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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仔伯伯的「革命」,因騙綜援 這罪名戛然而止,本來搖旗吶喊的人,突然義憤填膺。輿論公義滿滿,小販檔人去車空。天水圍有班小販,不當英雄不搞革命,他們只想有朝一日,可以沒有恐懼地 擺賣。這是一幅天水圍上河圖。香港不是汴京,天水圍沒有汴河,只有一條明渠,幾年前,在小販隊的圍捕中,還浸死了一個賣山草藥的老伯。人死了,但人心不 死,早上六點至九點半,明渠邊幾十檔小販擺賣,湊合成天光墟,持家煮婦、半盲中佬、被迫提早退休的人,找到搵食機會,也找到投身社區的入口。 年初一次物價比較調查顯示,天水圍物價比灣仔高百分之十三。灣仔家庭入息中位數達二萬九千元,列全港之首,而天水圍,只有約一萬一千元。在「南長實北領 匯」的商場壟斷下,物價隨租金上升,花不起錢的居民,搭車去元朗買菜,跨境到深圳灣買衫,或者行去天光墟碰碰運氣。說要碰碰運氣,因為撞上食環署巡查檢 控,小販被控阻街及無牌經營外,市集也market close。食環署於二○一○年在元朗區(包括天水圍),就小販在街上無牌擺賣,提出五百六十五宗檢控。而在旺角及深水埗區,則分別只有一百一十三及一百 六十七宗。買東西的付不起高昂物價,賣東西的又負擔不了貴租,兩群寂寞的人,在天水圍明渠上相遇,相濡以沫,各取所需。 天氣回暖,天光墟又見蓬勃。從六點開始便有人擺賣,做晨運客生意,八點過後,一班師奶送完仔女返學後趕到,逐漸熱鬧。不過熱鬧歸熱鬧,一聲「走鬼」,小販 隨時提早收工。天光墟絕不是能吸引遊客或旅遊雜誌記者的創意市集,賣的都是生活品,做街坊生意。文小姐賣海味、阿萍賣童裝、賴生賣床單、阿珍賣玉、龍婆剪 頭髮、生果佬賣生果之餘,還過足口癮:「番石榴係女人狗肉,唔食唔舒服!」形形色色的小販檔,超過六十家,守着各自的熟客,吹水做生意,天水圍也好像不那 麼悲情。事實上,小販是有方法的人,憑人際網絡和技能,還是可以在天光墟獨當一面。像賣玉的阿珍,有個車玉的外甥,成品歸大企業,玉頭玉尾便到了天光墟; 像森哥認識內地廁紙生產商,過去直接以成本價入貨,而且是賣出後才找數;又像菜販芳姐,從一塊荒廢沙石地,每天收割出一車有機菜。 我有貨 接近八點,芳姐踏着三輪車趕到墟市。車頭插上新鮮摘下的草藥,車身填滿時令蔬菜,車側綁着一紮相當於車身兩倍長的竹蔗,臉上掛着招牌笑容。騎三輪車有兩個 原因。第一,三輪車是交通工具,食環署充公後,法官會酌情歸還,不像小販車,一去無回頭。第二,芳姐的菜,每日從明渠對岸的自家農田收割,要踏半小時三輪 車直送墟市。「有時街市買唔到,街坊就過來找我。」車上的紫蘇和薄荷,街市不常有,讓芳姐很得意。「我今朝六點摘的,無落防腐劑。」農田耕了十年,不但出 產甜麥菜、西芹、白菜等小菜,還長出香蕉樹、甘蔗、楊桃樹和枇杷樹。「我塊田係私家空置地,好多地盤泥同大石,我自己執走石頭,慢慢開墾。依家塊地好 肥。」芳姐本在老人院工作,丈夫過身後,為照顧三個子女,辭去工作,向村裡的人借地種菜,為「醬油撈飯」加餸。後來,菜越生越好,地越開越廣,便當上菜 販。 清晨摘菜、早上擺墟市、下午落田,芳姐無可能租街市檔賣菜,做全日生意。以天富街市為例,八十呎的鋪頭日租約五百元,三呎乘六呎的車仔檔也要三百元一日, 一日租金便是她幾日收入。「農婦菜檔」規模小,但人情味和機動性,不是其他菜檔可比。「有客話聽日要韭菜,應承了,就算明天無收到什麼菜,都要摘韭菜俾 佢。」翌日記者再遇見芳姐,她如約摘了一大包韭菜,可惜訂貨的街坊卻無到。小販到九點半便相繼離開,只剩下芳姐。「菜唔同毛巾,賣唔出聽日就爛,我用了那 麼多時間種菜,爛了好可惜,會心痛。」當日從七點幾起,走鬼三次,前後虛耗大半個鐘,芳姐做了百零蚊生意,還剩一些西芹。「如果讓我們有固定時間擺賣,賣 的人不用走鬼,買的人不會走晒,就唔會咁浪費。」 我有一個鐘 如果阿萍真要一份工,她會選擇回東莞虎門教書。但這刻,她像很多天水圍師奶一樣,選擇了照顧家庭。天水圍師奶不易為,買一次菜,要走三個街市。「去天恩買 青菜,去百佳買肉,因為有特價,然後去施培記買凍肉。」加上洗衫煮飯檢查功課等等,阿萍每日只有一個鐘自由時間,可以做生意。接近八點半,阿萍剛把三個子 女送上學,來到天光墟,她笑說,自己可能是天光墟最遲開檔的小販。她賣童裝,內地入貨,朋友答應她,賣出才找數。走在藍天白雲下,阿萍會教子女如何描寫, 這是職業病。「我在大陸做小學老師,看不出來吧,我過去揸粉筆搵食。」教職在內地是鐵飯碗,月薪幾千,學生叫她甘老師。幾年前,其中一個港生女兒升中學, 因為戶籍關係,要俾錢走後門才能升學,阿萍不願,便帶着三個仔女來港。 來港那年,是金融海嘯,然後一輪骨牌倒下:丈夫失業、遷進天水圍、一位車都未識搭的前內地老師,踏着單車走遍圍城找工作,應徵清潔樓面洗碗,都被指沒有經 驗。「我有想過回去教書,但仔女的功課不能沒人理。」就在那時,她發現天光墟。來港初期舉目無親,現在阿萍相識滿天光墟。「通常買買吓就同你做朋友,然後 同你講心事。」某次,一個天光墟朋友買了腐蝕性液體,準備向丈夫外面的女人報復,行動前夕,阿萍檔都未收好,便和她聊了一個早上,阿萍沒有曉以什麼微言大 義,光是聆聽,那女人說着說着,便知錯了。「小販也不是毫無用處吧,有時我們還當社工。」現在她每晚九點要關電話,「太多人打俾我,我個五十一蚊計劃好易 爆。」「有時我都唔肯定做小販賺到幾多,但起碼多認識了街坊,精神無咁空虛。」「天水圍有三十萬人,有什麼可以促進師奶就業?成班師奶,跨區工作無可能, 又做唔到長工,自食其力,勤勞點搵個一百幾十,點解唔支持?」 我有四十六張告票 天水圍小販憋了很多話,記者按下錄音機,他們會滔滔不絕,但卻絕少肯上鏡,因為怕樣子曝光,被食環署釘死,至少他們心裡是這樣想。「當交租,唔係有乜辦 法。」這是K姐(化名)以及很多小販對被票控的第一個反應。但只要你的錄音機不停,你會發現她不好受。「政府無同情心,年初一都拉人。」「你擺可能唔追 你,因為你係男,男女一齊走鬼,肯定追女。」「你看他們會不會拉舊區那些有背景的街邊檔。」「以前拉到我瞓唔着,算啦,依家信咗主,原諒佢啦。」「唔想 講,講都無用。」K姐是經驗小販,被捕的次數也多,每次交完錢,她都把告票存着,高峰期,手上有46張。罰金因應觸犯條例的數量及時間,罰二百五十到七百 不等,四十六張有數得計。 廖潮森是天光墟的常客,但他最想的,不是做顧客,而是重新擺檔。他是天水圍小販大聯盟的代表,為天水圍小販爭取合法擺賣,但偏偏無能力做小販。「我右眼 盲,他們(小販隊)從右邊過來,我看不見。慘過做賊,做賊拉一次,做小販拉足一世。」他在天水圍賣過廁紙,在街市租鋪頭,日租四百五十元,貨則放在閣樓, 但此舉觸犯了條例,被趕出街市。他也嘗試申請商場鋪,但俾得起錢都未必入到。「無乜機會租到地方賣廁紙,因為藥房、超市都有賣。我問過晒商場,無人肯租俾 我。」「我想政府可以俾幾個鐘俾小販擺,我知道係唔夠生活,但起碼可以安心三、四個鐘,唔使提心吊膽。」他家庭每月有四千二百元綜援,但他最想的,是重新 擺檔,告別綜援。 我有一個夢 天水圍小販希望獲政府於明渠一段撥出用地,週一至六,由上午七點到十點,讓一百檔小販作合法擺賣。去年九月提交計劃書,暫時的選址位於天恩到天華邨一段。 其中一截在行車天橋底,因為那裡本已很嘈,可壓住叫賣聲。小販年初和民政處、地政總署、食環署及警方會面,據小販透露,地政總署願意批出用地,條件是由食 環署管理,但食環署卻暫時無意接管。早前小販修訂建議,再次提出申請,將小販檔數目減至六十。協助小販爭取天光墟的社區發展陣線計劃主任黃穎姿表示,天光 墟除了促進區內就業,更重要是能凝聚社區。「成日話天水圍靜英英,要好多社工拍門搵人,其實唔使,只要有天光墟這種聚腳點,他們便會下來。」明渠串連起天 恆、天澤、天恩、天華、天瑞、天耀等屋邨,居民分享生活的路,其實一直都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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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價高企,加上政府推出額外印花 稅條例,現時入市炒樓,已無肉食。不過在息口仍然低水下,投資者要為資金尋求出路。近日位於天水圍的新北江商場,趁機分拆出售,平均呎價達五萬多元!「媲 美」山頂獨立屋,竟然吸引不少師奶阿叔蜂擁入市。商場大業主是有「拆鋪大王」之稱的尹柏權,以往每每遇到鋪市高峰,他便拆鋪套現,但業主收樓後總遇上貨不 對辦、鋪位滯租等問題,甚至要打官司收場。 走入嘉湖山莊內的新北江商場,通道錯綜複雜,猶如迷宮。這裡是出名的雜貨攤,乃不理質素只要平價的天水圍師奶阿叔掃貨的好去處。商場的業主尹柏權,透過中 原地產把商場分拆出售,同樣吸引了不少師奶阿叔。他是次賣鋪沿用發展商賣樓的手法,收夠七成票(即夠七成商鋪簽了臨時買賣合約),才向律師樓申請「劏 契」,正式發售。為了吸引更多街坊入市,他向天水圍街坊買家派八萬元現金大利是,區外客則回贈鋪價百分之三。為了一鋪清貨,經紀佣金還由百分之一「大提 高」至百分之六,經紀自然分外落力,除在商場內搭建了臨時辦公室,更派十多名年輕經紀在商場內游走撈客。開賣一個月已收夠票,甚至已傳出有摸貨成交。 經紀落力推銷 以四百八十萬買入一個建築面積一百四十呎鋪位,即平均呎價高達三萬多元的徐先生,上週專程到該辦公室追問經紀:「我俾咗一成訂金喇,下一步做咩?」經紀着 他回去等電話,他無奈離去。記者隨後問徐先生為什麼要買商場鋪,家住元朗的他說:「買唔到街鋪,商場鋪都好,我幾年前開始睇樓,樓價就愈來愈貴,四百幾萬 買咩樓呀?收租都唔夠供款啦!」徐先生對樓市似乎並不了解,但他滿有信心說:「呢度就唔同,天水圍人口咁多,但得兩個商場,鋪實有需求,經紀話個鋪出租有 四釐息o架,唔錯啦係咪?」但當記者問到日後維修費誰來負責,誰負責搵租客,及加租幅度等,他均支吾以對地回答:「經紀話第日有仲量聯行做管理喎!」 同層商鋪 十室九空 新北江商場環境擠迫,經紀不時踢住地上垃圾向街坊吹噓道:「唔好睇呢個位四十幾呎,而家每個月租緊八千蚊,下年可以加到一萬蚊o架!」然而記者問過不少現 任租客,都表明加租即走。租戶陳小姐說:「我而家喺大陸攞鞋賣,搵份糧咋,加租我咪走囉。」除了賣平衫平鞋,整個商場最多的商店是四十元一位的剪髮鋪。於 一樓租了一百呎鋪的Win姐指:「呢度啲人四十蚊剪髮都話貴,咁多年嚟業主每年都係加租最多百分之十,五年前七千蚊,今年加到一萬蚊。」這與經紀指一年後 有兩成五升幅不符;相比街鋪租金最少三、四成增長,新北江更顯得無肉食。有鋪位經紀還踢爆,往往商場拆售前,都會把剩餘的吉鋪以平價出租,粉飾櫥窗,做成 百分百的出租率。表面看,新北江出租率奇高,但卻講明九月簽正式買賣合約時,部分鋪位是交吉出售,管理公司仲量聯行不包宣傳招租,找租客要由新業主自理。 是次分拆出售的是二樓被稱為新天地的一大批鋪位,共拆出一百四十個鋪,入場費二百多萬元,但大部分鋪位實用面積只有四十五點五呎,即平均呎價高達五萬元。 事實上,同層的原宿地帶亦曾屬於尹柏權。他於九三年以二點六億向長實買入,並於九七年前把部分分拆出售。分拆後無宣傳無管理,空置率甚高。十多年過去,現 時原宿地帶除了有水電供應可賣小食的幾個鋪位,以二萬多元出租外,其餘數十呎的鋪位,市值租金只有二、三千元,但仍然十室九空,部分已出租的,也是簽短期 租約。 拆鋪貨不對辨 翻開尹柏權的往績,有「拆鋪大王」之稱的他分別於○五年及○七年樓市高峰,把本來是酒樓的深水埗深之都商場及銅鑼灣糖街的銅鑼廣場分拆出售,一樣找來中原 地產代理,但最終因貨不對辦、回報率低及管理問題等,投訴纍纍。為了掩飾尹柏權的「往績」,是次出售新北江,經紀只向買家指大業主是「外國基金」。尹柏權 永遠都是把電話飛到call台,上週記者在上環無限極廣場(前稱維德廣場)找到他,一見攝影師,他立即掩面,「唔好影我呀,我真係好怕傳媒,咩都唔會 講。」然後急急步跑回辦公室。記者找到深之都和銅鑼廣場的業主,他們一聽到尹柏權這三個字便一肚火。○五年,徐先生以六十八萬元買入深之都三樓一個鋪位, 「我成日都要去黃金商場,知道深之都比黃金商場近地鐵站,所以都有興趣。而經紀俾份商場圖則我睇,畫得好靚o架,點知一收鋪就嬲,商場大門口改到好細,行 過咗都唔覺,買之前經紀話我個鋪面積會有四十幾呎,點知買咗並拆場後,先知我間鋪實用面積只有十九點九呎。」最令徐先生激氣的是負責管理的仲量聯行,每個 商鋪收取每呎十多元管理費,卻做得極少,「無人租鋪,叫佢做宣傳,負責人話我哋唔做喎。叫佢俾條數嚟睇吓,問咗好耐先願俾條大數,細數又話唔使話俾我哋 知。」最後徐先生聯同其他業主成立委員會,投票決定改聘另一間管理公司。怎料,尹柏權卻入稟法院控告他們違反買賣合約。此時一眾業主才知道,原來買賣合約 中有一項魔鬼細節,「只要佢(尹柏權)仲持有商場一份業權,都唔可以炒仲量聯行。」因為要上庭,他們才知道聘用仲量聯行的老闆並非他們這班小業主,而是由 尹柏權持有的龍亞行有限公司。徐先生指官司開始後,尹柏權一方才要求庭外和解, 並承諾讓小業主撤換管理公司,官司才告一段落。 買鋪抽獎不了了之 但仍持有這鋪的徐先生卻進退兩難:「個鋪無人買,好彩而家租得出做貨倉,不過租金得八百蚊,但要交三百蚊管理費!」扣除管理費後,徐先生的租金回報不足一 釐。而銅鑼廣場業主Brenda亦認為大業主搵笨,她以三百多萬買入一百呎鋪位,「業主搞買家大抽獎,大獎係Benz一架,點知最後不了了之。」當時尹柏 權還以「保證首年七釐回報」,即收不足七釐租金由他補貼來作綽頭,她說,「第一年幾好o架,空置咗都俾番錢你,不過之後就打回原形,無人幫你招租宣傳,想 賣走又賣唔出,而家收四千幾蚊租。有啲人收緊二千幾咋,扣埋千幾蚊管理費,真係無肉食,連政府都覺得我哋嗰度無市值,免咗我哋差餉。我哋有搵過大業主出嚟 傾,不過中原經紀話佢係新加坡人,唔喺香港喎。」 被稅局指不可信 一直在港活動的尹柏權,在九十年代曾替粵海企業旗下的新北江企業擔任董事,負責投資香港物業。九二年,新北江買入灣仔莊士敦道慎遠樓,數月間賺千多萬,最 後新北江被稅局追收一百三十萬元稅,向法院上訴,指物業乃公司資產,並非投資。翻看判辭,當時作為董事的尹柏權被稅局指不可信,口供含糊其辭,上訴失敗。 九三年,他自立門戶,同年買入了嘉湖山莊商場,改名新北江商場。有認識他的經紀說:「佢唔同其他資深投資者,佢屬於投機派,炒賣為主。」翻看其投資紀錄, 炒賣豪宅、商鋪、寫字樓都有,不過持有時間十分短,如○八年,以二點四億買入皇后大道中九號十八樓全層,四月後賺取四千萬賣出。現時,他手頭上除了該三個 商場部分商鋪外,還有五個禮頓山、鴨脷洲南灣及名門等豪宅單位,市值三億元。上過其辦公室的經紀都知道他喜歡閱讀,辦公室內有很多不同種類的書籍,最近他 夫子自道,拿了個哈爾濱大學學位。他平日愛請經紀試食米芝蓮美食,最喜歡到四季酒店的龍景軒歎茶,閒時到日本走一轉,生活優游,難為了向他買入商鋪的小業 主,每月還要為收取一千幾百元租金而大費周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