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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企海外寻矿三部曲:强攻、受挫、变通


http://www.21cbh.com/HTML/2010-2-1/164496.html


“让我去吧,去理解铁即是生命的保证,

铁即是光彩,这光彩来自本身

它不去依赖柔软的地质,死命地开掘。

让我也举起铁镐,劈开岩石

劈开它那尚未受过水的洗礼的脸庞。”

——《矿》Vincente Aleixandre

当西班牙诗人、诺奖得主阿莱桑德雷以新浪漫主义者的姿态,在上个世纪写下《矿》的诗篇时,一定不曾想到,他所勾画的图景,竟与21世纪第一个十年里,中国钢铁业对于铁矿石渴求的表情,如此相似。

1月26日,工业和信息化部总工程师、新闻发言人朱宏任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中国钢铁工业发展迅速,铁矿石进口量大幅增加,2009年进口6.3亿吨,同比增长41.6%,对外依存度已从2002年的44%提高到69%。”

“我们一边谈判,一边在国内找矿山开发、在海外参股开发。铁矿石必须自给,不能靠别人,别人是靠不住的,他随时可以掐住你的脖子。”这是中国钢铁工业协会(下称中钢协)会长、武钢集团总经理邓崎琳对现实的表达。

过去的2009年里,武钢突然发力。马达加斯加、加拿大、巴西、委内瑞拉、澳大利亚,从非洲到北美,从南美到澳洲,这家年产钢3000万吨、铁矿石自给率却不足20%的中国龙头级钢铁企业,把2009视为自己的“矿石年”。

不 只是武钢。在盘点铁矿石领域的海外收购时,五矿收购澳洲OZ Minerals、华菱入股澳第三大矿商FMG、沙钢增持Grange Resources Ltd股权、宝钢牵手Aquila首尝入股海外上市公司、中铁物资投资Ferraus,等等,从国企到民资,从钢铁公司到非钢企业,阵容相当强大。

仅以武钢集团为例,经过一年密集的“跑马圈地”,武钢获得了共约30亿吨的铁矿石资源量,所签项目运行后,每年还将拥有约2000万吨矿石承销权和1800多万吨优先购买权。

无怪邓崎琳自信满满地对新华社记者表示:“最少3年,最多5年,武钢可实现铁矿石的全面自给”,“届时,武钢将不再从海外铁矿石开发商手中进口一吨铁矿石”。

但行业内也大有笑其痴狂者。“海外投资、操作环境与国内迥异,怎么保证顺利进展如期交付?”“这不仅是战略投资,也是财务投资,怎么知道未来矿价一旦下跌所带来的风险?”等等,是记者所听到业内对大批量海外寻矿最多的担忧。尽管,现时出击已起步太晚,也是共识。

在形容2009年的海外铁矿石资源收购状态时,产业研究机构中投顾问的能源行业首席研究员姜谦这样对记者表示:“已经上路,但也仅在‘起点’而已。”

出击:不再受制

一折起“抄底”澳洲矿石企业!

武钢的“矿石年”,一开始就轰轰烈烈。因与澳大利亚南澳洲Centrex Metals Ltd(下称CXM)签署框架协议合作铁矿项目,2009年初的武钢沉浸在打造其海外基地的亢奋中。

按照协议,武钢计划投入不超过 1.8亿澳元购买CXM在埃尔半岛(Eyre Peninsula)南中部的铁矿石项目50%的股份,换取以每吨0.18澳元的价格购买最高达10亿吨的铁矿石资源;并以战略投资者的身份,以每股 0.25澳元的价格收购CXM15%的股权,成其第二大股东,总价计970万澳元。

由于这两个价格分别是最初中介公司所开原价的2.5折和1折,武钢所在地的媒体报道时打出了令人激动的“抄底”标题。

与此同时,武钢还在准备着它与香港上市公司锦兴国际(02307.HK)组建的合资公司——武钢锦兴资源有限公司(其中武钢持有60%权益),在马达加斯加一处铁矿资产的开采招标活动。

但彼时,大众的关注点尚且不在这家蓄势待发的大钢企身上。因为,2009年初另有一桩大买卖,吸引着全球的目光。

2009年2月2日,澳大利亚矿业巨头力拓证实“曾就出售部分力拓资产股权,以及投资力拓的可转换债券事宜,与中国铝业公司进行过洽谈”。

10天后,受到外界铺天盖地猜测与狂想下的两位主角签定战略合作协议——中铝投入共195亿美元,其中约123亿美元获得力拓集团有关铁矿、铜矿和铝矿的部分股权,另约72亿美元用于认购力拓集团发行的可转债。

就在一年前,中铝曾以令人咋舌的140亿美元,“闪电”购得力拓英国上市公司12%的股权。而2009年开年,又是中铝抛出了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的最大手笔。这一次,目标既收购股份、又直指核心资产。

一位接近此项交易的投行人士曾这样告诉本报记者:“中铝借此一举进入全球最领先资源类企业之一力拓所有拥有的九项资产,这是任何一家其它中国公司,此前从未实现过的。”

在未来可期的日子里,这或许也将是一份中国投资者绝难再度企及的核心资源大单:

澳大利亚哈默斯利(Hamersley)铁矿公司,全球最主要的铁矿石生产商之一,铁矿石资源总量为124亿吨,中铝获其15%股权,并且铁矿30%的产量将由双方组建的合资销售公司向中国销售;

澳大利亚韦帕(Weipa)铝土矿,资源总量高达34亿吨,是全球最大的铝土矿之一,中铝获其30%股权;

澳大利亚雅文(Yarwun)氧化铝厂以及波恩(Boyne)电解铝厂,拥有低成本的自备电厂,并与韦帕(Weipa)铝土矿一起构建完整的铝产业链,中铝获其50%的股权以及波恩(Boyne)电解铝厂力拓集团所持股权(59%)的49%;

智利埃斯孔迪达(Escondida)铜矿,2008年产约为128万吨铜精矿,是以产量计全球最大的铜矿,中铝获力拓集团所持股权(30%)的49.75%;

肯纳可(Kennecott)铜矿,是全球产铜最多的铜矿之一,已运营超过100年,中铝获其25%的股权;

印尼格拉斯伯格(Grasberg)铜矿,是全球可采储量最大的铜金矿,中铝公司获得力拓集团所持股权(40%)的30%;

而秘鲁拉格朗哈(LaGranja)铜矿,是拉丁美洲最大的待开发铜矿,中铝公司获得其30%的股权;

双方未来还将一起就几内亚西芒杜(Simandou)铁矿、中国矿业勘探开发及其他潜在机会进行合作,深化战略联盟关系……

力拓因收购加铝而背负上的380亿美元的负债,以及全球大宗商品市场因金融危机而瞬间形成的颓废,为“不差钱”的中国投资者“染指”其核心资源,打开了方便之门。

在这单大买卖背后,还有鞍钢认购金达必股份、华菱钢铁认购FMG股份、五矿投资OZ Minerals等或公开、或未知的中国海外收购队伍。

受阻:不确定的风险

矿石们沉默,围绕它们的争夺却喧嚣四起。

伴随着中铝的强势出击,与国内的振奋情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时外方舆论的愕然和力拓股东的反对之声。

顺理成章的是,在时长30日的审查期结束后,澳大利亚外商投资审核委员会(Foreign Investment Review Board)将这一交易案的审查期限再延长了90天。

感到出乎意料的,则是其它同样投资澳洲矿产、正排队等候批准的中国企业——他们也被延期了。在两周之内,情势突然变得扑朔迷离。

2009年3月19日,原本预计该月可收到“通行证”的华菱集团,被要求就部分问题再与FIRB进行沟通,而这些问题,其实华菱方面“都已经回答了”。

一 个月前,华菱与澳洲新兴矿商FMG签署协议,出资5.58亿澳元认购FMG2.25亿股新股,并同时向FMG股东、美国对冲基金Harbinger Capital Partners购买2.75亿股FMG股份。此后,华菱又追加认购FMG新股3500万股,从而对其投资总额达到12.718亿澳元,持股比例也达到 17.40%。

鞍钢遭遇的,则是FIRB要求其重新递交申请。鞍钢是于更早时的2008年11月,宣布认购澳金达必金属公司(Gindalbie Metals Ltd,GBG)1.9亿股的新股,在后者的持股比例由12.60%增至36.28%,成第一大股东。

有钢企高层人士对记者表示,当时的集体审批延期,“多少是受了中铝力拓交易一案的影响”;金达必董事长George Jones也表示,怕鞍钢增持计划的审批可能会因“政治原因”被拖延。

最有火药味的一幕,出现在中国最大金属贸易集团五矿集团下属五矿有色的身上。

2009 年3月27日,澳大利亚财政部长斯万否决了五矿有色26亿澳元收购全球第二大锌矿开采商OZ Minerals公司的交易。理由是,OZ旗下的Prominent Hill铜金矿靠近南澳大利亚Woomera军事禁区,“出于国防安全的考虑,拒绝外资企业进入敏感地带十分合理”。

连澳大利亚媒体,也用“不曾预料”和“令人震惊”来形容这一次回绝。

3月底,澳方终于审批通过了华菱集团与FMG的交易申请。五矿则作出放弃收购OZ核心资产的决定,变“全面要约收购”为“部分资产收购”,修改方案再度闯关。

钢企们海外并购集体受阻。

彼时的武钢,在同行遭遇澳洲“壁垒”时,却悄悄在北美开辟了新的战场——将以2.4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加拿大专营勘探开发的矿业公司Consolidated Thompson Iron Mines Ltd.(TSX: T.CLM,下称“CLM”)19.9%的股份。

有武钢集团资源部的一位负责人士这样向记者表示:“这个项目非一蹴而就,乃是我们有意分散海外投资的尝试。我们自身经历的事实,也证明了在2009年单一投资澳洲,一度还是有风险的。”

他 所指的,既包括后来武钢与澳矿商Western Plains(WPG.AX)的交易——投资4500万澳元与WPG合作开发澳洲中部铁矿资源,并通过参与定向增发成WPG第二大股东,双方按各自50% 的股份比例组建合资公司——因WPG旗下Hawk Nest项目位处南澳军事禁区Woomera之内,也遭遇澳国防部否决,重启谈判后至今未果;

也包括前述武钢与CXM年初谈下的入股交易,直到2009年11月4日,才获FIRB正式批准。了解此次交易的武钢人士告诉记者,这一次,反倒是获批来的“有点意外”。

因为,在此期间,中澳商业领域间波折横生,一度形成窒息式的紧张。

5月26日,力拓率先与日本新日铁就2009财年的铁矿石价格达成一致,在2008年的基础上,粉矿(占中国进口量的80%)降价32.95%,因低于中钢协“矿价回到2007年水平”、“不少于40%降幅”的预期,中方表态不愿跟随;

6月5日,轰轰烈烈的中铝力拓交易案在历经4月后,以力拓撤销交易、转投必和必拓怀抱的重大剧情,惊天逆转落幕;

7月5日,力拓在华员工“间谍门”案爆发,国内铁矿石贸易秩序整饬大幕拉开。

所有一切,让高调行进中的中澳矿业投资活动,一度显得低调、低调、再低调。不过,即便如此,澳大利亚贸易及投资署大中华地区资深投资专员王恒岩仍认为:“两国间的能源矿产投资活动,始终呈现繁荣状态,毕竟,双方是有很强的互补性的。”

出海寻矿,势必遭遇不同的地域文化、政策动向、法律背景、商业环境等等,在中国企业海外收购铁矿石的道路上,澳大利亚只是其中一个例子而已。

再以武钢为例,本计划在2008年参与的马达加斯加铁矿石项目。但由于马达加斯加政府推迟原定招标时间,直至2009年9月14日,武钢才通过相关合资公司得以参与全球公开投标,成功获得Soalala区面积约431.25平方公里的铁矿资源勘探及开采权。

变通:走向成熟

一个字,“变”!

中投顾问能源行业首席研究员姜谦这样概括2009中国企业海外寻矿所体现出来的种种表情。

“在经历了初期对主流产矿地的‘强攻’,稍受挫折后,中国企业已经变得越发成熟。不管是入股方式的改变,还是并购目的地的改变,都是中国企业视野更加全球化的一种体现。”他说。

“可以预见,至少未来几年之内,类似中铝入股力拓这样的超大型并购事件并不会时常上演,但这并不代表中国企业的海外寻矿之路会因此而终结,非洲、拉美等非主流区域会成为中国企业时常光顾的地方。或许可以将其理解为退而求其次,但有时候退却是为了将来更好的进。”

纵观2009年的铁矿石海外收购,其实不难发现有两大特征:中国寻矿的脚步从澳大利亚迈向非洲、美洲、亚洲,进行多元的选择;投资主体则从国有钢企到民营钢企,从钢铁企业到非钢企业,甚至金融机构扩展。

姜 谦表示:“由于钢铁在国民经济中所处的重要战略地位,可以说海外找矿的成败,已经不仅仅会关系到钢铁行业的整体运行,甚至会影响整个国民经济的正常运转以 及国家的资源安全。从这一层面来讲,现阶段海外找矿不是某个行业之事,更不是某几家钢企之事,甚至将其定义为‘国家行动’也不为过。所以,非钢企业们寻求 入股海外铁矿石公司的动作就不难理解。”

这一点,在2010年业已发生的第一桩交易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今年1月6日,经营金属和钻石的伦敦上市公司非洲矿业公司(African Minerals Ltd)宣布,中铁物资将以1.526亿英镑的代价收购其12.5%的股权,为其在塞拉利昂的旗舰工程筹资,并可获得从其Tonkolili项目购买铁矿石至少20年的机会。

在一个非传统铁矿石投资地区,一个不产一吨钢的中国贸易流通公司,再下一城。值得注意的是,2009年下半年,中铁物资曾有意购买澳大利亚United Minerals公司股份,后因必和必拓“横刀夺爱”而失了希望。

这也预示着矿业巨头已经开始意识到,面对气势汹汹的中国买家,收拾“卧榻之畔”资源,已迫在眉睫。

国内咨询机构mysteel分析师曾节胜对记者表示:“估计两拓今后对本地资源会很重视,也会适度收紧。毕竟澳洲的铁矿石50%以上都出口到中国,中国买家不断加大投资会使其担心战略资源会否受到影响。这正是所谓的卖牛奶还是卖奶牛之争。”

上述武钢资源部负责人也告诉记者:“澳大利亚铁矿资源虽好,但最好的还是在两拓手中,中方的投资成本现在已经越来越高。中国钢企如武钢,有丰富的选矿经验和技术,可以选择世界其它地方品位稍低的矿区。更何况,金融危机影响后,很多机会还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

2009年,武钢还与巴西EBX集团签署协议,共同开发矿山和建立钢厂,并于11月中与委内瑞拉矿业集团达成长期采购合同和五方协议,创下首个明确以中国价执行的合同——据邓崎琳不久前透露,该进口铁矿石价格将比“市场价”低6.5美元/吨,进口量是每年800万吨。

按照武钢的海外战略布局,当非、加、澳、巴四地五个项目全面运行后,武钢获得铁矿石资源量共约30亿吨,每年还拥有约2000万吨矿石承销权和1800多万吨优先购买权,基本实现铁矿资源自给,从而不再受制于国外矿商。

不 过,在肯定武钢的2009收获颇丰的同时,姜谦也向记者指出:“遍地播种的方式本身就蕴藏着巨大的风险,各地文化以及法律法规的差异是对武钢海外经营管理 的最大考验。另外,多数收购采用与所入股矿企成立合资企业的方式,获直接参与开发或勘探矿产资源的权利的同时,武钢也付出了不菲的成本代价。如果结果仅是 提高目前的铁矿石自给率,那么这样投资的效果本身就应该大打折扣。”

曾节胜也认为,虽然目前全球铁矿石供应仍然偏紧,但从远景来看,由于投资增长过快、计划项目过多,预计在2015年左右铁矿石可能出现明显过剩。“那么那时的投资回报将是一个潜在风险。”

而就“走出去”普遍存在的长期无序状,目前国家相关部门也未有一套有效的集中统一管理体制。记者采访发现,尤其投资澳洲矿山的中国企业,不少还经历过多家相中、互抬价格的状况。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某种程度上,现在海外收购结果也变成了一种大企业间的攀比手段,并会在互相间形成压力。如果说要真正走向成熟,这样幼稚的心态,最好还是应该摒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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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圈尋礦

http://magazine.caixin.cn/2011-11-18/100329053.html

  對大部分中國人來說,格陵蘭島代表著冰天雪地、因紐特人和北極熊。但在一些礦業冒險者眼裡,這塊遙遠的冰原大陸是他們下一個探險之地。

 

  處於獨立進程之中、迫切需要發展島內經濟的格陵蘭政府,十分渴望中國資本的到來。在剛剛於天津結束的2011年中國國際礦業大會上,格陵蘭工業與礦業資源部舉行專場推介會,吸引中國投資者到島上投資。

 

  「我們的目標是把格陵蘭變成一個礦業資源地,這要花上很長時間。我們希望因此能使經濟有所增長。」格陵蘭工業與礦業資源部部長歐弗·卡爾·博瑟森(Ove Karl Berthelsen)在天津接受財新《新世紀》專訪時表示。

  豐富的鐵、鉛鋅和稀土資源,是格陵蘭島主要的吸引力。不過,落後的基礎設施、相互缺乏瞭解的現實,是中國企業投資格陵蘭島的巨大挑戰。

  向北,必須謹慎。

推遲的簽約

  11月6日-8日,中國國際礦業大會在天津舉行。這也是博瑟森第一次到中國。按照原計劃,他將在這次會上收穫一項巨大的引資成果。

  會前,四川省冶金地質勘查局下屬子公司——四川省鑫冶礦業投資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四川鑫冶)董事長劉榮告訴財新《新世紀》記者,他們對格陵蘭的前期勘查項目感興趣,而且有可能參與格陵蘭島最大的礦山項目。

  這個「最大的礦山項目」指的是位於格陵蘭島西南部的伊蘇華鐵礦(ISUA)。根據國土資源部網站的消息,「(四川鑫冶)經與倫敦礦業(London Mining Plc.)初步協商,擬於近期就其持有100%權益的格陵蘭ISUA鐵礦項目合作框架協議重點條款進一步商談,雙方同意在近期簽訂ISUA鐵礦項目合作框架協議。」

  ISUA鐵礦於1965年由丹麥人發現,曾先後為馬科納公司(Macona)和力拓所擁有。2005年,倫敦礦業取得了ISUA項目的探礦權, 目前已完成初步可行性研究,計劃明年9月施工,2015年開始生產,設計年產量為1500萬噸。按照倫敦礦業的測算,項目建設成本為22億美元,淨現值為 24億美元(按8%貼現率計算),內部收益率為23.4%。

  可是,這項涉及金額可能高達十多億美元的合作,實際進展已經慢於倫敦礦業原來的打算——在此次天津召開的礦業大會上約定的簽約計劃並未實現。

  接近倫敦礦業的人士告訴財新《新世紀》記者,中方認為接觸時間太短,有很多問題要考慮,因此無法配合礦業大會的時點簽約。四川鑫冶的監事會主席譚其中向財新《新世紀》記者表示,目前對ISUA項目「還在初步接觸階段,具體情況不好說」。

  中鋼設備有限公司、中國交通建設股參與了ISUA項目預可研和銀行可行性研究的預算報價。此次倫敦礦業在天津的推介活動,亦由這兩家企業協助舉辦。

  四川鑫冶並不是第一家去格陵蘭島「吃螃蟹」的中國企業。早在2009年,江西中潤礦業有限公司就和英國北歐礦業公司(Nordic Mining)在格陵蘭島南部投資了銅、金礦勘探項目。江西聯合礦業有限公司則在詹姆斯盆地(James Land)進行銅多金屬礦的勘探,這也是中國企業首個在北極圈以內的項目。

  有多少中國企業在格陵蘭島登陸?「很少,不超過五家,全都是前期項目。」丹麥柏榮(Bech-Bruun)律師事務所律師蘇晶晶對財新《新世紀》記者表示。作為惟一一位在丹麥執業的中國籍律師,他直接或間接接觸了幾乎所有中國在格陵蘭的礦業投資項目。

  中國企業進入格陵蘭資源領域,都是通過其他礦業公司已有項目的轉讓,而非直接申請探礦權。據蘇晶晶介紹,格陵蘭島的探礦許可證大約每個10萬美 元,每年只要投入一定資金就可以保留礦產證,但對探礦進度會有一些要求。一些初級礦業公司獲得許可證後因為缺乏資金,便希望尋找合作者,或將項目轉讓出 去。

  「賣主以英國和加拿大的初級礦業公司為主,他們沒錢,也不是很專業,和中國企業談判有些也是利用中國企業不懂相關規則。」一位參與過項目轉讓的 人士告訴財新《新世紀》記者,「一個賣家騙中國企業,說股份已經轉讓了,但實際上根本沒在本國工商部門去註冊這個轉讓,中國企業不知道當地是怎麼約定的, 也許合同本身就比較模糊,更像一個意向書。」

  蘇晶晶說,他接觸的幾個案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波折」。

買下格陵蘭島?

  「你見過北極熊嗎?」在天津礦業大會期間,來自格陵蘭一家礦業勘察公司的尼克拉森(Niclassen)聽到財新《新世紀》記者這個問題,一面點頭,一面臉上浮現出「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的表情。

  除了北極熊、因紐特人、一望無際的冰原,中國人對格陵蘭島的確所知有限。中國地質科學院礦產資源研究所研究員趙元藝告訴財新《新世紀》記者,最 近他承接了一個為期兩年的國家研究項目,主要是對格陵蘭島和加拿大北部地區的成礦特徵等進行研究。「這些地區鐵、銅等礦種儲量豐富,但中文資料還是空 白。」趙元藝說。

  格陵蘭島位於北美洲東北部,是世界第一大島,面積216.6萬平方公里,80%都被厚厚的冰雪覆蓋,只有島的極北部和東西兩邊的狹長地帶地表暴 露在外。島上人口5.6萬,其中有88%的居民有因紐特人血統。也許因為天氣寒冷,很多格陵蘭人喜歡飲酒,釀酒業是當地為數不多的工業之一。

  2009年6月《格陵蘭自治法案》生效前,格陵蘭曾是丹麥王國的海外屬地,現在內政獨立,但是外交、國防與財政相關事務仍委託丹麥代管。

  丹麥統治時期,對格陵蘭島保持「重環境輕發展」的態度。上世紀80年代,曾有美國、加拿大和歐洲的公司想要發展格陵蘭島的礦業,被丹麥政府阻止。至今仍有觀點認為,丹麥當時的政策阻礙了格陵蘭的發展。

  目前,格陵蘭的國民經濟主要依賴丹麥每年約34億丹麥克朗(約合6.2億美元)的撥款,以及漁業和狩獵業收入。由於丹麥的撥款最終會減為零,格陵蘭島急欲通過礦業開發,擺脫對丹麥的經濟依賴。

  從2002年開始,格陵蘭政府發放的勘探許可證數量增長了4倍,超過85個。截至2011年3月,共有36家境外的初級礦業公司在島上開展礦產勘查。

  格陵蘭海上油氣項目也吸引了大批國際石油公司。截至2011年9月,格陵蘭政府已給11家公司發出了17個開發西海岸地區的勘探許可證,其中包括許多大型國際石油公司,如殼牌、康菲、埃克森-美孚、雪佛龍、挪威國家石油、法國燃氣蘇伊士集團,以及丹麥的馬士基石油等。

  格陵蘭島最南端在北緯59°,南部一些地區氣候較好,可以全年工作,北邊礦區每年能在表面工作的時間僅有三個月,最北端的一個礦業項目位於北緯83°附近。

  格陵蘭礦產石油局副局長尼爾森(Jorn Skov Nielson)表示,島內真正開始開採的項目可能將在未來幾個月出現,未來三至五年,他們希望看到五六個較為成熟的勘探項目,其中包括鐵礦、鋅礦和稀土礦。

  中國人出現後,蘇晶晶說,曾有格陵蘭政府的官員問他,「中國人會不會買下整個格陵蘭島?」他對格陵蘭政府官員的建議是,現在格陵蘭島還是加拿大的天下,多一個中國是多一個競爭者,對格陵蘭島也是一件好事。

  格陵蘭島與加拿大的北極島嶼隔海相望,加拿大在礦業方面的影響力來自資金和技術等方面。很多礦業項目初期投資來自加拿大,很多礦業技術人員接受 的也是加拿大的專業訓練。目前島上的境外工人和旅遊人士,也主要來自加拿大。甚至格陵蘭政府也認為,有很多地方要向加拿大學習。

中國企業不要急

  博瑟森此次來華,與國土資源部副部長汪民進行了雙邊會談,並與副總理李克強進行了禮節性會見。「希望能建立更緊密的聯繫,在科技方面以及資源領域合作,但短期內可能不會發生,因為中國政府和格陵蘭政府不是直接的外交關係。」博瑟森在接受財新《新世紀》記者專訪時說。

  博瑟森也清楚格陵蘭礦業資源開發面臨的挑戰,「首先是獲得投資以啟動項目開發,我們還需要大量外來的勞動力,還有基礎設施建設。」

  格陵蘭方面強調,項目開發應促進當地就業。不過,當地僱員主要有兩類:一是當地因紐特人,主要做獵人或船伕;而在加拿大、美國或者丹麥受過高等教育的當地居民,主要從事管理或是技術性很強的專業工作,在島上招募普通工人難度較大。

  除了北極點,離格陵蘭島最近的國家是冰島。近期經濟十分不景氣的冰島對格陵蘭島的開發保持極大興趣。「為什麼格陵蘭不用冰島的工人?」冰島媒體正發出這樣的呼籲。

  據蘇晶晶介紹,根據歐盟協議,不能低於一定條件來僱用非歐盟勞工。格陵蘭島此前作為丹麥的一部分適用這一協議,而現在該島已不屬於歐盟。博瑟森表示,目前勞工問題對格陵蘭十分重要,政府將盡全力解決這一問題。尼爾森表示,將向國會申請國外勞工引進的新政策。

  不少參與格陵蘭島投資的中方人士,則對這一問題較為樂觀,不過,何時能夠正式落實尚未可知。尼克拉森對此很理解:「接下來會有一些新項目,需要幾千名強壯的施工工人,我們沒有這麼多人,所以他們要麼來自中國,要麼來自其他國家。」

  在引進勞工方面,美國鋁業可能將走在前面。早在2007 年,美國鋁業就宣佈將在格陵蘭島開發鋁冶煉項目,包括年產能為36萬噸的鋁廠及兩座水力發電廠,總投資超過20億美元。

  在當地,美國鋁業計劃引入中國承包商進行項目建設,並將會有3000名工人上島的消息被廣泛討論。博瑟森表示,「這是一個很大的項目,我們為此感到興奮,會盡力使其成功。」

  「中國企業不要急,可以先讓美鋁衝在前面,如果它能談下來,肯定所有中國企業都能受益,如果這個時候中國企業也跳出來一起談,格陵蘭政府會覺得壓力很大。」蘇晶晶建議。

  交通是另一個現實問題。格陵蘭島的城鎮之間沒有任何公路連接,所有交通運輸任務都由飛機或輪船承擔。機場只能起停小型飛機,港口數目很少且沒有固定航線。這無疑將極大增加島上作業的成本。以ISUA項目為例,需要建設小型飛機跑道和150兆瓦的發電廠。

  博瑟森顯然期待中國公司能在基礎設施領域有所發揮。「根據目前礦業項目的協議,業主需要自己進行相關配套基礎設施的建設。我們很高興看到中國企業對格陵蘭的基礎設施建設感興趣。」他說。

  除了勞工和基礎設施難題,中國企業對格陵蘭仍十分缺乏瞭解。「這個地方太陌生了,沒有什麼中國企業成功的例子,甚至國際企業成功的例子也比較少,是完全新的領域。」蘇晶晶覺得這同時也是中國的一個機遇,只是對習慣了小圈子裡找項目的中國礦業投資者,有太多功課要做。

  北極圈環境十分敏感,因為格陵蘭政府對於環境保護的要求十分嚴苛。「打個比方,有個北極熊在睡覺,你要在它睡覺的地方作業,就得在不吵醒它的前 提下把它移到別的地方去。」蘇晶晶說。博瑟森在接受採訪時強調,這種要求是應該的,他們希望引進有資質的、能夠處理好與當地社區和環境關係的礦業開發商。

  「中國人很好,公司也很專業,不過文化差別非常大。」這是與中國企業接觸一年多以後尼克拉森的感慨。中國企業做事很多以結果為導向,佈置個任務,不管中間多少困難,也要完成,而北歐人做生意雖然很講信用,但遇到困難,他們會覺得只要盡力了就不是自己的責任。

  對於登陸格陵蘭島,中國企業沒準備好,格陵蘭也沒有。問起到天津的幾位格陵蘭島來客,關於中國知道些什麼?回答除了「中國人很熱情」「中國菜很好吃」,然後就沒有了。

  「現在中國都是民營企業在參與,他們比較有活力,國企在決策上時間還是比較長。如果民間資本可以和國家層面結合起來當然更好,不過這很難,謹慎一點慢慢做吧。」蘇晶晶抱有期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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