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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冰冰:我不是李雪蓮,我是“想得開小姐”

來源: http://www.infzm.com/content/120927

在娛樂圈,範冰冰沒少像李雪蓮一樣“被侮辱”。範冰冰有“想得開”,也有“一根筋”:“不詆毀人格,不牽扯私生活,哪怕這事有一點點是真的,我都覺得可以接受,但它不能全是假的。”(劇組供圖/圖)

為扮演農婦李雪蓮,範冰冰喬裝打扮,在江西婺源的農貿市場賣了十天幹果。第一天下來,她沒被認出來,還賺了一百多塊錢。

李雪蓮是電影《我不是潘金蓮》的女主角,因分房和丈夫秦玉河假離婚,不料對方趁機另娶。她去講理,被秦玉河當眾斥為“潘金蓮”。起初因為不願真離婚,後來又要洗刷壞名聲,李雪蓮不斷往上告狀,被告的人越來越多,終於成了家鄉維穩重點。

在原著小說開頭,作者兼電影編劇劉震雲引用了一句俗話:一人撒米,一千個人在後面拾,還是拾不幹凈。主角是李雪蓮,實則講浮生百態——官員們或忙於“美麗鄉村”建設,或把李雪蓮看做“刁民”,老鄉要麽覬覦她的美色,要麽另有企圖。故事荒誕,人物對白幽默。李雪蓮告了十年狀,生活日漸荒廢,故事也就慢慢滲出悲涼。

受加拿大導演哈維爾·多蘭的電影《媽咪》啟發,導演馮小剛在片中使用了圓形和方形兩種獨特畫幅,使構圖時常顯出古畫味道。他自己錄畫外音,充當說書人,從“宋朝有個女子叫潘金蓮”說起,仿佛把李雪蓮的故事演繹成當代傳奇。

在第64屆西班牙聖塞巴斯蒂安電影節,《我不是潘金蓮》獲得了最佳影片“金貝殼獎”,主演範冰冰獲得最佳女演員“銀貝殼獎”。影片將於2016年11月18日上映。

李雪蓮才不是簡單的農村婦女

南方周末:馮小剛請你演這部電影時,是怎麽說的?

範冰冰:他說,如果他找一個常演農村戲的女演員演這個角色,可能不出意外,大家會覺得挺好挺正常,但如果找範冰冰演,可能會讓別人覺得有種很大的反差。“如果你演得很好,別人會覺得我們兩個人這件事情都做得很牛逼。”

我看了一晚上劇本,看的時候一邊笑,一邊哭。一個劇本,看文字時都能有很多種情緒變化,你就會覺得是個好劇本。有很好的基礎,讓你有得演。

南方周末:馮導希望你能賦予李雪蓮什麽樣的個性?

範冰冰:我要做的,就是把劇本的東西表現準確,該讓觀眾笑的時候讓他笑,該讓觀眾哭的時候讓他哭。

李雪蓮是個典型的當代農村婦女,文化知識不多,但是社會知識很多。她很聰明,這條路行不通,知道應該走哪條路。所以她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農村婦女,只懂種地、幹活,其實了解時事,知道應該怎麽告狀。

南方周末:從女性角度,你提出了哪些意見?

範冰冰:原來的電影,到李雪蓮去上吊,一擡頭、一笑就結束了。我一直跟導演建議,最後要加那場小酒館的戲(編者註:在小酒館,李雪蓮遇到最早被她拉下馬的縣長,並說明了假離婚的真正原因)。

這場戲原來劇本里沒有。我說如果站在女性觀眾角度看,原本的結局好像讓這個人物“打不上點兒”。我覺得可能要在最後讓觀眾對這個人物有個出口,能松一口氣,不說同情她,起碼理解她到底在做什麽。

劉震雲老師全程在劇組里,我們經常討論。我跟他說,你先寫這樣一場戲,我們先拍,導演不想要的話再剪掉。最後導演還是加上了。

南方周末:塑造李雪蓮時,你有沒有想到秋菊?

範冰冰:其實是刻意避開的。李雪蓮這個人物本身已經被塑造得很完整了,沒有什麽要去借鑒的。它們其實是完全不同的類型,秋菊在為別人打官司,李雪蓮在為自己打官司。兩者有一些年代上的不同,在人物處理上,李雪蓮也不是簡單意義上的農村婦女形象,她挺聰明的。

《我不是潘金蓮》只是用打官司這個故事的皮兒,去體現眾生形態。核兒是不一樣的,可能層次更不一樣吧。

南方周末:在采訪中,馮導說主角其實是那28個男人,李雪蓮可能只是線索,他曾擔心你不願接受這一點。

範冰冰:其實在劇本上也好,從電影里也好,李雪蓮都是一個絕對的女主角。因為她已經是了,所以不用再強調她。導演的意圖其實是,她是這個事件的核心,串起所有的人物,在這28個人里面遊走。你一直去演她的“主角光環”,這些人物會被相對弱化,就不精彩。

我和導演一直想達成一個有意思的點——怎麽能讓李雪蓮把這28人穿插在一起,又讓他們覺得很舒服,相互之間起化學反應。很多戲是因為起了化學反應——包括跟秦玉河的那場對話,他這個人物才有意思。演員跟演員之間演戲,就像齒輪跟齒輪的咬合,每一個齒扣都咬合得住,它才好玩兒。

南方周末:讓李雪蓮走上這條路的,就是周圍那28個男人,但是那些人又不是壞人,問題出在哪兒呢?

範冰冰:問題就出在他們想幫她,但又沒有人真正用自己的能力或真心去幫她。就像導演講的,中國是個人情社會,我們想讓它變成一個法治社會,這是一個巨大的轉變。但這些轉變,是需要有人犧牲、妥協和改變的。到底要怎麽改變,每個看完電影的人都有心里的想法吧。

南方周末:畫幅變成圓形,對你的表演有什麽挑戰?

範冰冰:反而對我的表演很有幫助。如果是傳統的畫幅,可能就有很多強調。圓形畫幅有很多中景,對表達李雪蓮這個人物特別有意義。

我有很多經過設計的形態——包括形體、走路的步態,都要通過中景才能體現。如果一直是特寫,就會老讓別人看到這是範冰冰。這個人物本身就離我很遠,要用鏡頭來幫助我完成她,它在跟我一起配合。

南方周末:你怎麽理解畫幅在方圓之間的轉換呢?

範冰冰:我覺得這是攝影師羅攀的功力。他利用了很多道具跟實景的建築結構來實現這種轉換,比如說隧道出去,圓就變成了方,從窗格的方又變成圓。

我甚至看到豆瓣上有人說,這個變換有些人是看不出來的。最棒的就是在觀眾不知不覺中變化,回頭想又發現原來是在那兒變的。

導演也會講這個問題,其實還是有些寓意在里面。農村是圓的,到北京就是方的,象征一個城市的規矩。

追求生活和情感,是潘金蓮個人的事

南方周末:明星範冰冰和村婦李雪蓮有什麽共同點?

範冰冰:可能是執著,比較一根筋。決定了的事情,就會想盡方法完成。受到詆毀,如果這件事是假的,就絕不會讓它輕易成型。走法律程序也好,跟媒體解釋也好,我會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告訴他們真相是什麽。

南方周末:最近有什麽例子?

範冰冰:我請了一個將近30人的律師團做打假。現在除了營銷號和公眾號外,還有很多寫手為了賺錢、增加點擊去寫些東西,非常不準確,很多帶有侮辱性。那我可能比較在意。

請律師團的效果非常好,打官司拿回來的錢都去做了慈善。雖然金額不大,但也證明了事情的真假。這也是我最近做得比較正確的一件事。可能很多演員看到後,也會覺得有用。

南方周末:李雪蓮告狀的一部分原因是被人當眾罵“潘金蓮”。有什麽批評,會讓你有李雪蓮那種感受嗎?

範冰冰:我現在覺得,只要不是侮辱跟詆毀,作為演員,我都能接受。娛樂圈的環境是這樣,我理解。只要不詆毀人格,不牽扯到汙蔑、私生活,哪怕這事情有一點點是真實的,我都覺得可以接受,但它不能全是假的。

南方周末:作為現代女性,你怎麽看潘金蓮?

範冰冰:一個女人,追求她自己的生活跟情感,其實是她個人的事情。我們沒辦法指責或批評,但她變成了一個符號,所謂“紅杏出墻”的女人就是潘金蓮。我們可能是把這樣一個符號,加到了一個叫這名字的女人身上。

她到底是不是這麽做的,她的真實生活到底什麽樣,我們都沒見過。我前段時間專門看了一下潘金蓮的故事,還有些別的解釋,其實挺有意思的,都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故事。比如說她可能是很善良的一個人。

南方周末:李雪蓮花十年時間洗刷自己的壞名聲,但自己的生活被毀掉了,你覺得值嗎?

範冰冰:我演的時候覺得挺不值的。書里是二十年,戲里也是將近十年。十年可能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如果沒有這件事,她可以快樂地生活。但因為她的執著,讓她很好的一段生涯浪費在告狀上。我覺得挺可悲、也挺可憐的。

如果這個事發生在我身上,可能我也會這麽做,只是到底能堅持多久,不知道。我覺得起初一定會有反應,會想為自己的利益爭取。

南方周末:你覺得李雪蓮有沒有更好的選擇?

範冰冰:有,如果她像我這麽想得開,可能會有一些不同的路。她之所以還要這麽做,可能心里對(前夫秦玉河)這個人還是有一些愛意。如果這個人在她心里徹徹底底沒有感覺,她可能當他死了或不在了,放下來,去過另外一種生活。她放不下這個人,也放不下這段生活。

南方周末:有過想不開的時候嗎?

範冰冰:我一直是一個比較能夠自我開導的人,大家都叫我“想得開小姐”。我在這個圈子里工作,有這樣的工作性質,如果我特別想不開,可能早就得抑郁癥了。但我覺得沒什麽大不了,沒什麽事情、困難是解決不了的,只是用什麽樣的方法去解決吧。

南方周末:12年後再和馮小剛一起拍戲,有沒有什麽新鮮感?

範冰冰:我因為《手機》拿了第一個電影最佳女主角——百花獎。給我打開了一扇電影的窗戶。12年過去,導演更溫暖了,更願意去關註角色、觀眾的內心。最近有個視頻,他說自己快60歲,已經快是個老頭兒了,但我覺得他的心態比年輕人還要新,願意嘗試新事物,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以前演他的電影,我還會緊張,現在更從容,更願意感受些不一樣的東西。

南方周末:你在華師大的見面會上只待了十分鐘,當時有被侮辱的感覺嗎?

範冰冰:倒沒有想過是不是那樣的感受,只覺得確實是“奇怪的事情”,發生在大學校園里的一件奇怪的事。但我都能理解,就像我微博上說的,大家都不容易。只要大家覺得這個電影是有意義的作品,我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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