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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手告白》八月股災後，他講「買進」講到會怕這是台灣股市指數今年盤中暴跌五百八十點的場景。 投資人「老馬」見證了這場股災，雖然他已經跨入股市超過三十年，每一回目睹這樣「血流成河」的場面，仍禁不住背脊發涼，但他還是按照想了幾千遍的劇本推演，出手了！ 我在電話中告訴營業員：「買進！」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不可置信的驚呼：「什麼？」我再說一次：「買進！」對方沉默了一下：「您確定嗎？所有人都在逃耶！」確 實，當時的股市就像是大轟炸後的戰場，有人五千萬進、倒虧兩千萬被抬出來。接下來幾天市場驚魂未定，媒體一片哭天搶地，我連續買了幾天，一路買滿所有部 位，從一開始信心滿滿，到後來講「買進」兩字的時候嘴唇都忍不住會抖——這是我金融海嘯後第一次單月砸下這麼多資金……。 接下來的兩個月，老馬以報酬率超過五〇％的豐厚獲利出場，完成了一場漂亮的交易。 他的致勝關鍵，就是「第二層思考」。 害怕，是正常反應，尤其在摸不清楚景氣迷霧的時候，因為「所有的不確定因素形成恐懼的總和，在心理上達到緊繃的臨界點，」老馬說。但比起一般人，他多了一層思考，做為行動的佐證。 他的思考方式，和管理資產超過千億美元的馬克斯（Howard Marks）不謀而合。 馬克斯在美國投資界與股神巴菲特（Warren Buffett）齊名，身價高達三十億美元，是橡樹資本管理公司（Oaktree Capital）董事長。他所寫的備忘錄，被稱為投資聖經，連巴菲特也公開表示：「我收電子郵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有沒有來自馬克斯的備忘錄。」「你必 須想到別人沒想過的事情，看到他們錯過的東西，擁有他們沒有的洞見，然後用不同的方式對應，」馬克斯說：「你必須擁有第二層思考的能力。」馬克斯所指的第 二層思考，與巴菲特常說的「別人恐懼時貪婪，別人貪婪時恐懼」意思相近，但這並不表示只要反向操作就行。 在馬克斯的著作《有關投資與人生最重要的事》裡，提到第二層思考最重要的幾個原則：一、在眾聲喧譁中保持冷靜。二、絕不隨市場共識起舞。三、盡力蒐集被忽略的線索。四、對理所當然的現象與邏輯提出質疑。五、進一步產生自己獨到見解。 以此為基底，才能克服恐懼，做出異於一般人的決定，進而打敗大盤。「第一層思考者尋找簡單公式和容易的答案，第二層思考者曉得成功不能靠簡單。」這是馬克斯界定兩者根本上的差異。 馬克斯經歷過一九七〇年代的「股票之死」、一九八七年的「黑色星期一」、二〇〇八年金融海嘯等危機，受惠於第二層思考，他一次次躲過災難，還獲得不錯的報酬。「深入、複雜、迂迴」是他認為第二層思考的精髓。 老馬，正是第二層思考的實踐者。過去十個月，他對景氣的解讀與操作，與市場共識幾乎背道而馳（詳見第九十八頁圖），「越是看法一致的時候，才是最需要極端逆向思考的時候。」他說。 而現在又面臨一個重大考驗，老馬有什麼獨到見解，能撥開當前迷霧？ 十月十三日，高盛出具最新報告，宣稱「第三波金融危機可能來臨」，黑天鵝指數創下二〇〇六年美國房市泡沫崩盤前新高，加上美國聯準會原訂今年第四季升息的時程再度延後，讓全球心生恐懼，連美國的景氣都沒有想像中好？ 種種訊息都直指：大崩壞又來了！ 一般人會怎麼看？老馬會怎麼看？如果有第二層思考的能力，又要如何化解迷思？成功的結果或許無法複製，但從老馬的心路歷程，可以學習一個經驗老到的投資 者，如何在每個關鍵時刻，做出獨立思考的決策。以下是他今年以來，如何判斷景氣迷霧，並在股市逆勢大賺五〇％的心路歷程。 老馬今年的台股操盤實錄：今年上半年，中國股市延續去年成長動能，一路狂飄，陸股指數型基金（ETF）成交比重占大盤逾一〇％，創史上新高。四月底台股攻上萬點前一週，外資買超近八百億，創八年來單週最高買超金額，一舉把台股拱上萬點，股市名嘴、媒體每天都在追多。 說真的，我對這兩波行情沒有看很懂。 因為中國的投機性太強，風險過高，而台股看起來是外資在唱獨腳戲。因此一開始我選擇作壁上觀，沒有瘋狂參與。 但你說心裡會不會受外在氛圍影響？ 一定會的，尤其，身邊幾個投資ETF 的朋友，隨便都賺了四〇％、五〇％。 我只能忍痛在旁邊看，不斷安慰自己：「這波沒賺到沒關係，寧可等有把握再出手。」至於台股，所謂的萬點行情顯得相當弔詭。外資買超金額創八年來單週最高，政府基金與壽險機構都在賣超，但內資散戶的比率卻降到歷年來最低的五二％，結構看起來就是很虛。 並且當時出口已經出現連續衰退跡象，電子業陸續傳出庫存偏高消息，最快要到第四季才會消化完畢；紅色供應鏈威脅此刻也隱然浮現，顯示基本面與市場背道而馳。再加上，證所稅問題未解，可說是從基本面到政策面都沒有好消息，這時候無論如何不能出手。 萬點後，樂觀氣氛更濃。身邊有些沒跟到前波行情的朋友，原本還有點既期待又怕受傷害，此時也忍不住手癢進場。 理性告訴我，證所稅才是影響台股的關鍵，證所稅不廢，長期股東不願參加除權息，前波高點，給了絕佳的下車機會，此刻進場，剛好等著讓別人倒貨。 但這畢竟只是推測，實際狀況還是得用真金白銀去檢驗。於是，我開始在九千四百點左右買進，投入約一％的資金測試市場水溫，結果手一伸出去就被燙到，try（試）了幾檔股票都陣亡。 其中最讓我驚訝的是晶華、寶雅兩檔績優內需股。晶華發放九.五元現金股利與八十四股，寶雅也有七.四元現金配一百股。原本我是信心滿滿要參加除權息，結果晶華跌了一百多塊、寶雅也跌了六十塊，配的還不夠我賠。那時候就感受到台股烏雲密布，山雨欲來。 接著台股在棄權息的沉重賣壓，以及人民幣貶值的雙重打擊下，一路下挫到七千八百點，技術面跌破二十年線。這讓我開始感到有點興奮！看起來台股利空出盡，底部已逐漸成形，是時候加碼探底，於是投入了三成的資金部位。 沒想到人民幣造成的恐慌一路蔓延，引爆全球連環股災，台股跟著遭殃，我在七千八百點進場，等於現買現套。 前面一路都很冷靜穩健的我，此刻手心開始冒汗。 我一邊確認基本面無其他利空消息，一邊緊貼盤面向下攤平，越買心裡越怕，因為不知道底部究竟在哪裡，但不買成本又墊得太高，這是兩難。 每天早上看盤前都要先打幾趟太極，穩定一下情緒後才能打開電腦和手機。 八月二十四日，恐慌來到頂點，台股盤中暴跌五百八十點，仿彿世界末日來臨。我立即打電話聯絡營業員，確認這波大跌主要來自融資斷頭，單日金額高達一百三十億元，占了總成交量近一成，創七年半最大減幅。 但綜觀國際金融局勢並末出現大事，台灣電子業狀況也沒有惡化，證明下殺的原因是心理面造成技術面過度修正，重力加速度把台股一次打落底。 一種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底部就在這裡！ 這過程中我不是沒有恐懼，但根據我的經驗，只要買到有點「怕怕的」，通常一定會賺錢。因為那代表你已經綜合考慮所有風險因素，卻又克服了心理障礙，跨出了別人不敢跨出的那一步。 如今景氣依舊不明，但曖昧的時候，也是蘊含最多機會的時候，就看你能否用第二層思考拆解現況，克服恐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