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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11年2月開始,葡萄酒教父羅伯.派克把評鑑加州葡萄酒的重責交給接班人Antonio Galloni,曾經撼動全球數十億美元葡萄酒產業的他,真的要慢慢退出這個他一手創造的王國嗎? 以後是否會有第二位羅伯.派克?且讓我們來看看他崛起的故事! 撰 文.孫維敏、楊卓翰、張 治 攝影.吳東岳、陳俊銘、林煒凱圖片提供:大同亞瑟頓、酒堡、張 治點進許多的葡萄酒網站,你都可以發現在酒款品項下方有著 WA、RP或是PP這類的英文標記,比如RP:九十五分至九十七分,下方可能再加上一些描述酒款特色的評語,比方「單寧細膩」、「酒體醇厚之類」的描述。 到底這個PP、RP或是WA的意義為何? 派克影響力無人能敵 這 些代號都是代表出版︽葡萄酒代言人︾(The Wine Advocate)美國酒評家羅伯.派克(Robert Parker)的酒評分數(Parker’s Point),派克有「葡萄酒教父」、「葡萄酒帝王」稱號,他的酒評分數可以決定紅酒的價格,而他的刊物在葡萄酒界的影響力,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同時也有許多網站標榜著「派克評分下的遺珠之憾」,強調未經派克評分卻是優質好酒。不過不管你是贊同或是否定派克,幾乎沒有人可以略過派克在葡萄酒界的影響力。 難怪一篇《紐約客》(New Yorker)的諷刺漫畫中,派克穿著耶穌的袍子坐在山頂上,驕傲地拿著紅酒杯;山底下,酒莊老闆、酒商、投資人紛紛想爬到他身邊。對白寫著:「神啊!請告訴我這瓶酒幾分?」究竟一名半路出家的品酒家,如何撼動全球數十億美元的葡萄酒產業? 在二十歲之前,派克沒喝過什麼紅酒。直到上了馬里蘭州的大學後,他到巴黎找正在讀法文系的女友,才第一次品嘗到真正的紅酒,他第一口就迷上了。在那趟旅遊中,他和女友挑選最便宜的餐廳,把省下來的錢全部拿來喝酒。 回國之後,派克對紅酒的熱情不減,決定開始培養知識。他也和大學同學一起組成品酒會,從一瓶一美元的葡萄酒開始試起,並開始記下自己的品酒筆記。 他 在畢業後進入巴爾的摩農業銀行(Farm Credit Bank of Baltimore)工作,不過,當派克在銀行做著無聊的工作時,全球的紅酒市場正經歷劇變。一九七六年,發生有名的巴黎品酒會判決。美國加州的酒商找了 法國的知名品酒師,對加州及法國的紅酒舉行盲飲測試(Blind Tasting)。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結果美國紅酒大勝,引起了全球葡萄酒市場的大洗牌。︽時代雜誌︾(TIME)封面寫著「不可思議!加州擊敗法國!」 一二五年來,全球頂級五大酒莊的名單幾乎維持不動,而這個神話卻被美國加州的小酒莊打破。突然間,美國便宜的紅酒變得有吸引力。無名酒廠如雨後春筍般不斷 冒出,美國對酒的需求也瘋狂成長。 小酒莊封王開創新局面 派克看到了這個機會,決定放手一搏。七八年,在家人的財務協助下,派克的《葡萄酒代言人》雙月刊創刊號問世,強調所有酒都是自己付款,獨立挑戰權威意圖一覽無遺。 不 同於市面上文辭優雅的紅酒刊物,派克的雙月刊用字極簡,反映了他直截了當的美國人個性。例如,在一篇文章中,他形容一瓶酒「已經發臭,喝下去會危害健 康」,有力的敘述優劣立判。最關鍵的,派克用了一百分制來評鑑葡萄酒。這個計分系統,把酒的所有層次和特性,化為一個單一分數:比如六十五分到七十四分為 普通、八十分到八十九分為非常好,九十六分到一百分為非凡。 這套指標性的分數系統正是消費者最需要的。一般人只要有一個客觀的評鑑告訴他們,這瓶酒是好是壞?該不該買?而派克的分數正中下懷。雖然有人認為用一個分數來代表一瓶酒會扼殺了它豐富的特性,但是派克獨行俠般的正義形象、容易理解的分數系統,還是抓住了廣大消費者的心。 無視歷史光環只重口感 葡萄酒專家楊子葆和林裕森觀察此一現象,認為美國是葡萄酒的新興市場,這是很龐大的商機,消費者在短時間內想要買到理想的酒款,當然需要指標性的意見,派克的崛起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綜合結果。 派 克用淺白方式、通俗易懂的話語來詮釋和評價葡萄酒,是他成功之處。與英國酒評家Hugh Johnson比起來,Johnson偏重在葡萄酒酒廠的悠遠歷史,但是派克只著重在葡萄酒的口感本身,他拿掉歷史光環,直接品嘗酒的口感,不重視是否有 名牌酒廠加持。林裕森強調,或許這就像是美式與英式的風格和偏好,英國強調精英口味和歷史光環,而美國則重視自我感受。 很快地刊物收入就和成本打平,派克開始每年到法國「直擊」酒莊,妻子則充當翻譯。 改變派克品酒生涯的大轉折,就從八二年的一趟法國波爾多之旅開始。當時市場上紛紛看壞八二年波爾多紅酒,而派克是唯一的正面評價,零售商抓緊這個機會,把派克的分數拿來大做宣傳;波爾多酒莊也大發其利,推出的預售酒一批比一批高價。 一夕之間,派克從沒沒無聞的獨立評酒師,被零售商化身成為主流的酒品先知。從此之後,派克的分數成了眾人追逐的焦點。 《葡萄酒代言人》的訂戶從一開始的二百人,在八六年暴增到一萬八千人,年收入達一百萬美元。生活無虞的派克決定從銀行退休,專心品酒。 他的「退休生活」每天要品嘗二十五款以上的紅酒,一周工作時間超過九十小時,一年要喝掉一萬瓶紅酒。為了保持味覺,他一天要喝五公升的水。派克還為自己的鼻子保險,金額高達一百萬美元,這更為派克增添了他味覺的權威。 「派克化」的紅酒市場 九○年代,蘇富比葡萄酒拍賣目錄開始使用派克評分,他的名聲如日中天,但爭議也隨之而來。派克公開承認,自己喜愛口感濃郁、果香味濃、酒體飽滿、橡木味強烈的紅酒,而這個獨立性並不隨著成名而有所動搖。 許多被評低分的酒莊,認為他的評分太過武斷,怨言越來越多,開始拒絕讓派克品酒。更有甚者,法國知名酒莊白馬堡的主人,還假裝邀他來酒莊品酒,卻關上大門,一邊放出狗來咬他,一邊對著他大罵。 一名宣稱自己已經「破解了葡萄酒公式」的釀酒師,針對派克的高分紅酒做出他的化學解析,並且研發出一套公式,成了「派克化」(Parkerization)最好的例證。 他指出,只要照著做,就能釀出最高分的酒。而號稱「紅酒整形師」的釀酒顧問,同時也是派克好友的米歇爾.羅蘭(Michel Rolland),收取高昂的顧問費,指導全球超過一百家酒莊如何釀出「好酒」。 就像紀錄片「葡萄酒的世界」(Mondovino)中所言,經過羅蘭「指點」的酒莊,派克分數就能奇蹟似地大幅躍升。 其中,羅蘭喜歡使用的技術,包含延遲採收時間、發酵前葡萄籽長時間低溫浸皮、攪桶、微氣泡注入等新技術,就算是天氣欠佳的年分,也可以利用技巧彌補,釀出香豔濃郁的酒。 退居幕後 接班人現身 因此英文中有句話說,「That’s Parker’s wine.」就是形容一品嘗就知道是派克會給高分的酒,因為這些「派克化」的紅酒利潤豐厚,使得全世界的酒,不論來自何地,嘗起來全都一樣。 同時,因為派克喜歡丹寧強、果香濃郁和酒體飽滿的酒,這些是波爾多葡萄酒的特色,但是大同亞瑟頓董事長林淑明認為,像是勃艮地(Bourgogne)細緻優雅的風格卻被忽略低估,是十分不公平的事情。 但也有人支持派克,林裕森認為,雖然派克讓葡萄酒味覺越來越單一化,卻是在葡萄酒產業全球化與商業競爭下,不得不然的趨勢。 派 克在二○○三年起,把義大利區的品酒工作交給接班人湯瑪斯(Danial Thomases)負責,讓他來打分數,引起市場譁然。一一年二月,派克更把加州地區的評鑑重責交給另一位接班人加洛尼(Antonio Galloni),退出品評加州紅酒。葡萄酒教父漸漸退出品酒界的意圖,已經相當明顯。今天,《葡萄酒代言人》的訂戶超過五萬人,但大家已經開始討論, 「沒有派克的葡萄酒產業會怎麼樣?」雖然有某些歐美酒評家或是葡萄酒評酒網站,比如Jancis Robinson、Steven Tamzer或是http://www.burghound.com,也開始產生一定的影響力,但這些酒評家通常都只針對單一地區,不像派克是全面性的品 評各地區的葡萄酒,未來還有可能有第二位派克嗎? 雖然沒有人能預測,沒有派克的葡萄酒世界會是怎樣?不過直到今日,每瓶紅酒廣告旁仍然掛著派克分數;那分數,仍是紅酒愛好者選購時不可或缺的指標。可以肯定的是,三分之一世紀以來,他所塑造的帝國不會那麼快結束。你可以不相信羅伯.派克,但不能不相信派克分數。 派克大事年表 1976 發生有名的巴黎判決,美國加州酒商找了法國品酒師,對加州及法國的紅酒舉行盲飲測試,美國酒大勝。 1978 派克的《葡萄酒代言人》創刊號問世。 1982 市場上紛紛看壞1982年波爾多紅酒,派克成為唯一正面評價。事後證明派克的看法被市場接受。 1994 一家法國勃艮地的酒莊,因不滿派克在他的書中對其產品的評論,對派克提出誹謗告訴。 1999 法國總統席哈克頒贈榮譽勳章給派克。 2011 派克把加州地區葡萄酒的評鑑重責交給加洛尼(Antonio Galloni)。 葡萄酒專家也不能忽略的「派克分數」 前駐法代表 楊子葆 派克的品酒著重在酒款本身,不過卻忽略了和料理的搭配性,尤其對於法國人來說,釀酒是為了生活,酒款與料理搭配也很重要。但是不可諱言,派克給高分的酒 款味道過於濃郁,有時候要找到適合搭配的料理並不簡單。並且在這個葡萄酒世界中,口感醇厚是美,但是單薄細緻也是一種美!同時派克的分數也代表了美國主義 的風潮,你不可能忽略他。 大同亞瑟頓董事長 林淑明 林淑明每年都要赴法國試 酒,一天可以試到100款酒。雖然每試一瓶酒,她都在品味後立刻吐掉,酒精停留在口腔中的時間不會超過10秒,然後迅速記下自己的心得。但每天行程結束 後,她的嘴脣破裂,感覺疲累不堪。「品酒真的不是輕鬆的事情!」 派克的試飲分為三種,第一種是每年初春的「桶邊試飲」,各酒廠會將去年秋末採收的葡萄 釀製在橡木桶內初成雛形的酒,取出讓人試飲,派克會給範圍性的分數,比如,98到100或是90到91;第二種則是「樣本試飲」,經兩年橡木桶醇化之後, 酒商將裝瓶之後的酒款樣本寄到紐約給他,這時給的評分會較精準,有時葡萄酒的品質會出現變化,派克就會更正自己的分數;第三種是「老酒品評」,許多美國紅 酒大收藏家會邀請派克參加品酒,他會做成單一型錄分享給大家。派克《Bordeaux : a comprehensive guide to the wines produced from 1961~1997》一書,就是他這麼多年來品嘗後感想的結晶。 延伸閱讀:與派克沾邊 就成發燒物 愛酒人士將派克分數視為聖典般對待,他獲得全球業界的矚目並挽救無數酒廠於倒閉危機之中,一直頗受爭議的他,其實是喝著碳酸飲料長大的美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與背景才能造成他的崛起? 本書作者Elin McCoy是資深的葡萄酒作家,她在1981年便認識派克,親眼目睹他的成名過程,可說是葡萄酒界的insider(局內人)。她在本書中詳細描述派克的 人格特質,並揭露了葡萄酒世界的祕密,告訴讀者如何釀造優質醇酒和葡萄酒評鑑、銷售及販售的種種內幕,極具話題性。 而許多葡萄酒世界的關鍵事件,比如1976年巴黎品酒會的全部過程,也都在本書中透過作者的妙筆生花娓娓道來。 雖然派克一直爭議不斷,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其實已經造就現代葡萄酒產業的新面貌。當葡萄酒已經成為生活風尚的一部分,一旦你只關注於嘴巴感受的品質,唯一可以信賴的就是自己的味蕾。 《葡萄酒教父羅伯.派克》 :全球品味的制定者 作者:艾倫‧麥考伊(Elin McCoy) 譯者:程芸 出版:財信出版(2011年6月再版) |
一座一千五百多年的古寺,陷入承包女商人與文物部門的利益爭奪戰。為了奪回「生意」,她耗盡所有俗世能耐,最終不得不出家競爭「住持」曲線救寺。
楊青蓮去找時任登封市公安局局長任長霞,在樓下大喊,「任局長、任局長,我犯了啥法呀?」任局長親自接待並詢問案情,甚至「陪著流淚」。
楊青蓮穿著僧袍與「假和尚」現場鬥法,抗議「鳩佔鵲巢」,但最後連僧衣都被對方扒了。
2012年12月28日,在河南登封北魏古剎會善寺開幕的「中國善文化節」被意外打斷。一個身穿僧衣、頭戴僧帽,法號「延會」的尼姑一手拿營業執照,一手拿機構代碼證,大聲抗議:「我才是法人。」
這位65歲俗名「楊青蓮」的出家人還組織了十來位居士站到寺廟門口,拉起抗議橫幅,在記者的簇擁下轉戰修葺一新的大雄寶殿。
在這裡,「延會」與主辦方的人馬亂作一團,「延會」稱自己摔倒昏迷,僧衣被人脫走。
「佛家維權者」們控訴登封市文物局(以下簡稱「文物局」)與野和尚聯手「鳩佔鵲巢」。13年前,時為女商人的楊青蓮從幾乎發不起工資的市文物局手裡包下了破敗的會善寺;這段關係很快因錢的問題出現裂痕,當文物部門不再缺錢,合作演變為對寺廟控制權的爭奪。
這場漫長的爭奪戰耗盡了女商人的俗世能耐,但楊青蓮執意要爭一口氣。她痛快接受了相熟領導的建議,南下受戒,爭奪古寺「住持」之位以重掌大局。但她很快發現,情況卻因此變得更為複雜。
會善寺已經很老了。穿越一千五百多年的時光,它曾迎接北魏孝文帝來此消夏,也曾目睹武則天親拜國師;鼎盛之時,天下僧尼悉來受戒,同處河南嵩山的少林寺無法望其項背。
然而民國以降,很少有人再念及它曾經的輝煌。到了上世紀末,古寺疲態盡顯。乾隆爺題字的石碑躺倒在地,唐磚漢瓦四周可見,殿房屋頂處處漏水。地方文物主管部門無力修繕,正苦苦為其引資。
會善寺與濮陽人楊青蓮結緣,始於1999年的一場車禍。車禍的地點正在寺門外,楊青蓮的腿被壓得血肉模糊,所幸骨頭沒斷。為感恩,51歲的女商人傷癒後第一次走進了會善寺探訪。
當時的楊青蓮愛穿長大衣,洋溢著成功氣息。上世紀80年代,這位農村婦女辭去鄉婦聯副主任的職位下海,依靠扶貧貸款開起塗料廠致富,聞名家鄉,還當上了濮陽佛學研究會副會長。
意氣風發的楊青蓮8次考察後,於2000年4月與求「資」若渴的登封市文物局簽訂協議,為期39年,「聯合保護、整修、開發」會善寺。
合作從一開始就埋藏矛盾。楊青蓮臆想著找幾個和尚來主持佛事,這番願景卻不為文物管理部門所認同——文物單位裡不許組織宗教活動。
但楊青蓮仍然堅持,縣文物局很快採取行動,搬走院裡的香爐,燒香的老太太們又買來一口新的;廂房的取暖爐也被用水撲滅,且楊請來的五台山尼姑、河北和尚都被一一攆走。
然而,時任登封市文物局局長的靳銀東向南方週末記者道出實情——「大搞封建迷信活動」只是次要問題,楊青蓮拒絕給錢才是雙方反目的根本。
作為地方清水衙門,登封文物局向來經濟困難。在出租會善寺的商業協議中,文物局將解決其職工2000年部分工資3萬元寫進去。楊青蓮的理解是只管2000年這一年,但文物局卻希望多多益善。
入主古寺的一年裡,楊青蓮拉起了電線、接通了水管,修補了所有漏水的屋頂,寺裡香客漸多。這時,登封文物局又要她繼續為2001年的薪資埋單,還提出5萬元圖紙設計費,「到位」20萬等協議未言明的資金。
楊拒絕了。「局裡研究後認為她這是不肯出資修繕。」時任局長靳銀東對南方週末記者說。
2001年末,登封文物局發出通知,單方面終止協議。楊青蓮拉來的5車紅磚被文物局截住了,理由是「不符合文物保護及修繕規定」。執行人員還攆走香客,鎖上房門,連廚房裡剛蒸好的饃都沒來得及取出來。
事情鬧到了分管副市長那兒,副市長建議通過法律解決。楊青蓮稱,文物局負責人用食指點著她挑釁,「就她?敢跟我見法律?」
楊青蓮一拍桌,伸出根小指,「誰要是不敢,就是這個!」第二天才發現,用力太猛,把手掌都拍青了。
2003年,市文物局將楊青蓮告上登封市法院。在起訴楊青蓮前,為增加勝算,文物局先把兄弟單位登封工商局「賣」了,通過行政訴訟要對方撤銷給楊青蓮頒發的營業執照,但次年即被鄭州市中院駁回。
文物局與楊青蓮的對峙,還驚動了後來廣為人知的模範人物、登封市公安局局長任長霞。因為全套印章被扣,楊青蓮跑去公安局樓下大喊,「任局長、任局長,我犯了啥法呀?」任局長特意把她喊上去,親自接待並詢問案情,甚至陪著流淚。
雖然訴訟上有些吃虧,但隨著政府對文物保護的投入逐漸增多,文物部門的腰桿也硬了起來。2001年,會善寺升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在省領導關懷下,寺外的土路、農田逐漸升格為公路、停車場。
2003年,登封文物局終於「不缺錢」了——財政先後投資97.7萬元和194萬元,進行了會善寺一、二期維修工程。民營企業家楊青蓮越來越像是個多餘角色,她繼續遭到驅趕,對方的理由是:2002年的新文物保護法明確,文物不能作為資產經營。
登封文物局領導告訴南方週末記者,當初簽下協議,局方存在過失,新的法律環境下,不能將錯就錯。
楊青蓮注意到,自己當初拉來的紅磚最終被文物局砌進了會善寺的新牆。
握著鄭州市中院的判決,楊青蓮不願放棄古寺。她提著兩瓶西鳳酒,想去請市委書記關照,卻進不了市委招待所的大門。無奈之下,楊青蓮退了酒,在登封市裡的轉盤邊上坐了一宿,回到鄭州,再病一場。
楊青蓮很快打起了第二輪官司。這次,她贏了,法院裁定「繼續履行協議」。但隨即,執行卻仍成了難題。2006年「五一」,文物局開始在會善寺賣起了門票,眼下已從25元漲至40元。
為了奪回寺廟,楊青蓮開始上訪。在這條路上,女商人依舊顯示了過人的意識與能力。2006年、2008年,她兩次趕在省裡開門接訪、「大執行」的當口送去材料,案件被列入河南高院督辦序列。
她也曾想出給省領導寄去100雙繡花鞋的辦法吸引媒體關注。老太太還耍了個小聰明,對媒體隻字未提糾紛,鞋墊裡卻暗藏材料,竟真獲得了領導批示,但案件依然沒有絲毫進展。
在此期間,古寺的更新卻未停步。隨著嵩山8處11項歷史建築申請成為世界文化遺產,位列其中的會善寺再次獲得財政資助。2008年,總投資近600萬元的維修、整治陸續展開。嵩山風景名勝區也在2009年被整體交給知名公司統一管理、運營。
儘管看起來只是把女商人換成了大企業,登封市文物局卻強調模式有所不同。局長呂偉對南方週末記者坦陳,從實際情況出發,「再要履行協議已經沒有空間了」。
鄭州市中院也認可這一判斷,將案件發回登封市法院重審,經過一場頗富爭議的聽證會,36人組成的評審團得出結論:「只有解除文物局與楊青蓮簽訂的合同,才能有效維護法律尊嚴,才能公平合理解決此事。」
楊青蓮惱了。她拒絕出庭。2011年11月,結怨十載的楊青蓮與文物局坐下來談判。楊提出的近1700萬補償卻使共識幾成奢望。
但誰都想不到,楊青蓮會下那樣一步棋。
2012年9月,楊青蓮到家樓下美發店理了個光頭,用「染髮過敏」阻擋夥計驚訝的目光。
當所有的道路走到盡頭,楊青蓮通過朋友找到了市裡某領導,對方建議:一是按市裡的方案賠錢,二是由正規僧人管理寺廟。
「我選第二條」,楊青蓮一聽就落了淚,但猛誇領導高明。她去網上查了查,河南沒有「二僧」(即比丘尼)受戒的地方,恰好浙江奉化大慈禪寺傳授三壇大戒,她決意前往。
提前落髮是大慈禪寺的要求,好在她早就買好了假髮,大波浪式的。揣上身份證、戶口本、體檢報告、三萬元現金和從前的居士戒牒,楊青蓮坐上往南的臥鋪列車,聲稱哭了一路——用她的話說,「這都是絕路」。
入住大慈禪寺,對身陷糾葛十餘年的楊居士而言,無疑是段短暫的解脫。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她遇到了各式各樣心灰意冷的女子——有的是真傾心佛經,有的遭丈夫拋棄,也有的本是女強人,碰上變故,一氣之下欲斷紅塵——聊起來,有的哭,有的笑。
楊青蓮總是自省,自己和這些嚮往極樂世界的人不同,「我要干,活一天幹一天」。
她很少與人說起會善寺的是非,只有一次在眾人面前流露了情緒。有企業家拉來一車缽,作為供養,一人發一個;抱著缽,憶起往事,又想到要以學習為由瞞著家人出來幹這等從未設想過的事,不禁悲從中來,流起眼淚。看她流淚,一屋子二十來個老的少的都陪著哭,被問起時,楊青蓮只推說,「想老母親了,受戒就不能上墳了。」
求戒本身也並不簡單。寺院下發的信戒必讀、佛經,不少同屆早已熟諳,楊青蓮則必須加班加點地背誦。晚上10點熄燈,她就打開小手電再背兩小時,而清晨4點又要統一起床,上殿唸經。1個多月下來,老太太瘦了7斤。
三壇大戒的考核在一週內分三次進行。師父們立於兩側,求戒弟子三人一趟,跪在戒壇的墊子上,背誦經文。「篤」——木魚一響,即為通過,居士方變作比丘尼,法號「延會」。
「延會」歸來,起初仿若一場嵩山版基督山復仇記。潛心向佛數月後,穿僧衣的「延會」手握戒牒,強調按宗教規矩,戒牒只能看,不能摸,意味著沒有人敢強力阻擋她,她感覺有了「佔上風」的感覺。
憧憬滿懷的「延會」沒想到,就在她苦抱佛腳時,「黃雀」卻在後。
早在她還是楊青蓮的時候,古寺就住進了個和尚「延武」。此人自稱少林寺方丈釋永信弟子、少林武僧隊總教頭,年租7萬向文物局租下幾間廂房,作為「中華少林禪武醫發展公益基金」的辦公場地。
少林寺方面多次闢謠,稱寺中從無此人,「延武」系招搖撞騙。
楊青蓮清楚「延武」的底細,但雙方一直相安無事,甚至還期望他能兌現諾言,幫忙解決糾紛,直到朋友在12月27日拿來幾份2011年的新聞稿。楊青蓮這才發現,早在自己糾纏於與文物局的官司之中時,「延武」已以會善寺住持之名出席各色活動,屢獲媒體報導。登封市文物局局長呂偉告訴南方週末記者,他當時就批評過「延武」,不應以住持面目示人;「延武」搪塞說,「不知道記者怎麼會那麼寫。」
楊青蓮想起前一晚,剛回到古寺,「延武」就跑來商量,「楊老師,後天我想主持個活動。」
想到自己辛苦受戒,後院卻早已起火,楊青蓮出離憤怒,她決定大鬧對方主持的「中國善文化節」。
2012年12月28日上午10點,自稱「中國第一武僧」的「延武」身披袈裟,踏著紅地毯,在寶蓋簇擁下徐步走上檯子,向四面八方來賓致意,儼然一寺之首。
這儼然在嘲笑楊青蓮過去幾個月的努力,文初那一幕無法避免地出現了,她用自己的方式抗議一切,但最終發現自己在大殿邊緣地帶醒來,僧衣也被扒了。
比鬥爭失利更壞的消息是,省市文物部門均不同意將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改作宗教活動場所。
楊青蓮拒絕穿回僧衣,除非「延武」當著領導的面為她穿上並鄭重道歉。這一計劃至今未能實現。她還四處印發自己被抬走的照片,組織人手在網上發帖,揭「延武」老底;一位市領導被迫安撫她說,2013年10月合同到期後,「延武」或許就會離開。
對古寺而言,最近的荒誕一幕發生在2013年春天。楊青蓮訂製了66套餐廳桌凳,要安置進會善寺,遭拒。
見白天運貨受阻,這位折騰了十餘載的女商人決定晚上偷運。然而,當夜幕降臨,她驚訝地發現,文物局幾個工作人員在那站崗,還特意開來幾部公車。
登高莫問頂,途中耳目新。
文 | Kris
來源 | Kris在路上(ID:krisgtd)
前言
一個人要經歷幾次創業的失敗才會變得無敵?在大眾創業的年代,無數人去闖、去試、去拼搏、去成就,他們的經歷本身就是成功。
創業失敗又如何?或許他們會東山再起,或許他們會歸隱林間,但至少那一段創業的日日夜夜,讓人生與眾不同,熠熠生輝。
創業,是一個時代的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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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發了一條朋友圈:
“許久不上豆瓣了,結果昨天上了一下心情有點低落。因為以前特別關註和欣賞的兩個人,一個出家了,一個好像有些抑郁了,兩個人的共同點是都在創業,唏噓。”
發完之後,覺得似乎有歧義,對於創業者我始終懷有最大的尊重和敬佩,趕緊補了一條評論:
“說明一下,不是在詆毀創業,僅僅是感慨而已。認識的創業的朋友很多都很成功,所以有時候,或許僅僅是因為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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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的那位創業者,從未有過交流,僅限於高山仰止;
出家的那位朋友,也算不上有太多交集,前段時間因為看到他的產品上線,我主動勾搭詢問是否需要流量推廣,我可以免費幫點小忙,微信上來來去去,還相約某天他回北京了一起喝酒。
結果前幾天就看到了他微信公眾號上一篇決定出家的文章,再去微信上找,朋友圈早已全部刪除。
出家的這位朋友曾問我:“大家看我的狀態都有點怕我,你為什麽願意幫我?”
我是這麽回複的:“因為你做了很多我希望做卻沒能做的事情,所以特別希望你能夠成功!”
這絕不是客套,而是自己的真實想法。
他為了心中的理想,一往無前,毫無畏懼的樣子,總是讓我忍不住給他點zan。
但現實是殘酷的,至少從他的一些朋友圈狀態看,創業路上,舉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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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創業成功的關鍵因素是什麽?
我想至少有三:
一是要借“勢”。
以前推崇兢兢業業老黃牛的精神,在創業的路上,至少在創業的前半段是過時的。兢兢業業意味著一種思維的禁錮,而一旦思維被限制,眼界都會變得狹窄。
有句話很有趣: 無論是一個企業,還是一個人,都一定是時勢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時勢。順勢則扶搖之上,逆勢則無力回天。
最近的“內容”創業,其實就是一種“勢”。
當羅振宇在幾年前開始拋出“U盤式”生存方式時,我身邊的很多朋友,尤其是那些從海外回來,或者在國內頂級學府的同學們,對於羅振宇的態度竟然驚人的一致:
“他只是一個搬運工而已”。
沒錯,他確實是一個搬運工,每天一條音頻,一篇文章,基本上是團隊在制作,你要說羅振宇真的能把這些知識不做任何準備傾囊而出嗎?恐怕確實很難。
但鄙視之外,我們沒有看到,羅振宇最厲害的一點是,他看到了一個“勢”:知識焦慮。
“我懂你的知識焦慮”,一句話,就可以讓萬千人跟著他走。
於是,我們看到的幾乎所有的內容創業,這些產品最後的買家,包括我,都是一群對於知識患有極度渴望的人,而羅振宇看到了這條“勢”,而且建立了一個渠道,於是他成功了。
二是要有格局。
格局意味著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事情,其實就是對資源的整合能力。
說起資源,範圍就廣了。你要去找資金,找團隊,出創意,做產品,創業者其實就是一個最最高級的項目經理。
運籌帷幄,才能決勝千里。
創意陷入僵局,你必須去突破。當年《星球大戰》橫空出世,那些炫酷的特技竟然是在70年代那個技術極其落後的狀態下做出來的,直到現在看都覺得不可思議。
而最大的功臣便是導演喬治盧卡斯,他一次次地把所有的方案都推翻,那些不眠不休的電影人覺得根本不可能做得到,但在一次次的折磨之後,結果變得妙不可言。
團隊出現不穩定,你必須去協調。創業有風險,每一個創業者都如履薄冰,而作為一個創業領導者,一是要有人格魅力,能夠讓所有人死心塌地跟著你走;二是要激發團隊活力。創業不是請客吃飯,也不是開演唱會,團隊的Leader不是做偶像,而是讓每個人都成為舞臺上的演員。
資金不到位,你必須去找錢。萬眾創業的氛圍下,很多創業公司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但是活得過三個月的又有幾家呢?
有個非常成功的投資人曾經說過,你們總說我有眼光,你們是沒看到我投了10家企業才成功了這麽一家啊。而創業者就是要用自己的故事,自己的能力去征服投資人,還要在融到錢之後會花錢。
是一味地燒錢還是省吃儉用守好陣地?在沒有成功之前,誰都沒辦法預測一個準確地答案。
三是要“不要臉”。
有個段子,是關於俞敏洪當年創業的。
北大旁邊有個烤串店,店里老板經常跟來吃飯的北大學子吹牛:
“當年俞敏洪,瘦瘦弱弱的,到處貼新東方的小廣告,還找過我想一起幹呢,我看他連吃都吃不飽,就沒同意,要不然說不定我也成了企業家了!”
雖是段子,但俞敏洪在創業初期,確實經歷過一些看起來和北大高材生截然不同的“不要臉”行為,但他認定的事情,就要無所不用其極,當然違法亂紀的除外。
說是不要臉,其實是一種狼性。
任正非的華為,便推崇一種“狼性文化”,要用最勇猛的狀態來打造自己的事業,永遠保持一種饑餓的狀態。
這其實也像極了喬布斯老爺子鐘愛的“Stay Hungry,Stay foolish”。
不要臉,還意味著一種韌性,能夠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
馬雲 說: 今天很殘酷,明天更殘酷,後天很美好,但是大多數人死在明天晚上,看不到後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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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古時候的中國,商人地位低下,秦時不能穿絲綢,唐時不能入朝為官,直到清朝才開始出現了“紅頂商人”一說。
而現在,這個商業時代,在經歷了改革開放之後的那段野蠻生長期之後,創業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被鄙視為一個不務正業的“個體戶”,而成為了一小部分撬動這個世界的人。
回到標題,直到現在,我依然不認為,那兩位朋友失敗了。
或許他們會東山再起,或許他們會歸隱林間,但至少那一段創業的日日夜夜,讓人生與眾不同,熠熠生輝。
就像伊利董事長潘剛曾說的:
“登高莫問頂,途中耳目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