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光速進入中國市場所設立的第一個辦事地城市,在一個睛朗的午後,南都記者應約在其位於盧灣區淮海路商圈的金茂大廈辦公室見到了曹大容:白襯衫,灰西褲,陽光帥氣,笑起來兩頰的酒窩若隱若現。由於在美國生活多年,他講話的時候喜歡穿插英文,有時還會反過來問記者「問題的背後是否還藏著一個問題」。
曹大容是光速在中國市場的第一個董事總經理。常駐上海辦公室只有4名同事,加上光速創投的投資人會交叉性地尋找項目,曹大容幾乎每週都來往北京、上海,更多的時候只有助理在辦公室,略顯冷清。但小小的辦公室,卻蘊含著推動多家中國互聯網新銳企業的力量。
趨勢看美國
作為光速創投在中國的第一個董事總經理,曹大容對光速創投在中國的投資風格影響頗深,讓光速的美國經驗接上中國的地氣,而這也折射著他個人的從業經歷。
曹大容的事業起步在美國,擁有麻省理工學院電子工程與計算機科學學士及碩士學位,曾經擔任英特爾公司營銷部主管,然後進入硅谷風險投資公司KLM Capital,花了5年的時間坐上了董事總經理的職位。這是他在三十而立前就取得的成績。
但是,在2002和2003年的時候,曹大容在硅谷的很多案子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辦法操作,也更因為思鄉,曹大容選擇了在2004年回國。剛開始,曹大容選擇了在香港觀察內地的機會。兩年後,曹大容選擇了上海,成為了光速在中國的第一個董事總經理。
光速在美國很注重技術性突破的公司,加入光速後,技術出身的曹大容希望把光速在關注技術驅動型公司的傳統沿襲下來。
彼時2006年,中國的VC投資還不是那麼成熟,同時傳統行業的增長和投資機會很多。曹大容在加入光速的頭兩年,先後投下了銀河傳媒、天利半導體、樂拍、艾諾威、美國石油鑽采系統有限公司。出手也很「大方」,比如,銀河傳媒就投了1000萬美元,天利半導體就投了700萬美元。在當時,這些都是不小的投資金額。
但很快曹大容就發現中國的傳統行業在技術方面優勢不大,以半導體行業為例,「技術是美國人掌握、操作系統是韓國人掌握,客戶市場在海外,中國的半導體這場戰打不過來。」
於是,曹大容開始了方向性的調整,從剛開始的製造、傳統能源、機械等領域,轉向集中投資消費和移動互聯網領域。
曹大容尤其重視中國IT領域的發展。「中國的人力成本越來越高,原材料的成本越來越高,要提高效率,肯定要做IT。」
在IT領域,目前曹大容看案子更多的是集中在軟件服務和云計算。更細來說,云計算看好的是第三方服務平台或者存儲、計算等,還要有工具、分析等更綜合性的做法。
曹大容認為,中國的投資方式最終會跟美國趨同。美國很多公司從技術出發點來做,因為只有技術存在壁壘。比如,光速在美國投的一個案子Pulse,他們專門做技術平台,通過分析用戶以前讀過的內容,分析用戶喜歡什麼東西,然後在社交媒體等平台抓取用戶有興趣的內容在Pulse上播放,從而使用戶的效率更高。這個概念很簡單,但信息要抓得好抓得準,是由技術決定的。
光速在美國的特點是關注早期,也做一些天使投資。剛進入中國時,更多基金關注偏晚期的項目。但是隨著在Pre-IPO等投資競爭激烈、投資回報率日益下滑,資本開始聚焦至早期階段。曹大容也明顯感覺到中國的市場在金融危機前後有著明顯的變化。「金融危機之後,晚期的質量不像以前那麼好。」
從那時候開始,曹大容開始推動光速的投資往更早期走,至今幾乎80%的案子都是屬於早期投資。曹大容特意解釋了早期的概念,就是「沒有銷售,甚至是更早的階段,利潤是絕對沒有的」。
挑出「林書豪」
曹大容很喜歡籃球,他非常欣賞林書豪。但與普通的球迷不同,曹大容從林書豪身上,還看到了一個人成功的因素。
「林書豪的投球、運球、速度等都一般,但是有一點不一樣,就是這個人超級自信。」曹大容非常讚賞這一點。「我自己打籃球,知道這種在球場上的感覺,這種自信比能想像到的最強的自信程度還要強。」
這種對人才軟實力的關注,也同樣體現在曹大容對創業團隊的考察上。光速創投投資很多早期項目,從V C投資到最後上市,其產品、市場可能完全不一樣,這個過程創業團隊起著關鍵性的作用。早期的項目特別考驗人的眼光,曹大容也不否認早期的案例其實是在投資團隊。那麼,如何才能找到具有成功基因的創業者?
曹大容對此顯得很謙虛,說他還在學習怎麼看人,但他認為成功的人是有共同點的,怎麼去系統化、去分析,他仍然在「try(嘗試)」。
要取得成功,當然要挑有能力的人,但這種能力並非特指在某個領域。這方面,大學時代在美國高盛實習的經歷,給曹大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認為高盛成功是必然的,因為高盛的H R在招人的時候對人的要求很獨特。有些企業是招有經驗的人,但是高盛是招有能力的人。比如,去普林斯頓大學招一個學物理的人,去找一個化學碩士,儘管這些人不懂財務,高盛卻說,這個人能力強,不懂財務方面的知識高盛可以教會他。招有能力的人,成功率會高很多。
但能力之外,光速團隊討論更多的是創業團隊的出發點。曹大容說,把一家企業從零做到IPO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出發點肯定不是為了錢來創業,也不是因為有錢有經驗了而來創業」。創業是需要一天24小時投入的事情,必須有motivation(動力)。
曹大容曾經在微博上發起一個投票,投票的內容是「成功的創業者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他把自己的一票投給了「先天」,或許在他眼裡,好的創業者很難刻意去塑造出來。
發展「親子」關係
認為創業者是「先天的」,並不是說曹大容不重視後天努力,恰好相反,他對自己投資的企業強調一種責任感,不餘遺力進行後天的栽培。
生活中,曹大容是兩個兒子的父親,還是改善中國貧困山區孩子的教育環境的民間組織麥田教育基金會的理事,非常注重小孩教育,與朋友交流,除了投資之外,教育小孩是必談的話題。
只是與養小孩有所不同,小孩子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企業卻擁有選擇VC的權利。
因此,VC與企業之間的「親子」文化如何,也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投資能夠成功。
在光速創投,曹大容在努力建立這樣的文化:首先是尊重企業,營造一種平等的文化,無論是團隊成員之間的溝通,還是投資人與創業者之間的溝通,都是平等的。他希望光速與企業在合作之後能共同成長。因此無論對早期或者是後期的企業,曹大容都希望光速能成為第一輪的領投投資機構,在第二輪投資的時候再投第二筆錢。中微半導體、聚勝萬合、大眾點評、優眾網等案例均是如此。
在美國,曹大容見過很多案例,VC投資之後覺得CEO不行就將其換掉。但在中國,光速堅持產品和文化還是要由創業團隊來創立。因為在美國,一般創業團隊更偏技術,技術團隊不見得適合做CEO,假如產品做出來之後賣得很好,可以轉換角色就做CTO。但是,在中國創始人就是老闆,找新的接任人分走創始人二三成股份,對於創始人來說,這是沒有辦法接受的事情,也會讓創業企業陷入很大的危機。
「這樣整個流程就是良性的雙向選擇了,最終能選我們的企業,也是我們要投的企業。」曹大容說。
為了實現這種良好的「親子」關係,曹大容特別放緩投資的步伐,從瞭解一個案例到最後決定切入,也都比較謹慎。這也是光速的文化所在,光速在美國也不會投很多案子,但對所投的案子會花很多時間成本。「這種責任心,使得我們對每個案子都特別謹慎,會一起共同成長,否則就直接不投了。」曹大容說。
經歷了2010年的火爆行情,光伏產業在2011年急轉直下,在歐債危機、美國「雙反」調查、國內產能過剩等內憂外患中,整個產業集體步入寒冬期。
在此背景下,江西賽維——這家當年號稱全球最大的太陽能多晶硅片生產商,發展一度堪稱「光速」,如今卻債台高築,深陷「供應商堵廠門」、「公司大裁員」等各種風波中。
根據該公司四季報,2011年四季度賽維負債總額高達60億美元,負債率達到87.7%。
是什麼讓賽維如此脆弱?是這個產業的寒潮來勢太猛,還是賽維自身的「光速」戰略使然?記者近日深入賽維在蘇州等地廠區調查,以探究其背後的原因。
這座廠佔地約37000平方米,較之5個足球場尚大了幾分,但從圍著的鐵柵欄望進去卻看不到幾個人影,唯有一隻隻裝貨的大木箱在廠區空地上孑然堆放,每個箱子上都印著三個大寫的英文字母——LDK。
LDK是賽維公司的股票代碼,據傳來自公司董事長彭小峰名片上的一行字——「LightDKPeng」,意為「超越光速」。當年,這家號稱全球最大的太陽能多晶硅片生產商僅用了兩年時間就實現從無到有、繼而赴美上市的「奇蹟」,還創下中國企業在美國紐交所IPO的規模之最,發展速度的確堪比「光速」。
不過,眼前這座賽維設在蘇州的組件廠卻很難和「光速」聯繫到一起,整個廠區死氣沉沉,甚至連一般工廠中常見的往來穿梭的卸貨車、叉車也蹤跡全無。而更奇的是,位於蘇旺路的廠區正門口還橫向停放著兩輛首尾相連的大卡車,正好將廠門整個擋住,僅留下一小段空隙供人員出入。
沿著廠區繞行,拐入與蘇旺路相交的北官渡路,走不多遠就來到工廠的邊門。只見這裡的景象竟和正門處一模一樣:也是橫向停放著兩輛大卡車,卡車外還堆放著幾摞卸貨用的木板與貨架,同樣將大門堵得嚴嚴實實。在卡車後方的大門柱上掛著一塊銘牌,上面是「廠區貨物進出通道」幾個大字。
顯然,任何車輛都已無法從這座組件廠的正門與貨物進出通道正常出入。
賽維到底出了什麼事?
堵門索債
晌午時分,工廠終於現出一些人氣。林云(化名)和兩個同事從廠區正門的狹小通道中走出,來到馬路對面橫七豎八停放著的幾輛小轎車中間,打開其中一輛的車門,從車內拿出罐可樂猛喝了一大口。
「這幾輛車是供應商派來的,都堵了幾個月了,原料進不來,貨也出不去。」在與記者攀談時,林云透露了這幾輛堵門卡車的來歷。
據他稱,由於廠門被堵,他自己的車也只能停在馬路邊。記者注意到,就在賽維廠正門的蘇旺路上,類似這樣被迫停在廠區外面的車子還有不少。
至於堵門的原因,林云稱是欠供應商錢的關係。「現在我們廠也處在半停產狀態,很多工人都不來上班了。」林云的一位同事插口道。
林云則表示,相信問題總會解決的,現在廠裡是先生產,等以後堵門問題解決了再出貨。
告別林云,記者又遇到另一位40多歲、主管模樣的賽維老員工。他告訴本報記者,到目前還未聽說有哪家供應商已拿回全部的欠款,但問題一直在積極解決,「現在行業不好,產品銷不出去,每家光伏企業資金都很緊張,哪來的錢呢?」
他透露,賽維欠款最多的一家供應商,所欠資金高達數千萬元。
而按照另一位供應商的說法,拖欠最多的供應商所欠款項可能上億,如欠某鋼線供應商的錢就達到兩個億。
本報記者隨後從多個渠道找到了幾位賽維的供應商,分別來自清洗制絨、廣告印刷、備品備件、辦公用品甚至水處理等行業。一位從事進口備件生意的供應商業務員王小姐告訴記者,賽維一共欠了他們近40萬元,今年年前要了10萬回來,但餘下近30萬卻說要等有錢了再還。
據她透露,她所在公司和賽維的合作原先一直正常,基本每筆業務都是兩個月付一次款,「但沒想到去年7月份最後幾筆貨票過去不久就出事了。」
「昨天老闆已經請了律師。我們做業務的壓力也很大,老闆催得緊,一分錢也要要回來。」她說。她同時向記者介紹了要債的竅門,「現在問賽維要錢的話,找一般部長都沒用了,只有直接找廠長。廠長同意的話財務那邊才會批。」
「其實他們家業務還是不錯的,做的東西很多,可惜就是沒錢。」王小姐頹然道。
另一家供應商則宣稱,賽維欠了他們1000餘萬元,「之前堵門還能要回來點,但現在堵門也沒用了。」
「前陣子光伏市場不景氣,本身訂單也不多,就算堵門了也不會帶來太大影響。」上述40餘歲的賽維老員工對記者說。
不過,也有少數供應商的確拿到了據稱與欠款等價的貨物,只是真實的價值卻難以估量。
「我們的貨款雖然要過來了,但收的是硅片,到現在還存在倉庫裡,一片也賣不出去。」一位從事多晶硅料研發和生產的供應商負責人說。
裁員風波
隨著欠款的增多,一些供應商已開始被賽維所拖累。
「按照我們年報的披露,賽維去年欠公司的款項約6000萬元,是所有欠款單位中最多的一家。今年一季度,我們還在向他們供貨,但如果欠款長期不還的話,
但如果欠款長期還不了的話,我們也要考慮自己的資金周轉。」恆星科技董秘辦人士對本報記者說。
作為河南一家生產多晶硅切割用超精細鋼絲的上市公司,恆星科技去年5月曾宣佈與賽維簽訂《採購合同》,將向後者供應超精細鋼絲5200噸,約佔到公司去年產能的1/3。正是由於有了這筆訂單,分析師看高其2011年每股收益至0.64元,但最終公佈的年報顯示其去年每股收益僅為0.13元,和預期相去甚遠。
就在多家供應商仍在苦苦等候欠款的同時,賽維開始大裁員的消息卻在坊間不脛而走。這也再度引起供應商們的恐慌。
起初,裁員的消息來自一位賽維員工在網上的發帖。該員工稱,「剛剛主管給我們開完會,說是在公司沒滿3年的員工將全部裁掉,滿3年的可以去留自定……做滿3年,補3個月工資,是要滿一個月後發一個月,分3個月才補清。大家都要走人了。」
對此,林云向記者表示,位於江西的公司總部的確已開始裁員,硅片廠裁了不少人。但他所在的蘇州組件廠還沒有得到裁員的消息。
而賽維官方對裁員的解釋則是「重要人事調整」,稱主要為了優化生產結構,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據稱,調整主要集中在公司的硅片事業部,所有副主管和助工以下級別的員工將面臨兩個選擇:一是被調往南昌組件廠接受培訓上崗,二是在原廠內面臨末位淘汰。
「其實都不用裁員。產能開不滿,加班就少;加班少了工資就少,工人自己就走了。」上述蘇州組件廠賽維老員工告訴本報記者,前年市場好的時候,工人一直有機會加班,但去年以來加班明顯少了。
儘管在國內公開場合,賽維從未用「裁員」來表述這次「人事調整」,但在4月30日舉行的2011年四季度業績發佈電話會議上,公司高層還是承認了裁員的事實,並公佈了相關措施和過程。
據該高層介紹,去年第三季度時,公司總人數約2.7744萬人,而去年年底時這個數字已降到了2.4449萬人,裁員3295人。而今年開春至今,公司又裁員5000多人。截至4月份,賽維的員工數為1.9495萬人。相比2011年7月份,員工數已減少了9078人。
不過,在具體實施過程中,裁員計劃還是遭遇一些意外。按照計劃,今年4月開始的裁員將進行兩輪,4月15日前要全部完成,但第二輪裁員至今尚未進行。
此外,由於補償金未及時發放,一些被裁員工已前往江西新余總部總裁辦交涉。另一些未被裁的員工則發現,他們3月份的工資也沒有按時下發。
記者隨後分別從賽維蘇州廠與賽維合肥廠的多位員工處瞭解到,這兩座廠的工資還在照發,並未出現拖欠。
收購疑雲
無論是拖欠供應商的貨款,還是拖欠員工工資乃至直接裁員,無不折射出一個現實:賽維資金鏈吃緊。
去年三季報顯示,截至2011年9月30日,賽維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合計2.626億美元,而短期負債達到23.54億美元,接近其現金的10倍。至於公司的負債總額則達到58.51億美元。
而最新公佈的四季報顯示其資金狀況仍未有好轉:截至2011年12月31日,賽維的短期負債雖略有減少,但負債總額卻進一步增加至60億美元,負債率從三季度的80.6%繼續攀升到87.7%。
「一般公司負債率70%已經很高了,健康一點的話應該是50%-60%,更好的像娃哈哈就沒有負債。但賽維這樣的負債水平顯然已非常危險,因為借來的錢還是要付利息的。」一位熟悉賽維內情的光伏行業資深人士告訴本報記者,一般借債的年息至少6釐(6%),有的行業利潤率很低,都未必有6%,相當於做一年都在為別人打工。
而賽維的利潤率甚至已跌至負數。去年四季報顯示,賽維去年四季度的毛利率僅為-65.5%,當季歸屬於股東的淨虧損高達5.887億美元。
另據彭博新聞社數據,截至2020年之前賽維LDK需要支付未償貸款本息和總計達100.1億美元。
「哪家光伏公司沒點債務,每家公司上、下游都有欠款,我們的付款率還是比較高的。就算有個別從去年欠到今年的情況也很正常。拿我們公司來說,也有欠我們兩年的錢沒有還的。這兩年的三角債的確比較嚴重。」賽維LDK總裁兼首席運營官佟興雪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如是解釋債務問題。
他表示,賽維公司的上游有幾十萬種產品、幾萬家供應商,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滿意,「我們向下游賣出去的貨也有不給錢的,國內外都有。」
不過,即便負債率水漲船高,賽維仍在全球揮動收購魔杖。
今年1月3日,德國光伏企業SunwaysAG宣佈,與賽維達成協議,後者將以約220萬歐元認購該公司定向增發的579萬股新股,認購完成後,賽維將總計持有該公司約33%股份。
數天後,賽維又宣佈,以約3300萬美元收購美國太陽能電力股份有限公司(下稱「SPI」)70%的股份。
「所有併購的背後都有故事。」上述光伏業資深人士意味深長地說,「以賽維收購Sunways來看,其實是迫不得已,因後者一直是賽維的合作夥伴,最後倒欠了賽維很多錢,自己也要瀕臨破產,只能通過被收購來解決。至於SPI則原先是幫賽維在美國賣組件的公司,也欠了賽維很多錢,還不出來就要求被收購。」
據瞭解,Sunways很早就開始了與賽維的合作,最初是在多晶硅設備領域。因賽維在成立初期買不到還原爐,最終還是靠Sunways幫其在德國買到二手的還原爐。而隨著賽維業務的不斷擴張,雙方合作領域也延伸到組件和系統集成。
「賽維很多收購都是這樣,這不能算是真正的商業行為。」該人士說。
法蘭克福EquinetBankAG銀行分析師StefanFreudenreich也表示,Sunways迫於資金壓力,除了將自己賣給賽維已別無選擇。
「賽維可能認為自己抄了一個底,但我認為一個企業是否值得收購,要看技術成長性,而不在於價格。」另一位業內龍頭企業高管如此評論。
不過,至少從賬面上看,賽維在收購SPI後有所增值。
硅料之殤
在很多人看來,賽維之所以陷入今天的困局,和當年巨資押注多晶硅項目不無關係。因多晶硅價格持續不振,彭小峰當年斥巨資啟動的多晶硅項目已嚴重受制。也正是由於在硅料製造上投入太大資金,卻無法如期回收,賽維的資金鏈開始繃緊。
「其實就差一年。」一位知情人士告訴本報記者,如果賽維能夠提早一年實現多晶硅項目投產的話,那將會趕上多晶硅最後的好時光並快速收回投資。但彭小峰可能對多晶硅項目的難度過於樂觀了,「要知道,硅料和硅片還是有本質不同,前者不是買幾條生產線、挖幾個技術人員就能建起來的」。
一個例子就是全國最早的多晶硅千噸線——新光硅業,其從開建到2007年2月28日投產就經歷了數年,即便投產後產量提升也非常緩慢,整個2007年產量才230噸,一年後也只達到65%的產能。
也正是由於達產時間一再推遲,賽維硅料項目的上市計劃也被迫順延,其造成的後果則是賽維當初與投資方簽署的「對賭」協議可能面臨失敗。
去年1月,國家開發銀行等幾家主要中資銀行下屬的資產投資公司(下稱「投資方」)與賽維達成出讓後者旗下多晶硅廠部分股權的「對賭」協議。根據協議,投資方將從賽維LDK硅化學科技有限公司獲得總額為2.4億美元的可轉債優先股。協議同時規定,如果2011年度這一投資的內部收益率達不到23%,賽維LDK必須用現金來補償投資方,但如果賽維LDK的多晶硅廠能夠在2011年成功分拆上市,投資方將放棄這些潛在的補償。
事實上,這已是賽維歷史上第二次參與「對賭」,第一次是為了引進風投、完成上市。當時,成立僅1年的賽維和法國NBP亞洲投資等基金簽訂「對賭」協議,最終賭贏了;但這第二次「對賭」的結果卻殊難逆料。
對此,佟興雪向本報記者確認,國開行、建銀國際、中銀國際佔公司硅料項目的股份大約是18.5%,以股份進來,國開行還在下屬硅料廠擁有董事席位。但他表示,這些都是正常的融資,不願過多解釋,因為「並不是需要大家關注的東西」。
「我們硅料項目的IPO還在進行,沒有什麼大的困難,只是要選擇一個好的時間點。」佟興雪稱,硅料業務還是有利潤的,去年利潤相當可觀,超出預期。但當前市場價格跌得比較低,因為光伏全產業鏈都在賠錢,價格已失去理性。
在他看來,不能用短期眼光看行業長遠發展,「光伏行業的起伏很正常,更何況這次主要是歐債危機及國內產能結構性過剩引起的恐慌,但這不代表未來。光伏行業變化很快,要做綜合的判斷分析」。
「硅料項目其實對賽維的傷害很大,因為本來準備在香港上市卻到現在還上不了。」上述行業資深人士告訴記者,「如果當下硅料還是很緊俏,則沒關係,只要做出來就能賣出去;但硅料價格現在打成這樣,你的投資這麼大,固定成本就很高,為什麼還要買你的(硅料)?」
據他透露,為推動硅料項目上市,賽維去年曾想了一個辦法,即先將多晶硅項目的股權分拆,抵給債權人,等上市後再折現。
「此舉可謂一箭雙鵰:對債權人來說,這裡面還有故事可講;對香港聯交所也能宣稱股權都已賣掉。但最後聯交所還是不同意,因為它在想為什麼股權都是你自己去安排,而不是拿到市場上去認購。此外,聯交所還擔心上市後的拋盤壓力太大,對股民不好交代。」該人士說。到目前為止,關於賽維硅料項目IPO的最新說法是推遲到今年年中。而在最近這次業績會上,公司CFO賴坤森透露,去年四季度,賽維多晶硅銷售收入已從3570萬美元下降到2430萬美元,多晶硅業務的毛利率則由正轉負。他還透露,去年四季度時公司多晶硅的平均成本為每公斤42.3美元。
最新數據顯示,當前國際多晶硅最新報價已跌至每公斤21-28美元。而在2008年,多晶硅價格最高時一度接近500美元/公斤。
顯然,危機遠未過去。
記者注意到,就在賽維蘇州組件廠大門的進門處掛著一塊橫幅:「應對危機,我們在行動」。或許,這是賽維又一次自我救贖的開始;也或許,這是一場「光速」瘋狂的終結?
之前也許沒人知道,周煒投資的30多個項目里,只有一個失敗了,很多時候他會選擇戰略性放棄。
黑馬說
有人說KPCB(凱鵬華盈)主管合夥人周煒的投資風格“保守”。但周煒自我總結,那是“精選型投資”。也許沒人知道,八年時間,他和另一位同事一起只投資了30多個項目,其中只有一個失敗了。他很清楚,這種打法中獎概率高,靠的是精耕細作,不可能覆蓋到每一塊領域,所以很多時候他會選擇戰略性放棄。本期的【投資家】,就請和我們一起來看看投資過京東、秒拍、喜馬拉雅等的周煒的投資邏輯。周煒將這種風格自我總結為“狙擊式精選型投資”。
文| 周路平 石慧
編輯| 楊潔
北京銀泰中心,高樓林立,從位於27層的KPCB辦公室向外遠眺,視野開闊,這是大多數人想象投行應有的樣子。
晚上7點過幾分,剛參加完被投公司董事會的周煒從外面匆忙趕回公司接受采訪。他趁著趕路的間隙吃了一個三明治,坐下來之前,順手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會議室的小型冰箱里放著各種飲料。
周煒當天從早上7點出門,接著馬不停蹄的見人、開會,即便采訪結束臨近九點,他還約定了下一個見面對象。這對於入行近十年的周煒而言早已習慣,“做VC不就是從早到晚見人嘛。”
與樂視擦肩而過
1995年周煒從電子科技大學畢業,沒有選擇“包分配”,而是加入了福建實達。這是一家做金融支付、清算系統的IT公司,兩年後在上海證券交易所掛牌上市。2003年,周煒自己也創辦了一家金融支付公司,但後來因為不願意靠“酒桌文化”做生意,他幹脆把公司賣了,跑到沃頓商學院進修,希望獲得更多啟發。之後,他進入了風投行業。
但日子還沒過多久,時代就變了。當年的風險投資還是一個很玄乎的概念,坐在辦公室不愁創業者,如今的天使和VC不得不主動出擊,尋找合適的獵物。“當年我還想,從此以後我可以做甲方了,結果後來發現,真的好企業其實不缺錢的。”周煒感慨。
一不留神,搶項目的事情隨時上演。比如周煒當初投資秒拍之前,曾差點被國內有另外一家大型基金搶了先。但對方最後卻認為,秒拍距離行業第一有點遠,選擇了放棄。但如今,秒拍已經成長為短視頻領域的獨角獸企業。
在資本市場,這種失手也是常態,周煒也曾遇到過。
幾周前,周煒在北京的辦公室開會,會議室的樂視電視正放著賈躍亭的演講。一如往常,賈躍亭在臺上闡述著樂視的願景和少有人能懂的生態概念。
其實早在2007年,經朋友介紹,剛開始做投資的周煒就找過賈躍亭。不過與現在野心勃勃的樂視不同,當時的樂視只是一家為企業網站提供視頻服務的公司。“我覺得沒未來。我那會還剛開始做VC,經驗不足,沒看出老賈(賈躍亭)是個‘神’。”周煒告訴創業家&i黑馬。
時隔9年,周煒看著賈躍亭,不禁感慨:“投資人是音速成長,而創業者是光速進化。跟2007年比,我是成熟了不少,但老賈的氣質和氣勢卻有了天壤之別。”自成生態體系的樂視,給了賈躍亭足夠的風頭。
平心而論,樂視當時走的模式的確很難看到未來,如今企業視頻業務都已經慢慢萎縮、消失。但是,樂視很快調整了方向。
這更像是一個插曲,更大的榮譽和責難來自於之後發生的故事。
保守?是精選的壓力
在美國,KPCB是一家與紅杉資本齊名的老牌基金;在中國,它們名氣上的差距還有很長的距離。
2007年,KPCB進入中國,聯合華盈基金設立凱鵬華盈(KPCB China)。這是一個尷尬的時間點,大部分後來上市的企業是在2005年到2006年紮堆創立,並且拿到A輪投資。
“能殺出重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真的是萬分幸運。”9年時間里,KPCB在中國投資了不少明星企業。周煒向外界反複強調投資項目的戰績不差,尤其在TMT領域,他們投中了包括京東、宜信、融360、喜馬拉雅、秒拍等項目。KPCB在互聯網金融領域的表現更是驚艷,投資了7家公司,清一色A輪進入,其中估值超過10億美金的項目有兩個,還有兩個已經接近10億美金。
只是,這些成績和基金的歷史與強大背景相比,常常被人忽略。
與紅杉資本碾壓式覆蓋的投資風格不同,KPCB更像是坐在岸邊的垂釣者。紅杉資本在中國投資項目的數量超過210個,基本上都能在熱門賽道看到他們的身影,即使前面不在的,後來也會跟進。
但周煒不輕易出手。八年時間,他和另一位同事一起只投資了30多個項目。在風投洶湧的當下,這很容易被人批評為保守。周煒將這種風格自我總結為“狙擊式精選型投資”。他很清楚,這種打法中獎概率高,靠的是精耕細作,不可能覆蓋到每一塊領域,所以很多時候他會選擇戰略性放棄。
這也使得在中國資本市場瘋狂的那幾年,他沒有太多斬獲。這一點時常也會令他感到郁悶。和其他市場一樣,投資市場也無法免俗,比較容易被大眾認知的,往往是聲音大、規模大的,而不是根據業績回報的高低。這種行業標準甚至令他們在機構排名上吃了不少虧。大部分的投資機構排名,都會涉及基金規模和投資數量等等指標,這讓他們不具優勢。
“所以在資本狂熱的時候,我們是處於劣勢的。你必須要承認,這是個問題。”周煒沒有掩飾問題的存在。
“我的項目死亡率確實不高。但這未必是好事,有的時候這也說明了你投的不夠多,不夠大膽。美元LP也鼓勵我們,一定的死亡率能保證投到好項目。”周煒常常有這種壓力。一方面他希望精選項目,另一方面又需要承受外界的壓力。他似乎總沒有辦法說服別人對他類似“保守”的質疑。
然而,在實際投資動作中,我們也沒有發現周煒對自己“不夠大膽”的反思。或許在他看來,其實並不需要說服別人。“人家說‘反常為妖’,我們不是這個風格,也不羨慕這種風格的成功。至少目前我對我們投資結果是相當滿意的。”周煒說。他說話時,嗓子略帶幹啞,語速不快,但似乎每一個字都在大腦里停留過才說出口。
之前也許沒人知道,周煒投資的30多個項目里,只有一個失敗了。失敗的項目是一個早期在線旅遊項目,當初周煒覺得創始人還不錯,投資了50萬美金。後來創始人選擇放棄,項目流產。盡管這是基金在中國設立以來最小的一筆風險投資,但的確是死掉了。
周煒確實不去做快速撒網式的投資,無論是行動上,還是意識里。至少在他看來,對一個投資人來說,海量投資不是最好的選擇。通常他會花較多時間確定方向,然後帶著四五個人的投資團隊殺入,目標明確,精準出擊。
對於那些早期的公司,周煒除了每個季度的董事會以外,每個月還至少要跟創始人談個一兩次。剛投資秒拍那半年,他每個周末都要花兩三個小時,和創始人一起喝茶,在這個強調速度和效率的年代,這有些無法想象。
“我投一個項目的時候,喜歡看landscape,就像是看城市的天際線一樣,遠遠看這個城市哪里是高的,哪里是低的。我希望做一個沙盤,把全盤看清楚。我不希望只看到一個局部就投資,但要看清楚是需要花時間的。”周煒告訴創業家&i黑馬。
投資之後,他有時還幫忙想戰略、找人、找資源,往往令他精疲力盡。“項目總有它的問題,但事情總是有各種成功的辦法。每個團隊有自己的DNA,你非要做別人的事,你也不見得能做成。”
只是這種做法將越來越受到市場挑戰。今天的VC從業者數量與周煒剛入行的時候相比,已經發生了成百上千倍的增長。“這個時候,大家最直接的判斷就是,你能不能幫人家賺到足夠的錢。”
除了競爭的壓力,周煒也經常需要承受“碎片式”工作的折磨。在他的日常工作中,幾乎每一個半小時就要開一個會,而且每個會議討論的內容並不一樣。“這種片段式的工作,讓人非常疲憊。”
投資邏輯首要是“專一”
在周煒給出的創投建議里,第一條是“專一”。
周煒是創業者出身,KPCB的投資經理也幾乎都有過創業經歷,“我每個項目都要花時間,跟CEO經常見面。如果你投太多(項目),根本沒法做這件事情。”
這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投京東。2008年,周煒通過京東CFO陳生強與劉強東相識,周煒決定把京東推到投委會,但屢次被否決。“團隊做了大量研究工作,但最後可能因為聽到外界的一句話就猶豫了。”周煒推了三輪京東,前兩輪都是這種狀況。
但最終,KPCB還是決定在京東D輪融資時跟進近1億美金。據後來的報道,KPCB的這筆投資獲得了相當可觀的回報。
周煒的工作原則還有一條是謹慎。在他投喜馬拉雅和秒拍時,都能看到這一投資邏輯。他喜歡拿它們對外舉例,因為這兩家公司都是成長軌跡非常符合他當初設想的。喜馬拉雅和秒拍在當時都不是行業前一二名的項目,這一點讓他在內部討論時遭受到諸多質疑。“80%的投資人都能找對跑道,難的是找對選手。”周煒說。
周煒和團隊在2013年下半年開始尋找跑道,當時有三個方向選擇,分別是移動互聯網內容平臺、B2B和O2O,周煒最終選擇了第一個。
他判斷的根據是,每種溝通方式背後都能孕育了不起的公司,文字和圖片領域都有了,但音頻和視頻領域還空缺。再加上移動互聯網基礎設施已經發展到一定程度,接下來將需要大量內容去填充。“作為一個投資量小的基金,我們希望投的每一個公司都有10億美金以上的潛力,就必須投平臺型的公司。”
不過,周煒摒棄了UGC(用戶生產內容)模式,而提出了SPGC(半專業創造內容)的概念。他認為,用戶的粗制濫造對平臺很難形成良性循環。而當時的喜馬拉雅已經在布局版權,與出版商合作,扶持小型工作室,其思路符合周煒對未來音頻巨頭的想象。
這種想法被他依葫蘆畫瓢,複制到了音頻相近的視頻領域。“我好像每次投資都是預測好了,但很多項目是我有邏輯地去研究、判斷,先確定路徑、未來成功的模式,然後再去找合適的和強有力的團隊。”周煒說。
周煒盡管投資項目不多,但基本都能準確把握住風口。“都說風口上豬也會飛,但我希望能在風來之前就知道它會在哪兒。等豬飛起來的時候,有一部分當它們還是豬崽的時候就被我占了。這是我們的一個核心競爭力。”
未來是精選型投資的好時候
“去年投資環境相當難,一個項目一出來,只要模式和創業者還行的,一周之內可能就被投完了。”過去的兩年時間,市場的瘋狂讓周煒無奈地發現,現在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精挑細選,時間根本不允許投資人與創業者有太多深入的溝通。
有時候,他會很欣賞李開複、薛蠻子的方式。李開複在做創新工場之前,也沒過任何投資經歷。但僅僅在一年時間,就轉身變成創投教父。“在社交媒體的運用方面,他是非常出色的。”源於外國基金的嚴格管理風格,讓周煒沒法做到這一點。但他仍然保持這樣“穩”的節奏,只是希望在更早期階段有更多好的投資。
“過去幾年,一些機構走大量投資的路線也是對的。因為那時是創業和投資的黃金期,市場回報率相當大,投得多,回報也很可觀。”但按周煒的判斷,隨著競爭愈發激烈,投資回報率也會有所下降。他算了一筆賬,現在創業者比以前增加了10倍甚至20倍,但優秀創業者卻沒有大幅增長。這樣,投資者也很難維持廣撒網策略。
“今後兩年的資本市場,是考驗真正判斷力的時候。下一階段會是精選性投資的好時間,我認為我們會比較有優勢。”周煒說。
但當我們問未來的具體投資方向時,周煒笑著搖頭。“我不能說太細。這些東西,就像薛蠻子之前說過的,我不告訴你,等我投完了再說。”周煒的表情里,他似乎看到,一個屬於精選型選手的投資時代即將來到。
作為全球最大的P2P平臺,Lending Club的估值曾一度被視為國內P2P估值的標桿。但在估值大幅縮水,違規出售貸款醜聞後,Lending Club逐漸跌落神壇。
在最新公布的第二季度財報中,Lending Club虧損8140萬美元,超出預期,第二財季內僅增長2.3%,遠低於上一季度的68%和去年同期的90%,公司CFO離職。
不激進的投資策略
這一下滑無疑反映出整個P2P行業所面臨的問題:監管趨緊、投資者貸款需求降低、違約率提升。“互聯網金融雖然一度增長快速,但內部蘊含系統風險,對其投資采取不激進策略。”光速中國合夥人宓群向第一財經表示。
作為一家專註於早期投資的風投機構,光速中國基金70%投向A輪,其中互聯網金融也是光速中國重點投資的領域之一,曾投資金融搜索平臺“融360”以及P2P平臺“拍拍貸”。
隨著國家互聯網金融指導意見出臺,業界普遍認為P2P行業將進入調整期,在國內,暴熱的P2P行業也出現降溫趨勢,根據第三方平臺數據統計,2016年上半年P2P行業正常運營平臺數量連續出現負增長,同時新增平臺大幅減少,較2015年下半年已經下降67.2%。
“在新的監管機制和市場泡沫擠出的雙重壓力下,互聯網金融產業面臨新的考驗。”宓群表示。那麽在未來幾年,P2P之外,互聯網金融投資是否會趨緊,還有哪些高成長的細分領域?
“看得多投得少”,從高估值到回歸市場理性,宓群表示對互聯網金融公司的選擇標準會更為謹慎。“加強系統風險的判斷,關註對政策的預測和對公司可持續性的偏好。”
在他看來,大數據分析技術是金融領域規避風險的重要途徑,僅依靠經驗是遠遠不夠的。“更好的挖掘大數據分析的作用,提高金融產品的有效性,是互聯網金融行業的發展趨勢。”
文娛體育醞釀新機遇
今年六月光速中國完成美元和人民幣雙幣種投資基金轉型,總規模5億元的第一支人民幣基金完成首次關閉。宓群透露進行人民幣基金募資的契機源自所投項目“聯絡互動”在國內上市,合資架構的成功實施給了光速中國啟發——進行人民幣基金募資。
伴隨國內新三板日益活躍,註冊制計劃推出,越來越多的項目選擇在本土退出,不少美元基金開始募集人民幣基金。此外分拆VIE架構回歸A股火熱,在企業回歸大潮中,創投機構扮演了積極角色,人民幣基金也更顯靈活。
在國際形勢變化的大環境下,基於信息安全領域的特殊性,人民幣基金在互聯網信息安全領域的優勢突出。同時,國內文化產業迎來黃金發展期,這無疑會吸引到敏銳的創投人。
雙幣種投資基金轉型,給光速中國帶來新的投資機會,包括以往有所忽視的文娛、體育領域的投資。“你很難相信文化產業公司在美國上市,美國尤其註重上市企業的可持續性,對文化公司上市大多持不支持態度。”
但在中國文化產業具有一定特殊性,“我國經濟的發展為文化企業提供了歷史性的機遇,人民幣基金的作用在這種情況下顯得尤為重要。”宓群表示。
看好強技術創業公司
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互聯網+,以及企業服務和IT三個板塊是光速中國未來主要投資板塊。“互聯網+結合了互聯網的技術性和傳統行業的盈利性,是中國特有的經濟突破點。”密群表示。
畢業於普利斯頓大學獲得電子工程碩士學位,曾在英特爾公司總部擔任工程師,後擔任谷歌公司投資並購總監,宓群是典型技術投資派投資人,傾向於投資具備技術壁壘的公司。
而國內的創新創業市場也正在從模式創始轉向技術創新,互聯網的應用模式創新為技術創新和普及提供了良好的土壤。除了互聯網項目之外,宓群更多關註企業服務里的SaaS、雲計算、人工智能和智能硬件的投資機會。
AlphaGo戰勝人類之後,包括IDG、紅杉資本、啟明創投在內的投資機構都紛紛加大對人工智能技術的投資力度。在過去的一年,宓群表示自己也看了很多人工智能項目,“中國技術正在崛起,甚至對海外都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宓群向第一財經表示。
但具體到投資而言,巨頭公司擁有充分的數據和資金優勢,產品一般註重通用性,在人工智能領域會有一些大的機會。而對創業公司來講,“如果團隊擁有強大核心技術,從人工智能領域切入,發掘好用的產品占領場景市場,將是一個好的方向。”
光速中國投資了一家私人助理服務平臺“助理來也”,該平臺主要通過人工智能的自然語言的交互界面,以智能+人工服務的模式,來完成有關娛樂出行多方面的服務需求。“助理來也”團隊出身百度語音助手,曾負責人工語音識別服務。和投資“助理來也”一樣,在宓群的投資邏輯中,團隊是第一要素,其次是行業趨勢。
在資本寒冬下,賭註A輪,無疑對投資人的判斷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和2000年、2008年一樣,當下的投資市場相較前幾年確實趨冷,但在宓群看來這意味著更佳的出手機會。不管之於投資人還是創業者,此刻投資或創業都需要“更深的功力”。
賈躍亭一封激情澎湃的“認錯”信把樂視生態的新媒體小編弄哭了,但資本市場從來不相信眼淚。
在今年4月份的樂視超級汽車發布會上,樂視創始人、董事長、CEO賈躍亭當眾飆淚
“前端發力狂奔,我們的後臺服務卻無法提供充分支撐,近幾個月以來,供應鏈壓力驟增,再加上一貫伴隨LeEco發展的資金問題,導致供應緊張,對手機業務持續發展造成極大影響。”在多數業內人士看來,賈躍亭在信中的一些表述,等於變相承認了樂視生態的超長戰略是“錯誤”的,而市場並不會為“錯誤”埋單。
樂視網(300104.SZ)周一延續了此前3個交易日的低迷,大跌4.68%,收報37.85元。連跌4天後,樂視網市值已經蒸發了128.31億元。
“之前布局鋪太開,又做手機又造汽車,造車又是耗費重金的布局,現在看到情況不對想掉頭是行不通的。”上海一私募董事長向第一財經記者表示,賈躍亭已經將樂視造成了“航空母艦”,這決定了樂視的每個戰略布局都必須具備前瞻性和可行性。2015年瘋狂布局時市場不缺錢,且認可預期帶來的股價效應,但目前市場環境巨變,導致樂視哪兒都缺錢。
瘋狂“借糧”
半年前就有傳聞稱“樂視拖欠供應商百億貨款,被拒絕供貨”。最近,又有網友曝光了一張據稱是樂視供應商打橫幅催款的照片,寫著“樂視到期貨款不付,造成供應商千人工廠停工”字樣。
樂視曾於11月2日公開辟謠,稱“並不存在拖欠巨額款項的情況”,“資金鏈緊張導致緩發工資”的傳聞也屬於“抹黑造謠”。
不過,賈躍亭在給員工的信中承認了樂視存在資金緊張的問題,“蒙眼狂奔、燒錢追求規模擴張”的同時,“糧草供應不及時,後勁明顯乏力”。
11月7日,一張據稱是小米董事長兼CEO雷軍和“某大V”對話的截圖在社交網絡火了。“雷軍”在微信對話中稱:“昨天,幾個大供應商和我說,樂視欠款總額在150億以上,四五家供應商欠款在10億以上,明天估計有四五家開始起訴。”
樂視控股實名認證微博轉發了這張截圖,矛頭直指小米:“如果黑科技就是黑競爭對手的手段,那您的黑科技多得罄竹難書。我們很想希望這種壞人之壞、小人之小的行為非您所為,愚蠢的是,您承認了這對話。雷總@雷軍。”
@樂視生態微博截圖
第一財經記者隨後向小米求證上述聊天截圖的真實性,相關負責人表示:“不要企圖用卑劣的手段轉移視線。我們的所有態度都在我們發布的微博里。”而與“雷軍”對話的“某大V”也接受了第一財經記者的采訪,但她表示“我不清楚是什麽情況”。
細看樂視網的財報可以發現,正如賈躍亭承認的那樣,樂視確實“缺糧”。
樂視網第三季財報顯示,其總資產約288.7億元,比去年底增長了70%,但負債余額約189.7億元,資產負債率高達65.7%,雖然較去年的77.5%有所下降,但高額的負債和負債率無疑加大了資產管理難度,存在一定的償債風險。
事實上,樂視對資金的饑渴遠遠超出了其本身的融資能力。Wind資訊數據顯示,自2010年8月上市以來,樂視網累計募資約145.4億元,其中直接融資92.9億元(首發7.3億元、定向增發60.2億元、發債券融資25.3億元),間接融資52.6億元。
賈躍亭近幾年還頻繁進行股權質押,並將資金註入樂視非上市公司體系。三季度財報顯示,為了進行融資擔保,樂視網前十大股東有三位進行了股權質押。其中賈躍亭質押5.71億股,占其所持股份的83.63%;第三和第四大股東劉弘和賈躍民分別質押了3785萬股和4182萬股,占其所持股份的61.9%和95.2%。
要知道,股權質押大多是在資金周轉困難、資金流緊張或是借新償舊的情況下才會發生。
樂視生態的子公司還利用VC/PE(風投/私募股權基金)進行融資。公開資料顯示,今年8月份,樂視超級汽車獲得新華聯集團戰略投資5000萬美元,9月份又獲得深創投、聯想控股、泛海系、新華聯、宏兆集團A輪投資10.8億美元;樂視移動智能於2015年11月完成A輪融資5.3億美元;樂視影業於2013年8月和2014年9月進行了兩輪融資共計約5.4億元,並於2015年在北京股權交易中心私募發行了2只債券,共計3億元。
“燒錢”太快
相比瘋狂的融資,樂視更擅長“燒錢”,這與其非常規的高速擴張模式有關。
樂視首款手機2015年5月19日正式發布,樂視移動總裁馮幸指出,2016年樂視手機銷量將達到千萬級,初步驗證“生態補貼硬件”模式。
根據樂視公布的數據,截至今年5月19日,其手機銷量突破千萬。賈躍亭在上述信中則透露樂視手機目前的銷量已達1700萬。然而,這1700萬帶給樂視的究竟是好處還是負擔?
在賈躍亭的樂視體系發展過程中,首先是做視頻內容,接著涉及終端,從路由器、電視到手機、汽車,逐步打造“平臺+內容+終端+應用”的內部循環業務體系。終端是樂視體系重要的一環,不過,其給樂視終端的任務並不是盈利,而是如何快速擴大銷量,爭奪用戶。
砸100億造車、逾30億收購酷派股權、補貼1700萬部手機……如果說樂視發展電視時的資金壓力尚不明顯,那麽當賈躍亭將目光瞄向高價值用戶數量更多的手機、汽車行業,卻仍繼續沿用“補貼換用戶”的模式時,則將樂視引入到了無止境的“燒錢”之旅。
賈躍亭承認,樂視汽車前期投入巨大,陸續花掉100多億自有資金,直接導致對LeEco的資金支持不足
為了搭建樂視生態圈,樂視頻頻大手筆投入到長期項目。從樂視網的現金流量表來看,近幾年樂視網的投資活動現金凈流量遠大於經營活動現金凈流量,且經營活動現金凈流量呈下滑趨勢。
“樂視剛剛進入手機行業時,通過資金開路,給供應商優厚的結款條件,賬期大概是3個月,後來賬期成了行業平均的6個月,由於資金鏈緊張,樂視可能希望對供應商延長結款賬期,一些供應商不願意,傳到外界就成為了‘拖欠貨款’。”旭日移動終端產業研究所所長孫燕飈7日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據估計,樂視花在手機和汽車上的補貼和投資就可能超過150億元,而手機、汽車目前所帶給樂視在內容付費等方面的收入提升,遠不能支撐如此龐大的支出。與此同時,樂視還在高速擴張其他子業務,這也是其資金鏈緊張、不得不頻繁融資的原因。
就如同賈躍亭信中所說的:“結果就是,我們無法把力量集中在一個點上,雖然各位打贏了一場又一場戰役、開辟了一片又一片疆土,但糧草供應不及時,後勁已經明顯乏力。”
“樂視的資金緊張問題不是不能解決。”孫燕飈對第一財經記者說,“問題是賈躍亭願意出讓多少股份,而且樂視要形成內容收入和生態布局的良性循環,至少要到2017、2018年,在所謂的‘資本寒冬’,投資人要價更高。另一個難題是,即便成功撐到2018年,他(賈躍亭)可能也失去了對樂視的控制權,失去了自己的‘親兒子’。”
資金“出逃”
缺錢不可怕,“燒錢”快也不可怕,對於賈躍亭和樂視來說,最可怕的是還有沒有人相信 “把海洋煮沸”的故事。如果沒人信了,那可能就要被巨浪吞沒了。
深圳市上善若水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投資總監侯安揚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表示,樂視到目前為止的商業模式都並未能證明有效且可行,賈躍亭的信實際在承認,樂視的發展遇到了各種問題,資金壓力很大。
“賈躍亭的公開信說明他在向市場妥協,但市場是很壞的,你光承認問題沒用,沒有實際的解決方案,是很難穩住(資金)的。”上述私募董事長向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針對樂視出現的問題,賈躍亭在信中做出“檢討”並表示,樂視將進入“告別燒錢擴張,聚焦現有生態”的第二階段。具體而言,在新階段里,七大子生態縱深發展、非上市公司板塊業務要以經營為導向、上市公司要以實現全面盈利為目標;子生態之間必須強強化反(樂視曾提出了一個“生態化反”的概念),不斷創造全新生態價值。同時,賈躍亭計劃通過推動組織變革來解決問題。
但這在上述私募董事長看來,賈躍亭的解決方案是在變相承認之前樂視生態的超長戰略是錯誤的,“盤子鋪太大,資本決策出了問題。”
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資金確實正在逃離樂視。11月7日,樂視巨額成交19.11億元,較前一日成交額放大七成以上,但當日多達1.65億元主力資金逃離樂視網。東方財富網數據顯示,10月25日至今,樂視網持續被主力資金拋售,10個交易日主力資金已累計出逃超15億元。
對於樂視近期以來的“跌跌不休”,不止一位業內人士表示,除非樂視再找到大金主,不然並沒有很好的方法能在短期內拯救股價。
侯安揚表示,公募等機構投資者肯定會用腳投票,有些已經叛逃。Wind數據顯示,今年三季度,機構共持有樂視網1.94億股,較二季度的2.14億股少2000萬股;三季度持股市值為85.79億元,而二季度持股市值為112.99億元;三季度機構持股占樂視網流通股比例為15.36%,相較二季度有所減少。
“守了2年,賠了3萬。由樂迷轉樂黑,由樂黑轉路人,走了。”一名普通投資者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