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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成材 錦田獨家村

1 : GS(14)@2015-02-03 00:36:19





■當年在錦田河發掘出來最大塊樹幹,吳圖永利用其凸出的圓形刻成大肚佛。



元朗錦田大江埔村裏有一條永美村,說是「村」,但實質只有一個花園大,父親改此名寄語子孫繁衍成村。作為兒子的吳圖永六十多歲仍守着這個家園,見證錦田河變直,又把河裏挖出來的朽木雕成父親和神仙的模樣。即使永美村只是一個的未圓的夢,這位已故的客家人,已在吳圖永的巧手下活過來。記者:邵超攝影:劉永發部份圖片來源:政府新聞處


大江埔村是元朗八鄉的其中一條村落,於二十年代立村,村民為客家人,看中這個氾濫平原的沃土,務農為生。數十年前,吳圖永爸爸從廣東省豐順來港,就在大江埔村落腳,在鄉下耕田,到了香港也是耕田,收成的米送往元朗賣,曾於「元朗農展會」拿過半個冠軍。耕耘多年,以積蓄建屋,煞有介事地請來村裏文人,以兩個兒子的名字,取名「永美村」,並寫下對聯:「永承世德 美振家聲」。六十多歲的吳圖永說:「式樣跟鄉下客家屋一樣,算是組合屋,入了門口,一座前棟一座後棟,中間是一個天井。」在鋼筋水泥還未流行時,吳爸爸收集河石、卵石搗成灰,大部份是以英泥和沙石混出來的,便成了建屋材料。吳圖永就在這兒長大,結婚、生子,「我們在這裏出生長大,對它有感情,正所謂喜歡原地踏步。」說起舊事,吳圖永總會伴着哈哈哈哈四聲作結,「應該不願搬,就算送我一層樓,我也不要住。」又一聲笑,望向他親手雕的爸爸木雕。



■永美村及對聯寄喻了爸爸子孫世代繁衍的夢想,吳圖永現在總算兒孫滿堂,常與太太弄孫為樂。

■因為受過蟲害,爸爸的雕刻已走樣,但這個龍眼樹幹仍有生命,吳圖永不久會重新雕刻。

■作品「鯉躍龍門」,寄喻了吳圖永對兒子們的期望,最終幼子如他所願,讀有所成。



■家裏六十年代前作水稻,後來改種菜和養禽畜,八十年代末則沿河變賣農地。

■花園扶疏,屋前的觀音像默默守候這裏。



辭水警職務 不忍遣返偷渡客

吳圖永有個克勤克儉的父親,靠種田養大一家十多口。元朗絲苗馳名香港,錦田一帶都是水稻田,種菜養豬是九十年代的事。小孩子力氣小,吳圖永童年時的農務便是牧牛,「我們童年時代有很多禾田,禾成熟時,風吹起像金色波浪,由雞公山望下來,像洶湧的海浪,真的很美。」牧牛一去就是一天,早上吃過早餐,黃昏才回來。當年雖沒飯盒,吳圖永卻不愁午餐,「帶些餅仔上山,捉蝦仔燒烤便當午餐。」他叫屋後那座小山做「雞公山」,其實正確名稱是「雞公嶺」(圭角山),站在元朗,幾乎任何方向都看得見它,他指着山上一條條綠樹形成的玉帶,「那裏便有溪流。」水流到山下,潤澤數十條村莊。夏天的野果是午餐必備,有山棯、油柑子、番石榴、草莓等,「以前的山棯有拇指般大的,現在的山棯又少又細!」農村小孩早出身,吳圖永做水電工學徒,三年讀了兩年便落跑,轉行當水警,「做學警的人工只有三百六十九元,當了六、七年水警。那時元朗出市區只有一架五十一號巴士,總站在佐敦,再步行到水警總部(即1881 Heritage現址),通常回到家還未睡好又要出門。後來有了小孩,do-re-mi三個晚間哭鬧,搞到精神衰弱,一九七幾年辭職時人工才得一千元。」後來水警人工加至千多元,吳圖永想吃回頭草之際,卻驚覺自己患了鼻咽癌,「一九七九年生癌電療足一個月,二百磅剩下九十磅,甚麼都吃不下,連喝水都嘔吐,但又能吸煙!」當年正值二十九歲壯年,病癒後繼續又煙又酒居然活到現在,「可能做水警時救了百多條人命,所以死不了。」七十年代他守大鵬灣,眼利的他很快搜索到偷渡的人,「當時政策是偷渡客有命見到警察就成功了,水警救他們上岸後,給他們食物同時辦理身份證。後來政策改變,見一個遣返一個,辭職也因為於心不忍。」康復後找到花王工作,一做就二十多年,「上司很照顧我,經常帶我遊花園。」說的是工作經常出入別墅做花園保養。工作擴闊了眼界,上司又介紹他入蘭花會,眼前這位原來是隱世花王,早年積極參與花展,獲獎無數。現時錦上路一帶是花園勝地,新年時來買年花的人不絕,他說其實大江埔村裏仍有人種花。



■這個花園是吳圖永的私家「健身房」,每天在這兒種草、養魚、湊孫已夠他忙,好像做了運動。

■外甥從事運輸業,把遊戲機中心丟棄的大叮噹和汽車帶回家。問村民大叮噹在哪,大都知是吳氏一家。




鄉村藝術家 人家垃圾他當寶

還在殖民時期,石崗軍營的士兵每逢上山演習,坦克車都會輾過吳圖永家的稻田,「當時錦田河在再往前一點的位置,稻田就在家門口,根本沒有路,他們要上雞公山必須經我這兒。」當年吳圖永才三、四歲,爸爸曾跟士兵談過賠償,結果不了了之。二○○○年,治河工程完成前的錦田河,蜿蜒曲折,年年鬧氾濫,最高水位約到腰間,「浸慣了,怎會想搬。」新河道挖到他家門前,荒田變了沿河的錦泰路,人家工程期間挖到的垃圾,他就當寶,「我不知道這些巨木是山崩地裂塌下還是被大雨沖積,如果我不把它們帶回家,只會送往堆填區。」從樹幹粗度,他估計可能是百多年的古木,最重的逾一噸,他依着木頭下截凸出的弧形,刻成大肚佛,又因其形似一支竹,取諧音「知足」,在大肚佛上方再補雕上「常樂」二字便夠好意頭。木頭被蛀蝕,他拿錦田河的木又刻成「鯉躍龍門」、觀音像、「龍兄虎弟」等,「我家孩子讀書成績不佳,我就刻了『鯉躍龍門』,祈求孩子學業有成,一共刻了二十七條魚。」最終幼子碩士畢業,光耀門楣,如今這條魚變成爺孫樂的玩具,「我叫孫兒數數,估中多少條魚便獎一粒糖。」就這樣,曾經潤澤過、淹過吳家農田的錦田河,又一次賜予恩惠給這家人,而他也藉巧手延續這份禮物的生命。若要過把他的木雕、石雕、蘭花,以及收藏的茶具和文物一次過看遍,相信一天也不夠,「孩子們經常叫我丟垃圾。」熟悉的笑聲響起,雲淡風輕。他向我展示一九九五年在廣州清暉園,他找人寫下他親自作的詩,署名「泉石山人」。笑聲又再響起,雞公嶺、錦田河,孕育了一位鄉村藝術家。





■他喜歡收藏茶壺,在紫砂粗砂壺刻上他的名號「泉石」。

■吳圖永執河邊石頭做,笑說做石刻時是無憂,現在卻是憂無。

■把舊中式椅子的雕花扶手改造成窗框,是生活智慧。



大江埔 新舊農夫並存

錦田平原是新界西北最廣闊的氾濫平原,肥沃黏土適合耕作。五十年代,水稻田充斥錦田河中、下游,但六十年代政府為建大欖引水道將錦田河下游截流,在沒有充足水源情況下,農民惟有改種菜和飼養禽畜。八十年代末出現棄耕潮,農田逐變成住宅、道路和露天貨場。大江埔位處錦田平原,農業群體仍在,新舊農夫並存(有機農場約十多個),還有蔬菜產銷合作社、種花、養畜業。跟逢吉鄉都是非原居民村,地主是錦田原居民。村代表是支持農業發展,還是默許非法傾倒泥頭,破壞農田圖更改土地用途賣地賺錢,備受環保團體關注。





■一九七二年,利用水牛耕作的做法仍然常見,吳圖永家中亦養黃牛,牛老了就賣錢。

■一九六九年,由漁農處主辦的首屆「香港節農產品展覽會」在石崗舉行,石崗軍營還派出了坦克車來助興,吳圖永父親亦多次參展。



來源: http://hk.apple.nextmedia.com/su ... t/20150202/19022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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