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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蘭世立

http://magazine.caing.com/chargeFullNews.jsp?id=100301566&time=2011-09-10&cl=115&page=all

這位賭性極強的民營企業家的最後一搏
財新《新世紀》 記者 王曉慶

 

  一封實名舉報信,將獄中的東星航空原掌門人蘭世立再次引入公眾視野。

蘭世立的舉報信被外界解讀為「魚死網破」式的逼宮。梁子/東方IC


  這封9月1日公佈的舉報信,劍指武漢市常務副市長袁善臘,列其濫用職權、強迫交易、包養情人等六大罪狀,並詳述部分細節。隨後,武漢市紀委介入調查,在當地引起熱議。

  曾在《福布斯》中國百富榜排名第70位、被譽為「湖北首富」的蘭世立,1960年生於湖北武漢,他從武漢大學干修班畢業後,白手起家,創建了東星航空,被稱為中國民營航空「第一人」。

  兩年前,民航中南局一紙「停飛令」讓成立不到三年的東星航空停飛,隨後是重整、破產清算,成為國內首家破產的航空公司。曾多次遭拘押的蘭世立,在近五十知天命之年,鋃鐺入獄。

  2011年2月,蘭氏家人起訴民航中南局,啟動民航領域首例「民告官」案例。尚在武漢市洪山監獄服刑的蘭世立,則用一封舉報信揭出「東星航空事件」幕後涉及的政界力量,東星航空停飛以及破產清算真相也露出冰山一角。

一封舉報信

  2011年9月1日,蘭世立的侄女、東星航空母公司東星集團總裁助理蘭劍敏在北京召開發布會,公佈了署名為蘭世立的舉報信。信中詳述袁善臘在東星航空融資、債務糾紛及蘭被抓等事件中的角色,稱其濫用職權、強迫交易收受賄賂、非法拘禁、誣告陷害、包養情人。

  早在今年春節期間,51歲的蘭世立即在一封「遺書」中稱:「製造這一悲劇和慘案(指東星破產、自己入獄)的兇手就是武漢市一領導」。這次,他指名道姓了。

  蘭世立代理律師嚴義明告訴財新《新世紀》,蘭世立是真的被逼急了。此舉的直接導火索或為東星集團惟一有現金收入的資產——鐘祥風景名勝公司的黃仙洞景區遭遇「強制接管糾紛」。

  2011年5月,鐘祥市旅遊投資開發有限公司以東星集團「經營狀況嚴重惡化,加之經營資產被查封執行,已無力履行合同」為由,單方解除此前簽訂的40年經營權合同。東星集團提起訴訟。

  8月17日,蘭劍敏接到鐘祥市大洪山管理局通知,稱其將於8月18日接管東星集團在上述景區的門票出售權。蘭劍敏稱,後經過商討,接管手續暫停。

  此外,因為對東星航空的處理結果以及自己的判刑不滿,蘭世立先後提出了針對民航中南局和武漢市公安局的行政訴訟和申訴。行政訴訟自今年5月9日開庭後一直未判,申訴也未有回音。

  據蘭劍敏介紹,律師對蘭世立的最後一次公開探視是今年5月6日,蘭世立的新加坡代理律師通過新加坡外交部協調,經層層批准,才得到見面機會。蘭世立得知申訴沒有結果「有些失望」。

  窮途中的蘭世立祭出舉報信,昔日分屬官商的朋友就此決裂。

  1992年,袁善臘任武漢市東湖新技術開發區管委會負責人時,正是蘭世立下海經商初期,蘭世立把公司設在東湖開發區。用蘭世立的哥哥蘭宏旺的話 說:二人「私交甚好」。蘭世立在舉報信中描述袁與他的關係是,袁善臘宛如他的「保護傘」;蘭世立也在袁善臘需要用錢時,及時出現。

  這種關係並不穩定。蘭宏旺認為,蘭世立沒有兌現承諾,為袁善臘兒子在海外購房,是關係交惡的導火索。

  而袁善臘接受媒體採訪時回應稱,舉報信內容屬於污衊及誹謗,並表示對此「非常氣憤」。

民營航空夢

  就在舉報信內容引起外界嘩然時,東星航空原副總裁馬格勝發表博文,駁斥蘭世立舉報信,並曝光蘭世立融資作風激進,稱「東星航空從籌建到破產前的全程,都是靠民間借貸維持」。

  蘭世立在構建其東星帝國時,曾希望利用航空、旅行社、車隊以及景區鋪陳一個完善的產業鏈。但是所有條線的燒錢速度均超過了計劃。

  使蘭世立聲名鵲起的,是航空業。「他手勢激昂,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媒體如此描述2005年11月27日蘭世立宣佈進軍航空業時的情景。那也是東星航空第一次宣佈將投資120億元租賃、購買20架空客A320飛機。隨後,「東星速度」創造了民營航空業的一段傳奇。

  但東星航空逐漸壯大的航空隊,需要高額的置機費用和源源不斷的維持正常運營的資金。在《東星十八年》一書中,蘭世立詳述了他的發跡史。東星集團 旗下的旅遊、房地產一直在向航空「輸血」。東星國旅曾是蘭世立最賺錢的業務,自從辦航空以來,蘭世立一直從東星國旅拿錢往東星航空投。

  2006年,蘭世立用旗下光谷中心花園的土地及在建工程為抵押,向農行武漢江南支行貸款1億元。這本應用於建房,蘭世立挪用了9000萬元籌建 東星航空。後來,由於按揭不在農行操作,貸款難以收回,農行武漢江南支行將東星集團旗下東盛地產告上法庭。農行相關責任人遭撤職或調離,蘭世立被拘押。

  此後,東星航空再難拿到銀行貸款,所需要的巨大資金量缺口都是通過民間融資來維持。儘管多次尋找戰略合作夥伴,卻因國際金融危機半途擱淺。從 2007年到2008年,蘭世立不得不借高利貸維持公司運營。「當時蘭世立為了挽救東星航空,簡直是瘋了,到處找錢,多高的利率都接受,」武漢當地一位房 地產企業負責人告訴財新《新世紀》記者。

  融眾集團是東星航空的最大債主之一,涉及借款近億元,後被蘭世立在舉報信中稱之為袁善臘「勾結黑社會發放高利貸」的工具。

  《三聯生活週刊》曾在一篇報導中如此評論蘭世立:他的想像力常常超越了制度現實和自己的資金能力;他賭性很強,但願賭卻不服輸。

生死「停飛令」

  在宣佈進入航空業的2005年,草根出身的蘭世立鬥志昂揚。財新《新世紀》記者當年夏天曾在澳門舉行的全球低成本航空研討會上,與蘭世立一桌就餐。貌不驚人的蘭氏在偌大的一個飯桌上神侃,黃段子不斷,其他人只顧吃飯,儼然陪襯。

  然而,蘭世立同時也有強烈的不安全感。他加入新加坡國籍,每一次商業談判都有錄像記錄。在2007年東星光景最好的那一年,他在新年致辭中還說到這一年「時而在天堂,時而在地獄」。

  蘭世立的「地獄之門」在2009年3月14日正式開啟,民航中南局的一紙「停飛令」,終結了蘭世立為了挽救東星航空的所有努力。但事實上,全球金融危機對航空業造成巨大衝擊,東星航空的資金鏈早以難以為繼。

  壓垮蘭世立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東星航空與通用電氣旗下公司GECAS的一場訴訟。2005年底,東星航空計劃向GECAS租賃十架空客 A320,不過最終只租賃了九架。GECAS稱,東星航空從2008年9月起開始拖欠飛機租金,GECAS及通用電氣旗下另外五家公司於2009年3月 10日將東星航空告上法庭。

  截至2009年3月27日,東星航空欠款總額約為5億元,其母公司東星集團旗下其他業務欠款額約為6億元,涉及法律糾紛達100多起。據蘭稱,與融眾集團原先約定的3.15億元借款,最終卻只拿到了8000萬元。

  在舉報信中,蘭世立稱正是袁善臘此時提出了「更好」的意見:賣掉東星航空。東星航空與國航開始談判。

  但東星航空在2009年3月13日曾發表一份聲明,拒絕了國航母公司中航集團的收購。這份只有兩百餘字的「嚴正聲明」,情緒溢於字裡行間,稱「因我公司規模太小,中國航空集團公司太大,難以形成商業合作的基礎」,「思想理念和做事方式差異較大」等。

  然而,蘭世立拒絕的是一場已經「談好」的交易。就在此前的2009年3月10日,時任湖北省省長李鴻忠與中航集團總經理孔棟,簽署了一份關於建 設武漢航空樞紐的構架性協議,主要內容即由中航接管東星航空。湖北省多位領導人也出席了簽字儀式。蘭的行為顯然使當地政府陷入被動和尷尬的境地。

  就在東星航空發表拒絕收購的聲明的第二天,3月14日,民航中南局開出「停飛令」,稱「應武漢市人民政府請求,民航中南地區管理局決定暫停東星航空公司航線航班經營許可」。東星航空在運營32個月之後停飛。

  2009年3月14日,蘭世立被武漢市公安局「監視居住」。同年4月,因逃避追繳所欠稅款,蘭世立一審被判處四年刑期。隨後,多位債權人申請東星航空重整,被武漢市法院駁回。東星航空最終以破產清算收場,相關資產被拍賣,航材大多被國航低價拍得。

  「停飛東星航空,蘭世立被抓,通用申請東星破產。這在時間順序上是顛倒的,是一套『組合拳』。」嚴義明告訴財新《新世紀》記者,行政訴訟只要有望扳倒其中一個環節,就有可能集體「翻盤」。

  「打死我都不會簽字。」這是蘭世立在被收監前留給員工的最後一句話。他注定會選擇魚死網破、拚死抗爭。

  財新《新世紀》記者黃山對此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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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世立的第三種復出

2014-03-10  NCW  
 

 

前東星航空創始人不想像褚時健那樣只幹不說,也不想像顧雛軍那樣把全部精力

都用來打官司

◎ 本刊記者 王曉慶 ? 吳靜 文wangxiaoqing.blog.caixin.com|wujing.blog.caixin.com 蘭世立一上飛機就認出來了,這是他當年給東星航空買的「紫羅蘭」號系列飛機。除了紫色的機身被刷白,飛機內飾和座椅都沒怎麼變,甚至連空姐也是當年東星航空招聘的。這些飛機現在屬於國資委直接管轄的國有企業中航集團所有,中航集團擁有中國最大的航空公司國航。

這個發現讓這位東星航空的創始人感受複雜,他太瞭解親自命名的這些「紫羅蘭」號了。2006年,他單槍匹馬遊說空客和 GE,以融資租賃方式買下了20架飛機,以武漢為中心,開始發展自己的民航事業。為了區別於其他航空公司,他當時要求把飛機全部刷成紫色,座位從148個減少到128個,座椅換成真皮。

然而,2009年年初,成立僅三年的東星航空在遭遇民航中南局的 「停飛令」後被武漢市政府要求破產,中航集團通過拍賣接手了包括飛機和機務人員在內的東星航空的資產。而蘭世立則於當年4月因逃避追繳所欠稅款罪鋃鐺入獄,處四年徒刑,直到2013年8月才出獄,服刑三年零九個月。

雖然自述在看守所曾兩次病危進入重症監護室,長期不能飲水和進食,心跳一度降到20多,血壓最低到40左右,艱苦的監獄生活看來並沒有徹底摧毀這位民營企業家的身體和意志。

蘭世立決心復出,以他一貫的「高調」方式,而不是像原紅塔集團總經理褚時健那樣只幹不說。

褚時健曾經叱咤風雲、後來以貪汙罪入獄,以74歲高齡保外就醫後組織農民默默在荒山耕耘,創出了現在廣為人知的「褚橙」 。蘭世立也不打算像原科龍集團總裁顧雛軍那樣,把出獄後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申冤和打官司上。

2014年2月24日,出獄半年後,前東星航空創始人蘭世立坐著國航的班機,從武漢飛往北京。第二天,他在貴賓樓飯店的會議室舉行新聞發佈會,高調宣佈自己的復出計劃。

蘭世立48歲,今年是他的本命年。

按中國人的命理說,本命年一般運勢起伏多變。

「高調可以救命」

重新出現在公眾面前的蘭世立看起來很精神,有氣場。剛開始話筒沒聲音,他乾脆地甩了個響指讓後排工作人員馬上弄好。蘭世立記性不錯,當天到場的媒體記者,他很多都能叫出名字,甚至記得他們做過的報導。

他也沒有忘記自己曾經的盟友、後來的敵人。2011年,蘭世立在獄中實名舉報時任武漢市副市長的袁善臘,列其濫用職權、強迫交易、包養情人等六大罪狀,並詳述部分細節。

出獄後,他懸賞百萬徵集袁善臘和融眾投資董事長謝小青的罪證,並表示將通過正常法律途徑起訴到底。蘭世立當年入獄後,融眾投資獲得了東星集團旗下的地產項目。

換個角度看,這也是蘭世立贏回公眾注意的一種方式。他從前就是一個高調的企業家,後來的遭遇讓他將「高調」上升到了新的高度。蘭世立拿吳英和曾成傑做比,說「高調可以救命」——二人同涉非法集資罪,一緩一死。吳英案引發公眾熱議,終判死緩;曾成傑卻在家屬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悄然處死。在他看來,作為企業家,高調也能幫助企業獲取發展需要的氣勢和資源。

在他的督促下,已經有兩樁訟案取得進展。當年東星帝國的兩塊核心資產——東盛房地產公司和鐘祥風景區經營權的糾紛案被發回重審。東盛房地產曾在2008年4月質押給融眾集團董事長謝小青,而鐘祥風景區經營權在2011年5月被法院查封並評估拍賣。如果勝訴,他有可能討回30多億元資產和7億多元現金。外界認為,蘭世立有望憑藉這兩處資產東山再起。

「我會通過正常程序檢舉、申訴,但不想為那兩個人把後半輩子都搭上,我還要東山再起。 」他說。在政府強勢管控的航空領域鎩羽的蘭世立,並不認為自己選錯了行業或處理政商關係失敗。這次捲土重來,他表示,還要在原來做過的產業上創新,結合新的市場狀 況,嫁接互聯網。 「未來努力的方向,是以再次創業的狀態,超越從前。要還是過去的高度就沒必要重出江湖了。 」蘭世立稱。

獲得自由之後,蘭世立的第一件事是上網打遊戲,看新聞。他在獄中訂了20多份報刊,但仍然自覺與社會疏離太久,需要補課。他找到政府官員,講自己未來的項目;與此同時,密集拜訪每一個可能對他有幫助的各界人士:萬科集團董事長王石、噹噹網 CEO 李國慶、信中利國際控股公司總裁汪潮湧等。他從中獲取的,不僅是東山再起必要的人脈資源和資金支持,也有朋友們鼓勵帶 給他的信心。

「王石說我,跌得越低反彈越高,這次跌逾低谷了,反彈能力有多高?相信我不會讓大家失望。 」他說。

討資產找個人不找政府

在發佈會上,蘭世立思路清晰,一再強調當年袁善臘所為是個人行為,與政府無關。他要追究的是個人以權謀私,違反法律程序剝奪了其資產。

蘭世立是湖北武漢人,武漢大學幹修班畢業,白手起家,曾被稱為中國民營航空 「第一人」 「湖北首富」 ,在《福布斯》 中國2007年百富榜中排名第70位。

東星集團以東星航空為核心,旗下產業涉及地產、旅遊等多個領域,他當年曾希望利用航空、旅行社、車隊以及景區打造一條完整的產業鏈。2008 年,東星航空受到金融危機影響,資金周轉出現問題,至2009年,共欠款總額約5億元,其母公司東星集團旗下其他業務欠款約6億元,涉及法律糾紛達100 多起。其時,中航集團提出收購東星航空,遭蘭世立拒絕。

不久,在武漢市政府主導下,東星航空宣告破產。東星航空資產落入中航集團,東星集團旗下東盛地產則被謝小青拿走,東星旅遊的一些景點易手他人。當年7000多人的東星集團如今只剩200人,資產也所剩無幾,只餘幾個景區和酒店。

2011年2月,蘭氏家人起訴民航中南局,啟動民航領域首例「民告官」案例。尚在武漢市洪山監獄服刑的蘭世立,則用一封舉報信揭開 「東星航空事件」幕後涉及的政界力量,由此引發輿論開始討論東星航空停飛以及破產清算的真相。

現在,蘭世立要追討的是東盛地產的股權和鐘祥景區的經營權。東盛地產曾在2008年4月質押給東星的債主融眾集團;而維持集團惟一收入來源的鐘祥風景區經營權,在2011年5月被法院查封后拍賣。

東盛地產股權糾紛是蘭世立和袁善臘、謝小青交惡的直接導火索,三方至今仍在為此糾纏不清。

2008年7月,陷入資金危機的東星集團與融眾投資集團簽訂了一份股權轉 讓協議,以3.15億元轉讓東盛地產100% 股權。融眾在支付8550萬元後停止支付。之後,東星資金鏈斷裂破產。融眾方面後來稱,代東盛償還了共計2.295 億元的債務,加之已支付的8550萬元,因此無需再支付任何價款。

但東星堅稱該項目當時估值16億元,雙方簽訂的股權轉讓協議實質上是民間借貸的抵押擔保合同,是為了讓高利貸借款看上去合法,才做成股權轉讓 的形式,應屬無效合同。

蘭世立認為融眾後來借協議發難,是騙取資產。蘭世立在獄中就指示東星集團發起訴訟,要求解除合同,並表示願意歸還融眾的8550萬元借款,自行償還東盛的債務。

該案在2012年由湖北省高院做出一審判決。一審法院駁回東星集團的解除合同請求。法院認為,東星集團並未在股權合同中列出外債情況。但2013年8月,最高人民法院下發民事裁定書,認為該案一審 「基本事實不清」 ,發回湖北省高院重審。原計劃2月19日開庭重審,在開庭前一天的下午,東星集團被臨時通知延後再審。

鐘祥風景區經營權糾紛案發生在蘭世立入獄之後。

東星集團旗下的鐘祥風景名勝公司原本擁有黃仙洞景區40年的經營權。

2011年,鐘祥市國有企業鐘祥市旅遊投資公司,以東星集團已無力繼續履行合同為由,強制提前收回。此後東星集團將鐘祥市旅遊投資公司告上法庭,但一審敗訴。東星集團再上訴。1月22日,此案被湖北省高院發回荊門市中級人民法院重審。

蘭世立稱贏了可以拿回30多億元資產和7億元現金,但自己復出並不會僅靠這些錢。

微信裡的蘭世立

東星集團深陷泥沼,蘭世立數次指認時 任武漢市常務副市長的袁善臘為幕後左右手。湖北省紀委、監察廳以及袁善臘本人都曾公開否認蘭世立的實名舉報,但袁後來突然宣佈退休,並且是未經人大、政協二線過渡慣例的「裸退」 ,外界普遍認為與舉報有關。

蘭世立出獄後對袁善臘的指控加碼。2月25日蘭向40多家媒體發佈了一批新材料,指向 「原武漢市副市長袁善臘違法犯罪」 , 「融眾集團謝小青私刻公章、偽造文件、騙取國家土地」等問題,直指袁善臘越權違法,協助謝小青非法獲利。

已經退休的袁善臘則在2月19日東盛地產案重審前主動約見媒體,稱對蘭 世立的誣陷將保留起訴的權利。

蘭世立不認為和袁善臘關係破裂說明他在政商關係處理方面失敗。他檢討自己當年過於信任袁善臘,是識人不明。 「如果政商關係不好,我能做到100 多億嗎?我出事並沒有牽扯到官員,也沒有官員出事把我拖進去。 」蘭世立說,即便他在獄中,也有省部級官員來電慰問。不過重新出發的蘭世立希望能更好地拿捏和政府之間的距離, 「走太近出問題,太遠做不大」 。

蘭世立不諱言媒體關注對他的重要性,他一天接待幾波記者面訪和電話採訪,反複回答相同的問題,訴說與袁善臘、謝小青的糾葛。他還建了微信和QQ群,與關注他的人互動交流。

下一步要做什麼?蘭世立說自己在獄中就在思考。他訂閱了20多份報刊,研究出兩三個項目,考慮到每個細節。

「我感覺很多機會好像是專門留給我一樣,我在裡面策劃的項目現在看也很超前。 」蘭世立沒有透露更多商業細節,只稱會在自己熟悉的領域,可能會與互聯網相關。他說: 「我不會完全跨界到一個陌生的領域,還是在熟悉領域上嫁接互聯網」 。2014年1月月底,蘭世立在微信朋友圈發了一個調查, 「你如何看現在的互聯網產業?你最喜歡哪個網絡公司、產品、服務?」或許蘭世立還需要更多時間來消化互聯網行業的日新月異,方能完善他的再創業計劃書。

東星的員工更希望他能重返航空業「一雪前恥」 。蘭世立沒有否認這種可能性,但也沒有透露更詳細的再創業計劃。現在的航空領域生態和四年前相比沒有根本性變化,民營航空的生存環境更為惡劣,只有王正華的春秋航空、王均豪的吉祥航空,在國有巨頭的包圍下存得一席之地。高鐵的開通加大了對航空業的整體衝擊。

航空是資本密集行業,蘭世立復出的資本不多。目前東星集團的200名員工,三分之一的人仍在維持鐘祥景區和酒店經營,三分之一的人從事項目拓展,剩下的人在 「重整河山」 。

蘭世立在獄中讀了 《基督山伯爵》 ,但他不認為自己是復仇的伯爵先生,他說, 「糾結於復仇是在浪費生命,我還年輕,我要向前看。 」他的微信朋友圈,除了轉載媒體對他的報導,更多的是用各種方式表現他對未來的信心和探尋。蘭世立習慣用激昂語句給自己和幫助他的人鼓勁: 「我彷彿聽到了衝鋒的號角,他召喚著我勇往直前。 」

蘭世立

拿吳英和曾成傑做比,說 「高調可以救命」 。

二人同涉非法集資罪,

一緩一死

蘭世立在獄中讀了 《基

督山伯爵》 ,但他表示,

「糾結於復仇是在浪費

生命,我還年輕,

我要向前看」

2014年2月25日,東星集團董事局主席蘭世立在北京舉行媒體發佈會,會上蘭世立舉報融眾集團謝小青涉嫌私刻公章、偽造公文、騙取國家土地等違法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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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世立:一個草根富豪的浮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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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草根崛起為湖北首富,轉而為階下囚,再到復出申冤,蘭世立經歷了過山車似的跌宕人生。這些戲劇性的變化,既緣於蘭世立強烈的慾望和張揚的個性,也刻著這個時代詭譎的印跡。

黑色西服,藍色領帶——和若干年前在鏡頭前的裝扮幾乎一模一樣。蘭世立表情豐富,激情四射。三年零九個月的牢獄生活沒能在48歲的前湖北首富身上留下多少痕跡,看上去,他樂觀自信。

2010年,因在東星航空破產案中逃避追繳所欠稅款,蘭世立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2013年8月出獄。

2014年2月17日,東盛地產案開庭前夕,五十多家媒體記者趕到了武漢。此前,蘭世立一直對媒體避而不見,而這次他許諾給每位記者提供獨家專訪的機會,可匆匆抵達現場後,記者們發現,所謂專訪,不過輪流採訪而已。

蘭世立告訴南方週末記者,出獄後他主要乾了三件事:一是拜訪朋友,二是休養身體,三是謀劃東山再起。

其實,東山再起的計劃在他入獄後就已經開始。2010年,他召回在新加坡工作的侄女蘭劍敏,為其奔走申冤。在這四年裡,後者的使命就是找媒體,召開新聞發佈會。

他一直不認為自己有錯,以「卿本無罪,懷璧其罪」的典故自比,認為只是因為懷有一個像「璧」一樣讓人眼紅、嫉妒的寶物——東星航空,才遭人暗算。

所以,他希望蘭劍敏能準確地將這個信息傳達給外界。雖然身在獄中,但蘭一直都在有節奏地製造熱點。他一次次成為輿論焦點,曝光率超過入獄前。

在高牆內,蘭甚至成為一名高產「作家」,他根據自身經歷創作了7本書。從《東星十八年》、《我的監居生活》、《展翅難飛》到《卿本無罪》,都明確地向外界傳遞一個信息:他是被冤枉的。

從草根崛起為湖北首富,轉而為階下囚,再到復出申冤,他經歷了過山車式的跌宕人生。戲劇性的變化,既緣於其強烈的慾望和張揚的個性,也刻著這個時代詭譎的印跡。

東宮西宮

對很多人來說,蘭世立是個謎一樣的人物。他出生於湖北武漢,身高不到1米7,是典型的湖北小個子,但他身上蘊含的能量卻非常驚人。

一般人很難說清,蘭世立的主業是什麼。在過去的十幾年,他插足過電腦、餐飲、房地產、廣告、交通、投資、旅遊、航空、電信等二十多個行業——幾乎涉及了所有不同時期的熱鬧行當。用他自己的話說,「我為什麼要有主業,當一個行業還沒有起步的時候,我介入,等把它做到一定的高度,我就會把資金撤出來,盈利就可以了」。

蘭世立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早年父親給其取名叫「蘭四立」,他嫌不夠大氣,自己改成了「蘭世立」。大哥和二哥先後都當過兵,蘭世立則頂了父親的公職,20歲時,他在武漢市商業局做售貨員。

「你不就是個售貨員嗎?」因為受了同事這句話的刺激,蘭決定考大學。幾年後,他成了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的學生。

在日後的演講中,蘭經常提及他在大學的艱苦生活:為了攢生活費,到處撿牙膏皮。一次,混進了武漢測繪大學的女生宿舍,還差點被當成流氓抓了起來。他還到工地上搬過紅磚和水泥,經常被磨得滿手是血。

研究生畢業後,蘭被分配到了湖北省委,成為一個當時令很多人羨慕的國家幹部。後來海南建省,他又主動要求前去當志願幹部。但不久之後,他就辭職回武漢創業了。

在《東星十八年》中,他記敘了自己早年的創業經歷。蘭在書中說,東星的創立,與自己的生日有關。因為家裡窮,蘭從未過過生日。1991年6月5日這天,一個朋友邀請他去一家餐館吃飯,甫一落座,便有人矇住他的眼睛,說要給他一個驚喜。

一個「祝蘭世立先生生日快樂」的蛋糕,令他熱淚盈眶。那天,平時不喝酒的他來者不拒,喝得一塌糊塗。當晚,蘭失眠了,「想著自己已經25歲,卻還一事無成,既無事業,也無愛情,既對不起自己,也對不住父母」。

於是,他決定幹一番事業——辭去公職,創辦自己的公司。公司的名字他當晚就取好了,叫「東星」,意為「東方之星」。「我不僅要創辦自己的公司,還要把公司開到世界各地,讓東星的旗幟飄揚在世界的每個角落。」

因為擔心自己臨陣退縮、不敢丟掉鐵飯碗,天快亮時,蘭又爬起來寫了份辭職報告。當時,他身上僅有270元人民幣和一輛長征牌自行車。離職幹什麼,他一開始並沒有底。

1990年代,經商還是件讓人瞧不起的事情,申辦一個營業執照都很困難。

蘭世立進軍的第一個行業是電子計算機。他稱之為「誤打誤撞」。當時,蘭去註冊公司,工商局的人告訴他,這根本不可能,因為當時只有三種公司所有制形式:國有、集體、外資。個人辦公司還沒有過。

聽說武漢有個東湖開發區,鼓勵大學生創業,他便找到開發區辦公室,一問才知道,這裡都是搞高科技的。什麼光、電、生物,蘭全都不懂,他略知一二的,是在大學計算機課上摸過的電腦。

開發區有兩家從事計算機產業的公司,一家是四通,一家是中國科學院下屬的漢理公司,蘭冒充成客戶到這兩家公司去「偷師」,而後便將自己的主營業務定位為賣計算機。

由於既無技術背景,也無原創產品,公司最初一台電腦也沒賣出去,不過,就在推銷電腦的過程中,他們發現只要有計算機的單位就需要耗材,需要維修。蘭遂將公司的方向又轉到了這方面,開始賣起了色帶、打印紙、複印紙、傳真紙等,沒想到生意一下子好了起來。

有意思的是,此時他們又發現了另一個很不起眼的業務。因為辦公地點在珞珈山飯店,外地出差、開會的人很多,看著他們門市裡擺著電腦、傳真機等,來諮詢打字、複印和傳真的飯店客人非常多,公司從順手幫忙,逐步過渡到專門服務。沒料到生意火爆,竟然時常排起長隊。一張A4紙才3分錢,複印就收6毛錢,打印收6元錢,傳真則收費30元,「如同印鈔票一樣」。

蘭的經營天賦嶄露無遺,經商之道自此確立:不按規則出牌,什麼賺錢做什麼。

比如,他們因為裝電話和電信局混熟了,一次,電信局的一個處長帶他們去參觀機房,蘭發現,幾百個話務員一字排開,還在手動轉接和計費。他便提出,可以幫助做一套電腦計費系統——雖然在此之前,他的公司從未做過這項業務。

電信公司答應了,隨後的一個星期,蘭便組織一批人上北京、下深圳,一週後,就順利簽下了這單業務。

此後,蘭從電腦經銷商搖身一變,成了電腦系統集成商,並且陸續承接了武漢鋼鐵公司、湖北民族學院等單位的網絡集成工程。一個十幾人的公司,一年的營業額達到了數千萬元。

一年之後,蘭進軍了第二個看起來和電腦毫不相干的行業:餐飲。

1992年7月,蘭去了趟香港,在新世界酒店的餐廳裡吃飯,「那豪華舒適的環境、國際五星級標準的服務讓我很是驚嘆。」蘭世立說,觀賞著美麗的維多利亞海灣,享受著精美的粵式中餐,他突發奇想:如果在武漢開一家這樣的餐廳,一定會大受歡迎。

說幹就幹。三個月後,蘭就在武漢開了家酒店,取名「東宮」。東宮以中式皇宮的風格裝飾,金色琉璃瓦,大紅色宮廷柱,漢白玉欄杆,「宮廷」門前,還立著幾位穿著旗袍的「侍女」。可能是因為此前武漢沒有類似建築,其一亮相,立即吸引了大眾的眼球。

據蘭在《東星十八年》一書中記述,每天餐桌都要翻幾次台,一天的營業額二十多萬元,一個月竟有幾百萬的營業額。「那時候沒有信用卡,吃一餐要拿一包錢來,一桌三五千元是常事,每個包房都有最低消費,每天收銀員為了結算當天的營業額要忙到很晚才能下班」。

東宮的成功讓蘭世立嘗到了甜頭,一年之後,他又在漢口開了一家連鎖酒樓——西宮。與東宮以中國皇宮風格裝修完全不同,西宮則完全按照西方的宮殿風格裝修,門前矗立著八根宏偉的羅馬柱,將西方建築特色展現得淋漓盡致。很快,西宮再次火爆。

「武昌東宮,漢口西宮,美食娛樂,盡在其中。」蘭親自撰寫的這句廣告,一時成為了武漢三鎮美談。此後,蘭又將生意延伸至廣告業、娛樂業、旅遊業、航空業等領域。

一個人的東星

「蘭總就是這樣一個人,別人不敢想的,他敢做。」東星的一位前高管告訴南方週末記者,蘭世立喜歡不按規則出牌,而且,思維非常超前,東星的發展史,深深地打上了「蘭氏烙印」。

據這位高管介紹,在東星,確有很多制度屬於國內企業的首創,比如軍訓。無論是誰,只要進入東星工作,就要先接受正規的軍訓。這一點上,蘭世立永遠認真,要干就真槍實彈地干。無論裝備、訓練時間、訓練項目,都要和部隊對新兵的要求一樣。蘭世立認為,這不僅可以鍛鍊員工鐵的紀律,更重要的是,他要讓所有員工都知道這樣一種理念:把顧客的要求當做軍令來執行。

蘭為此還建立專門的軍事訓練基地。2005年是東星全面大發展的一年,七次大型招聘,一千餘人加盟,連續七屆軍訓,使當年東星的軍訓成為有史以來規模最大、人數最多的一年。由於人數多,時間緊,第22、23、24三期軍訓同期開訓,近300人的隊伍蔚為壯觀。當東星第一批空姐隊伍手持美式衝鋒槍,全副武裝列隊從閱兵場中走過,沒有人懷疑這只是「花架子」。

據媒體報導,軍訓完後,蘭還會親自「閱兵」,就和電視中轉播的閱兵式一般,蘭說:同志們辛苦了。員工們則以響亮的聲音回答:蘭總好!

早在創業之初,蘭世立就規定,員工在工作的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必須統一著裝。他為員工們配發統一的西服,並學習國際大公司製作了統一的工號牌。中國剛出現BP機時,他便給每個人都配發了一部。當時本科生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多元,一部BP機的價格是三千多元。

關於統一著裝,蘭有一段名言:「一個團體,如果沒有工作制服,你穿一件上萬的國際名牌,我穿一件30元的地攤T恤,這樣的一個團隊怎麼可能會協作呢?」他甚至固執地認為,前幾年風靡的一些IT公司,提倡員工穿T恤、運動鞋上班,雖然整個團隊顯得很有生氣,但站在一家企業的管理角度,「這是個敗策,他們更加經不住市場的殘酷」。

在對東星的管理上,用「特立獨行」甚至「偏執」來形容蘭世立毫不為過。創業的第二年,蘭就在公司制定了「十不准」,其中頭三條是:禁止講武漢話(後改為地方方言);禁止內部(員工)談戀愛;禁止任何親友進入公司。

一些人認為,在武漢,武漢人不准講武漢話,有些不近人情,但蘭有自己的理由:講武漢話,你只能做幾百萬人的業務,講普通話,你就能做13億人的業務。因為有第三條規定,蘭的家人,沒有一個加入東星——在東星爆發危機後,這也成了一個問題。

類似「極端」的做法和決策還有很多:2005年12月,東星航空面向全國招聘60位空姐,令人意外的是,蘭世立在空姐招聘中的首要條件就是「漂亮」,而且,凡是學歷為本科及本科以上應聘者,連複試的機會都沒有。「只要有高中及大專學歷就行了,學歷高的容易跳槽。」蘭世立認為,空姐是飛機上的高級服務員,並不要求有特殊的能力,「學歷高了就是浪費」。

在東星,幾乎所有的管理制度都是蘭世立一個人制定,決策也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比如蘭把東星旅行社的標誌定為綠色,遭到內外反對,最後還是要按照他的意思執行;當年投資公路,公司極少人讚同,最終還是照常推進;在東星航空的標誌設計上,公司花大價錢做廣告,請來著名設計師來設計,最後蘭世立一句「不行,還是我設計」,只能放棄原來的方案……

據東星的一位老員工介紹,每一個進東星的人,最後都要由蘭世立本人面試,雖然時間很短,但卻是許多人最害怕的環節,因為蘭會直接決定,誰能留下,誰不能。

在蘭世立看來,公司運作過程中,發揮集體的作用,可能在諮詢、研討的時候管用,但到了一個項目需要拍板的時候,只能一個人。「一個企業需要管理團隊,但不需要決策團隊。」

「東星的衰敗,與蘭的這種性格也不無關係。」上述東星高管總結說。

「天牢」之災

在2005年進入航空業之後,蘭世立的噩夢開始了。

東星航空在隨後五年中成了一個大包袱,蘭世立的資金鏈繃緊了。在一連串事件之後,東星航空2009年8月宣佈破產(詳見本期《恩與仇:東星航空破產案再調查》)。

次年4月9日,武漢市中院認定,蘭世立逃避追繳欠稅5000萬元,被判處有期徒刑4年。

蘭世立在《卿本無罪》這本書裡寫到,他被關押在武漢市第二看守所,這裡是武漢市公安局專門關死囚和重刑犯的地方,素有武漢「天牢」之稱。這裡曾經關押過幾個在全國轟動一時的重要人物——以火車皮換飛機的中國首富牟其中、德隆系掌門人唐萬新等。蘭居住的監室編號為「110」,「110」,是看守所的特管號子,原編號為「801」牟其中和唐萬新住的就是這個「號子」。

據蘭劍敏透露,蘭世立後來被轉到武漢洪山監獄服刑。

蘭世立的獄友告訴他,在他進去的前一天,監獄裡的幹部專門開了會,對他的事進行了通報。一般新入者都睡在號子裡最靠近便池的地方,而蘭則被特殊安排睡在了僅次於獄中老大的2號位。

蘭世立告訴南方週末記者,入獄開始的一年半裡,他被視為頭號監管對象,「給我下了12道禁令,反正是什麼都不准」。

講述這些時,蘭世立就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他語調高昂,語速極快,不時輔以手勢。蘭說,在這一年半的時間裡,傷心,絕望,巨大的失落包圍著他,神經性頭痛、嘔吐全面發作,很快便無法飲食及睡眠,因此而數度病危。

從天堂到地獄,蘭深切地感受到了人情的冷暖。

蘭曾經是武漢同濟醫院的VIP,然而,當他因獄中病危被送到同濟的高幹病房時,因院方怕嚇著其他病人,戴著腳鐐手銬的他又被趕了出來。蘭感嘆: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入淺灘遭蝦戲。

但這並沒有讓他絕望。蘭的強人性格在監獄中展露無遺。

為了爭取和家人交流的機會,他開始絕食,「開始以為我是嚇唬他們,沒想到我是來真的,不但絕食,還絕水。」說起這段經歷,他臉上寫滿了自豪。

蘭說,他前後絕食三次,最長達4天,最後獄方妥協。一年半後,12道禁令解除,他甚至在獄中訂了16份報紙,8份雜誌,而電視則可以自由地看一百多個頻道,「別人以為我進去後就和外界脫節了,不是的,我基本保持同步。」蘭說,後期,東星的管理他基本可以遙控,重大決策也都是由他做出。

在獄中,他交流的最多的是牟其中。「別人都不敢和他說話,因為一說話就被喊去談話,只有我敢」。

一些人常拿他和牟其中對比,但蘭世立卻不認同,在他看來,牟其中當時只是「倒買倒賣」,他則是「經營一項事業」。在為人處世上,兩人也有著很大的不同。

據蘭透露,在獄中,牟其中一直和獄方對著干,總希望改善監獄的生活條件,「怎麼可能?監獄就是監獄。」蘭說,人要學會「適者生存」,「我在裡面再怎麼搞,也不談監獄的事。監獄判你有罪也好,什麼也好,它只是一個管你的地方。嚴格來說,有罪無罪跟監獄無關,你跟監獄較什麼勁呢?」

他由此感嘆,牟其中是「自己把自己害了」。據他透露,牟到現在依然是嚴管的對象,這兩年連生活費都沒有。「所有的人——警察也好,犯人也好,沒有人跟他講話」。

事實上,直到出獄之後,蘭世立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如果硬說有錯,那就是看錯了人」。

他甚至認為,自己當初還不夠狠,「如果我當初再高調一點,反過來還真的不會是這樣。比如說,他們在搞我的時候,我當時不是發一個簡單的聲明,而是召開一個新聞發佈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公之於眾,他敢把航空公司搶過去嗎?」

復仇者

2010年,遠在新加坡的蘭劍敏收到了一封求助信。寫信者是她的二叔——蘭世立。27歲的蘭劍敏當時已經大學畢業,在一家金融機構上班。而她的二叔,此時卻身陷囹圄,被關押在武漢市第二看守所裡。

蘭劍敏此前和蘭世立很少見面。在她的心目中,蘭世立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他的很多消息,我也只是從新聞上看到」。

回,還是不回?這個80後姑娘很糾結。「你想想,我叔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一個小女孩怎麼搞得定」。

儘管周圍的很多朋友都勸她不要趟這個渾水,但蘭劍敏最終還是決定回武漢。她這樣說服自己,「我不希望在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後悔。更不希望因為沒有答應二叔,從此之後就再也不敢面對他」。

有一段時間,蘭劍敏曾經想,東星依靠自己的努力同樣可以站起來。在那段時間裡,她有意地不去提那些恩怨,而是將員工一車一車地拉去軍訓,鼓舞士氣。

但是,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蘭世立給她更多的指示,是不斷地召開新聞發佈會,「有一段時間,我都覺得自己開成了怨婦了。」蘭劍敏說。

與東星其他人對蘭世立言聽計從不同,蘭劍敏在很多事情上有自己的想法,遇到分歧時,她是唯一一個敢和蘭世立頂撞的人,「有時我叔和我開玩笑說,別人都把我當『神』,為什麼到你這就不靈了?」

有一次,蘭世立讓她去開發布會,蘭劍敏實在不想開,就一直找各種理由拖延。蘭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出來後,還常拿這個事批評我」。

80後的蘭劍敏看起來就像個小女孩,說話直爽,喜歡哈哈大笑。在成為蘭世立的「獄外代理人」後,她的四年青春,都耗費在這件事情上。

蘭世立給了她一個身份:總裁助理,但她沒有從東星領過一分錢工資。更多的時候,人們都將她看成是蘭世立的侄女和代言人。實際上,蘭世立對家人的照顧並不多。早在東星創立之初,蘭就立下了規矩,親戚朋友不准進公司,所以,蘭的大哥二哥和姐姐以及他們家人從來沒有參與到東星中。

蘭劍敏說,一家人走動也不多,過年時聚聚,大多是在酒店吃個飯,「而且我們家有個規矩,不准打麻將,所以就更沒有氣氛了」。蘭劍敏將此歸結為爺爺奶奶去世早,缺乏一個核心。

蘭劍敏出國留學,是蘭世立的建議,他還幫侄女辦了簽證,這讓蘭劍敏頗為感激。不過,蘭劍敏一直強調,她能留學,更多是因為個人的努力。自己之所以最終選擇回國幫叔叔,完全是出於家族責任。

蘭世立希望將她培養成像他一樣的強人,但蘭劍敏卻不大領情,「我覺得做個普通人挺好的」。

出獄最初的一段時間,蘭世立常帶著她到處見人,但後來就不這樣了。有幾次蘭世立回武漢常住,甚至連蘭劍敏都沒見。

在一次次的新聞發佈會後,蘭劍敏也成了「名人」,她因此和許多記者成了朋友。然而,她不喜歡這種狀態。在接受記者訪問時,和蘭世立的配合不同,蘭劍敏一直拒絕出鏡,也不希望成為新聞主角。

她告訴南方週末記者,現在二叔出來了,她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從此之後,將會專心去做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別人因為這事給我貼標籤,如果以後我出名,我也希望是因為我自己做的事業而出名」。

現在蘭劍敏要想離開,卻沒那麼容易。

2月18日,融眾集團董事長謝小青告訴南方週末記者,這麼多年來,因為蘭世立和蘭劍敏的指責,他的生意受到了很大影響,一些合作夥伴開始懷疑他的商業信譽,針對蘭世立「一次次的誣陷和對其商業信譽的損害」,2013年10月份,他已經正式報案,要追究蘭世立和蘭劍敏的責任。

80後的蘭劍敏有時對自己所做的事情的後果還不是很瞭解。2011年8月,蘭世立讓其赴京召開新聞發佈會,公開舉報時任武漢副市長袁善臘。在新加坡待過好幾年的她開始沒覺得有什麼,因為在新加坡,「舉報官員太正常了,幾乎天天都有」。然而,發佈會後,她的手機幾乎響個沒停,最後直接關機了,「好多人以為,我是因為害怕關機了,其實根本不是,是電話直接被打爆了」。

蘭劍敏說,那一刻,她才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好像很嚴重」。

就在2月18日這一天,袁善臘告訴南方週末記者,等到合適的時候,他將會起訴蘭世立和蘭劍敏,因為「他們給他以及他的家人的名譽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事實上,在東星歷經多年的恩怨中,參與其中的每一個人,沒有不受傷的。2009年8月9日,蘭世立的二哥蘭保忠和朋友宵夜時,被幾個突然衝過來的年輕人打成了重傷。外界將此事件與蘭世立的種種行為聯繫起來,懷疑其遭人報復,蘭世立也一直這麼認為。對南方週末記者的問題,他先是很激動,而後突然沉默了一會說,「這麼多年來,我最愧疚的,是對家人。」

這是他在整個採訪過程中,唯一的一次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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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坐標·活法】東星集團總裁蘭世立:從頭來過

來源: http://www.infzm.com/content/106594

 

蘭世立 (CFP/圖)

一條微博,價值三千萬,完全驚喜。

2014年9月25日,是我四十八載人生中最有意思的一天。

那天從鄭州登機飛往廣州白雲機場途中,我突發奇想。一落地,就在我上線一年、有近百萬粉絲數的新浪微博上發了一條微博:“……品質港泰七日六晚遊!售價:1999!凡本人粉絲,買一送一!”

消息一出,蜂擁而至的網民令我始料未及。從機場到酒店四十多分鐘,有上萬條的轉發轉評、百余萬的瀏覽量。當天即成交16000多人,入賬3000萬。連司機、秘書都上來幫忙打電話給求訂粉絲,公司連夜擴線到上百條,電信局也傻了。

一條微博,價值三千萬,完全驚喜。當時我籌劃了多條銷售渠道,卻在談判中屢屢遇挫。發微博可能起到宣傳作用,我從未想過通過這個去賣。

起名為“東星勵誌遊”,是想在大家的見證下,講自己的勵誌故事。1993年我成立東星旅遊公司,進軍旅遊業。2005年登上《福布斯》百強富豪排行榜,成為湖北首富。2009年之後,六個月被監視居住,兩年半牢獄,兩度病危。如今複出,頂著坐牢、破產兩大帽子,我需要恢複和重建信譽。

2013年8月出獄,10月開通微博,目前我三大微博總粉絲量逾800萬。很多粉絲已經去過港泰,報名勵誌遊就是出於支持。

媒體盛贊這是“粉絲營銷”的成功。騰訊的陳一丹見到我都傻了,說一天內微博收益幾千萬,不可思議。

出獄後,我的頭等大事就是會老友。王石、任誌強、陳東升、李國慶、郭廣昌、雷軍、沈亞等都是我的座上賓。這一年,阿里巴巴、騰訊、百度大量進軍旅遊,進行收購,線下包括王健林都開始做旅遊,大家達成了一種共識。

友人慷慨解囊,助我將數億元流動資金納入啟動資本。原先設定的三到五年的投資目標,在三到五個月內速成。東星老員工也悉數歸來,目前已有四五百名中高層管理人員回歸麾下。

會完故友,我上路尋覓新知,一個人拖著箱子周遊世界,足跡遍布東南亞,遠至歐洲和中東,與航空公司、酒店、景區、旅行社等旅遊資源商談全面合作、資源整合。目前東星已與泰航、亞航以及臺灣、香港、肯尼亞、約旦等地的航空公司達成合作。

以性價比打響頭炮,低價並不是東星的產品定位。下一步圍繞旅遊這一核心,東星將建立移動互聯網、旅遊、交通三位一體的創業模式,打造出“旅遊業的阿里巴巴”。“東星在線”將隨時上線,形成一個集結酒店、機票、門票、導遊、車輛等線下服務的旅遊產業鏈平臺。

這一年很有意思,冰火兩重天。得到很多朋友、媒體、粉絲的支持,卻也經受了人情冷暖、冷眼相待,背負著兩頂帽子,從頭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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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視居住期間偷渡新加坡?蘭世立偷渡案16日開庭

用“屋漏偏逢連夜雨”來形容昔日湖北首富、民營航空第一人蘭世立的現狀並不為過。

繼上月底最高院駁回東星集團THOMSON(蘭世立)對“湖北東盛股權轉讓糾紛案”的上訴請求,維持湖北省高院原判之後,第一財經記者7日獲悉,已入籍新加坡的蘭世立涉嫌偷渡入境案將於本月16日在新加坡開庭。

監視居住期間偷渡新加坡

據新加坡《聯合早報》報道,7月11日,在新加坡駐河內大使館,蘭世立向該國大使館一等秘書鄭來發虛稱遺失新加坡護照,並手寫了一份虛假的聲明,企圖申辦一份代替護照的身份證明書,抵觸護照法令。

次日晚間,蘭世立又在未予特別理由下,在一個不屬於“授權入境處”的不知名海岸線,乘船入境新加坡,進一步抵觸移民法令。

根據新加坡法律,抵觸護照法令可判坐牢最長10年,或罰款最高一萬元,或兩者兼施;抵觸移民法令則可判坐牢最長六個月,或罰款最高2000元,或兩者兼施。

該案將於本月16日開庭審理。

知情人士向第一財經記者透露,蘭世立之所以無法持有效身份證件入境新加坡,是因為他早已於今年4月被廣州警方監視居住。

歷經破產、入獄後的蘭世立,出獄後一直謀劃著東山再起。他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高調宣布,要做旅遊行業的顛覆者,他也要重返航空業,做航空業的顛覆者。

據一位受害人介紹,蘭世立計劃斥資6億元購買泰國一家公司股權,“騙了我3個億,說要重操舊業,開設航空公司,布局旅遊網點”。但蘭世立僅向該公司支付一個多億的款項,“剩下的一個多億不知去向”,“據蘭世立說是錢用完了,虧了”。

這位受害人不得不以詐騙罪為由向警方報案。然而,就在今年7月9日,廣州警方正準備下發逮捕令時,蘭世立連夜逃跑,隨後偷渡新加坡被抓。

記者多方采訪後了解到,尚不清楚是新加坡法院先對蘭世立涉嫌偷渡入境案進行判決,還是新加坡同意中國警方先將蘭世立引渡回國審理詐騙案。

與融眾股權糾紛塵埃落定

就在蘭世立在新加坡拘留期間,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對“湖北東盛股權轉讓糾紛案”作出終審判決,駁回東星集團、蘭世立的上訴,維持湖北省高院的原判。

湖北東盛股權轉讓糾紛案起源於當事雙方東星集團、蘭世立與融眾集團2008年簽訂的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東星方面稱,2008年7月, 東星在將東盛房地產委托融眾經營3個月後,以3.15億元將東盛房地產100%股權轉讓給兩名自然人李軍和楊嫚。 李軍、楊嫚系融眾集團的員工,不過是融眾集團的“影子交易人”,該股權轉讓的真正享有者為融眾集團。最終,東星僅獲得了融眾約8550萬元的資金,遠低於約定的3.15億元,卻喪失了股權。

融眾集團則稱,由於已代東星償還了共計2.295億元債務,加上已支付的8550萬元,由此無需再支付任何價款。

該案爭議焦點在於東盛房地產公司的股權歸屬,在協議究竟是基於抵押借款還是股權轉讓問題上,雙方各執一詞。東星認為,這一股權轉讓協議實質是民間借貸的抵押貸款,是為了讓高利貸借款看上去合法,而做成了股權轉讓,是雙方虛假意思的表示,是無效合同。融眾集團創始人、董事長謝小青一方則堅持認為,股權轉讓是東星的真實意思表示,並非民間借貸的偽裝。

第一財經記者梳理發現,該案於2009年7月一審立案,2012年5月,湖北省高院一審判決東星集團敗訴;二審最高院2013年8月裁定將案件發回重審;2014年3月,湖北省高院重審一審,同年8月再次作出駁回東星集團全部訴訟請求的判決;2015年10月,最高院重審二審開庭,並於今年8月25日作出終審判決,維持湖北省高院的宣判。

按照相關法規,隨著最高院作出了終審判決,意味著這場持續了8年之久的股權糾紛案終於塵埃落定。

第一財經記者註意到,蘭世立最後一次更新個人新浪微博還是在今年3月24日晚間,而其微信朋友圈已全部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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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他人護照非法入境新加坡 湖北前首富蘭世立恐“二進宮”

已入籍新加坡的湖北前首富蘭世立,因持他人護照非法入境新加坡,今年7月在新被捕並被控上國家法院。

本月20日,蘭世立在庭上承認兩項抵觸護照法令和一項觸犯移民法令的控狀。

控方促請法官判處被告坐牢至少八個月,辯方則要求判處最低刑罰。法官要控辯雙方做進一步陳詞,11月3日將做最終判罰。

案情顯示,今年2月11日,蘭世立到中國廣州公幹。3月間,他以前的生意夥伴向當地公安部門投訴他詐騙,結果他被扣留。

這一案情描述與此前第一財經記者從知情人士處獲悉的基本一致。知情人士向第一財經記者透露,蘭世立之所以無法持有效身份證件入境新加坡,是因為他早已於今年4月被廣州警方監視居住。

歷經破產、入獄後的蘭世立,出獄後一直謀劃著東山再起。他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高調宣布,要做旅遊行業的顛覆者,他也要重返航空業,做航空業的顛覆者。

據一位受害人介紹,蘭世立計劃斥資6億元購買泰國一家公司股權,“騙了我3個億,說要重操舊業,開設航空公司,布局旅遊網點”。但蘭世立僅向該公司支付一個多億的款項,“剩下的一個多億不知去向”,“據蘭世立說是錢用完了,虧了”。

這位受害人不得不以詐騙罪為由向警方報案。然而,就在今年7月9日,廣州警方正準備下發逮捕令時,蘭世立連夜逃跑。

案情顯示,蘭世立在4月8日獲得保釋,並被通知不能離開中國,護照也被扣押。蘭世立在中國逗留約三個月,最後決定離開返回新加坡。他在7月9日乘船偷渡進入越南。

蘭世立在隔天入境越南後,向新加坡駐河內大使館求助,申請補發旅遊證件。他向大使館一等秘書鄭來發(譯音)虛稱在越南弄丟新加坡護照,企圖申辦一份代替護照的身份證明書。鄭來發表示需要一些時間處理申請。

後來,蘭世立被通知須向越南移民當局報到,解釋他如何在沒有通過移民檢查站的情況下進入越南。他不願那麽做,決定非法出境,花了5萬5000元人民幣(約1萬1000多新元)購買一本香港行政特區的護照,護照上的名字是“FU CHING”,照片上的人跟他很相似。

蘭世立7月12日乘搭飛機抵達新加坡樟宜國際機場,並利用護照順利進入新加坡。他在入境表格上填寫“FU CHING”的名字等。不過,他最後還是在7月27日被捕。

據新加坡《聯合早報》報道,蘭世立的律師鐘庭輝在庭審時求情說,被告在中國是有聲望的商人。他與股東發生糾紛,在生意上與人起爭執,擔心生命有危險,為了逃命才那麽做。此外,被告有嚴重心臟病,擔心心臟病發作,因此想盡快回返新加坡。

移民與關卡局主控官認為,被告在接受中國當局調查時離開中國,然後非法入境越南。他還在越南買護照。另外,沒有證據顯示被告受到威脅,他是因為不願向越南當局報到才離開。

蘭世立於2005年成立東星航空,同年登上《福布斯》中國富豪榜第70名。2009年,東星航空破產,他過後被指逃稅,入獄四年,2013年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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