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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撲右撲 蔡東豪

2014-07-17  NM
 
 

 

五年前,兩名以色列學者發表一個關於十二碼的研究,帶出很多有用資訊。首先,十二碼入球率85%,話高不算太高,話低又沒有比十二碼更具把握的入球動作。把龍門分開高、中、低三格,近六成十二碼射向低位置,八成射入;13%射向高位置,入球率近百分百。換句話說,從射者角度看,射高遠勝射低。把龍門分開左、中、右三格,射中間入球率比射左和射右略高。把這兩項數據串連起來,射十二碼最佳位置是,向中間射高。

從守門員角度看,數據更加顯著。守門員撲左或撲右比率高達94%,但估中方向的機會只有四成;即使估中方向,只能救出其中三成。假如守門員站在中間不動,估中方向的機會雖然只有三成,但救出率達八成。即是說,守門員站在中間不動,救出十二碼機會最高。這研究刊出時,曾引起熱烈討論,幾年過去,很多人忘掉研究結果,救十二碼時守門員依舊左撲右撲,站在中間不動的比率不見大幅上升。

這研究跟投資有很重要的關連,重點是守門員為何不相信學者的數據分析,不肯站在中間不動,答案是,守門員跟投資者一樣,喜歡「做嘢」。記著,85%十二碼命中率,守門員救不出十二碼,不會被責怪。可是,如站在中間不動,又救不出十二碼,會製造守門員「無做嘢」的感覺。左撲右撲雖然是守門員機會率較差的選擇,但起碼給人家看到自己有「做嘢」。守門員寧願做不應做的事,給人家「做嘢」的感覺。「做嘢」勝「無做嘢」,是守門員的死穴,也是投資者的死穴。

美國就業人數數據比預期差,投資者要「做嘢」;美股升穿250天平均線,投資者要「做嘢」;有人話某殼主同他的朋友的女朋友說即將開車,投資者要「做嘢」。投資者面對的「做嘢」環境太不利,因為投資者接收太多資訊,而傳媒為這些資訊製造出似是而非的因果關係。總有一些財經演員急跑出來,為資訊解讀,一連串因果關係,投資者難免質疑自己:我是否應該「做嘢」?

徬徨中,投資者特別覺得需要「做嘢」,不幸地,投資者的徬徨時刻甚多。大部分投資者都自稱是長線投資者,但買入股票股價下跌,什麼長線投資立即拋諸腦後。投資者的解釋是,我們不是炒家,我們只想收復失地。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這道力很大,輕易掩蓋長線投資的決心。投資者心裡面充滿不安,決定買股票過程是屬於自己控制範圍,但買入股票後,所有事情在控制範圍以外,這種感覺鼓勵投資者「做嘢」。

投資者「做嘢」前,須考慮這點,當初作出買入決定,經過時間和環境轉變,這決定是否依舊明智?長線投資者的重要基礎,是尊重當初作出的決定,相信這決定的智慧沒變,這段時間的風風雨雨,是不需理會的雜音。投資者覺得需要「做嘢」,很多時是因為對當初作出的決定欠缺信心。

情況有變,投資者當然應該跟著變,但不確定改變的性質是否屬根本性,投資者不應「做嘢」。每次「做嘢」,製造出成本,例如佣金、買賣差價等,即使「做嘢」本身對投資者影響不大,也可能令投資者情況變壞,因為須負擔額外成本。

關於「做嘢」,處最不利位置的投資者是專業投資者,這些人收取客戶管理費用,「做嘢」的壓力比散戶大得多。假如基金經理投資組合內存過高比例現金,立即感到壓力,必須盡快把現金變成投資。基金經理收管理費,包括組合內的現金,管理現金也收費,說不過去。被迫「做嘢」是基金經理每日須面對的困難,也是基金行業潛在的營運風險。

散戶不需面對必然的「做嘢」壓力,站著不動大部分時間是最佳選擇,散戶敵不過的,是自己的心魔。「做嘢」而輸錢,心態是已盡了力,站著不動,即使是明智做法,但假如最後是輸錢,會變得非常樣衰。我們可肯定投資者會繼續「做嘢」,十二碼守門員繼續左撲右撲。

蔡東豪

現任上市公司精電國際行政總裁,他曾任職投資銀行,在《信報》以筆名原復生撰寫財經專欄,對投資及求知有無限渴求,習慣早上四時起床寫作找樂趣。http://www.facebook.com/TONYTONGHOOTS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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