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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制藥設備價格差10倍 國內企業學日企破局

50年技術差距,制藥企業“生死戰”背後經歷了一場怎樣的設備革命?

記者王悅 發自上海

於中國大多數的民營企業家而言,華為總裁任正非是“大眾偶像”,鄭效東也不例外。

“在管理和創新方式上,我很欣賞當年華為學習IBM的那條路,不是僅僅去學習國外的服務器有多好、怎麽造,還應該去學習他的研發方法。對於民營企業而言,我們最需要學習的其實是發達國家先進技術的研發體系,超越技術本身。”鄭效東說。

身為國內最大的凍幹機設備制造企業創始人,這是東富龍(300171.SZ)董事長鄭效東近年來接受的不多的媒體采訪之一,他謹守民營企業的本分“低調做事”,同時又不忘生存下去的叢林法則“保持創新”。

凍幹產品聽上去小眾,卻有著廣泛的應用領域:血制品、疫苗、生物制藥…也正因此,制藥行業凍幹機設備是一種不可或缺的重要制藥設備。仔細盤點發現,這家民營制藥設備供應商創新的二十年,也是一度落後的中國制藥行業與世界制藥“第一梯隊”追趕、合作、競爭的二十年。

用“合資”打開創新大門

盡管包括輝瑞、諾華、賽諾菲、拜耳在內的國際一線制藥“大牌”企業,都已經在若幹年前相繼作出“本土化”戰略來耕耘中國這塊全球最重要、也是增長最快的市場,但不能否認的是,二十年前,中國的制藥水平僅處於全球的“第三梯隊”。

鄭效東告訴記者,在那時,美國、西歐、日本身處第一梯隊,藥物研發實力強勁;處於第二梯隊的代表是印度,身兼幫助全球制藥企業“加工”的重任,而中國的制藥企業僅僅出於“滿足國內需求”的第三梯隊,尚未走出國門。

據他回憶,在那時,國產制藥企業想要在制藥設備上“改朝換代”大多離不開兩條路:一條,是從進口設備廠家引進更先進的設備,比如我們熟知的GE、賽多利斯;另一條是是從本土的制藥設備廠商中挖掘其中的佼佼者。

二十年前,這兩條路的差距有多大?鄭效東說了一組數字:價格上,十倍差距;技術水平上,30-50年距離,縮短價格和質量上的差距是擺在本土制藥設備供應商門前一道最重要的關。

“在那個時候,要求高一點的制藥廠商只能選擇買進口的凍幹機設備來制造,國產的技術還完全跟不上,但是進口設備非常昂貴,更重要的是涉及到申請外匯審批購買等流程,當時一些小的制藥企業也根本沒辦法購買。”中國凍幹設備專家張倫照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1982年,張倫照剛剛進入凍幹機設備行業,在那時國產的凍幹機設備才剛剛起步。

不過他說,現在國內的制藥企業已經很少直接買進口設備了,合資、國產的凍幹機設備已經占據了國產制藥企業購買的主要市場。這些的真正開始是伴隨著中國的“合資”大潮而來的:對外資企業而言,這是用技術換取一個高速成長的市場;於本土企業,這是“偷師學藝”的最好時機。

2000年,東富龍與日本共和真空簽訂了技術合作協議,並於其後共同出資成立“上海共和真空技術有限公司”:日本共和向東富龍分享制藥設備技術和市場盈利,但並不共享技術專利,於此同時雙方對產品進行市場劃分:上海共和的產品只允許在中國、臺灣、韓國三地銷售,不得侵占日本共和產品原有的銷售領域。

“在那個時候還是仿制為主,我們早期的技術還停留在人工階段,通過他們接觸了自動化,再慢慢把這些技術移植到我們自己的產品身上,最重要的是通過他們我們打開了技術快跟的思維,管理的體制也更健全。”鄭效東說。

將“偷師學藝”的成果轉化為經濟效益也是需要動腦筋的,鄭效東坦言,和日本合資的“上海共和”於東富龍而言幾乎不賺錢,就是技術積累,在日本嚴密的知識產權和合資規定的背景下,將這些學習到的技術如何轉化為可以帶動經濟效益的生產力又成了一門學問。

光是仿造技術,不但不可能超越,而且在專利申請上也會很吃虧,在技術積累尚欠缺的時候“仿創結合”就成為了創新的必走之路。

“專利我們沒爭,但是我們采取雙品牌的形式,把學到的日本技術移植到了東富龍的產品上,4年以後,我們這些仿創結合的產品不僅在國內開始賣,還打開了印度、俄羅斯市場,其實在那時候日本人是‘吃醋’的。”鄭效東回憶說,在技術學習最渴求的時候,他們連別人招標的標書也不放過,因為在他們眼中,標書就是需求,里面的“文章”也很多。

創新的“突變”時點

1993年,鄭效東從藥廠創立東富龍,2000年東富龍與日本共和真空開始初步的技術交流並於2004年合資成立上海共和真空,同年,他們第一次將制藥設備銷售到海外。十年時間,他們完成了設備的首次重要突破,那一年,他們的海外銷售額突破了100萬美金。

不得不提及的大背景是,在國際上對於醫藥認證有著嚴格要求的環境下,1998年,中國出臺了更加符合國際慣例的GMP(生產質量管理規範)標準。作為制藥企業的強制性標準,它第一次對於醫藥企業的質量管理體系提出了極其詳細和嚴格的規定。全民關註醫藥產業產品質量的意識空前高漲。醫藥企業本身也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

“對於制藥工廠而言,操作上一定要少人化,比如對於註射劑而言,國際規定是制藥一定要隔離化,人不能進入核心區域。如果還停留在以往的單機階段,這個環節就沒有辦法實現無人,中國的藥品不但國人使用不安全,也永遠不可能達到國際標準,走進國際市場。”鄭效東說。

操作無人化、流水線化對制藥設備運轉體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過去的單機運轉離不開工人作為“中介”,信息化程度高的系統化制藥設備成為了制藥工廠的改良必須。

在這樣的市場需求下,結合之前在“上海共和”學習到的自動化技術,2008年東富龍賣出了第一套自主研發的系統設備,在這套設備的輔助下,制藥企業可以完成流水線作業,這是國產制藥設備對安全、潔凈技術升級的里程碑。他們曾經做過一次統計,系統化的出現,幫助工廠將成品率提高了2%-3%,人工上可以減少20%-30%。也正是這次技術升級,讓東富龍成為了佼佼者,在那時,可以滿足提供系統化GMP標準制藥設備的國產制藥設備供應商可以說寥寥無幾。

對於東富龍而言,另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是2011年2月1日,這一天東富龍在深圳創業板上市,正式登陸資本市場。

“上市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轉變,我們的融資功能、人才招聘能力都得到了提升,現在,我們最重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整合這些資源來做創新。”鄭效東坦言。

梳理東富龍在上市後的投資並購資本動作,“外延式”並購是其中一條重要路徑。在2015年,公司在康複領域、制藥工業軟件領域、精準醫療領域連續投資布局。在采訪當天,鄭效東甚至特意邀請記者去體驗了一把他們自主研發的3D藥廠建模體驗,這是他們去年新成立的一個新的數字媒體部門。

這些動作看上去與制藥設備制造的主營業務相距太遠,但鄭效東告訴記者,其實這些都是在為一個長遠願景而布局。

“在未來,我們希望為客戶搭建一個自動化、信息化的智慧藥廠。類似GE的Kubio(一種模塊化工廠),我們的智慧化工廠取名叫KuFill,他們主打大分子原液的一體化工廠建造服務,我們主打灌裝。”鄭效東說。這個從2008年開始起步設計研發的一體化智慧工廠,經過5年的打磨終於在在2013年得以揭開面紗。

2015年,東富龍將這種總包模式應用在了國藥集團旗下國瑞醫藥的凍幹三車間,這期工程主要設備工程供應商由原來的10家變成現在的東富龍一家,項目金額近1.5億元。東富龍為國瑞藥業提供了除土建外的所有設備和工程設施。

“我們不能只看重藥品質量而忽略制藥設備質量,設備好壞直接決定了藥品的安全性和效果。過去,中國的制藥設備在價格上落後進口設備十倍,技術上落後30-50年,這其中,最關鍵的是細節理解出了問題。”鄭效東說,根據統計,在過去的20年內,這家民營上市公司幫助了中國近三分之一的制藥企業完成了制造升級。

過去的2015年,醫藥行業在政策壓力下拉開了洗牌大幕,2016年,一大批醫藥新政繼續出臺並執行。“淘汰賽”背後,是中國政府對於制藥行業的規整決心。在這其中,於制藥企業而言能否通過新版GMP認證、並且經受高頻率“飛檢”考驗,成為了能否打贏這場戰役的首要核心。而鄭效東坦言,他們要做的,就是幫助這5000多家註冊在案的中國制藥企業來一場基於生產設備之上的工藝革命,這個願景,會實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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