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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八年，港股驚濤駭浪，投資 者轉為追捧「磚頭」，地產股及樓市成為市場焦點，新地股價衝破一百七十五元；紅磡的居屋化妝盤海濱南岸，七千元呎價仍吸引到買家搶貨；山頂豪宅倚巒的成交 呎價，創出五萬五千元，刷新亞洲區洋房紀錄。而在美元持續疲弱及減息在望等有利環境下，樓市又再進入繁榮期。

今年八十四歲的協成行主席方潤 華，自六十年代已活躍於本港地產界，與霍英東、鄭裕彤、李嘉誠等地產界老行尊平起平坐，見盡本港地產風浪的他，手持物業逾八十億元，在樓市低迷的○一至○ 四年，大舉在市場掃貨，方潤華穩坐釣魚船的投資策略，令家族的資產穩陣地增長。眼見樓市又再升溫，這位自命為平凡商人的撈底王接受本刊訪問，暢談地產市 道。

上週四早上十時，方潤華如常坐着一部Audi房車上班，下車時記者上前打招呼，還未遞上咭片，他已經笑盈盈說：「早晨、早晨。」得悉記者要求做專訪，這位與中方關係友好的老人家，多次叮囑只談經濟、樓市，不談政治，作風十分謹慎。

當天早上，恒指開市下滑近二百點，滙豐更跌至一百二十三元水平，緊貼市況的方潤華要「睇完市」才與記者傾談。

方潤華論樓市開門見山，認為今年再有兩成至三成的升幅，對豪宅及一線的寫字樓及商鋪極之樂觀，「我講嘅豪宅並非一般人住，都係山頂、淺水灣獨立洋房嗰啲，所謂物以罕為貴，豪宅貨源少，而且上市公司或內地老闆喺股票搵到錢，都會選擇買高質素的屋自住或投資。」方潤華說。

山頂豪宅再創新高

豪宅的表表者要數剛於今年初成交的山頂施勳道倚巒十五號屋，乃由印尼投資者劉常仁控制的Demonsa基金購入，呎價達五萬五千元，創下亞洲區洋房新高紀錄。

即使是港島區的一千呎至二千呎的較大豪宅單位，方潤華認為需求亦十分大，「大摩、高盛大派花紅，啲高層搵到錢都想改善生活，所謂有財富效應。」他說。

安坐於中環寫字樓的方潤華，對附近寫字樓的動態瞭如指掌，認為港島區寫字樓同樣因為金融市場繼續活躍而有升無跌，「貴都無所謂，好似國金咁，呎租去到一百五十元，因為啲基金透過上市、配股咁；搵的是大錢，唔介意租貴啲。」

他 認為即使奧運過後，還有二○一○年的上海世博，外資對中國及香港依然注目，他以○三年中以八億四購入上環維德廣場的大摩為例，花一、兩億裝修後，○六年三 月以廿六億售予澳洲麥格理基金，不到三年間就大賺十五、六億，說時臉上不禁流露出欣賞的眼神，「大摩後來又以廿幾億（二十二點五億）買入恒生大廈，裝修吓 樓上，增加租金收入，價值又提高，又再可以骨水。啲基金好容易籌到錢，佢哋係Syndicated investors（銀團投資者），攞五十億話買就買，又或者係中東油佬，所以動力好大。」

物業化妝增值法

其實這招為物業 「增值」，方潤華家族最懂。最出名代表作要數位於佐敦的協成行九龍中心，○一年方氏以一億八向日資財團購入，後來把物業翻新，除租予Bossini服裝店 外，又引入咖啡店、美容及醫務所等等，現市值倍升至三億。而購於沙士時的中環心臟地帶的協成行總部，原屬金城銀行持有，因銀行須重組旗下投資物業而招標出 售，方氏以三億元投得，翻新增值後成為摩登智能商廈，除廿三至廿九樓作為協成行寫字樓外，其餘皆出租。

提起這個投資，方潤華微笑說：「呢個係天賜俾我，投資又好，投機都好，時與機，timing好緊要，當時市道係席上揀菜，試問有二十味菜，得五個人食，點食得完。」說完又怕記者曲解他的意思，指沙士時有不少人不幸傷亡，他並非幸災樂禍。

縱 橫商界五十年，他充分利用價值投資法，平時保留實力，在人人對經濟缺乏信心時伺機低位入市，賺取厚利，但他不忘補充一句：「置地的策略就係 location、location、location，位置好的物業，賣咗就買唔番。」所以過去多年方氏家族甚少買賣物業，即使南灣道祖屋地皮有價，也 不為所動，保留作為子姪們的居所。而協成行近年亦在港島區重點出擊，與新世界合作收購舊樓天后新東方臺重建，又與恒地夾份把黃竹坑舊工廈改建為商廈。

住宅今年升一成

過 去兩、三年，方氏還沾手鋪位，先後購入旺角砵蘭街、銅鑼灣新城大廈及彌敦道多個鋪位，同樣以地點為首要條件。「揀鋪位首選係銅鑼灣，次選灣仔軒尼斯道一 帶；九龍就以旺角西洋菜街，尖沙咀金馬倫道最旺，人流旺係投資最重要的條件。這些地區有很大的消費力，地區越旺升幅潛力就越大，即使係高價都不易買到。」

講 完一線物業就到評論一千呎以下的住宅，他認為現在市道好，勞動市場已不再人求工，而是工求人，家庭收入上升了，自然會買較好的樓住。「現在和九七年有個很 大的差別，就是政府再無八萬五的政策，又無居屋出售，發展商用擠牙膏的方式賣樓，逐少逐少咁賣，谷高單位的平均呎價。」單位供應受控之餘，供樓開支亦相對 較以前低，「美國減息使到買樓人士的負擔減輕。」○七年十二月的按揭利率約為四釐，同期的通脹率維持在三點四釐，在減息周期下，預計春節期間，實質負利率 將會出現，市民供樓開支續下跌。他預測這類樓今年平均有一成左右的升幅，但新界樓，包括將軍澳區因供應大，所以會偏低一點。他還忠告準備置業人士，凡事要 量力而為，但總括來說，他認為現在才上車也未算太遲。

揸熱門地產股

寫字樓安裝了電視，方便收看即市NOW財經台的方潤華，雖然謙稱炒股應該問其老友四叔李兆基，但對股票亦有點經驗之談，他提到近來升勢凌厲的地產股十分雀躍。

「近 來新地、長實等所有本地大地產股飆升，新地由上年九月的九十蚊升到而家的百六蚊水平，升幅咁驚人，我推測係內地投資者選了香港高知名度（有Brand）的 企業來投資，QDII（合格境內機構投資者）係一個助力！」截至去年底，經外管局批出的QDII數目達四百二十多億美元，中銀國際研究部更預期，未來一年 QDII流入港股的資金會超過五百億美元。

今年他的選股策略皆以地產股為主，「我哋都係揸最熱嗰啲，新地、長實、恒基咁，好似跑馬咁梗係買 熱嗰隻，有幾何會爆冷？」他特別提到早三、四年積極投地的發展商，他以一個老行尊的口吻說：「市場以為地皮拍賣價貴，但隔幾年之後就知道唔貴喇，地產就係 咁。三、四年前買到地的發展商，由於今年係收成期，盈利會增長好多。」

據本刊統計，信和在○四年政府恢復賣地後，先後以獨資或財團方式，購入了十幅地皮，而且大多位於市區，成為買地最多的地產商。

長揸滙豐中行抵買

他認為投資股票的大前提係公司肯派息，對股東要公道，因此他亦鍾情地產股派息王恒地。「新地、長實和恒地我都有，地產股最緊要擇些最『熱』的，全部都揸咗十年八載，好似恒地咁，廿年前只係幾蚊，長遠回報好高。」

而長揸滙豐廿五年的他，對這間備受美國次按問題困擾的銀行，依然信心十足。

他向投資者教路目光要放遠啲，「做生意要講長遠，滙控有Goodwill（商譽），公司基本因素好，中東油元前排就買咗，今年佢可能繼續差落去，但它和交行有合作，內地經濟起飛，次按蝕掉的好快會在內地賺回。」雖然滙控股價繼續尋底，訪問當日跌至一百二十三元水平，但他相信一百二十元水平仍然可以守得住。

對 滙豐如斯長情，皆因他相信滙豐、中行及渣打這鐵三角銀行，在香港是鼎足而立，然而礙於持有渣打銀行大股的邱德拔家族把股份出售予淡馬錫後，認為銀行去向不 明，他並無沾手其股票，但仍持有招股時購入的中行，並謂：「中行跌到三個幾抵買，中行有北水南調，前景會唔錯，長揸好呀。」

投資股票，他也是以保守為原則，每年家族成員都會定下原則，就是選有增長及公司有Goodwill（商譽）的股票。

賣芝麻發達

今 天的方潤華懂得伺機入市，一切都來自坐失良機的經歷。來自東莞的方潤華父親方樹泉，在家鄉經營五金雜貨生意，一九二七年帶着長子方潤華到香港謀生，初時在 筲箕灣望隆街開設「義德芝麻廠」，四十年代義德芝麻廠逐步擴展，向政府租下百萬呎公地作曬芝麻用，並於四三年成立協成行，從大陸入口桂皮（即香料玉桂）及 芝麻出口往美國，作為漢堡包及蘋果批的主要材料。

義德生意愈做愈大，五十年代開始置業，相繼購入上環西安里貨倉、青山道地皮及香港仔工廈。 方潤華曾經悔恨沒有購入筲箕灣那一百萬呎的曬地，嘆氣自己不夠眼光。六十年代，協成行轉而經營地產業，方潤華亦活躍於地產界，並且繼霍英東和楊志雲後，成 為第三任地產建設商會會長。其後協成行於七二年與長實、新地等同時間上市。

但八三年中英前途談判，樓價急跌，長子文政遂到美國發展，尋找投資機會，方潤華後悔當時沒有大舉掃入每呎只賣幾蚊的新界農地。及至八九年，地產再步向低潮，協成行毅然公布私有化，以每股十五元收購市面流通的三成股份，共斥資一億八千萬元，「上市責任好大，而且捐錢的慈善亦有掣肘。」這一着令上市公司協成行資產收歸為方氏家族所有，現市值逾數十億元。

多次錯失良機，過去十年，方潤華從保守當中不忘尋找機會，因為保守不冒進，金融風暴時並無損傷，協成行持有的物業大部分毋須按揭，從租金收益上不斷累積現金，機會重臨時，現兜兜以數億元掃入一幢幢的商廈。保守，也可以是贏家。

追求心靈健康

方潤華家族的身家保守估計逾百億元，但他所求的是安安樂樂的生活，現時公司業 務由次子方文雄打理，長子方文政則在美國發展地產，間中亦有返港，女兒吳方笑薇是前「地球之友」總幹事，現時仍積極推行國內環保教育。對於女兒投身環保工 作，方潤華十分支持。談股論市之餘也不忘提及健康的重要，眼見數月前，全民皆股，有些甚至患上神經衰弱要求醫，他奉勸：「孖展、期指及窩輪好容易令人上 癮，這種以小博大的玩法好傷。」

喜歡閱讀兼寫書的他，送了兩本心靈健康書籍予記者，他說：「健康唔係話做幾多運動、食啲咩，而係心靈健康， 做多啲善事，凡事總是看開一點，Don't cry on split milk（英語諺言，意指不要為無可挽救的局面而難過），人就會健康長壽。我依家用三分一時間做基金，但我唔係炒股，我嘅就係捐錢嘅！」公司每年都會抽出百分之十五的利潤放入基金，主要作為教育用途。

漫畫家馬榮成，去年底在風高浪急的金融海嘯下，一炮過賤買山頂超級豪宅倚巒，呎價二萬二千八百元，一顯其藝高人膽大作風。事隔半年，在各國寬鬆貨幣政策下，熱錢湧港，豪宅炒賣氣氛熾烈，倚巒呎價極速反彈，馬榮成一鋪勁賺逾倍，獲封為「撈底王」。

四十八歲的馬榮成，由一名油塘徙置區出身，初中未畢業的窮小子，進身漫畫界天王，再直踩山頂，與超級富豪為鄰，絕對是獅子山下的傳奇故事。

馬榮成少年得志，二十出頭已憑《中華英雄》，成為全港身價最高的漫畫家，其後的《風雲》，更為他帶來億萬財富。他把從本業賺到的資本投到最傳統的「磚頭」上；並把收集豪宅為興趣，有如他的寫字樓內的「Figure」；單是手上物業，市值超過七億元，而且全部零按揭。

本週日，馬榮成於新屋倚巒大宅內，接受本刊專訪，揭開傳奇背後，一套化繁為簡的致勝之道。

由 新地發展的山頂施勳道豪宅倚巒，擁有兩項亞洲紀錄，包括最貴街道及最高成交呎價，成為超級富豪的身份象徵。馬榮成的單位，單是管理費每月就要萬二；週日中 午，一身黑白便服的馬榮成，赤腳挨在倚巒客廳偌大的梳化上，笑着品評這間亞洲超級豪宅，身後的落地玻璃外，是維港兩旁的港九全景。由簽約、交樓到遷入，前 後不到三個月。「一定要住吓，先知道間屋嘅優劣。」馬榮成笑說。

去年十一月，馬榮成以七千六百萬現金，兼兩個月超短成交期，即睇即買，奪得 心頭好。短短半年光景，市況掉頭向上，倚巒先後錄得兩宗成交，平均呎價超過四萬五千元，較馬榮成的「撈底價」每呎二萬二千八百元，足足高出逾倍。市況反彈 力之強勁，連馬榮成也始料未及。「過去半年個市升得太快，一下子由谷底重回海嘯前價位，超乎想像。」手上的倚巒單位，估值暴升逾倍，至一億六千五百萬元， 賬面賺近九千萬，成為馬榮成至今最得意的豪宅投資。「如果唔係，你哋都唔會來訪問我啦。」馬榮成說。

馬榮成七億物業零按揭

手持現金永無憂

回想買入倚巒當日，不少買家同樣虎視眈眈，馬榮成的王牌是「現金」。「我唔使做按揭，但人哋就要先找銀行估價、借錢，當日係星期日，最快都要一、兩日先有答覆。」去年十一月，正值海嘯最黑暗時期，銀行均收緊銀根，而大屋的前業主是做科技公司的廠家，第一手向新地購入價也要九千三百萬。馬榮成為奪取心頭好，「大拿拿」豪擲七千六百萬買樓，震驚市場。「我冇債，有咩好擔心？就算倚巒聽日跌到一蚊，對我嘅生活都冇影響，相反借咗按揭嘅，先要驚利息升跌，或者租唔出。」馬榮成表示，當時他亦鼓勵公司同事買樓。「海嘯後，樓價跌咗逾三成，但恐慌其實來自證券、基金界，我手上股票好少，所以唔驚。」

今 年五月，馬榮成再以四千七百多萬現金，買入大潭雅柏苑中層單位，半年內，豪擲過億元現金入市，實力驚人。「當中部分資金係去年海嘯前，賣咗一批股票，包括 盈富等，套返來嘅。」馬榮成表示自己八成資金均在樓市，最近樓價飛升，卻未有套現打算。「揸住資金唔知做乜，銀行又冇息，個市咁旺，貴賣貴買，一來一回， 未必着數。」

獨愛港島區豪宅

現時，馬榮成手上物業市值逾七億元，當中大部分為一級豪宅，除倚巒外，還有布力徑獨立屋、大潭雅 柏苑、大坑嘉崙臺、貝沙灣、西貢溱喬等，「收藏」豐富。「豪宅市場係世界性嘅，內地客或各國嘅基金都係買家，當中以供應量有限的港島區，升值潛力最高，有 靚貨不妨揸住。」揭開他投資豪宅歷史，買賣過的大潭紅山半島、浪琴園、淺水灣道怡峰及禮頓山等，賺過逾八千五百多萬；位置通通在港島，難怪他對港島區情有 獨鍾。對於揀樓，自稱非專業投資者的馬榮成，有自己一套原則。「一定要係自己鍾意，會去住嘅。」除了豪宅的地點、配套，身為漫畫家的馬榮成，特別留意從屋 內窗口望出去嘅畫面，以及屋內的光線。

「倚巒最值錢係景觀，位置罕有，但長方形設計，室內光線唔夠，而且出入唔方便。最鍾意大潭雅柏苑，有對流窗兼落地玻璃，地點方便，我今次買埋雅柏苑同座樓下嘅單位，足足等咗十年，就係想第日自己住就打通做複式。」

最 近司徒拔道名廈曉廬有個銀主盤拍賣，馬榮成表示曾參觀過曉廬。「咁好景觀，個廳竟然冇落地玻璃，感覺唔係好豪，泳池又唔夠大。」不過，同樣位於司徒拔道的 單幢舊樓白璧，最近一度引起馬榮成興趣。「位置一流，坐擁跑馬地全景，遠眺維港，可惜已有三十五年樓齡，又冇會所，漫畫節前開價七千萬，幾日後已加價至七 千八百萬，但月租大約只有十幾萬，即回報率只有約一釐，唔抵，老婆都反對。」

港島區豪宅另一吸引之處是供應少，反彈力強。「樓市有起有落， 新界樓一跌就好傷，且升幅好慢，九四年買加州花園，揸咗十一年，先賺得少少。（注：賺六萬元）。」相反，於九七年以八千八百八十萬買入的布力徑獨立屋，現 市值已達一億九。另外，近年名氣較大的元朗葡萄園及大埔比華利山，則因為設計古典，不合馬榮成胃口。

馬榮成強調，買樓的資金全部來自本業。今年，剛好是天下出版及《天下畫集》成立二十周年，正是這本每冊只有三十版，現為雙週刊的漫畫，為馬榮成帶來累計數億元的財富。

漫畫王國黃金十年

九 十年代是天下最賺錢的黃金十年。「當時《風雲》一期書銷量可達十五至十八萬冊，一年試過有逾三千萬盈利。」還有《黑豹列傳》及《倚天屠龍記》等，全部均有 數萬冊銷量。「當時日本漫畫亦好旺場，包括《IQ博士》、《美少女戰士》及《男兒當入樽》等，每星期一本，銷量由五、六萬至十幾萬，一本賣二十八元，扣除 印刷成本及三成發行費，仍有十多元盈利。」馬榮成表示，高峰時期，公司每年均有過億元營業額，十分和味。「九七年金融風暴，出面都好唔掂，我哋反而冇事，仍係好興旺。」

終 於，二千年開始，經濟不景以及互聯網普及，對漫畫業的影響逐漸浮現，銷量萎縮，天下的營業額，亦由高峰期下跌逾半，如今港產漫畫只剩下《風雲》及《黑豹列 傳》，每期銷量分別為七萬多及一萬多本。不過，馬榮成的工作卻沒有多大變化，仍是每天專注創作及繪製《天下畫集》，即《風雲》。

為了趕稿，馬榮成經常索性在公司過 夜，有時為追稿，一星期不回家更是等閒事。「搬入去倚巒近半年，我喺嗰度瞓嘅日子唔夠一個月。」在鰂魚涌華蘭中心的天下寫字樓內，馬榮成過千呎辦公室，備 有浴室、摺床，以及高級影音設備，已成為另一個「家」。太太趙美鳳雖沒有參與天下運作，卻在丈夫辦公室門口置有一辦公桌，天天上班，爭取與丈夫見面。「我 兩個仔女每個星期都會來公司搵我吃晚飯，見吓爸爸。」馬榮成笑說，家人均已習以為常。

九十年代，馬榮成旗下天下出版的成績，絕對可如當年玉皇圖書般，上市集資做上市公司主席。但馬榮成直言，從來沒考慮過將天下上市。「我畫嘅《風雲》係公司最賺錢嘅書，上市後，變咗唔做（畫）唔得，變相綁住自己。另外，每日要為公司做業績、寫計劃書，如果有一日唔出書，又要作狀買間印刷廠去維持業務，向股東交代。我好清楚自己一直以來最想做嘅，係畫漫畫，唔想搞到咁複雜。」馬榮成將公司維持簡單的運作，以及將心力百分百投放在《風雲》上，過去二十年確實錯失不少發展機會，但他將這套方法運用在投資上，卻仍保持頭腦清醒，除了換來可觀的回報，亦避過不少投資陷阱。

目標清晰專注本業

去年不少富豪因買入accumulator輸身家，馬榮成表示自己從不碰這類複雜的金融產品。「同呢樣嗰樣掛鈎的產品，我喺銀行都聽唔少，通常我會直接同對方講，你講明俾幾多釐定期利息我就得啦。」

身為公司老闆，馬榮成坦言自己最大弱點是「計數」，每次問到《風雲》銷量、成本，以至公司的營業額，都即時望向同場的胞妹，天下出版董事兼副總裁馬淑珠求救，由其代答。由在玉郎機構打工開始，每年的人工、花紅、出稿費予助理、報稅，已全由胞妹負責，一直到創辦天下，自立門戶後，公司行政及財務仍由胞妹打理，甚至投資買樓，馬榮成負責物色單位，計算息口及租值等任務，均由馬淑珠出馬，兩兄妹拍住上二十多年，感情深厚。

馬榮成簡歷

1961年：香港出生，祖籍潮陽，父親於三歲多時病逝，有兩姐一妹，童年與家人於油塘徙置區長大。

1975年：十四歲，中二輟學後，先後加入漫畫公司喜報、金漫畫、青報及新浪潮等任學徒或助理，76年發表第一部個人作品《白日夢》。

1982年：加入玉郎集團，編繪成名作《中華英雄》，一年後已成為全港銷量最高的漫畫書。

1989年：一月，與助手崔元發於住所停車場遇刀手伏擊，馬右手被狂斬受重創。二月，約滿後即離開玉郎。同年七月，成立天下出版有限公司，出版《天下畫集》，長篇武俠漫畫——《風雲》誕生。

1991年：推出長篇漫畫《黑豹列傳》。

1993年：代理日本漫畫，翻譯為中文，先後出版《IQ博士》﹑《美少女戰士》及《男兒當入樽》等。開始買入豪宅投資。

1998年：推出改編自金庸小說的《倚天屠龍記》，同年，電影《風雲》上映，成為該年票房冠軍，後更製作成電腦遊戲。同年，搬入山頂布力徑獨立屋居住。

2004年：與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合作，發行內地版《風雲》，

合作於○七年結束。

2008年：國產動畫版《風雲決》在內地上畫，票房累積超過3,500萬人民幣。同年十一月，以筍價$7,600萬買入山頂倚巒十七號屋，被稱為「撈底王」。

斬手頓悟自立門戶

馬榮成還有兩個姊姊，父親在他三、四歲時已過身，一家五口，原住在油塘徙置區，屋內只有一張「碌架床」，家姐和妹妹睡上格，他和母親睡下格。

馬榮成於油塘灣樂善堂讀完小學後，升讀九龍城中西中學，因為熱愛漫畫，中二便輟學，加入漫畫公司《喜 報》任學徒，當時只有十四歲。八二年，馬榮成加入玉郎機構，因繪製《中華英雄》，一炮而紅。之後《中華英雄》的銷量一度創下一期二十二萬本的紀錄，馬榮成 的風頭甚至蓋過當時的老闆黃玉郎。八七年，快將合約期滿的馬榮成，因不滿合約條款，分紅比例不清，心生離意。當時，馬榮成是全港身價最高的漫畫主筆。「一 年薪酬約六百萬，分別係人工三百萬，花紅三百萬。」馬榮成回憶道。

到八八年，馬榮成首次遭受伏擊，幸僅為輕傷。至八九年一月，馬榮成與助手崔元發，在寓所停車場再遭刀手襲擊，右手被斬至幾近殘廢。幸得一部水壺般大的「大哥大」手提電話隔着。二月，馬榮成終離開玉郎機構。八九年七月，馬榮成自立門戶，成立天下出版有限公司。

在乎擁有的感覺

提 到與黃玉郎的關係，馬榮成表示，二人是行家，不時在行內聚餐及活動上見面，亦會交換各自對漫畫界發展的意見。「就算以前，我同佢只係老闆員工關係，絕對唔 係師徒，加入玉郎機構時，我已獨立創作《中華英雄》。」不過，馬榮成表示，遇襲事件令他性格更加硬朗。「我當時好火，我冇得罪人，點解要斬我？更一怒之下 將頭髮剪短晒，唔死得，心中有團火焰，更加有心決定搞天下。」

恩怨已成過去，九六年馬榮成迎娶女友趙美鳳時，黃玉郎亦現身婚宴，與新人合照。二十年來，事過境遷，黃玉郎經歷過十億身家的風光年代，亦捱過牢獄之災，雖仍持有上市公司耀萊（前身為玉皇朝）一成五股份，但身家已大不如前，報住的松柏新邨單位，亦是租住單位。相反馬榮成，則躍升至山頂地標豪宅倚巒。

上星期，馬榮成將倚巒單位放租，月租二十八萬，雖然樓價已飛升超過一倍，但馬榮成表示會長線持有，「我鍾意擁有它的感覺，冇諗過賣。」

兩大漫畫天王大比併

九六年，馬榮成與拍拖六年女友趙美鳳結婚，並於港島香格里拉酒店擺酒，舊老闆黃玉郎（左）亦俾面出席。

我認識朋友在2003年四月買樓，這層樓的升幅至今是以倍數計算。2003年四月是沙士高峰，香港像地獄，竟然有人清醒至買樓，佩服。可是，這位朋友的投資往績，不見得特別出色，沙士撈底一役，可能存在幸運元素。幾個男性投資者在酒吧鬥叻，最喜歡吹噓的，是撈底事跡。除了沙士買樓，最經典還有青姐流淚時買滙豐，這些都是終極撈底。撈底值得吹噓，因為撈底牽涉勇氣，眾人皆驚我獨勇，這種英雄感難以筆墨形容。

其實，我認為所謂撈底，全是源自幸運，因為「底」是事前估不到，只能在事後才看得清楚的一個概念。撈底必屬符碌，因為投資市場的預測未來的能力很強。這解釋好像有點怪異，請耐心聽我解釋。我們經常聽到市場已消化某消息，意思是市場早已預測到這件事，當應出現的事情出現，市場再無反應。我當然不是指市場事事料事如神，準確地計算出價格上落，但市場預測價格方向，準確度非常高。換句話說，市場未必能預測價格走勢的每一個轉折位，但在掌握價格大方向上，往績相當好。普羅投資者心目中的「底」，如沙士買樓、青姐為滙豐流淚等時刻，屬於不正常情况，即市場機制短時間內失衡，市場預測能力失靈。在所謂市底，客觀環境一片愁雲慘霧，投資慾望近乎零，市況很大可能進一步向下，俗稱「跌突」。在跌突環境，投資者恐慌情緒支配市場行為，而人的恐慌程度無從估計。平日投資者依賴市場，遇上跌突時刻，無從依賴，投資者進入耍盲拳狀態，因此撈底贏錢必屬幸運。什麼是底？投資者一定有這經驗，本以為這是「V」情況，見底後會回升，撈不着底也不重要，因為始終會回升。問題是，投資者身處「V」向下墮的哪一點？假如是在「V」上面，即是仍然有排跌。更大鑊是，投資者身處的，不一定是「V」情況，而是「W」或多個「W」情況，即是跌完再跌。

撈底是違反人性的行為。在底或近底時，所有事情彷彿都是向投資者尖叫：「唔好撈底呀！」投資者本身持有的投資組合哀鴻遍野，情緒逐漸進入不想提起投資這回事的狀態。投資者特別相信「平嘢冇好」原理，資產價格下跌時，心想是一定有其他不好事情將會發生，這些資產價格將會變得更平。相反，資產價格上升時，有人搶貨，自己一定不甘後人，因為有人搶代表是好東西。投資者發現四周的人也好像輸到麻木，輸錢不再是一回事，大家心裡想，再衰也衰不到什麼模樣。投資者發現財經演員也不大談投資，在談風水、飲食、政治……在底和近底時，四周圍事物都是跟平日不一樣，極度不舒服。何止家庭觀眾，撈底不適宜絕大部分投資者參與，因為實在太難。因此，有勇氣撈底的人，或多或少擁有一種「老馮」（sense of entitlement）心態，心想自己排除萬難，懷着無比勇氣撈底，當然是看得準確。不幸地，付出沉重代價做一件事，不代表增加成功面，老馮心態只會令投資者看得更不清楚。

底是一個虛無概念，因為以為觸摸到的，未必是底，真正的底還有一段距離。欠缺分析框架，撈底變成博彩行為，只有事後回望，才知道自己撈的是否是底。在酒吧吹噓撈底成功的人，沒說自己失敗的個案。撈底投資法只有一條路，是長期持有一個分散投資的組合。資產價格下跌的時候，投資者須接受自己沒法撈底，包括預測資產價格走勢的所有轉折位。因此，持有一個理想組合，不怕它跌，到底時仍持貨，到底後否極泰來，手持着理想組合參與復甦旅程。聽落去有點消極，投資者不懂在適當時候上車和落車，全程呆坐在車上。這正是我的建議，投資者沒法計算上車和落車時間，所以專注揀一架好車，坐着欣賞外面風景。外面情況太驚恐的話，不要看，玩吓手機，消磨時間，投資者事後會發現自己經歷了底，這就是撈底投資法。

蔡東豪 Tony Tsoi

黎智英賭徒性格又發作了。這次，他賭的是眾人唱衰的宏達電。

十一月一日，《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出現了一則耐人尋味的消息：壹傳媒主席黎智英在過去兩個月逢低買進宏達電，已吃下約二％的股權。壹傳媒財務主管Mark Simon證實此事，並說宏達電價值被低估，有成長機會。

有趣的是，就在十月底出刊的《壹週刊》黎智英專欄中，他興奮的寫說他剛買了美國底特律河邊一塊景色迷人的住宅土地，價格「賤如糞土（dirt cheap）」，十多英畝才幾百萬美元。黎智英認為這城市已「衰到盡頭」，天生的賭仔性格讓他決定買地，賭底特律將會再起。

宏達電的情況似乎在他眼中可比擬底特律，兩年多來，它從每股一千三百元的天價跌到少了一個零（今年十月最低點曾到一百二十四元），黎智英就是選在股價谷底的九月、十月間陸續進場吃貨，估計共投資約二十三億元，成為宏達電第六大股東。

外界揣測他軟硬通吃藉手機行動媒體打進中國

由於黎智英買股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但一口氣成為前十大股東，《華爾街日報》的報導還將他的入股，賦予可能「推動宏達電改革」、迎來更多積極投資者的意義。更有意思的是，宏達電股價在消息露出後的第一個交易日，就大漲近五％，十一月四日收盤價升破一百五十元關卡，黎智英似乎比大股東王雪紅要買回庫藏股的威力還要大。

這讓外界揣測，黎智英是否會繼續加碼、透過宏達電手機賺到他無法打入的中國市場商機，甚至與他近來在壹傳媒力推的行動新聞內容結合，來個「軟硬（體）通吃」？

老手觀察他買夠才放話曝光二％持股有助拉股價

「他是撈底心態，這時投資成本，比起外資等先前進場的大股東成本都低，已先立於不敗之地，」一位投資老手認為，此時出現黎智英已持股二％如此明確消息，顯示他在宏達電持股部位已建立完成，不無放話讓外界「共襄盛舉」的意味。大戶布局，若還沒買夠，絕不會放出消息，讓股價被追高。

與此同時，黎智英也開始處分他在內湖投資十多年的土地，例如今年五月、十月間他就先後賣出兩筆給長虹建設，賣價分別達二十八億九千萬元和十億四千萬元。外界估計他的獲利至少翻倍。

逢高出脫（土地），逢低買進（股票），正是投資基本原則，只是，黎智英看上宏達電，不是只因低價而已。

自從耗資港幣逾二十億元（約合新台幣七十六億元）的電視大夢夢碎，而原本可望高價售出的台灣壹傳媒交易案也破局後，今年三月黎智英重回台灣壹傳媒以來，最念茲在茲就是「手機傳媒大革命時代」來臨。

他在主管會議中宣示，電視做不成，代表「上帝為他開啟另一扇門」，電視即將走入歷史，在資訊時代，手機才是媒體的一切。為此，他要求旗下文字記者須多發即時新聞，攝影組記者則每人配備一台攝影機和可直接上網的新型CF卡（記憶卡），採訪時要錄影兼拍照且立即上傳影片，以「動新聞」這個強調影音、動畫的新聞產品，強攻線上即時新聞市場。

他還抱怨台灣電信基礎建設太慢，要旗下媒體督促馬政府在4G等網路政策上加把勁。

黎智英是從香港經驗，看到媒體平台的未來。由於香港網路早就是4G，影音得以快速傳輸，讓香港人在地鐵上用手機看新聞成為常態，這也使得兩年前黎智英在香港大手筆推出的免費報紙《爽報》遲遲做不起來，今年十月終以停刊收場。

過去黎智英在台股最著名的投資，就是建華金（現名永豐金）、玉山金等金融股。二○一一年七月玉山金股價漲到二十元，是他設定的停利點，因此大賣二億八千多萬股，換回五十六億五千萬元現金。由於同年八月就因美債信評調降事件引發一波全球股災，黎智英即時出脫，被認為神準。

反共派卻投資親中派大動作不怕引起中共敏感

本刊詢問Mark Simon，他不願再評論宏達電，但透露黎智英多年來在台灣不只投資金融股，另包括一籃子組合等多檔股票，因此並非對電子股陌生。

對於投資宏達電，是否影響王雪紅等經營團隊，甚至引起中共敏感（編按：黎智英反共旗幟鮮明，王雪紅則被認為親中），黎智英僅向本刊簡短表示，「我只是買了些股票的小投資者，對誰都不會有壓力。」

黎智英曾說，投資是「知識與靈感的配合」、「長線投資依賴知識多，短線投資則憑靈感多」。對於投資底特律土地，他發豪語賭它個十年、二十年，是以對美國製造業榮景的知識為根據；那麼，對入股宏達電，他是基於知識或一時靈感？也只有時間能揭曉答案了。

【延伸閱讀】23年6勝3敗，黎智英買宏達電賭對了嗎？——歷年黎智英媒體集團與個人投資

勝：1990 事件：創辦香港《壹週刊》，成為香港發行量最大雜誌，1期最高峰發行量逾16萬份

勝：1995 事件：創辦香港《蘋果日報》，發行量最高曾達每日70萬份

敗：1999 事件：成立網路、電話購物公司蘋果速銷，1年半後結束，痛賠約合新台幣38億元

勝：2001 事件：創辦台灣《壹週刊》，2年後便開始獲利

勝：2001 事件：收購台北市內湖等土地，2013年兩度售地予長虹建設，外界估計獲利翻倍（約合新台幣20億元）

勝：2001 事件：投資建華金（後合併改名永豐金）、玉山金等金融股，2011年出售玉山金估計賺逾新台幣10億元

勝：2003 事件：創辦台灣《蘋果日報》，3年後開始獲利

敗：2010 事件：創辦壹電視，2013年賣出，認賠約逾新台幣76億元

敗：2011 事件：發行香港《爽報》，2013年10月宣布因不堪虧損而停刊

未知：2013 事件：買進宏達電2%股權，約花新台幣23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