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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人生:八十自述

1 : GS(14)@2016-04-13 16:42:04

我出生於1936年農曆三月二十二日,廣州。童年經歷戰前香港、淪陷的上海南京、戰後的上海北平,動亂中於1948年來了香港,在這裏穩定生活了68年。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給我更多,使我更愛,縱使日漸變色也只激勵我老驥伏櫪,要螳臂擋車力抗沉淪。在左派中學畢業,1955年進入親共出版社工作,在那裏得到知識的成長,1956年第一次在《文匯報》文藝版投稿獲刊登,從此走上編輯寫作之路,畢生沒有轉行。一個甲子了。人生最大的改變是在1970年創辦《七十年代》(後改名《九十年代》)月刊,它開始時是一本左派背景的刊物,其後轉變成獨立的刊物。我也從一個服從中共領導的文化人,轉變成一個具獨立人格和批判精神的文化人。我創辦了這刊物,擔任總編28年3個月,實際上也是這刊物創造了我。沒有它,就沒有我的認識的改變,也沒有我下半生的事業,包括停刊後的寫作。有黨派背景的報刊把報刊視為宣傳工具,講「立場、觀點、方法」,立場是第一位的。宣傳品不是以報道事實為主的媒體,不是監督社會尤其是掌權者的媒體,而是要把黨派的政治觀點和政策措施向讀者灌輸的媒體。辦《七十年代》之初,我向讀者宣示我們的理想雜誌,是「讀者是它的作者,而作者也是它的讀者」。也就是說,它不是由編輯組稿、作者寫給讀者看的雜誌,而是讀者和作者一起在那裏交流知識、經驗、見地和所聞所見的事實的雜誌。編者也是讀者、作者之一。我堅持開放園地,以文章的質素而不是以立場作選稿準則,終於不為左派所容;也因這主張,使雜誌緊貼時代,我的知識和思想也在讀者作者交流中不斷從自我反省得到拓展。卡爾·波柏的「批判精神就是科學精神」是我一生的座右銘。在認識上固然需要不斷地糾正錯誤,但在明確媒體必須尊重事實、一切讀者關切的事都要如實報道,一切只要是充份說理的好文章都不拒絕刊登,這些基本價值觀卻必須堅持。由於在1970年自主決定報道海外的保釣運動,受到周恩來的關注,我也因此與中共香港工委有過比較緊密的聯繫。其後由於我100%堅守原則,而被掃地出門,但也因此給了我機會,去開闢獨立自主的媒體生涯。「100%堅守原則,要比98%來得容易。」這是哈佛商學院教授Clayton Christensen的一句話。堅持100%,難關挺一下就會過去;堅持98%即表示你在名利權面前放棄自己2%的堅持,但放了2%就會繼續放,終於會變成一個沒有原則的人。人生有許多時候要妥協,但既選擇媒體工作,那麼堅持不做宣傳工具就不能有2%妥協;堅持一切公眾關切的事都如實報道不能有2%妥協,寫政論須以事實為根據和忠於自己的認知也不能有2%妥協。就這樣,我見證了中國抗戰以來的變遷、文革、民運、台灣民主運動,香港則從九七問題出現到現在的所有階段,報道和評述這些變化幾十年。有人查萬年曆,1936年農曆三月二十二日,是新曆4月13日。李怡周一至周五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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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人生:獨立精神之傳承

1 : GS(14)@2016-04-18 12:26:54

一個在去年書展後由相識相熟的讀友建立的群組,在上周五為我辦了一場可容50人參加的生日會。我沒有邀請老朋友。但回顧我的一生,最重要也是賦予我生存價值的經歷,就是創辦了《九十年代》月刊。因此我請了4位老同事來參加。會後大合照,發現除了我們5人中的4人是白髮外,其他人都是黑髮。來參加的,大都是較年輕或非常年輕的一代了。他們對《九十年代》認識不多。我告訴他們,如果他們認同我近年寫的文章,那麼須知道我這個人今天的存在,是《九十年代》創造出來的。作家孔捷生為我寫了一首七言詩,並作了解釋,我請年輕朋友陳雅明朗讀:李怡八十壽辰有寄(孔捷生)闇時方識歲寒心,老鳳欣嘉雛鳳吟。從俗從龍偏傲世,汲河汲井自分襟。紫荊昨夜凋黃傘,丹筆由來殫血忱。莫謂桑榆花不著,春幡化碧更蕭森。註:闇時指昏暗年代。歲寒心指堅貞節操,文天祥句:「折節從今交國士,死生一片歲寒心」。血忱猶赤忱。桑榆指老年。春幡指舊俗立春日插樹梢迎春的小旗。釋意:在昏暗年代更見人的節操。李怡為新世代的呼喊而欣喜和嘉許,這是一種把握時代脈絡的睿智和洞見。在香港命運轉折之後,是隨波逐流還是附勢趨炎?李怡作出自己的選擇,那就是「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傲岸風骨。在井水河水之間,李怡清濁自知,義無反顧地守護香港核心價值。雖然雨傘運動花雨凋零,但紫荊花所象徵的香港精神是開不敗的,李怡手中之筆盡見心中一片赤誠。不要說桑樹榆樹無花,但當一片新葉化為無窮碧綠,則更見春深如海。感謝捷生兄的詩與釋意。過譽了。就當是對我的鞭策吧。生日會來了一些我愛慕的年輕人,包括《學苑》前總編劉以正和現總編顧博謙,青年新政的游蕙禎。我一直認為,比之於年輕人,我對香港的付出真不算甚麼,因為年紀大了,沒有甚麼可以損失。但年輕人不同,他們的職業生涯還沒有展開,今天的激進行為可能會對自己的前程有影響。在香港日漸沉淪的惡劣形勢下,如果社會上沒有年輕人的激進聲音,哪怕是許多人認為不可能實現的港獨主張,那麼香港會變得更可怕,更沒有希望。因此,無論青年論政從政者有多少稚嫩,多少甩轆,我都會包容,因為他們在這個時代願意從政已經難得,而且正如魯迅所說,怎可以期待嬰兒的第一聲啼哭就是好詩呢?只要他們不要自以為是,不聽忠言,就一定會從稚嫩而成熟而承擔起明日香港的使命。生日會最大的禮物,是一位中學老師帶來的中學同學製作的一幅特大生日卡,上面寫滿了同學們閱讀我一些書的感想和心得。「獨立之精神,自由的思想」自典範學者陳寅恪在1929年提出以來,經歷代傳承,我也略予推介,現在不僅有大學生們的發揚,也有中學生們的奮進。確實是如陳寅恪所言,會「與天壤同久,共三光(指日月星)而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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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犯拒睜眼:這世道跟閉眼一樣黑

1 : GS(14)@2016-05-21 17:54:43

「這個世道太黑暗了,睜着眼閉着眼都是一樣黑。」文革冤魂,不計其數,被打死的,被迫害自殺的,也有部份被扣上「反革命」罪名,押到刑場執行死刑的。李振盛畢生都記得他拍過的兩名被指「反革命集團主犯」的死刑犯──巫炳源及王永增,巫被判死刑時仰天怒吼:「這個世道太黑暗了!」隨後緊閉雙目,就算再怎樣被毆亦不願睜開眼睛,李振盛至今仍敬佩這位有錚錚鐵骨、視死如歸氣節的知識分子,在黑暗的時代作出無聲的最後抗爭。1968年,哈爾濱電錶儀器廠技術員巫炳源和王永增被指油印反革命小報《向北方》,被指「向北方,哈爾濱的北方就是蘇修,嚮往蘇修社會帝國主義。」兩人被定為「反革命集團主犯」,巫被判死刑時,仰天怒吼一聲:「這個世道太黑暗了!」就緊閉起雙眼,就算被人毆打,都不願睜開眼睛,李振盛看到的是巫這人的錚錚鐵骨,縱被冤枉而死,仍用自己的方法對時代作出最後的抗爭,「我看到是一位視死如歸的真漢子。」巫炳源的孫子前些年從網上看到李振盛在刑場拍的爺爺照片後,聯絡李並感謝他,讓他知道當年巫炳源是多麼勇敢,「我為有這樣的爺爺而自豪!」李振盛每想起刑場情況,都默默從心裏向巫、王二人講,「我拍這些照片是為你們好,讓後人知道你們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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