用戶數、ARPU 值,乘以一定的溢價係數,計算出最終的啓動資金。

這種方案被廣電人士斥為“不懂市場、不懂資本、不懂整合” 。歌華有線戰 略發展部主任韓霽凱對財新記者稱,國內目前大概有2.15億有線電視用戶,按照平均每戶1000元估值,那中廣網絡需要拿出的整合資金高達2000多億元。此外,分期分批地去收購地方有線公司的網絡資產,花費的時間也很長。

以上述思路為指導的方案,自然被國務院打了回來。彼時各省在進行“一省一網”的市縣級有線網絡整合,採用方法不一,有的地方通過上市公司募資完成對各地市資產的收購,有的地方則是採用行政劃撥的方式進行整合。在缺乏資金的情況下,籌備組認為,參照各地省級有線網絡的整合經驗,利用事業單位機制劃撥資產的方式整合中廣網絡相對具備操作性。於是,第二次上報的方案降低了啓動資金,著重強調中廣網絡是國有事業編制的副部級企業。

據一位知情人士透露,中廣網絡第二稿組建方案申請的啓動資金是150億元。但第二稿又與5號文提出的 “轉企改製”思路不符,且行政劃撥面臨著社會資產清退問題,方案再次被否決。

2012年2月,籌備組第三次上報方案,思路確定為——先通過財政撥款成立國家有線網絡公司,再通過資本運作方式不斷將各省的有線網絡整合進去,但因在企業級別、註冊資金等細節上略有爭議,國務院一直拖到10月底才批復。中廣網絡隨後低調地註冊成立。

整合方式懸而未決

中廣網絡註冊成立之後,首要任務是制定運營方案,選擇一種或多種恰當的方式整合全國有線電視網絡,以實現“全國一張網,統一規劃、統一建設、統一運營、統一管理” 。然而,照目前情形看來,中廣網絡似乎對自己的運營方案、業務規劃仍“一頭霧水” 。

“目前,國務院批復的只是中廣網絡的組建方案,並不是運營方案。 ”北京歌華有線副總經理兼運營總監羅小佈告訴財新記者, “原則上,中廣網絡的成立是作為上一級機構管理各地方有線網絡公司。但是,我們還沒有看到中廣網絡具體的運營方案,中廣網絡到底如何開展業務,各地有線網絡公司如何跨接,基本的管理體制等等都不清楚。至今,我們連一次相關的會議都沒有開過。 ”接受財新記者採訪的歌華有線、華數傳媒、內蒙古有線等地方有線公司一致表示,至少現在對中廣網絡的成立沒什麼感覺,各自都在積極拓展業務,做好自己的事。

在45億元資本金限制下,中廣網絡已不可能一氣呵成並購全國33個省份的有線網絡資產;同時掣肘于企業屬性,實行資產行政劃撥也“名不正言不順” ,畢竟各地有線資產存有大量社會資本。

此前,從廣電業內曾傳出消息,廣電總局考慮過各地有線電視網絡公司以省為單位自報資產,根據資產規模入股中廣網絡,以此完成中廣網絡公司的組建。中廣網絡成立之後,若還想以這種方式整合,就要求中廣網絡開出有足夠吸引力的條件且實現資本運營,以保證地方有線網絡公司願意置換股份。在羅小布看來, “以當前形勢來看,如果不靠行政命令,有很多地方有線電視網絡公司肯定不願意被整合” 。

易目唯文化傳播機構創始人包冉則認為, “畢其功於一役”的思路恐怕不適合中廣網絡的整合,各地有線電視網絡複雜的歷史背景和演進路徑,都決定了這不可能是一步到位的 “交鑰匙”工程,只能 “先幹起來” ,在操作實踐中不斷尋找新的機會。

他建議,中廣網絡可以充分利用資本杠杆和資本市場完成分步整合。可資模仿的經驗是電信運營商的改製、分拆、整合等一系列資本運作路徑。事實上,對三大電信運營商來說,集團公司、上市公司和省級分公司各扮演著不同角色,通過有序的資本運作主題包裝,實現國有資本保值增值和業務經營良性發展的雙輪驅動。

羅小布則稱,對於整個中廣網絡來 說,錢少有錢少的玩法, “錢少的話不一定是中央集權,也可以是聯邦制,只要保證是在中廣網絡的統一管理之下就可以了” 。

實際上,中廣網絡還來不及思考哪一種整合方式更適合自己。上述廣電內部人士稱,國務院批復中廣網絡組建,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羅小布認為,中廣網絡首先要明確自己的基本屬性,到底是公益性還是市場性?如果是公益性,到底是事業性質還是企業經營性質。 “現在給中廣網絡的定位是國有大型文化企業,既不是通信企業,也不是傳播類公司,實在是有點玩味不透。如果是文化企業,廣電有線網絡就只是輔助工具。 ”“中廣網絡的難產實際上與國家的整個文化管理體制改革有關係。中國或將實行大部制改革,而有線電視網絡比較特殊,它承擔著一定的政治宣傳任務,到底是劃歸文化產業線,還是劃歸電信業務線,高層未定,更無法對中廣網絡作出明確定位。 ”中廣電通CEO 殷建勇說。他透露,中廣網絡現在最大的瓶頸是掌門人都尚未確定,只有確定掌門人,才能組建中廣網絡領導班子,然後制定運營方案,考慮如何整合網絡、拓展業務。

地方廣電消極抵制

“中廣網絡要整合地方有線電視網絡公司,就像是拆遷,肯定會遭遇地方的挑戰。被整合的一方很多是不自願的,這在省網整合市縣級網絡的時候已經出現。 ”殷建勇告訴財新記者。

在山東省網整合過程中,地市級有線網絡公司就進行了消極抵制。山東廣電網絡公司于2010年12月28日正式掛牌之後,青島、濟寧兩市的有線網絡資產 在規定期限內不移交,直至山東省政府再次下發措辭嚴厲的通知,稱 “拒不整改的,將由監察部門進行問責” ,這才將其勉強收編。

類似的消極抵制,在各地省網整合中都不鮮見,這也導致很多省網整合得並不徹底。據吳純勇介紹,目前,在明面上省網已按既定時間表整合完成,實際在財務、人員、互聯互通上,很多地方有線網絡公司仍然是分開的, “只是形式上的整合,幾乎只有一半的地方有線網絡公司能真正實現市縣級業務互通” 。

從省網整合可見,地方有線網絡公司出的難題不少:網絡前端及機頂盒無法互通,紛繁蕪雜的資產構成,還有“寧為自由身不做君王臣”的心思等等,這些都是中廣網絡整合的 “攔路虎” 。

中廣網絡籌備組顧問、原廣電總局科技委副主任杜百川向財新記者介紹,目前,各個省網的資產結構都不一樣,有的是電視台投資;有的是財政部下屬企業參股;有的含有市政府的資本;有的則吸納了社會資本;個別地方甚至還是事業單位編制,難以確定資產。

從歷史上看,各地廣電有線網絡建設是自下而上的,國家沒有投一分錢,初始廣電有線網絡是靠收取二十幾元的初裝費一點一點攢起來,並在隨後的模擬轉數字、雙向網絡改造過程中,吸收了形形色色的社會資本。

中信集團全資子公司中信國安集團有限公司(下稱中信國安) ,是最早一批投資國內有線電視網絡的企業之一。據中信國安官網披露,截至2011年末,中信國安投資的有線電視項目達到18個,包括3個省網、15個地市網,有線電視網絡跨全國7個省區、覆蓋2.4億人。

“在安徽,中信國安不僅持有合肥有線40% 股權,還持有安徽廣電信息網絡股份有限公司19.4% 股權;在湖北,中信國安持有武漢廣電數字網絡有限公司47% 股權,同時持有荊州有線49% 股權; 在湖南、 河南、 河北三省的多個地區,中信國安占股比例接近49%。 ”融合網主編吳純勇向財新記者介紹。

隨著各地有線電視網絡公司陸續上市,廣電有線網絡的資產結構變得更加錯綜複雜。以2012年10月剛借殼上市的華數傳媒為例,其第一大股東是華數數 字電視傳媒集團有限公司,占股54.3%,其餘占股比例超過5% 的股東有四位,分別為占股15.4% 的湖南千禧龍投資發展有限公司,占股9.03% 的浙江省二輕集團公司,占股5.2%的東方星空創業投資有限公司及浙江省發展資產經營有限公司。其中,千禧龍為社會資本,其餘三家企業則是地方政府或部委控制的國有資本。

據財新記者統計,在目前各省市有線電視網絡公司中,已經上市的公司有七家,分別是北京的歌華有線、吉林省的吉視傳媒、深圳的天威視訊、陝西省的廣電網絡、湖南省的電廣傳媒、湖北省的湖北廣電及浙江的華數傳媒。

吳純勇預計,江蘇、廣東、重慶等部分地區的有線電視網絡公司也在積極準備上市。今年之內,可能會有兩到三家有線電視網絡公司上市。

而在一些偏遠的鄉鎮,廣電有線電視網絡還屬於事業編制,資產尚未確權。來自遼寧小城的馮姓投資商告訴財 新記者,在遼寧,很多鄉鎮的有線電視網絡是事業編制,但都是由私人建設、運營,該運營者負責養活事業編制里的廣電有線網絡工作人員, “不幹活,也得養著” 。

在各地分頭建網多年之後,廣電體系已拼起一張遍佈全國的網絡,雖然基於IP 技術的骨幹網標準一致,但很多省市的前端及機頂盒技術卻不一樣。歌華有線戰略發展部主任韓霽凱告訴財新記者,如不更換統一的前端接口和統一的機頂盒,各省市間仍無法互通業務。

但中廣網絡籌備組顧問杜百川卻認為,所謂標準不統一、存在技術問題 “完全是借口” ,機頂盒標準不一,只影響一些以機頂盒為核心的視頻業務、增值業務,並不妨礙寬帶、語音業務的開展。 “各地有線網絡不是不能聯通,而是不想聯通;中廣網絡整合的關鍵也不是技術問題,而是資產整合、行政整合及業務運營的問題。 ”杜百川說。

廣電需要 “脫胎換骨”

歌華有線戰略發展部主任韓霽凱告訴財 新記者,若從中廣網絡需要抗衡電信、互聯網企業這個意義上出發,其整合自然是越快越好, “因為廣電有線電視行業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互聯網電視、IPTV、網絡視頻等新業務,都在蠶食著有線電視的用戶” 。

現在,在一些地區,譬如上海、深圳、湖南,其有線電視用戶增長已出現拐點,開始出現下降、流失的趨勢。據韓霽凱介紹,有些地區用戶數的增長都是表面的,實際上,一方面可能是將寬 帶、增值業務綑綁的用戶算在其中;另一方面則是將以往粗放式管理變得精細,但就整個行業來說,傳統用戶數已開始萎縮。

中廣電通CEO 殷建勇預計,如果僅靠有線電視業務,不積極開展寬帶、語音等電信業務,整個廣電行業將在三到五年內衰退,甚至可能由於網絡視頻業務的迅速發展,整個行業回縮成電視台的網絡傳輸部門。

嚴峻的競爭市場環境,倒逼廣電有線網絡向寬帶、語音、增值業務方向拓展。2012年9月,工信部正式向12個試點城市的廣電企業下發電信業務許可,允許廣電企業基於有線電視網開展互聯網接入、互聯網數據傳送增值業務及國內 IP 電話業務——但這些業務的開展都離不開“全國一張網” 。

理論上看, “全國一張網”對廣電行業是件大好事:對內,它可以規模化運營,降低邊際成本,開展全國性的電信業務;對外,它能夠與電信運營商站在同樣的市場高度競爭,在碼號資源、帶寬資源等業務談判上增加話語權。

而以現在的情形,如讓各省廣電與電信展開自由競爭,無異于螞蟻和大象打架,力量分散、技術落後的廣電肯定輸得慘烈。

但多位業內人士指出,廣電體系一貫在體制保護的羽翼下發展,即便中廣網絡強制整合完畢,市場前景也不樂觀。 “本質上,中廣網絡的整合只是為了讓有線電視行業能夠繼續活下去搭建基礎性條件,關鍵還要看廣電有線從業者能否轉變思維、走市場化路徑,努力將自己做大做強。 ”包冉認為。

韓霽凱也認為,在當前的市場環境下,很多廣電有線網絡公司還處在 “國家一定會保護輿論陣地” “廣電行業的口子絕不可能打開”等自我陶醉式幻想中,市場化意識並不強,即便中廣網絡完成整合,它們在互聯網大潮下也很難“活得有意思” 。

在現有的體制框架內,華數傳媒是被業內視為市場化意識走在最前面的廣電企業。華數傳媒一位負責人向財新記者介紹,華數傳媒自2000年開始走市場化道路,核心領導層一開始就拋開了事業編制,引進市場化用人機制,所有的業務開展都以市場為導向。

1999年,杭州網絡中心轉企改製,在此基礎上形成了華數傳媒。2003年,在其他運營商還在推廣撥號上網時,華數已經開始推廣包月寬帶,創造了寬帶 業務的全新商業模式; 2005年華數向全國廣電推廣互動電視;2010年華數獲得了手機電視、互聯網電視等業務資質,真正開啓了全媒體經營。

目前華數傳媒在杭州一市的有線電視用戶達240萬戶,並保持較高的ARPU 值;互聯網電視業務穩步增長,占到全國70% 的市場份額;華數網通的寬帶業務用戶規模達到30萬,約占據杭州三分之一市場份額。未來,華數集團還會將整合完成的浙江全省有線網絡注入華數傳媒。

廣電內部人士告訴財新記者,華數傳媒走的路子進可攻、退可守,一方面其不斷做大自身規模,在中廣網絡資金匱乏的情況下可以游離在中廣網絡整合之外,獨立自主經營;另一方面,無論中廣網絡未來以何種方式進行地方有線網絡整合,華數傳媒都可以挾“高用戶規模” “高ARPU值”等獲得優勢對價。

上述人士稱,中廣網絡最終肯定要完成“全國一張網”的目標,但過程肯定是漫長的。各地廣電應抓住這個時間窗口走市場化路子,而不是 “吃定政策,不死不活地頂著、熬著” 。

本刊記者王姍姍對此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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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端男裝撬不開中國男人的錢袋

雅戈爾集團總裁李如成回憶一次去參加一個婚宴的場景,“在場的男士除了新郎、伴郎、還有新郎新娘的爸爸,就我穿了西裝。其他人都是休閑裝扮。”除了在正式的商務場合穿西裝,作為舶來品的西裝似乎並不受到中國男人的待見。

而至於李如成之所以會對男士服飾穿著上心,是因為其掌管的雅戈爾經營著相關的業務。不同於大多數人讓他“看上去有些傻”。他後來在各種場合提及那次遭遇,悻悻於那次宴會,而這樣的心理也許亦是同時在感慨雅戈爾的服飾業務以及目前國內傳統男裝市場的低迷。

這樣的低迷從8月國內本土的男裝公司陸續公布自家的中期業績一覽無遺。8月臨近尾聲,就從目前已經披露的相關上市公司的成績來看,多不盡如人意。在港上市的男裝設計師品牌卡賓服飾((02030.HK)披露,截至2016年6月30日,這家公司實現營業收入5.36億元,同比下降4.5%,而公司權益股東應占溢利則下降的厲害,同比下降31.5%。 由閩商創立2009年在香港上市主營商務男裝的利郎(01234.HK)發布公告稱,2016年上半年收入同比下降1.2%至人民幣11.74億元,凈利潤為2.66億元,減少3.9%。還有七匹狼(002029),最新公布的半年報中上半年凈利潤1.05億元,較上年同期下降5.63%。糟糕的是,這家公司近三年的業績持續下滑。自2012年凈利潤達到5.61億元的頂峰之後,七匹狼便開始走下坡路。2013年凈利潤3.79億元,同比下降32.44%,這是公司自上市以來首次出現下滑。隨後2014年,凈利潤2.89億元,同比下降23.84%。2015年,七匹狼實現凈利潤2.73億元,同比下降5.43%。毫不意外又老生常談的是,這些公司大多將業績下滑歸結為經濟大環境增長放緩拖累整體消費,感嘆老百姓的錢不好賺。

如果說大眾消費市場疲軟,那麽中國有錢男人的口袋也同樣不好撬動。於是,主營高端男裝的公司同樣遭殃。香港利邦控股有限公司(00891.HK)繼去年上半年虧了4700萬港元之後,今年同期業績又加大虧損至2億港幣。

公開資料顯示,利邦在20世紀60-70年代由李氏家族創辦,為成衣制造及出口商。2006年4月,被利豐私人集團收購,新管理層上任。2009年,利邦在香港聯交所上市,主要於大中華及歐洲市場從事高級男士服裝之零售業務。這家公司目前經營了不少高端男裝品牌比如Cerruti 1881、Gieves & Hawkes 、Kent & Curwen 品牌等,這些品牌歷史悠久。比如Gieves & Hawkes,二百多年來為一直英國皇室提供服裝服務,利邦早前是該品牌在大中華區的特許經銷商。2012年,利邦斥資超過9000萬英鎊收購了這家公司,擁有了全部的控制權。另一個創立於上世紀60年代的法國男裝品牌Cerruti則在2010年被利邦買下。彼時,擁有Cerruti品牌的是一家美國投資基金Matlin Patterson,這家公司以“最高不超過5300萬歐元”的價格把將包括Cerruti100%的股權和所有品牌知識產權賣給利邦。

可惜的是,利邦在將這些品牌帶進中國市場後並沒有將這些品牌做起來。這些在海外定位上層的男裝在上世紀80、90年代陸續進入了中國市場,但如今卻孤零零的散落在的一些老派的商場里,比如上海的錦江迪生。“我以前總是覺得這個牌子(指Gieves & Hawkes )是騙老男人錢的。”袁斌說,直到後來在一本時尚雜誌上看到這個牌子才意識到是個正宗的英國貨。作為一個80後的年輕男士,袁斌願意花錢買一些昂貴的服飾,但僅限於知名的大牌,比如Zegna,“不過只有去意大利的時候會去買。主要還是國內外差價的問題。”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陳君身上。作為阿里之前熱炒的APASS黑卡俱樂部的會員,陳君去年在網上花了超過60萬元購物。同樣是生於80年代的他通常選擇購買的品牌是Balmain、Alexander McQueen、Y-3等等,“我知道你說的(利邦旗下)那幾個牌子,但我從來沒有買過。款式、設計都不太適合我。”

按照服裝品牌管理專家、優他國際時尚管理集團總裁楊大筠的看法,高端品牌男裝在國內的主要消費者是由60、70年代的中國男性組成,而這部分又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早前的禮品贈送(如今的受反腐影響打擊較大),另一類則是個人消費,比如企業家、公司高管等。在西方,有這一類消費的觀念的主要是成功人士,比如企業管理者、醫生、律師、會計師,他們的消費水準在中產之上,有強烈的身份感確認。但在中國,目前個人服飾領域的高端消費至今還未形成,有待培養。

換而言之,在中國,有錢的男人越來越多,他們也追求物質,比如上好的紅酒、雪茄、豪車、名表等等,但很少聽到他們談及自己身上的服飾。他們對著裝從來馬馬虎虎,要是被問及身上穿的衣服是什麽牌子在哪兒買的,他們的回答通常是,“我不知道,是他們(助理)幫我準備的。”

李如成認為,他的雅戈爾需要給中國男士的著裝建立一個榜樣,“中國人需要知道什麽樣的場合穿什麽衣服,葬禮上就該穿喪服,宴會上則是禮服。”他覺得中國人的經濟條件已經比幾十年前好太多,就不該總是在穿著上隨隨便便的。

但毫無疑問的是,相對於女人,男人們在外面這樣的花銷上總是能避則避,所以對大多數服裝企業來說,女人的錢好賺。而男人,不要說西裝就是日常服飾,他們的購買頻率則要低得多。所以國內的男裝企業也許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經歷反複困擾,那些試圖從傳統的男裝尋求增長突破的服飾企業如果還想要在高端領域有所建樹簡直困難重重。因為年輕如陳君這樣的中國男人,依舊會花錢買名牌,比如他身上的那件Givenchy 的T恤衫。雖然然經營一家公司,也會出席一些正式場合,但陳君依舊不習慣正裝,而更傾向於休閑。“事實上,中國高端男裝市場目前都無法預測,未來也許會增長,但還是再看看吧。”楊大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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