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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商大撤退 直擊東莞危城

2008-12-24  NextMagazine





金融海嘯殺入珠三角,港人定居、投資重鎮東莞在短短兩個月,已經有超過一千五百間工廠結業,就連利豐集團主席馮國經旗下的利亞零售有限公司,上週也宣告結束東莞全線十二間OK便利店。

昔日繁榮的東莞,今日入夜後每條街都有警車駐守;未撤離的港商每天出入都要帶成呎長士巴拿防身;連中港司機路過東莞也要靠無線頻道互相照應;大批失業女工被迫下海,本來被港商包養的二奶亦頓失靠山,四出找「老細」……海嘯下的東莞,儼如危城。

「唔 使講得咁遠,你哋唔使訂房都入到嚟,就知慘淡!」夜總會經理霞姐對記者說。她任職的桃園娛樂城,堪稱東莞夜場「盛衰探熱針」,因為這裡有東莞少見的「花 街」。所謂「花街」,即場裡有個大如七人足球場的廣場,每晚六至七點,夜總會所有「小姐」都雲集這裡,像街市揀魚一樣熱鬧。

淫業崩潰

記者上週六所見,有老有嫩,有的只穿內衣褲;「老細,揀我啦!」「我啱唔啱呀!」「由我服務你好嗎!」;有些甚至拖着客人的手不放,或頻頻「胸襲」,場內墟冚如昔,但在霞姐眼中,卻大不如前。

霞 姐指,以前這裡港商最愛流連,風光時要預早一個星期訂房,廠家客人最少揀兩三名小姐陪坐,給霞姐的貼士至少三百元人民幣;但現在廠家客沒了,剩下低消費玩 家,他們消費計住計住,兩個男人只挑一個小姐。「出面環境唔好,好多女為開飯先至做雞,所以而家係開業兩年以來最多小姐嘅時候。但好多港商老闆唔掂,一晚 都坐唔夠二百個客,所以都咪以為做雞易做!」

今年二十歲的芳芳,半年前才從湖南衡陽南下找工作,兩個月前還在一間港人開設的電子廠當女工, 估不到兩個月後,已淪為霞姐的小姐。「你估我想做小姐咩!但間工廠忽然執笠,冇錢賠,又唔想空手返鄉下,咪由姊妹介紹嚟做小姐。」芳芳哽咽地說:「我在衡 陽做時裝店售貨員,月薪只有四百蚊,根本唔夠養屋企一家六口,咪去長安(東莞)打份有千一蚊月薪嘅工囉!」

 

芳芳坦言,只要賺夠五千元便回鄉,不再南下。「我一直以為去廣東打工機會待遇都會好啲,但原來唔係;我做女工俾港商呃幾千蚊,但就連做雞,都要墊支五百蚊,然後慢慢做,公司先會將錢退回。」頓了一頓,她用普通話說:「我不適合這裡。」

高 檔市場慘淡,離樟木頭火車站五分鐘路程的「髮廊街」,專做百多元的廉價生意,一樣門堪羅雀。週六晚上八時每間「髮廊」都坐着五六位小姐,修甲、打麻雀,與 過去夜夜笙歌的場面相形見絀。有小姐說:「現在很難做,有些本來是做人家女朋友(被包)的,但老闆都走了,她只好坐在這裡等客人,大家都要搶生意。」

二 十三歲的小玲,兩年前在夜場搭上開玩具廠的港商,在常平共賦同居。「我好少理佢背景,只知佢喺香港有老婆;我係二奶,知得愈少愈好,最緊要係佢定時俾家用 我。」小玲「受包」每月支取一萬五千元人民幣家用,除了服侍「老公」外,還要伴他應酬,「我最鍾意出席佢哋一班老細嘅飯局,每次我都有珠鏈、戒指等禮物 收。」

不過,海嘯殺到,小玲「老公」已近兩個月沒付家用。她往工廠找他,但工廠關掉,電話也接不通,她被迫變賣典當財物。「講真,我預咗冇 將來,但估唔到咁快。我而家賣得就賣,最壞打算咪做雞。」她說:「我有好多姊妹,因為『老公』臨走時攞走埋佢啲嘢,搞到乜都冇,被迫做雞;我較好彩,『老 公』走佬但無攞走嘢,我總算可以變賣財產,捱住度日。」絕地反攻,小玲現在遍尋「老公」昔日的老闆朋友,約他們食飯、唱K,希望釣到另一張長期飯票,「我 做二奶慣了吃喝玩樂,乜都唔識,叫我做番售貨員、侍應,我面對唔到自己囉!」

今非昔比

國民生產總值比去年同期降0.3%

出口總額10月只有59.1億美元,比去年同期跌4.5%

客戶訂單今年第四季度比去年減少約15-20%

搶劫、搶奪和盜竊事件比去年同期分別上升14.6%、10.7%和0.9%

士巴拿返工

淫業崩潰,皆因東莞經濟命脈的製造業在金融海嘯中受重創,海嘯至今一千五百間工廠倒閉。在東莞常平開電子廠的阿曾,明年二月後還未有新訂單。「常平好多廠房空置,平方米租低至六蚊,都冇人問,點解?睇我間廠由八百幾員工減到而家得番三百人,就知咩事啦!」

由於不少港商不依法賠償便結業,常平人對他們仇視大了。「幾乎每日都有港商朋友同我講,話又喺街上俾人搶頸鏈、搶袋,甚至有人俾個賊押返工廠攞錢都有!」他說,公安一般只會扣留賊人數天便釋放,全沒阻嚇。

為了自保,阿曾除每天駕車出入,背包內總放兩把一呎長的士巴拿;他還考慮請兩個司機兼做保鑣,遇事都有人保護。「常平好多人都冇飯開,佢哋搵錢過年,一定搵我哋班港商開刀!」

定居樟木頭五年多的港人阿文更坦言,感受到治安差了許多,以往一條街可能只有三名治安隊員,但現在最少有五名。

治安變差,阿文說不少港人都搬離東莞︰「你睇吓連『夜京都西餐廳』都做唔住,呢間餐廳開咗好多年,有樟木頭就有佢,好多香港人都去,但兩個月前都執笠!呢條街本來有六間茶餐廳,全部港人開o架,但呢兩個月已經執咗三間!」

地產食穀種

東莞的厚街,向來是港商、台商投資的集中地;海嘯之下,台、港商撤離,連帶工廠的高層員工都被迫離開東莞,原本住滿了一班又一班廠商高層的屋苑,都變得人去樓空。

「呢間屋本來有個台商住,上個月搬走,連按金都無拎番,間屋丟空成個月,一個客都無嚟睇過!」東莞厚街的匯景地產公司經紀張艷蘭帶記者參觀的單位,面積達千呎,屬兩房單位,過去是最搶手的樓盤,月租二千八百元人民幣,但這個月降價至一千六百元都無人問津。

「以 前啲客搶住租呢啲優質盤,而家想搵個客嚟睇樓都無!」她說,過去經濟好時,每個月都可以有十多宗租務成交,佣金相當穩定,每月起碼有四五千元人民幣收入, 但這兩個月眼見周遭的廠商不斷撤離,退租的大有人在,新租客一個都無,每月單靠不足一千元的底薪,食穀種不是辦法,她亦坦言是時候離開東莞。

路過也遭殃

東莞治安不靖,即使旁邊的高速公路,同樣危險滿布,隨時遇上車匪路霸。上星期,便有專走中港線的貨櫃車司機在一○七國道東莞段,遇上「撞車黨」,被人打至眼骨爆裂、肋骨斷裂。

「每 年年尾都一定有(車匪路霸),但今年多咗又狼咗!」一直揸中港線的貨櫃車司機許家豪說,在深圳至東莞的路上,不時都會聽到有「撞車黨」出沒。「有麵包車、 有電單車,佢哋專吼我哋貨櫃車轉彎時,就駛出來,話我哋撞到佢。」他說,每次遇上撞車黨,定會被屈數百至數千元。「如果你唔服,實會俾人打。」他續說,報 公安只會扣車調查,費時失事,司機們大多選擇「付錢送瘟神」。

「撞車黨」是一類瘟神,另一類則是「偷簿黨」。原來,每名中港貨櫃車司機,車 上都有兩本俗稱為「黃簿」及「藍簿」的報關簿,前者是「來往香港汽車進出境簽證簿」;後者則是「出入境車輛及貨物檢驗檢疫監簽簿」。由於司機每次出入境運 貨都以「黃、藍簿」作申報紀錄,一旦遺失,便要停工數日至數星期補領,所以,這兩本簿可算是司機們在車上最寶貴的資產。

 

「佢 哋偷完就會打電話俾你,叫你入錢去大陸戶口,過咗數就講俾你聽兩本簿收埋响邊!」許說,每一次被偷簿黨看上了,又是被屈數百至數千元。經營運輸公司、有十 二架貨櫃車的莊明說,以前汕頭一帶亦有不少路霸,但當時司機較為團結,往往會組成車隊,一起上路︰「嗰時甚至有『拋屍黨(拋屍在公路邊嚇司機停車,伺機打 劫或屈司機撞死人)』,成班司機會喺公路口集合,約埋一齊先開車;有乜意外都有人照應。」莊生指,由於近年中港貨運業生意難做,運載次數少,行內競爭大, 亦令司機不團結,致令車匪路霸有機可乘。

莊明又指,現時每輛貨櫃車都有安裝對講機,方便司機照應︰「我哋公司會有公司頻道,俾我哋啲司機溝 通,如果『打單包』嘅司機,咁就會用『公海台』。」所謂「公海台」,即是每個貨櫃車司機們都會採用的頻道。莊生說︰「呢個台好緊要,一發生事,就喺呢個台 嗌救命,咁全港司機都會聽到,喺附近嘅人,一定會去救你。」

中港貨櫃車司機的收入是與運輸公司拆賬,運往東莞的貨櫃收費二千八至三千港元,司機可以拆賬兩成三,即每走一轉,便有六百五十元;過去好景時每日可以走兩轉,一個月可賺兩三萬元,但現時東莞的工廠已經十室九空,司機們幾乎要隔日才走一轉車,收入大減。

民工執包袱食堂要執笠

金融海嘯下,東莞大大小小的工廠應聲倒閉,骨牌效應下,不少跟民工相關的行業大受打擊。記者所見,樟木頭火車站外專租給民工住宿的六層高公寓,月租三百多人民幣,沒電梯,今日大多十室九空。

在 港上市的合俊集團樟木頭玩具廠十月結業,七千工人遣散,連累在工廠對街開設民工食堂的黃瑞鵬,也要收拾細軟,準備舉家搬離東莞。「工廠都倒閉了,民工都走 了,沒有生意,我還守在這裡幹嗎?」一邊搬着石油氣罐的他向記者大吐苦水,說要搬到深圳碰機會,再辦食堂。昔日一到中午時間,合俊工廠的員工,排隊湧進他 那狹小的食堂,他賣的是三兩元的「碟頭飯」、「嗱渣麵」,餵飽了民工,也養活了他一家。

問黃不怕深圳的工廠一樣倒閉嗎?「我怎知道,不搬的話就坐着餓死。明年也不知道怎麼過,現在什麼廠都倒閉,哪有人來吃……」他越想越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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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城(Call of Heroes)》:維護公義的必要條件

估唔一個留言掀起千尺浪,徇眾要求,魔術師唯有嗱嗱臨睇完再發文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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