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KIZ Archives


風電急「上山」

http://www.infzm.com/content/64911

平原瓜分已畢,海上酣戰不已,現在各大發電集團、風機製造商,紛紛將目光投向貴州高原風電開發。儘管昂貴的開發成本導致盈利前景堪憂,以及存在產能過剩的潛在危險,但仍難阻淘金者的步伐。

「山大王」搶風

迷漫的大霧中,一輛輛拉著風機葉片、風機塔筒的重型卡車,正在貴州省海拔最高的路段——梅花山路段上緩慢爬行。

這是11月中旬的一天,偏遠的黔西北已入初冬。這些四十餘米長的風機葉片,拆分後仍有二十餘米長的塔筒,在坡陡彎急、海拔二千多米的山路上,即便大霧,依然顯得頗為扎眼。

這些龐然大物的目的地是貴州省畢節地區的威寧縣。在這個小縣城四周平均海拔2500米的高山上,一排排的風機正在悄然豎起。

以威寧縣內的326國道為界,國電龍源貴州風電公司(以下簡稱「龍源」)和華能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能」)劃分了「勢力範圍」。

其中,龍源規劃開發的風電容量為70萬千瓦,目前在建西涼山和馬擺大山風電場預計年底投產。華能規劃開發容量80萬千瓦,目前在建4個項目,其中百草坪、祖安山兩個風電場也將於年底投產。

據威寧縣發改局局長徐勇介紹,威寧目前探明可開發的風力資源為150萬千瓦,龍源和華能幾乎包圓了威寧可開發的所有風資源。

同樣,70公里開外的赫章縣也在迎接遠來的客人。在這裡,裝機4.9萬千瓦的韭菜坪風電場一期已經在2011年4月並網運行。這個建設在海拔接近3000米的俗稱「貴州屋脊」的風電場,也是貴州第一個風電項目。

「具備開發條件的山頭,基本上都有主了。」當地的一位風電開發商說道。目前,赫章縣在建、規劃風電場規模已達到100萬千瓦。

這只是貴州風電開發的一個縮影。在目前貴州規劃建設的90個風電項目中,畢節地區佔據了其中的一半。

在貴州省能源局新能源處處長卓軍的辦公室裡,掛著一張貴州省風電場分佈圖。除了貴州畢節地區之外,一座座風機代表的風電場也佈滿了貴州其他各個區域。這些風電場,無一例外都位於海拔至少2000米以上的高原地區。

繼陸上風電、海上風電開發熱潮後,風電正從貴州開始「上山」。

「資源再不好,也要搶佔」

貴州歷來以惡劣的氣候條件和崎嶇的地形著稱,正因如此,就在2011年4月韭菜坪一期風電場發電之前,貴州的風電裝機容量還是「零」,就在幾年前,可開發的風資源也被認為是「零」。

在全國的風能資源版圖上,包括貴州、四川、甘南、陝西、湘西、嶺南在內的地區被劃分為四類資源區,年平均風速僅在2米/秒,而在風力資源比較好的內蒙古和甘肅北部的一類和二類資源區,年平均風速則在4米/秒以上。

不過,這並不影響貴州發展風電的熱情。

2007年,貴州省第一次做風電發展規劃,認為可開發的風資源為20萬千瓦;2011年,規劃發展容量急速上升到427萬千瓦,「2020年,貴州的目標是900萬千瓦。」卓軍說。而二類資源區的甘肅省,截止到2011年11月,並網裝機容量僅為445萬千瓦。

從無到有,甚至大有「迎頭趕上」之勢,顯然,貴州有著自己的算盤——高原低風速風場開發。

「隨著陸上優質風資源圈佔完畢,海上風資源競爭愈加激烈,未來各大電力集團必然會將目光投向低風速風場,這將是產業發展的趨勢。」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風能專業委員會副理事長施鵬飛說道。

事實上,自2009年以來,風電大省內蒙古頻傳「風能過剩」消息,為此,內蒙古開始行業整合,控制開發總量。與此同時近海風電開發競爭進入白熱化,海上風電資源搶佔殆盡。昔日不被看好的四類風資源區,一時成為了香餑餑。

「即使資源再不好,也要搶佔。」一位電力企業的負責人對記者坦言。

在龍源進入貴州之前,其在安徽省滁州市就建設了國內首個低風速風電項目——來安風電場,該項目已於2011年5月全部竣工。今年年初,國電集團在福建省雲霄縣青徑的風電場也獲准開發,即將建設低風速示範項目。

目前在貴州,除了較早進入的華能和龍源拿下了90個項目中的41個項目,包攬了風力資源最好的畢節地區外,緊隨其後的大唐集團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唐」)也拿下十餘項目。

此外,據業內人士透露,國電、華電、中廣核等企業也正在貴州積極「找風」,也試圖分食這有限的蛋糕。

二線風機製造商的圖謀

比較有意思的是,在貴州「找風」的隊伍裡,還包括明陽電氣、聯合動力、浙江運達、東興風盈、銀河艾萬迪斯以及南車株洲風電等二線風機製造企業的身影。

「我們購買了貴州省的高精度的風資源分佈圖,找到一些被遺漏的寶藏,」貴州長征電氣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長征電氣」)風電事業部副總經理蘇理對南方週末記者說,「我們已經開始申請發改委批文,項目主要分佈在遵義、六盤水附近,比較有把握的項目容量為30萬千瓦。」

面對幾乎降到冰點的風機價格,風機製造企業正處於「陣痛期」。一位風機製造企業負責人笑稱:中國風機企業有三條路——下海、出國、自己做業主。

與傳統電力企業相比,民營風機製造商在獲取風力資源上明顯不具備優勢,這也使得一些二線風機企業欲在貴州另闢蹊徑。

法寶就是「訂單換資源」。儘管此類行為早在2009年國務院38號文《關於抑制部分行業產能過剩和重複建設 引導產業健康發展若干意見的通知》中就被明令禁止。

「包括貴州、云南和廣西,以及山東,我們先後預計投資21個億,地方政府都答應給我們配備一些風資源。」蘇理說。此前,南車株洲風電、明陽電氣等風機企業也與威寧縣政府接觸,希望在落地建設設備製造廠的同時,縣裡能夠配置相應的風電開發資源作為先決條件。

目前,搶先佔得風資源看起來是風電企業尤其是中小風電企業度過市場寒冬的唯一途徑。「即使不自己做風場,到時候賣給國有電力企業也很賺錢。」蘇理坦言。

對於地方政府來說,也只有在風機製造環節才能夠看到拉動地方GDP,帶動就業的好處。「風電場對於直接就業的拉動並不大,而風機製造帶來的就業機會比較多。」威寧縣發改局局長徐勇直言。

目前,長征電氣已在遵義和平工業園建成了一個年產200台2兆瓦機型的風機製造廠,今年6月已經投產。明陽電氣據稱也計劃投資10億,在六盤水市建設生產基地。據業內人士透露,威寧與華銳也正在商談落戶威寧的風機製造項目。

貴州在2015年的並網發電量才能達到427萬千瓦,僅長征電氣一家的產量就足以滿足貴州市場,如何消化由「訂單換資源」而帶來的大量產能釋放,和許多風電大省一樣,這將成為貴州風電未來發展的一個棘手問題。

要想「借風」,炸山鑿路

「找風」容易,然而電力企業、風機製造企業要想在貴州分羹卻實屬不易,即便在風機價格大幅下滑的今天。

目前,風機設備價格下降幅度超過30%——已經從4年的6000-7000元/千瓦降到4000元/千瓦以下。來自彭博新能源財經(BNEF)的最新研究認為,由於設備成本下降以及生產效率提高,未來五年陸上風電成本將下降12%。

風機幾乎佔到風電場建造成本的75%,風機價格的下降,在電力企業看來,原本不具備開發價值的「高原風電」似乎具備了可開發的潛力。

「只要全年發電達到2000小時,在0.61元/度的上網電價補貼下,風場盈利肯定沒問題。」卓軍自信地說道。

然而,從目前在建的幾個風電項目來看,卓軍似乎過於樂觀。

來自廣東、河北以及江蘇等地的風機運送到六盤水市之後,從六盤水到威寧、赫章這六十餘公里高海拔盤山路,成為了龍源和華能的第一個「絆腳石」。

「運載著四十多米的葉片,每轉一個彎道,對於我們來說都是考驗。」負責韭菜坪一期項目設計的貴州電力研究院發電設計分院的副總工程師陳林說道。僅這段道路的彎道改造、道路拓寬以及建築拆遷,華能就耗資1500萬。

更大的考驗是場內道路的修建,也即從山下到每一個風機機位的道路修建。貴州獨特的喀斯特地貌,使得一般的修路鏟車派不上用場。

「我們幾乎是一公里一公里炸開的。」華能威寧風電項目負責人說,「一個山頭一颱風機,每個山頭都要修路上去,總共一百多公里的山路開鑿,花費將近一個億。」

此外,包括集電線路等高原的施工成本遠高於平原風電場。正因如此,即使在風機價格下降30%的前提下,高原風電場的造價成本並不如人們預期般低。

「從目前具體施工情況來看,風場單位千瓦造價在8800-9000元左右。」華能負責人坦言。此前,韭菜坪項目一期負責人向媒體透露,其發電成本為0.6878元/度。目前國家核准的貴州風電上網電價為0.61元/度,也就是說,每發一度電就要虧損0.0778元。

雖然卓軍在積極為企業爭取省內電價補貼。然而,業內人士指出,貴州省經濟發展落後,財政緊張,「省內補貼是否能夠落實很難說」。

除了盈利前景堪憂,在國內還沒有成熟技術應對「凝凍」災害之下,貴州高原的風機如何「抗凝凍」更堪憂。凝凍也稱凍雨,是貴州主要災害性天氣之一。

目前已經並網發電的韭菜坪一期以及在建的兩個風場項目,都沒有安裝特別的「抗凝凍」設備。「輕則降低發電效率,重則導致葉片裂損,成為重大的風場事故。」華能上述負責人擔憂。

貴州風電的真正考驗才剛剛開始。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30716

龍文教育,金象上山

http://xueqiu.com/3533335030/22287188
      砰!鬱金香形狀的杯子碰在一起,紅酒沿著玻璃壁流淌下來。
      楊勇和劉映東相視一笑。4.5億元人民幣,這可不是一筆小錢,不管怎麼說也值得喝上一杯。更何況,祝酒可是任何一個融資新聞發佈會的保留節目,身為主角,怎能錯過。
      「董事長。」劉映東側了側身體,讓楊勇站到最中間的位置。作為這家公司的總裁,劉映東向來明白自己的角色。誰是男一號,誰是男二號,什麼時候應該 往前衝,什麼時候應該往後退,這麼微妙又明擺著的道理,他懂。這一點,如果說在一年多以前,那次不為人知的「內鬥」中,他曾經有點吃不準,或者拿不定主意 的話,那麼現在,2011年12月12日,龍文教育宣佈第一輪融資成功的大喜之日,他完全知道該怎麼做。
     內鬥。沒錯,楊勇就是這麼說的。
     楊勇揮揮手,滿不在乎,又笑逐顏開。這是一個身材結實、舉止拘謹的年輕人,不過,他說話的口氣卻很大。他走過去,跟投資人、信中利集團創始人汪潮湧 碰杯,又跟另外一位投資人、深圳創東方的總裁肖水龍寒暄。他不是軍人出身,但是身體始終繃得筆直,像一根上好的發條。
最後,楊勇坐到記者面前,大聲說:「只要培訓基地足夠強,龍文可以一夜之間佔遍全中國。」
      龍文教育,諢號業界「成都小吃」,成立於2006年,主要開展中小學一對一同步輔導業務。短短5年時間,這家公司已經號稱「全中國規模最大的中小 學課外輔導機構」。龍文教育在全國54個城市擁有1068家分校,學生超過10萬人,專職員工1.5萬人,算上兼職員工則有2萬餘人。有未經證實的消息 說,龍文教育2011年營收12億元人民幣。相比之下,成立於2001年的學大教育,同樣做一對一同步輔導,儘管已經在紐交所上市一年,也不過273家學 習中心,年營收18.6億元人民幣。
     汪潮湧說:「中國教育企業再出一個新東方,指日可待。」
     劉映東說:「新東方規模40多億元,我們2012年營收估計有20多億元。只要翻番,我們就和新東方一樣大了。」
     這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再過短短三個月,這家公司將要經歷創業6年來最大的一次公眾危機。它會捲入一場「3·15」風波,從商業倫理到商業模式,都 遭人詬病。從報紙、電視台、網絡論壇到微博,關於龍文教育「無證經營」、「欠薪」、「擴張過快」、「管理渙散」甚至「黑社會」的爭議,會紛至沓來。在龍文 教育的離職員工中間,甚至有這樣的流言:「龍文擴張得太快了,騎虎難下,2013年會有大危機。」
     一位投資人說:「1000多家分校,我不知道他怎麼管。要收入高,盈利又高,這決不可能。只有放慢速度,它才可能有利潤。」
      以匯眾益智為例。這家定位為數字娛樂職業教育的機構,曾經在2008年年初吸引到1000萬美元的風投。很短時間內,匯眾從全國10幾家培訓中心 擴張到40多家。因為擴張過快,又遇到2008年金融危機,風投資金並未到位。很快,它又以幾乎同樣的速度縮減至20家。有業內人士透露說:「現在,只有 5家賺錢,5家持平,還有10家都虧錢。」
      一位龍文離職高管向《創業家》記者推算說,龍文只有20%的分校是掙錢的。他說:「教育培訓是預收費的行業,現金流很好,但是很大一部分是遞延收入。如果計算課時消耗減去支出,而不是收入減去支出的話,很多都是虧錢的。」
      一個耐人尋味並且已經從劉映東那裡得到證實的消息是:2011年,龍文撤換了總共54個城市中的15個城市的校區負責人,並計劃在2012年繼續撤換3-5位。劉映東反問說:「賠本你還繼續幹?」
      另一位投資人說:「信中利是在一個非主流的時間,投了一家非主流的教育公司。我不懂汪潮湧為什麼這麼做。」
      「熱三年,冷三年。」他分析說,「2006年新東方上市,所以2007-2009年這三年,有四五十家教育企業獲得了投資。但最近兩年,已經少有投資人關注教育行業了。」
      教育行業的確一度被投資人看好。這個行業市場空間大,據德勤的報告顯示,市場總值在2012年將達到9600億元,平均複合增長率12%。此外, 教育行業是剛性需求、預付費模式現金流好、受經濟大勢影響小,這些都是利好因素。2006年9月,新東方第一個在紐交所上市,更是刺激了投資人的胃口。據 統計,2007-2009年三年期間,在融資成功的教育企業中,其中12家加起來的融資額就有6億美元。
      又一個三年快要過去,這些增值套現的慾望並未得到指望中的回報。
      「VC投教育,全是眼淚。」一位投資經理說,「IDG投精英教育,失敗了。軟銀賽富投華育國際1000萬,也失敗了。德同資本投東方標準,崩盤 了。啟明和SIG投巨人學校2000萬美元、凱雷投北科昊月5000萬美元、凱鵬華盈投資匯眾的遊戲學院1000萬美元,全打水漂了。這都是沒上市的,上 市的,軟銀賽富投環球雅思,要不是環雅賣掉,也出不來。鼎暉投學大,現在還出不來呢。只有老虎基金投新東方和學而思算成功,還都是陳曉紅一個人投的。「
      2011年夏天,就在信中利為龍文做盡職調查期間,在美國上市的中國教育股集體股價大跌。到年底的時候,學大教育股價下跌73%,環球雅思股價下跌64%並在12月底出售給英國培生集團。
     在這麼一個不冷不熱、不陰不陽的時機,龍文教育竟然得到號稱是「中國教育行業有史以來最大筆融資」。後續的消息是,2012年3月,中國平安已經開始做盡職調查,可能向龍文注資1.5億元人民幣。
      「太瘋狂了!」投資人們連連搖頭。
      空氣裡充滿了金錢和風暴的味道,但這天晚上,楊勇不打算品嚐這些。他把視線從劉映東身上移開,抿了一小口紅酒。
     楊勇的酒量很好,不過他不怎麼懂得喝紅酒。他握著橢圓形的杯身,卻不知道,這種拿酒杯的方法會導致紅酒溫度上升,變得不適口。
      總的來說,他和劉映東、朱松、曾勇,龍文教育的這四位董事會成員,他們都不是很習慣銀泰中心這樣的場合。這四個差不多年紀又差不多身高的男人,他 們都是四川省宜賓市第一中學1995級的同學。十幾年前,宜賓還是個山區小城,郊區連公路都沒有,一到梅雨季節,全是爛泥。
      「我們農村來的,吃過苦,都是粗人。」楊勇說。
      四個「粗人」走出柏悅酒店的電梯,去參加慶功宴。這四個人,加上集團副總裁、廣州校區負責人鄭炎——對了,他是楊勇的初中同學——他們圍坐在宴席邊,一邊討論著軍旅電視劇《亮劍》的劇情,一邊合影。這樣的合影,被楊勇叫做「我的團長我的團」。
      龍文教育是一個江湖。在這家公司裡,大約80%的員工是四川人。他們要麼是楊勇的宜賓老鄉,要麼是他的同學,要麼是誰誰誰的親朋好友。其中,有相 當一部分「兄弟」正擔任龍文教育分校校長級別以上的管理工作。在很多人看來,這樣的團隊理所應當:「朱元璋用的都是安徽人,孫中山用的都是廣東人,我們這 用的都是四川人。」
      事實上,在兩週之後的公司年會上,龍文員工們表演的節目就叫做《梁山泊與斧頭幫》。在這家公司,裙帶關係和地緣文化已經各佔山頭。
      最早,這家公司只有楊勇一個光桿司令。2003年,高中化學老師楊勇從北京169中學辭職。他瞞著家裡人,在東直門租了個地下室,又從老家叫了個 遠房表姐接電話,開始自己幹。那時候,北京的家教60元一小時,他一個人幹不過來,就在報紙上登了豆腐塊廣告,既找老師,也找學生。他想做個家教中介中 心,每介紹一個學生,從老師那裡收取100元的中介費。
     慢慢地,楊勇發現家教中介模式並不成立。老師跟學生聯繫上之後,往往人就不見了,甚至電話也打不通了,中介費根本要不回來。很快,楊勇租了居民樓的 房子,安排老師在自己的場地給學生上課,除了收100元中介費,還能從課時費中收取大約20%的場地費。情況好了些,但他又發現,這個錢是學生交給老師, 然後他得從老師口袋裡要這份錢。時間一長,這也行不通,因為沒人願意把已經到手的錢再分出去。最終,楊勇開始跟老師簽訂押金合約,並向老師支付基本工資和 課時費。
      曾經有媒體報導說,楊勇在此期間曾經從事房地產中介和連鎖酒店業。楊勇否認。話說回來,他下海創業純屬偶然。儘管公立學校老師工資不高,但好歹一 個月也有2000多元,要不是最後鬧得不可開交,也不可能短短兩年時間就辭職。簡單地說,他組織年輕教師罷課、舉報校長經濟問題,幾乎是個被排擠出局的邊 緣人。
      但不管怎麼說,楊勇有膽大妄為的賭博心理和刺頭性格,也趕上了教育行業的好時候。最早,1985年,國家頒佈《義務教育法》,規定教育的非營利性 質,不允許民間創辦培訓機構。現在,我們都還記得新東方的創始人俞敏洪提著糨糊桶被城管「追殺」的畫面。當時,所謂課外輔導班、補課班,無論校內校外,只 要收費,就處於灰色地帶。1999年,國務院頒佈《關於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薦素質教育的決定》,禁止公立學校老師帶薪有償補課。這個政策促使中小學生課外 輔導市場從學校自辦、老師自辦向民辦培訓機構轉移。2003年,國家出台《民辦教育促進法》,正式部分承認了民辦教育的營利性質。回顧如今美股上市的11 家中國教育公司,除了新東方,幾乎全都是1999-2003年間創立的。
      2005年,楊勇賺到了第一桶金。這一年,他在北京明光村的智慧大廈買了房子。更早些時候,2004年春節,據說楊勇回老家過年的時候開了一輛寶馬。這些細節因一場高中同學聚會而廣為流傳,在宜賓小城傳達出的信息就是:楊勇在北京混得不錯,跟著他幹有譜。
      2005年5月,楊勇的高中同學劉映東從宜賓老家的中學辭職,來到北京並加入龍文。此後一兩年中,有大約100名宜賓的老鄉、同學一個一個如傳銷 老鼠會一般被拉到龍文。2006年6月6日,楊勇在自己30歲生日這天註冊了龍文學校。這時候,龍文有20多名員工,在全北京有五六個家教學點,並且開始 嘗試「底商模式」。
      中國的課外補習班基本有4種模式:一類靠地方政府資源和重點學校關係。這類補習班,比如廣州卓越、深圳邦德、上海昂立、上海精銳,一般在當地教育 局有資源,跟重點學校校長關係好,能夠網羅名師,獲得學校推薦,自然不愁生源,但容易侷限於本地,大多只能是「地頭蛇」,很難向外部擴張。2011年11 月初,我們在廣州見到卓越教育的創始人大唐,他就搖頭嘆息說,外部擴張的事情,想想就頭暈,到了外地,基本上是「運行不運營」。
      一類靠產品和教學質量。這類補習班,比如學而思,有奧數這樣的學科優勢,課程研髮質量好,並且每年從北大、北師大招收大量優秀畢業生,經過半年培訓,半年試講,最終保障穩定高質的師資供應。對於這類機構來說,師資成本上升會是一個掣肘。
還有一類補習班,亦即龍文首創的「底商模式」,依靠社區門店拉動銷售。有別於此前培訓機構的寫字樓選址,這類補習班的教學點選址全部靠近居民小區,距離鄰 近學校不超過15分鐘路程,避免了學生下課後交通擁堵。底商模式追求多點全覆蓋,以北京龍文為例,已經在全市設立165家分校。底商模式設點偏小,店面一 般不超過300平方米。這類補習班的裝修可能一般,但必有閃爍霓虹燈的大招牌,在事實上充當了廣告牌的作用。底商店面租金不菲,高於寫字樓,但廣告牌所節 約的廣告成本可與之抵消。同時,龍文在銷售上實行「三掃」策略,掃車、掃街、掃樓,大量印發宣傳單,進行輻射宣傳,把店面吃透。
      2006年,楊勇花了45萬元,在北京甘露園小區租了間店面。這是龍文教育的第一家「底商」。2006年一年,龍文在北京設了10家類似的分校。 2007年,龍文以一年180萬元的價錢租下西直門西環廣場600平方米的寫字樓,作為集團總部。2008年,龍文在北京擁有15家分校。2012年,達 到了165家。
     補習班正在社區化。只要稍加留意,每一位家庭主婦都會發現,她所居住的小區已經被一家又一家緊挨著的連鎖商店包圍。這簡直是中國城市連鎖化生存的 「標配」:一家便利店、一家洗衣店、一家藥店、一家理髮店、一家足浴店、一家美容院、一家健身房、一家房地產中介店,以及,一家中小學課外輔導教學點。
      每到黃昏時分,各式連鎖店門牌上的霓虹燈亮成一片,簡直就是一條城市日常生活的河流。一個城市有很多條這樣的河流,而每一條河流都是一樣的。主婦 們揣著自己的錢包和信用卡,從一條河流撲騰進另外一條河流。她們一個個身手非凡,成為不假思索又斤斤計較的、嫻熟的游泳者。主婦們都很精明。主婦們的生活 都一成不變。主婦們都有一個驚人的一致的夙願:有一個勝人一籌的孩子。

學習諮詢師=超級SALES

     3月14日下午6點半,四年級的曾一凡坐在龍文一對一黃莊校區的隔間裡,不斷演練著和差倍問題的各種變型題。每週三下午,從中關村一小放學後,她都 會穿過新科祥園來到這裡上奧數課。在她身後的毛玻璃隔間裡,劉老師正對著試卷幫高三學生李玲梳理英語語法點。待會兒下課,李玲沒準兒還要去走廊盡頭的作業 吧寫完作業再回家。
     每天下午4點到晚上10點,是補習學校最活躍的時間段,這家校區也不例外。作為龍文海淀人大校區總部,這裡的學員大多來自相鄰街區的中關村一小、三 小,以及中關村中學、北大附中、科大附中。10多個玻璃隔間幾乎每晚都會被佔滿。除了過道牆面上貼滿的名校錄取榜單、學員獎狀、考區信息,校區裡沒有任何 美觀的裝飾。
      沿樓梯下到一層便是新科祥園長達百米的底層商舖,龍文的招牌最醒目。它左手是7-11便利店,右手就有一家名為科啟奧的小班輔導機構。在名校峰壑 聳立的中關村,這樣的景象不足為怪。如果順著科學院南路南行,你會看到,有學而思、巨人這樣的知名品牌一對一機構,也有奧數王、洲宇教育這樣的中小型課輔 機構,還有潛伏在居民樓裡的「小作坊」——短短500米的小街上,光掛牌子的家教機構就有20多個。


     一類靠打電話。這類補習班一旦落在某個城市,立即成立呼叫中心,並且以5毛至一元/個的價錢從校訊通這樣的公司購買學生家長聯絡電話,直接靠電話營銷獲取生源。這樣的機構利潤率最高,能達到30%-40%。

     「我2010年初來這個校區做老師,眼看著大大小小的機構起了又倒了,真正留下來的還是少數。」分校主任馬玲玲說。
     補習班的競爭越來越激烈了。據教育部門統計,2011年年初,全國有各級各類民辦學校(教育機構)11.90萬所,此外還有其他民辦培訓機構 18341所。粗粗數一下,新東方、學而思、學大和安博,這幾家上市公司全都有K12同步輔導的業務線,這還不算各個省會城市的「地頭蛇」和形形色色的 「夫妻店」。以石家莊為例,一個城市就有2000多家補習班,每一所重點中學周圍都「撒胡椒麵似的」包抄了將近50家大大小小的補習班。
     「這些補習班都是高度同質化的,沒什麼核心競爭力。」一位補習班創辦者說,「現在的一對一都是假的一對一,無非小姑娘樣的老師拿課本講一講,對分數提高多少有點好處。這種一對一基本上就是高級託管所,讓孩子下午三四點放學之後有個地方去。」
      這麼多補習班,沒有誰有特別牛的產品。毫無差異化的競爭,把競爭壓力最大限度地逼到銷售前端。十年前,花1塊錢買一個電話號碼就能得到一個學生。 現在,公共汽車、報紙、網站上都是各種各樣的補習班廣告。一方面,這些廣告在家長們中間營造出一種唯恐自己的孩子早早成為失敗者的恐慌氣氛,另一方面,這 些花花綠綠的說辭也在不斷提高補習班的銷售成本。2011年,學大教育在網絡廣告投放上的一項單筆投資就達到1000萬元人民幣。有人透露說,學大教育現 任總裁金鑫曾經問過:一年2000萬元人民幣的網絡廣告投放預算,能給我帶來7.4億元營收嗎?
      有個投資人的說法是:「現在,一個學生交2萬塊錢學費,裡頭銷售成本可能就得5000塊了。這簡直是本末倒置。一個教育機構,如果課程研發投入連年營收的5%都不到,根本不能走得遠。」
      一度,學習諮詢師成了補習班裡最呼風喚雨的人物。兩三年前,學大教育曾經包裝過三位諮詢師,說白了,諮詢師就是銷售員,負責在家長來到門店之後提 供諮詢並完成銷售。這三位頂級諮詢師被稱為「未來規劃師」,銷售提成高達9.5%(行情價是4%),年收入達到40萬以上。學大教育是典型的前端銷售驅動 的培訓機構,據說,早幾年學大的諮詢師不乏月收入10萬元者。


查看原圖
補 習班的銷售員,這是個新鮮又稀奇古怪的行業。「3.15」的前一天,我們在阜成門的一家咖啡店裡見到了一位資深銷售。他是計算機系畢業的大學生,卻誤打誤 撞地入了行。這一行壓力極大,有的公司每週都要末位淘汰,6個月達不到銷售目標就會被開除。這一行利益也極大,今年春節後,安博京翰一對一又一次刷新了北 京市的單筆課程銷售紀錄:62萬元。此前,這項紀錄由學大教育保持,數字是57萬元。按照京翰8%的銷售提成計算,這位諮詢師一單就能拿到5萬元提成。
     家長的口袋裡既然有錢,諮詢師們就要想方設法把它掏出來。這催生了一系列的銷售潛規則和「行話」:關單,指諮詢師通過諮詢時的前期鋪墊,利用家長的 心理弱點,打壓學生學習現狀,專業完成銷售。逼單,指諮詢師在家長最後關頭的猶豫或者討價還價面前,毫不手軟,強勢完成銷售。死單,指家長對補習效果不滿 意,中途退費。實際上,並非每一家補習班都能順利完成退費。一般來說,合同中有「霸王條款」,規定一旦學生中途退費,要支付15%的違約金。「我們一般不 給退,除非是特別較勁的家長。」為了達到銷售目的,有些諮詢師會在諮詢電話中保密價格,進行不透明的價格競爭,甚至把普通老師包裝成家長要求的名校名師。 「有一次,有個家長起了疑心,又剛好在公安局工作,竟然被查出來了。」 銷售導向的企業文化猶如繁殖力超強的藤蔓植物,會攀爬附著到公司的每個角落。以龍文為例,從分校到城市總部,每週大大小小例會不斷。交流分享,無非就是如 何研究家長心理,如何兜售課程。在龍文某校區主任的工作筆記上,幾乎每天都會寫到諸如「諮詢開場白」之類的提示。就連龍文的老師,也被要求要上街發傳單, 向路人兜售課程。
      砍刀雖有力,金條卻經常在路上。為了防止員工臨時辭職帶走生源,龍文設置了分期發放獎金的財務制度。無論員工何時離職,總有半年左右的分紅和提成是拿不到的。
     相比諮詢師,老師的收入卻不高。以龍文為例,頭一個月的試用期內,教師沒有工資,只賺課時費。試用期過後,僅有1500元的保底工資外加課時提成。 以上海肇嘉濱路分校為例,這裡有80名學生,近30名教師。2011年9月19日到9月25日,全校區共消耗248.5個課時,平均課時單價為160元, 該周上課最多的老師消耗了28.5個課時,而上課最少的老師僅消耗了2小時。如果按照業內最高教師提成40%算,上課最少的老師本週僅賺得128元,平均 計算的話,當月工資大致只有2012元。可事實上,業內人普遍認為,純利若要保證在20%-30%,老師課時費一定會控制在30%以下。這就是說,如果按 30%計算,上課最少的老師當月工資僅在1884元,還是稅前。
      龍文的離職高管透露說,這家公司的老師流失率達70%-80%之高。「經常一個學期下來,老師面孔全變了。有家長投資,自己出去單干的,也有去學而思上小班的,小班上一次課就有200多元,一個月輕鬆上萬元。」
      在他的記憶裡,龍文創業6年,在上海有名干滿兩年的英語老師,地方師專畢業,英語八級,月收入一萬元,這已經是他所知道的在龍文待得最久的老師了。
      風蕭蕭兮楊勇哭了。
      也就是一轉眼的工夫,他想起了好多事。這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他都畢業10年了,沒道理回憶那些不開心的雞毛蒜皮。上課上到死學生也考不過60分 啦,一個月掙2000塊到死也買不了房子啦,住集體宿舍被人斷水斷電啦……總之,關於自己的教師生涯,都是些憶苦不思甜的事。 想到這兒,楊勇掉的是真眼淚。「我們只關注表面的業績。」他哽嚥著,「關注掙了多少錢,但對於教師,團隊中最核心的力量,關注得太少。」
      2011年底,常州,龍文全國執行校長大會。楊勇的發言,並不是他頭一回講到教師問題。事實上,這麼多年來,老師一直是叫楊勇頭疼的一件大事。
      雖然自己是老師出身,並且直到2006年都還在上課,但早年間楊勇對老師可沒太多好印象。要麼是拿到學生的電話號碼就人間蒸發,中介費無影無蹤, 要麼是上完課不交場地費,還一個接一個地把學生帶走,再要麼就是干了半個學期突然臨時辭職,有的學生上課上到一半,也不管了,有的學生乾脆就跟著一塊兒走 了。

      「唯利是圖,唯利是圖。什麼叫哥們兒,全都是利益。」

      楊勇從小是個內向孤僻的人,話不多,但是愛琢磨事兒。他是斗地主高手,據他的牌友說,楊勇從來不情緒化,自控能力很強,很擅長心理戰。楊勇把團隊流失、教師出走叫做「反水」。類似的事情屢屢發生,他要想轍才行。
      2006年,龍文學校正式註冊的時候,楊勇很快給他的三個同學分了股份。公司註冊資金50萬元,楊勇拿出42.5萬元,劉映東、朱松和曾勇分別出2.5萬元。這樣一來,龍文教育從一開始就奠定了創始團隊的股權結構:楊勇佔85%,其餘三人分別佔5%。
     「當時我就有這種擔憂:他們雖然是兄弟,但是會不會反水,自己出去單干。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利益,我就用利益來控制他們。他們都出錢了,大家都有份,就不會說走就走了。如果沒有利益,龍文就是一盤散沙。」
     這三個人是留住了,但是難保其他人不會走。楊勇的想法是,只要湧現出新的人才,就讓其入股,以利益留人。不過,公司總部的股權已定,要再分蛋糕,就 必須把蛋糕做得更大。2008年,楊勇花75萬元租了北京木樨地的一家底商店面,租金花出去之後,公司賬上只剩3萬塊錢了。楊勇不事聲張。他心底有恐懼: 沒錢可分,他害怕手下「反水」,要想有錢分,看來光做北京是不行了,必須向外擴張。
      「對外擴張是龍文防止內部矛盾的唯一道路。」他說。
      2008年,龍文幾乎同時向成都、廣州和天津擴張。
      在教育行業,龍文所提供的一對一產品天生具備擴張性。一對一幾乎是最容易標準化的非標準產品,一個學生、一名老師、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這就是一 對一的標配。一對一市場需求大,不但能提高分數,還能解決學生學習自覺性的問題,說白了,就是幫家長看孩子。而且一對一迎合中國家長獨生子女的理念,收費 相對昂貴,家長交的錢都是預收費,這筆錢直接就能用來擴張新店。每開一家新店,都等於開了一家小銀行。
     在教育行業,跨地域擴張是眾所周知的難題。錢的問題好解決,反正有的是家長的預付金,但人的問題實在叫人頭大。一般來說,如果有好的負責人,這個城 市就能進入,沒有好的負責人,就算開了店也經營不下去。事實上,跨地域擴張對於身負重任的城市負責人來說,要求極高:既要懂教學業務,又要懂管理運營,既 要能處理裝修這樣的瑣事,還要能跑教育局搞政府公關。這樣全面的人才,鳳毛麟角,往往只能總部派遣。但是總部對派遣強勢大員有所忌憚,一來總部可能有空心 化的危險,二來怕其擁兵自重,「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眼看擴張不力,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楊勇決定背水一戰,最後試一試上海市場。如果成,就出去;如果不成,就退守北京,不再向外擴張。

楊 勇希望劉映東去上海。他待劉不薄。2005年,劉映東在龍文的第一年就掙了17萬元,第二年掙了30多萬元,又分了股份。劉在老家宜賓買房子的時候,楊勇 二話不說,還借給劉8萬元錢。他也看重劉的工作能力。劉來龍文之後,一直負責宣武校區,連續三年業績排名全市第一。不過,劉的妻子剛剛從老家辭職來北京不 到兩年,孩子也小,他擔心劉不願遠行吃苦。

     劉映東想離開北京。原因說來可笑。楊勇迄今仍是個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常常下了班就拉幾個弟兄打牌唱歌。劉映東身為同學兼下屬,隨叫隨到,時間一長,劉妻不滿。在上司和老婆的衝突中,劉寧可出走,圖個清靜。

     這是劉映東30多年裡過得最難忘的生日之一。一頓飯吃了好幾個小時,酒也沒少喝。沒過幾天,劉映東在北京的業務會上公開演說,招募去上海的人選。總 共18個名額,42人報名。又過了一個禮拜,劉映東就飛到上海考察市場去了。 劉映東知道,對於龍文來說,這是一次賭博。他下了決心:做不成,大家就一起跳黃浦江。

      圍獵式擴張「上海這個地方,就算做失敗了,你也是英雄。」

      剛到上海,劉映東去拜訪巨人教育在上海的負責人。他跟對方有點交情,人家老實把底交給他了。

      在教育行業,上海是個橋頭堡。這裡經濟發達,人均GDP高,消費能力強。但上海又是塊難啃的骨頭。首先,上海公立學校的教育水準相對較高,對於補 習班的需求相對就少。其次,上海各區教育局已經有好些年不批任何一張《社會辦學許可證》了。要在地方上運營一家民辦的教育培訓機構,先要在民政局核名,然 後要在工商局註冊公司,最關鍵的,是要拿到區教育局的《社會辦學許可證》,沒有這個證,即便不算非法經營,也是灰色地帶,隨時可能被取締或者罰款。再次, 上海人注重品牌,本地已經有精銳教育、昂立教育這兩家「地頭蛇」式的補習班,外地機構很難進入。此前,北京過去的機構基本都以失敗告終。早在2004年進 駐上海的巨人因經營不善被轉包出去。學而思在上海嚴重水土不服,退而收購了上海的樂加樂。由於業績不佳,學大的上海總經理換了五任。

      條件很苦。劉映東每天帶著人跑教育局、報材料、選址、裝修、下地鐵發傳單、開電瓶車發傳單、招聘老師。這些人經常一忙就忙到半夜一兩點,晚上回去 還要開碰頭會。累了,就睡在門店閣樓的地板上,男老師一間,女老師一間。七月流火,沒有空調,就開窗戶,後來辦公桌椅運到了,就睡在桌子上,倒還涼快些。

      劉映東壓力很大。他手裡有18個人,總共659萬元人民幣,其中還有40多萬元是他自己的。按照計劃,他必須在上海一下子開6家分校。他吃不好, 睡不好,一個沒酒量的人還喝倒了好幾回。有人看見他喝醉了就哭,說對不起自己的老婆孩子。他最害怕的事情就跟早年間楊勇一樣:內部團隊會不會出問題,會不 會有人「反水」。

      事實上,短短半年之後,這6分家校不但開起來了,還做到了三四十萬元的周營業額。一年之後,2010年3月,龍文在上海開到14家店,營業額4500萬元。

     上海告捷。

     這就是楊勇後來經常掛在嘴邊的「圍獵式擴張」。「一個獵人走進一片森林,他能打到的獵物是有限的。如果一群獵人,拿著同樣的武器,那麼打到獵物的可 能性就大大提高。」說白了,圍獵式擴張就是拿足夠多的錢、足夠多的人,在一個城市,一夜之間多點落地擴張,迅速搶佔市場份額。

     在做盡職調查的時候,信中利的投資經理張晶也感嘆說,龍文的執行力超級強。「一個禮拜之前定的任務,一個禮拜之後這個店真的就開起來了。」2011 年7月,龍文接受盡職調查的時候還只有800多家分校,到年底簽約的時候就有1060多家分校了。多出來的這200多家,基本上是以每週5家的速度擴張 的。2011年,龍文進駐石家莊,一夜之間開了12家分校,陣勢之猛,讓當地同行感嘆:「我們是2008年開始做,人家也是2008年開始做,差距怎麼這 麼大。」

      這位同行研究了一陣之後,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這麼強的執行力,沒別的。」他說,「無非就是把利益玩到極致罷了。」 在龍文工作,無論生理還是心理,對一個人都是極致的挑戰。一位分校校長,每天早上8點到晚上10點都要在教學點工作。從安排課時消耗、招聘到交水電費這樣 的瑣事,他都要一過問。一家分校一般會給校長配備1-2名主任作為助手,主任既是諮詢師,承擔銷售任務,又是教務,負責跟家長溝通。至於老師,週一到週五 每晚7點到10點、週六日全天,不論有沒有安排課時,人都必須在校區,以防止老師接私活。

     當然,極致的工作節奏也有極致的薪酬制度。在上海擴張期間,每一位分校校長都有入股權,可以按比例拿到入股分紅。到每年7月財年結算的時候,根據每 個校區的盈利狀況,校長和主任都能拿到一定比例的提成。如果是一位校長和兩個主任,提成分別是年度利潤的12%、9%、9%。如果是一位校長和一位主任, 提成比例則是15%、13%。不論管理人員還是老師,只要上課,就有占課時費30%左右的課時提成,只要打單,就有4%的銷售提成。

     李波新來乍到。這個上海執行校長的位子,他才剛剛坐了幾個月。之前,他一直在溫州做執行校長。從小城市換到大城市,他是陞遷了。雖然30出頭,但李 波已經有了啤酒肚。他霸氣外露,說龍文的校長出去,別人都害怕。採訪過程中,「幹掉人」和「被人幹掉」一直掛在他嘴邊,這就是他在龍文的全部生活。最近, 他給自己定了目標,要把上海90多家分校發展到100家,用這100家的業績和北京的165家抗衡。

      每週日開完計劃會,李波就開始緊張。因為一到週三晚上,他就要給劉映東和其他副總發匯報業績短信。「每週都要考核業績,如果做不到一定指標,那就是天天被罵。」

      2009年4月初,楊勇在北京宣武區的譚魚頭火鍋請劉映東吃了頓飯。這天是劉映東的生日,但這頓火鍋與其說是生日宴,不如說是鴻門宴。一開始,兩人各有心事,最後,竟然一拍即合。
在龍文,有特別嚴厲的罰款制度。每個禮拜,只要一家分校的周業績排到該區域的後10%,或者不足5萬元,這位分校校長就要當著所有同事的面走上前台做俯臥 撐,此外,再對校區處以300-500元不等的罰款。一位分校主任說:「經常罰得沒錢花,連回家過年買車票的錢都沒有了。」

     「這叫做金條加砍刀。」楊勇說,「做得好,狠狠獎勵,做得不好,狠狠懲罰。這就是我推崇的狼性文化。」

     楊勇並未告訴我們,他的砍刀雖有力,金條卻經常在路上。為了防止員工臨時辭職帶走生源,龍文設置了分期發放獎金的財務制度。每年6月30日財年結算 的時候就明確獎金,要在當時發一部分,當年9月教師節的時候發一部分,等到第二年春節過後再發剩餘部分。每年7月是龍文員工離職高峰期,就是因為可以至少 拿到一部分獎金提成了。龍文經常發生員工討薪事件,就是因為按照這種財務設置,無論員工何時離職,總有半年左右的分紅和提成是拿不到的。

     不知何時起,龍文已經成了一個被利益和不安全感驅使前進的龐然大物。

     反水風波回想這輩子已經過去的36年,楊勇從未感到安全過。 小時候,每到週末,楊勇都必須走一條小路回家。

      這是個非常茂密的竹林,枝葉蔽日。即使有月亮的時候,路上也是一團漆黑。沒有路燈,只能摸索著往前走。萬籟俱寂,連蛐蛐都沒有,只有小河嘩嘩的流水聲。聽老人說,這裡不算安寧,經常有鬼從上面撒沙子下來。

     楊勇不好意思告訴別人,但是每一次走這夜路,他都很害怕。

     回家之後,爸爸脾氣發作起來,經常揍他。這時候,楊勇倒不怕了。他偷偷把菜刀藏在枕頭下面。

     後來,楊勇學會了打架,更是什麼都不怕了。有人用水果刀抵著他的胸口,他眼睛都不眨,一把把襯衣扯開。有人要打他,他一個人拿著棍子,往馬路中央一站。他個子不高,看起來卻有一股蠻力。他不像是位文質彬彬的老師,倒像是為了兩個饅頭跟人你死我活的丁力。

     一直到2010年3月,這大概是楊勇成年以後心裡最沒底的時候。

     楊勇拿不準劉映東在想什麼。以他對劉的瞭解,這是個相當勤勉的人。劉可以上午在南京開會,下午自己開車到無錫開會,晚上再開車回上海開會。路上犯困 開不動了,就自己打自己耳光提神。高中的時候,劉比較靦腆,不怎麼跟人說話。不過,這幾年下來,他看到劉有些變化,人比以前會說話了,更張揚了,當然,本 事也更大了。兩年前,自己沒拿下成都市場,兩年後,劉映東卻把上海市場搞得定定的。

      剛去上海那會兒,為了給劉鼓勁,楊勇時不常會飛到上海督戰,請手下喝酒唱歌打牌,唱的歌是《得到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有意無意地,他跟劉提過,如果上海市場做起來了,那麼整個江浙在內的華東市場全都給他。

      現在,上海做起來了,但出於某種原因,楊勇並不是很願意兌現當初的承諾。

      這時候,圍獵式擴張一旦得到印證,龍文各地的分校校長、主任們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要如法炮製,在全國跑馬圈地。北京望京分校校長曹萬軍,他知道楊對劉的承諾,但是一番考察下來,他仍然向楊表示說,自己看中了華東地區的蘇州市場。

      曹究竟是個混不吝的蠻張飛,還是個察言觀色的人,如今不得而知。不過,他當時的要求可能正中楊勇下懷。

      早年間,因為融資渠道和資金鏈斷裂而除問題的企業不在少數。南洋教育和溫州立人教育都曾經因此倒閉。當時,學校的公益資產不能抵押,教育公司很難獲得銀行貸款。不過,在資本時代,這個問題已經部分解決。

      對楊勇來說,這是個兩難的選擇。如果兌現承諾,把蘇州給劉,可能會打擊北京校長們外出擴張的積極性,也會有人議論說,楊、劉二人是同學,肯定講關 係。如果要刺激一下劉,讓他知道這事情不是只有他能幹,那麼把蘇州給曹,但是這樣一來,劉會認為自己不誠信,肯定不服。這時候,劉的威信和勢力已經不小, 他會不會帶著手下「反水」?

      如果說楊勇吃不準劉映東,劉映東可是把楊勇看得透透的。他知道,自己的角色很難演,裡外不是人。上海做不好,沒退路,肯定風涼話一堆。上海做好 了,又會有人說他得到的東西太多,功高震主。他要拿捏分寸,看楊勇的面色行事。楊勇對他的信任永遠是有限度的。楊勇對他劉映東,永遠有防備之心。在他看 來,這種防備之心很自然,但也很沒必要。

     楊勇還在權衡,劉映東坐不住了。他安排手下的分校校長們輪流給楊勇打電話,施加壓力,要求楊兌現承諾。話說得重的,一句「你不給,我們就造反」,楊勇大怒,當著劉映東的面就摔了電話:「你什麼東西!」

     三天之後,楊勇、劉映東、朱松和曾勇四人在西直門的百怡咖啡開了個董事會。朱、曾二人居中調停,然而楊勇已經決定,他要把蘇州交給曹萬軍。同時,他 還作了另外一項安排:把跟蘇州相鄰的無錫給劉映東,曹、劉二人以這兩個城市的業績PK,一年之後,誰的業績好,就把常州給誰。

     劉映東完全接收到了楊勇發出的信號。他以退為進,直接向楊勇提出退休。

     楊勇不置可否。他只是強調說,明天在公司開全國高管會,你把上海擴張的經驗跟大家分享一下。

      這一夜尤其漫長。楊勇似乎感到,有另外一個自己飄浮在半空中,替自己數數,計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我想了很多。他不幹了,那誰來幹?言下之意就是你讓曹萬軍來幹。但我清楚,他一撂挑子,上海誰都玩不轉。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他真的不干 了,上海我來接。」 「他會不會帶人走?我想了又想,覺得不會。我有一張底牌,那就是,他下面的人都是有股份的,輕易不會走。」

     楊勇的判斷是對的。據劉映東團隊的一位主任分析:「當時我們私下聊過,劉總要是走,只有李波會跟他。」他的理由是,劉映東雖然勤奮,但是平時為人小氣,跟下屬吃飯都是手下買單,不那麼得人心。

     天亮之前,楊勇終於眯了一會兒。閉眼之前,他想,劉映東要是來開會,說明退休只是氣話,他要是不來開會,那就是走定了。

     第二天一早,楊勇來到西環廣場的辦公室,發現劉映東早已坐進會議室。他面色難看,眼睛發紅,做完上海經驗報告之後,說了一句:「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楊勇仍然是龍文董事長,佔股85%。劉映東仍然是龍文總裁,佔股5%。此後,楊、劉二人再未聊過此事,假裝這件記憶猶新的事件從未發生過。

      山雨欲來若要問2012年的楊勇最怕什麼,很簡單,他怕失敗。

      「如果龍文失敗了,我現在擁有的會不會全都失去?我下面的人會不會反水?」

      當楊勇張開嘴巴,抬起舌頭,把最後一口紅酒吞嚥下去。他假裝不在乎,其實他分明已經嘗到了失敗的味道。不不不,失敗還沒有來,遠遠沒有來。一切還 很安全。但,這是什麼味道?這不是一種好滋味,似乎有些危險的東西在悄悄靠近。的確,看不見它,也不知道它在哪裡,但它一定在……楊勇討厭這種感覺。小時 候走夜路的感覺。

      2011年5月,楊勇給劉映東打了一個電話,希望把他調回北京總部,負責企業規範化、標準化的改革。他說:「龍文的風險……已經到了半道上。」

      耐人尋味的是,2011年5月,這正是龍文剛剛開始跟信中利接觸談融資的時候。

      第一次見面,汪潮湧約楊勇在亞運村的五洲大酒店附近吃了一頓飯。楊勇的開場白就是:「我們不缺錢,不需要上市。」

      這句話,起碼後半句是不確的。一位2009年入職龍文的分校校長還記得,從他進龍文的那一天起,公司就一直在說要上市、要上市、要上市,結果到他2011年7月離開的時候也沒上成。

     至於前半句,亦有可商榷之處。一位投資人分析說:「教育行業的擴張,基本上就是借家長的錢擴張。一般來說,一年擴張三四家,這個錢還是可以支撐的, 但是到1000多家……現在租金成本、人力成本和運營成本,每年都上漲幾個點,一對一的收費卻已經很高,不可能降下來。利潤一直在下降,擴張速度還這麼 快……有可能是缺錢了,現金流不夠。」

      2012年3月初,楊勇在接受《創業家》雜誌記者採訪的時候也說:「現在擴張這麼快,哪一天如果家長要退費,我們是不是能吐出這麼多錢來?」

      還好,在楊勇感受到威脅來臨之後沒多久,他就拿到了信中利和創東方的錢。這筆錢號稱4.5億元人民幣,有綁定,無對賭,兩三年以後謀求A股上市。

     在一個融資渠道暢通的時代,楊勇已經比一些前輩幸運了。早在2004年,汪潮湧就和鼎暉一起看過南洋教育發展集團的項目。這家「南洋教育航空母艦」 收取家長的教育儲備金,以本金進行投資,銀行利息用於學校運營。最後資金鏈斷裂,創始人也被捕入獄。再晚幾年,溫州立人集團以遠高於銀行的利率吸儲,興辦 市重點立人中學,並涉足煤礦和房地產投資。2008年,因遭遇金融危機、煤礦限產、房產遇冷,最終資金鏈斷裂,負債超過22億元,引發債權人上訴。

      以家長的預付費資金進行如此迅猛的擴張,有巨大的資金鏈隱患。一位投資人分析說:「龍文最大的不確定性就是資金鏈條會不會有問題。資金鏈一旦有問 題會直接影響他的教學質量,鏈條一斷更會影響,到最後口碑一上來,大家一罵,一關門,這公司就完了,教育就怕遇到這問題。」

      所有人心裡都清楚,規模增長不可能無止境地進行下去。劉映東希望龍文擴張到1000家,也就是,現在就叫停。信中利的投資人張晶說,希望龍文擴張 到1500-2000家。楊勇說:「他們搞投資的,不懂教育。我覺得可以到3000家。今天可以做到的事情,為什麼要等到明天做?」想必在融資談判中,楊 張二人已經談論過這個問題,因為張晶脫口而出:「再多難道你還能到一萬家不成?」

     在信中利為龍文規劃的藍圖中,要在單個業務增長的天花板到來之前做好佈局。龍文將被定位為一家教育產業公司,而不是提供培訓服務的機構。將來,龍文 60%的業務是一對一同步輔導,30%是教輔教材出版,10%延伸至幼教、留學、職業教育等其他領域。這三塊佈局中,信中利希望教材出版能夠借助龍文10 萬生源進行消化。「10萬人,一人3科,就是30萬冊。」這一塊將和出版公司合作,成立龍文控股的子公司。至於10%的其他領域,楊勇表示,目前不會動用 一對一的團隊來做,更有可能通過收購。 其實,開發多品類產品,完善業務鏈,從而降低單一項目風險、增加盈利點,這樣的想法楊勇之前也有過。兩年前,楊勇在北京知春路大運村附近開了一家龍文川 菜。他老實承認說,當初還真有做餐飲火鍋連鎖的想法,但一試之下,發現餐飲太麻煩了,又難賺錢,就放棄了。現在,這家龍文川菜成了高級員工食堂。另外,楊 勇還跟自己的同學投資開了一家龍文水站,為全國各地的龍文學校供應桶裝水。據說量大、暴利。

      除了打通業務鏈,信中利還期待幫助龍文做另外一件事情。相比之下,這件事情可能更重要:企業規範化、職業化管理。2011年8月開始,信中利已經 幫助龍文任命了新的財務總監,以規範的財務軟件進行管理,並著手清理各地龍文學校的股權問題。此前,因為急於擴張,各地龍文分校的股權結構都不一樣。雖然 北京總部控股,但各地所佔股份都不一樣。清理之後,龍文所有分校都將是總部佔股60%、各地入股員工佔股40%的局面。

     有這麼兩位非四川籍的前龍文員工,他們都在入職兩年左右之後離開了龍文。一位自己創業單干,開了一家課外輔導公司,另外一位則去了競爭對手公司做校 長。他們說,儘管龍文的老師流失率高達70%-80%,但龍文的區域校長們很少跳槽,龍文的四川籍員工也很少跳槽。某種程度上,他們的離開也跟這些四川人 有關。

     「很多人能力很差,甚至只是中專畢業,卻佔據著重要位置。聊天的時候,經常有人問我,你是四川人嗎?不是?哎呀,真可惜。」

      「我不是四川人,區域校長這樣的位置,怎麼都輪不到我的。」

      外界普遍認同的一個傳言是,在龍文,如果你不是四川人就很難被重用。如果你不是四川人,就算被重用了,也肯定被四川人排擠。

      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是,3月初和3月下旬,我們分別見了劉映東兩次。第一次是跟楊勇一起吃飯,席間,劉映東說:「地緣文化是龍文的優勢,只有一個地 方來的兄弟才不會說走就走。」第二次,我們單獨在辦公室裡聊天,他說了一番跟第一次完全不同的話:「我們董事長用人有個缺點,喜歡用兄弟……到一定階段, 要公司化,就一定不能兄弟化……這些江湖的東西,都要去掉。」

     不知道劉映東的變化是否跟「3·15」風波有關。3月15日消費者權益日當天,有媒體曝光龍文教育「灰幕重重」、「沒有辦學資質」、「師資山寨」。 當天,龍文教育上海華東基地的教師訓練營被迫閉營,原定3月18日在武漢召開的全國高層會議臨時決定延期。集團所有分校主任和分校校長緊急開會,應對媒體 曝光可能引起的退費潮。一旦出現退費潮,龍文教育不是不可能陷入當年南洋教育的窘境——一方面因為擴張,資金需求不斷增加;另一方面,因為利潤下降,再加 上退費,預期收益急劇減少,資金鏈斷裂就成為必然。

      龍文方面傳出的消息是,在上海地區的6000-7000名學員中,只有十多起退費要求。然而,即便退費潮並未出現,也又一次為楊勇敲響了警鐘。

      「3·15」之前,我一直在跟董事長溝通。我說,現在應該叫停了。1000家努力一下還能支撐,到1500家,那就真的危險了。我說,明明我們好好運營,提高單點效益,是可以完成風投要求的,為什麼非要靠擴張,冒擴張的風險呢?」

     劉映東的話,楊勇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沒有。目前,這家公司做出的應對只是在7月之前,所有擴張申請都叫停。事實上,在」3·15〞之前,公司的擴張「指揮棒」是:新城擴張暫停,舊城內擴張可以繼續。

     2月28日晚上,我們在上海南匯大學城的龍文培訓基地採訪。這是龍文在2009年建成、號稱每年投入1000萬運營的「老師加工廠」。每個月,都有100多名應屆畢業生在這裡培訓,每天做兩三套題,每天軍訓,每天接受洗腦式的拓展訓練。

     那晚的拓展快要結束時,龍文集團市場總監李紹峰匆匆趕到禮堂。他像往常一樣,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平日開朗善談的他有些沉悶。讓他鬱悶的遠不是長途跋涉的辛勞,而是當他興沖沖地向總部請纓開拓濰坊市場時,卻被劉映東一句「目前全面叫停擴張」潑了冷水。

      「最晚7月份之前,我要收回區域負責人的人事權,直接跟城市負責人對接……井字形管理……對,區域負責人就被架空了……撤換了15個城市的城市負責人……以前擴新點說擴就擴,以後我點頭才行……哎,一直有人在董事長面前說我壞話,說我安插自己人……」

     劉映東似乎預感到,一次和2010年3月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戰鬥要開始了。當年那次鬥爭,如果輸了,大不了自己出局。如今這一次,如果輸了,龍文 將是一家早早遇到天花板的、平庸的公司。運氣好的話,混上市,大家套現走人了事,運氣壞的話,大家可能都一無所有。這家公司猶如金象上山,龐大,華麗,然 而舉步維艱,危機四伏。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38272

上山、下海、南遷,力破限電魔咒 風電南下,警惕「大干快上」

http://www.infzm.com/content/81631
當「三北」(華北、西北、東北)風電基地如火如荼時,沒人在意雞肋般的南方風資源。現在,眾多風電開發商、風機製造商紛紛南下跑馬圈地,曾經在風能版圖上默默無聞的南方省份正在變成中國風電開發的最前線。

新科風電冠軍

「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以「風花雪月」著稱的云南大理,終於靠山頭上不斷豎起的風機坐實了「下關風」的稱號。

按照2011年年底大理官方的說法,在這個被全國小資膜拜了一遍又一遍的旅遊勝地,已建成投產的風電裝機容量已經佔到云南省的六成。

不惟大理,就在昆明以東與曲靖相鄰的石林、陸良一帶,再以昆明為起點沿著名的滇緬公路往西,巨大的白色風機葉片、塔筒正在被運往一座座高山上。

云南,這個西南邊陲省份,正低調地成為風電新核准項目冠軍。

在國家能源局2012年度的風電核准計劃中,云南省以220萬千瓦居全國第一。2012年7月,在全國範圍內的增補風電核准項目中,云南一次獲得17個項目、裝機84萬千瓦。

「僅增補的裝機容量一項,幾乎就等於到2011年底時云南省全部的裝機容量了。」中國風能協會一位人士慨嘆。

僅僅四年前,云南省第一座風電場才在大理大風壩建成。短短幾年,云南全省投產的風電裝機就有近百萬千瓦,在建規模達到了135萬千瓦、開展前期工作的又有370萬千瓦。

枯燥數字背後是一股日益高漲的風電南下風潮。低速風場的潮流不止湧動西南,也覆蓋到了長江以南地區。很難想像,身處等級最低的四類風資源區的湖南、湖北、云南、貴州等地,能夠成為中國風電開發的最前線。

以貴州為例,2007年貴州首次做風電發展規劃時,認為可開發的風能資源為20萬千瓦,到了2011年,規劃容量急速上升到了427萬千瓦。同時期風電大省甘肅的並網裝機容量也不過445萬千瓦。(詳見南方週末2011年11月17日《風電急「上山」》)

據南方週末記者瞭解,目前中、南部省區如廣西、云南、安徽等省區,其風電裝機與2010年相比已經翻番。與此同時,沿海新興市場如山東、江蘇、廣東和福建的上年末裝機已超過百萬千瓦,躋身中國風電的第二梯隊。

電力巨頭「搶風」

和「荒漠、戈壁、大風車」既有印象不同,早年活躍在「三北」(華北、西北、東北)地區的五大電力集團已開始紛紛南下淘金。

2012年8月,大唐新能源公佈其中期業績,公司執行董事兼副總經理胡國棟表示,受限電政策影響,「公司主攻電廠建設已推向南方,而限電地區已開工項目將暫緩處理」。

在國家第二批風電擬核准計劃中,大唐新能源獲得1.2GW(吉瓦,即1000兆瓦)風電容量,其中僅有8%在限電地區,已完成的建設項目中,僅有不到15%位於限電區域。由於近年北方風電快速發展,電網建設滯後,難以消納電量,風電廠屢被拉閘限電。

「我們未來將重點開拓兩廣、云南及福建等南方區域。」胡國棟表示,暫緩北方項目、向南方挺進已不是一家之選。

以云南為例,現在已有華能、大唐、華電和國電龍源等外來投資者在不斷搶奪「資源好、電網結構好」的優勢資源區,而具本地優勢的中國水利水電十四局、中國水電顧問集團昆明勘測設計研究院等,則早早圈定勢力範圍,並與云南縣市一級政府簽下意向性開發協議。

華電新能源前副總經理遲繼鋒介紹,華電在云南的投資力度較大,儘管目前只有5萬千瓦並網、10萬千瓦在建,但未來五年計劃中的裝機容量就達五六十萬千瓦。大唐新能源副總經理胡國棟亦表示,大唐在云南有10萬千瓦並網、5萬千瓦在建,未來五年計劃的裝機容量也有60萬千瓦。

搶灘者中,國電最為搶眼。國電龍源一位內部人士透露,如果項目進展順利,到2012年底,龍源就會取代華能,以超過30萬千瓦的投產裝機,佔據云南已投產裝機的30%,坐上云南風電的頭把交椅。

中國風能協會一位人士表示,早年間西南、中南被忽略,包含著對交通狀況、投資收益率的悲觀。但實際幾個項目啟動起來後,「大家發現風資源情況不錯,大水電和大南方電網的輸出能力又強,激發了各投資商的風電熱情和競爭圈地。」

「要麼南擴,要麼出走」

「道理很簡單,北方的風資源再好,哪怕好到刮颱風,發出的電上不了網也是白搭。」湘電風能副總經理龍辛一語道出南下之因。

自2009年以來「三北」地區愈演愈烈的棄風、限電,被認為是本輪風電上山、下海、南遷的直接原因。2011年,國家七大千萬千瓦級風電基地的限電達到頂點後,幾大電力集團甚至出現了已通過核准的項目也暫緩建設的情況。

「限電影響太大,南擴的趨勢很明顯,幾乎每家都在往南走,只是側重的省區各不相同。」中國水電建設集團新能源公司發展策劃部副主任谷日明分析說,因限電造成的經濟效益變差,評價項目的眼光立即就會變,「沒有別的地方去,要麼往南,要麼出去。」

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風能專業委員會副理事長施鵬飛提醒說,南方風電開發的另一個重要前提,是比北方更優惠的0.61元/度補貼電價。再加上低風速機型的研發、風電技術的進步以及機組價格大幅跳水,使得原先不具備開發條件的風場「變廢為寶」。

事實上,從事關投資收益率的重要數據看,南方地區並不會令投資者失望。

2012年6月,國家能源局在《關於加強風電並網和消納工作有關要求的通知》中要求,將風電並網運行情況作為新安排風電開發規模和項目佈局的重要指標,風電利用小時數明顯偏低的地區不得擴建規模。

其中風電年平均利用1900小時是公認的中國風電場發電盈利與否的分界線,而「三北」地區風電利用小時數均徘徊在1900小時左右。

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南方地區。據國家能源局統計,2011年風電年利用小時數平均為1920小時,其中,福建(3096小時)、云南(2440小時)、江西(2340小時)高居前三。

風機淘金

熱鬧的不止風電開發商,「追風」的隊伍裡,不乏風機製造商的身影。

2012年7月,華銳風電發佈公告,將原計劃用在大連、天津兩地風電基地的募集資金,轉至河北、云南和大同,其中云南楚雄的風電基地明確要重點生產適合高原風能資源特點的機組。

8月業界再傳出消息,明陽風電與華能、國電龍源、大唐和中電十四局簽訂協議,共同開發大理六百多萬千瓦風資源。

據瞭解,新興的云貴地區風電開發中,風機製造商東汽、金風和運達進入較早,拿到的項目也多,南車、明陽、三一也有少量項目。

在2011年風電市場整體下滑的態勢下,一些風電開發業主即便拿到了國家能源局的核准,也遲遲不肯建設。為了爭取主動,湘電更積極地在福建、廣東、山東和云南等地尋找機會,目前湘電的風機在福建使用最多。

從機型選擇上,早期進入南方風電市場的機型與內陸並無二致。但高原、低風速風機要求解決空氣稀薄、風速慢的問題,於是出現了更長葉片、更大掃風面積以應付發電出力不足的新機型。

在這股高原風電的熱潮中,外資風機製造商也欲分羹。西班牙風電設備製造商歌美颯中國公關總監陳曉倩表示,目前歌美颯在福建向龍源等客戶提供適用於低風速的風機,在云南還沒有設備,但「歌美颯正積極開拓這裡的市場,無論在設備提供或者風場開發方面」。

當然還有一部分風機製造商不滿足於只做設備提供商,而以入股的方式進入南方風電場投資。以湘電風能為例,湘電風能副總經理龍辛介紹說,他們在郴州投資了一家風電場,已於2011年開始發電,「從運行情況看,湖南的風是差一點,但也可以。」

金風科技副總裁王相明表示,金風的風機以前集中在特許權招標項目的大基地中,隨後的應用變得比較分散,不僅在南方的云南、江西,也分佈在山東、陝西等地。「三北地區、南方對風機的機型要求不一樣,針對不同區域要有適應性的產品。」

數據來源: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風能專業委員會。 (李伯根/圖)

南下隱憂

在風電「十二五」規劃中,風電戰略從「大規模大基地」加上了「分佈式、低風速和海上風電」,這對於南方風電無疑是個契機,但施鵬飛提醒注意,「南方風電從規劃總量上還是小,未來五年70%的裝機容量還是在北方。」

「風電市場最多是在向南方擴展,而非轉移。」國家氣候中心主任李俊峰說。

中國水電顧問集團華東勘測設計院院長方滔也不認為南遷會是個長期趨勢。「從北方到南方,不要又走另一個極端,沒必要鼓吹南遷,或許明年又有新趨勢,南遷能持續多久,還有很多不可測因素。」

除可能的土地、開發成本、環境等諸多限制外,南方風電產業現在是「大而不強」,各開發商圈佔資源的熱情遠大於實際建設的熱情。

以云南為例,最早進入西南風電領域的是中國水利水電十四局等「坐地戶」,但直到2008年項目才開展起來;廣東明陽跟大理州簽訂了投資意向,但目前 還沒有實際項目;中國水電顧問集團昆明勘察設計院除了已建設的幾個風場外,還和地方政府簽訂意向性的協議,在業界人士看來,「沒落實都不算數」。

「那些圈佔四類資源區裡都不算太好的地方的企業,也是寄希望於未來潛在的開發可能性。」一位發電企業人士表示。

云南省電力設計院新能源設計研究所張懷孔是一位云南風電開發的參與者,多次參加省發改委的相關會議。「有序開發比較好,發改委層面不讚成一窩蜂。」張懷孔說。

張懷孔的理解是,當下云南風電突飛猛進,一則因為云南風電開發較晚、基數小,一則因為云南作為水電大省,有「風水互補」的優勢,即每年10月至次年4、5月的枯水期恰好是大風季,空閒電網輸送風電上網也有積極性。

「云南風電開發還有很多問題正在研究中。」云南省發改委副主任、能源局局長馬曉佳不願給外界留下云南風電「大干快上」的印象,措辭十分謹慎。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38322

「自行車銀行」開路 大學生信貸員上山下鄉

http://www.yicai.com/news/2012/11/2249290.html

到海南,你可能很難感受到一家農村金融機構,可以將小額貸款做得有聲有色,特別是針對農戶的小額貸款,讓金融服務真正上山下鄉,並在國內都創下了一定的名聲。

經過5年時間摸索,海南省農村信用社聯合社(下稱「海南農信社」),不僅在小額信貸上創立了自己的品牌「一小通」,還創新了自己的小額貸款模式,即建立了一支全新的大學生小貸隊伍。

在海南農信聯社理事長吳偉雄和海南農信社小額信貸總部主任陳奎明看來,過去農信社呆壞賬多,農戶貸款不良率高,深層原因在於金融機構自身的信貸腐敗,在2003年全國啟動農信社改制之前,這種信貸腐敗普遍存在,已成為基層信貸員一種難以改變的習慣。

「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就沒有今天的海南小額信貸模式。針對老員工已經養成的信貸『吃拿卡要』等習慣,首要就是重新建隊伍,這支隊伍的組成就是應屆畢業生。」陳奎明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說。

2008年,海南農信社著手培養了一支300名大學生小額信貸技術員隊伍。如今,這支隊伍已達500人。

重塑信貸文化

為改變農戶對以往信貸腐敗的歷史印象,海南農信社給這支隊伍明確規定了行為準則:不喝客戶一口水、不抽客戶一支煙、不拿客戶一分錢。以此培養農民對信貸員的信任感。

陳奎明解釋說,這種做法讓農戶產生了一種不還錢會內疚的心理,「因為這些剛畢業的學生就跟自己的子女一樣大小,在平時工作時也結下了很好的感情。」

海南農信社一位畢業於西北師範大學計算機專業的本科生說,剛開始下鄉宣傳小額信貸業務時很難,幾乎沒有人相信,許多農民認為他是騙子。他只能堅持挨家挨戶送小額信貸宣傳單,耐心講解,還幫助幹農活。經過一個月的努力,成功發放了第一組5戶婦女聯保貸款,用於種植辣椒,合計2.5萬元。隨後又成功發放了第二組貸款,合計1.3萬元,並漸漸得到農戶的熱情對待。這種經歷,很多小額信貸技術員都曾遇到過。

這支隊伍不像業內通稱的「信貸員」,而被稱為「小額信貸技術員」。陳奎明解釋說,是因為他們不僅做信貸業務,還要向農戶傳授一些農業技術和知識。只有農民賺到了錢,才能保證正常還貸。因此小額信貸技術員要做到「給農民放款,教農民技術,幫農民經營,促農民增收,保農民還款。」

目前,海南農信社已在全省18個市縣成立了19個小額信貸部,在205個鄉鎮成立了小額信貸服務站,每站配備2~3個小額信貸技術員。目前,有213名小額信貸技術員被海南省科技廳聘為科技特派員,419人兼任中華職教社農民技術培訓輔導員。

已在該行工作一兩年的幾位小額信貸技術員都說:「這項工作閒下來的時候很少,平時就是下鄉宣傳開拓業務,回訪老客戶,經常騎單車騎十七八公里,來回一趟要騎三四個小時,不像以前都是等客戶上門貸款。遇到利息扣款日那幾天,週六週日也經常加班。」

由於下鄉都是騎自行車開拓業務,這支隊伍也被當地農戶稱為「自行車銀行」。他們著統一服裝,帶著水壺,背著筆記本電腦,黨員戴黨徽,團員戴團徽,有些還戴著中華職教社農民技術培訓輔導員和省科技特派員證,深入農戶,為農民培訓和放貸。

本報記者在龍鱗村參觀時,看到的20多名信貸技術員,無一不面色黝黑,其中還有不少女信貸技術員。

「不拜訪貸款客戶的話,我們就下鄉做業務宣傳,一般先宣傳讓農戶自由組合聯保,若要貸款則跟我們聯繫,我們就會進村進行實地調查,有時候還幫農民幹活兒。」幾位小額信貸技術員說。

不同的考核機制

這支隊伍的考核機制和薪酬體制自成一體,並不與農信社裡其他員工一致。

「我們只考核貸款,不考核存款。主要考核貸款覆蓋率、放款客戶數、放款金額等。最主要的是考核放款客戶數,今年就要求每人每季度要新增加15個貸款戶。」海南農信社小額信貸技術員對本報記者說。

這樣做,實際上減輕了小額信貸技術員拉存款的壓力,讓其精力主要用於拓展新的貸款客戶,提高貸款覆蓋率上。

在薪酬上,小額信貸技術員的工資結構也與其他行員不同,由基礎工資、績效工資和年終獎金三部分構成。

其中,績效工資比照信貸員所放貸款收息10%~20%發放,其中一半按月直接發放給個人,一半作為賠償準備金專戶存儲。如貸款出現損失,則用小額信貸員自己的賠償準備金賠償。當本人離開農信社和退休時,多年累積的賠償準備金一次性全部退還本人。

這種薪酬體制被海南農信社自己概括為「把工資發放權交給信貸員」,小額信貸技術員的收入由發展業務多少及風險大小決定。

為打造一支高素質的人才隊伍,海南農信社還出台了《優秀小額信貸技術員掛職基層信用社管理人員辦法》,目前,有多位小額信貸技術員掛職基層信用社主任助理或副主任,甚至市縣聯社主任助理。海南農信社還與海南省委組織部和團省委聯合,讓一些小額信貸技術員掛職鄉鎮團委副書記、團縣(市)委副書記等職位。這些小額信貸技術員日後可在海南農信社內逐步得到提升,或有可能做基層幹部。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39853

低產林改造變形記 浙江永嘉:萬畝「耕地」上山

http://www.infzm.com/content/91245

一邊是低產林改造的國家林業政策,一邊是「佔補平衡」的耕地紅線硬要求,並不沾邊的兩項國家政策卻在浙江永嘉等地雜糅、嫁接,終成為地方發展衝動炙烤下的利益遊戲。

在5分鐘的輪渡、一小時的中巴、一個半小時的出租車和半小時泥濘山路的步行後,李青東和他的6位老鄉沮喪地發現,他們一直在討論的故鄉山林,現在已成了一片黃土。

「我們把祖宗留下的東西給搞沒了。」久未回家的李青東突然驚呼了起來。

他的面前,是一片浩如煙海的樹林。視線中央,一大塊山崗像被剃光了頭,變成一片片梯田。水泥高埂已經築起,從山峁到山腰。另一座山又是如此。

這是在浙江省溫州市永嘉縣周衛村,但遠非一個村的遭遇。

一邊是當地政府眼中風風火火的「低產林改造暨耕地開墾項目」,一邊是村民反對的「毀林開荒」,而在專家眼中,這種項目已踏在「法律的紅線」。

從項目承包者、鄉鎮政府,到往上一級政府,形成了一條各取利益的伐林、造田「生產線」,唯獨李青東們在憤怒:「我們以前這裡到處都是樹,松樹、紅楓、檜樹……密密麻麻,現在怎麼成了這樣子?」

低產林疑竇

這塊位於岩坦鎮周衛村的上梅壟山場,原屬村集體所有,現在變成了爭議中的「低產林改造暨耕地開墾項目」。

2012年6月15日,「周衛村一期低產林改造暨耕地開墾項目」經永嘉縣政府正式發文立項,立項面積為681畝。

這是永嘉縣層層分派的硬性任務。一則2012年10月永嘉廣電網的新聞顯示,一名副縣長帶隊、考績辦參加的督查組前往周衛村等三個村實地察看,要求施工克服困難,「倒逼竣工日期」。

然而,在村民眼裡,這並非低產林。

低產林改造是我國一項林業政策。按照國家林業局頒佈的《低產用材林改造技術規程》,低產林一般是指「因未能適地適樹或經營管理不當,或受自然、人為不良因素影響,造成林木生長慢、質量差,明顯低於所在立地條件應有生產力的林分」。

「我們這根本不是什麼低產林,怎麼能改造成耕地?」村民用手掌貼著木材截面比劃,但兩隻手亦難及木材的直徑。「我們這除了一部分松樹,都是闊葉林。」

2012年5月,村民們多次到現場拍攝錄像和照片,以證明森林茂密的事實。當了14年護林員的村民李希國證實了這一點。

周衛村村委會主任李振非有不同的說法,他介紹,此前被開發的這片植被併不茂密,理由是:「起初,周衛村村片林挺好的,後來我們開始村裡建通電設施,砍伐了一部分,後來村裡建公路,債務纍纍,又砍了一部分。」

縱是低產林,按照上述技術規程規定,將林地砍伐一光的「皆伐」改造方式,只適用於「採用任何措施都不能恢復原用材林正常生長的林分」。

公開的秘密

帶著種種質疑,從2012年10月開始,一百多名村民「反對派」,分別逐級上訪。

「他們一直在毀林造地。」周衛村村民上訪資料稱,此前,有人故意有選擇地砍掉大樹,然後把砍伐後所剩的稀疏樹林拍成照片,上報浙江省林業廳,以獲得「低產林」認證。而立項後,又不斷突破紅線,過度砍伐。村民稱,現在超采面積嚴重,造成山場三百多畝被破壞。

永嘉楠溪江保護志願者周壽強說,在永嘉,這並不少見。此前,他已多次聽其他鄉鎮的村民談及同樣的事。

同屬岩坦鎮的潘二村便是一例。周壽強曾實地走訪,在路上看到了潘二村伐下的木材,正通過索道滑到加工點。而同一鄉鎮的八畝村,村民鄭英送稱也舉報過相同問題,「但根本沒人管」。

張溪鄉深固坑村又是一例。村民上網發帖,指責村幹部與開發商聯合砍伐了四百多畝幼林。村幹部不得不出面向媒體澄清該地系低產林項目,但對是否造假,並未回應。

2012年6月永嘉縣政府下達的立項通知中,提及12個低產林改造暨耕地開墾項目,而這已是該縣第三批項目。不過,永嘉縣政府強調,所有開墾項目都進行了實地現場聯合踏勘和科學論證,也經過了環評等程序。

「低產林改造的不是低產林,這是各級政府都知道的公開秘密,我們林業部門也沒辦法。」一名永嘉縣林業局官員對南方週末記者說,這並非永嘉一地的情況,從縣到市,再到其他地方,「現在大家都這麼搞」。

據浙江省台州市黃岩區環保志願者協會秘書長葉華傑說,在同樣被作為低產林改造的鶴盛鎮金墩村,他也曾接到當地村民舉報。

而簡單搜索網絡,這也非浙江一省的遭遇。云南、湖北都可看到有類似的舉報信息。

山高林密、人跡罕至,是大部分爭議項目所在村的共同特點。「這些地方村民基本都搬下山,很少有人會去查看,有人造假也沒什麼人知道。」周壽強說。

而當地政府也意識到了問題。周衛村村民說,他們向永嘉縣林業局舉報時,林業局的領導曾私下承認,其中有「做假」嫌疑。但過去一年了,案件卻一直沒有進展。

「我們已經踏勘了現場,還在調查,有沒有違法,現在還沒有結果。」永嘉縣林業局下屬的大楠溪森林公安派出所所長李永海說。

利益驅動的土政策

在「是否濫伐低產林」的爭執之外,另一個關鍵問題是,如此林地改造成為耕地是否違規?

南方週末記者就此詢問溫州市林業局,辦公室一名工作人員表示不能回答,「我的瞭解是林地的性質沒有改變,至於國土部門怎麼核查,我不清楚。」

「這是典型的中國式土政策,它走法律的紅線,不一定違法,但中央並無這樣的政策。」北京林業大學一位要求匿名的教授說,這跟陝西的溝道改造、河南的墳地改造換取用地指標,幾乎如出一轍。

他解釋說,此前大家所說的低產林改造,主要針對商品用材林,主要是指對一些生長林況不好、出材量不高的林地進行更新再造。而如永嘉這樣砍伐後不造林卻造田的,無疑跟國家林業政策背道而馳。

這背後,是各級政府的「造田」衝動。

「為佔補平衡,大家想在山上造地。」上述永嘉縣林業局官員說,「但茂盛的林木怎麼能搞,所以只能搞個低產林改造的名目。」

所謂耕地佔補平衡,是土地管理法確定的一項耕地保護的基本制度,按照「佔多少,墾多少」的原則,建設單位必須補充相應的耕地,以保證耕地不減少。

事實上,這種置換方式似乎只是數據遊戲。據村民稱,海拔近900米的山上,田地品質很差,「種水稻只能一季,5月插秧,到8月就得收割,一畝經常只能收一兩百斤。到了10月以後大雪封山,經常要湮沒腿部。」

「山裡的田,在過去幾年沒人耕種,本來就荒著,都長滿茅草。」永嘉公安系統退休老幹部周金良說。

各級政府的邏輯顯而易見。作為東部發達地區,浙江的建設用地指標一直緊張。溫州近年來一直在想方設法開墾土地。除了國內最大的灘塗圍墾項目「甌飛」工程,這兩年,溫州市更多次給下屬縣市下達開墾耕地指標。

每年約5萬畝的土地缺口——溫州發改委測算的這一數字,多年來,早已成為主政者的一塊心病。「開發墾造耕地和低產林改造工作事關永嘉全縣佔補平衡、用地保障,事關全縣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在永嘉縣國土局的一份工作報告中如此總結。

佔補平衡裡的各層獎勵,也讓各方趨之若鶩。岩坦鎮主管土地的副鎮長朱海兵曾對媒體稱,每開墾一畝,項目承包人可獲得3萬元,所在村是1500元,鎮政府拿到1.5萬元,而造地成本最高也不到1.7萬元。以周衛村業已立項的681畝計,利潤數以千萬計。

而各級政府看重的是建設用地指標。「經濟利益還是其次,(開墾的)目的更多是為了發展。」永嘉縣林業局的一位官員說。

急迫可見一斑。2012年,永嘉縣接到上級墾造耕地任務是4700畝,但同時市政府又另外委託了2000畝造地任務。「永嘉不像其他縣市,我們沒有灘塗,永嘉縣的耕地佔補平衡,只能靠山區造地產生。」永嘉縣國土局人士說。

新的擔憂已經開始。知情者說,2013年永嘉縣新的耕地墾造任務已經下達,「任務是5200畝,同時要求縣裡積極為全市做貢獻,力爭完成耕地墾造1萬畝。」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56895

【每日一黑馬】凱利通:音響手機的上山下鄉

http://www.iheima.com/archives/45607.html

2009年底,寧鵬不想再繼續替人打工,他拉著一批人投資400萬元,打算「做個有理想的小公司」。他決定靠技術難度較大的翻蓋機進攻鄉鎮市場。他相信在中國龐大的鄉鎮人口基數上,如果每年實現一個目標,也能「做大」。數月後,賣得好的機器出了品質問題,沒有問題的機器又賣不動。這半年,創業團隊備受煎熬,寧鵬也不知道出路,但他相信答案在市場一線。

寧鵬一年內跑了全國二三百個鄉鎮,見了上千名消費者,「早上八點十分出發,晚上我們回(市裡)差不多十一點。選一個零售店待上一天,看他們怎麼賣我們的手機。(消費者)買了後,我問他為什麼要買這個手機,覺得這個手機哪裡好、哪裡不好。」

最終,寧鵬發現了細分市場上切實存在的剛需——鄉鎮消費者在戶外嘈雜環境下需要大音量。他決定推出名為凱利通的「音響手機」,與過去的山寨機相比,凱利通手機不僅音量大、音色純,而且還脫離了無戰略構想和品牌定位的作坊式公司階段。2012年起,寧鵬將聲音的特色傳導至新成立的智能手機事業部,號稱「美聲美色」、「智能影音」。

跟風者陸陸續續出現。這位1975年生的銷售達人頗為自信,他並不能一直發現細分到生活底處的需求,但他往往可以引領這股潮流。他堅持低價策略,在用戶選擇與價格中努力尋找平衡點。寧鵬聲稱,看得見、摸得著的盡一切可能做好,可要可不要的功能堅決不要。

在智能機生存週期半年、功能機一年的三四五級市場,創始人身處一線給公司帶來的快速反應能力效果卓絕。寧鵬表示,「坐在辦公室裡的人永遠都不知道市場有什麼需求,(發現了市場需求)要快速滿足,否則你就晚了,而我始終瞭解市場。」

創始人寧鵬
成立時間2009
所在地區深圳
員工人數160
主營業務音響手機製造
2012年營業收入未知
融資狀況暫未引入投資

2013年3月,凱利通開始學習導入華為IPD流程管理。4月份,寧鵬帶著他的11人核心團隊進入了「黑馬——華為特訓營」。5月份,寧鵬再率團隊前往阿里巴巴杭州總部,拜會阿里CEO陸兆禧,雙方期待更深層次合作方案出台……

智能機時代的來臨給手機行業帶來了短暫的風光,移動互聯網時代又給了它們一記重擊。在風雨飄搖的手機行業裡,這個從鄉鎮一路走出來的寧鵬和他的公司到底能有怎樣的未來?

i黑馬點評:凱利通的成功之處在於深入分析市場需求,然後切入其中的剛需,再不斷調試產品讓其契合這個剛需。這種根據市場需求來改進產品的思路值得其他創業者學習。寧鵬通過這樣一個路徑,建立起了在細分市場的領導地位。但其產品門檻顯然不高,產品質量和用戶體驗顯然需要進一步的提升。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67271

梁逼上山:占中局勢之 本港政治篇

來源: http://sixianghuayuan2.blogspot.hk/2014/10/blog-post_82.html


梁逼上山:占中局勢之 本港政治篇

1
我也知道,許多來這個博客的人,是想看對中央將如何對付占中的分析。我也收到郵件,有這樣的要求。

必須承認,在整個占中局勢中,內地因素是最不可捉摸,卻又最為關鍵的一環。但想要客觀分析,不是易事。

當然,還有國際篇,也很重要。

占中,始終是在香港發端,其性質之奇特,背景之錯綜複雜,舉世罕有,恐怕連學者也難評說。

我們還是從“梁逼上山”說起吧!梳理一下錯綜複雜的脈絡。

2
先來說些前瞻的,政府處理的態度現在是冷處理,按照劇本:之後大概會經歷四個階段:

第一,警方柔性對待,占中者失去同仇敵愾的目標,凝聚力會慢慢消散,更有可能分裂。
第二,“發動群眾鬥群眾”,讓社會上反占中者,指責占中,奪回部分民意。
第三,建制派開始出動,部署反擊,再搞一次反占中的大集會。
第四,“帝國反擊戰”,警方清場。

走完這個程序,大概要兩個禮拜,最遲有可能在十月中前解決。

這大概是在目前情況下,對香港沖擊最小的解決方式。當然,也可能有變數。例如梁班子再變蠢,或者占中派有更高明的應對方式。

3
政治的本質是博弈,成王敗寇。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不需要做價值判斷。

占中已經發生了,對社會的沖擊和分裂已經造成,政府已經輸了一局。

政府不可能開槍,就象賭“話事啤”一樣,想嚇人,結果被人看穿底牌,結果輸的狼狽。
占中派先贏一局,手上的籌碼大增,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可以說已經是勝局定了。

200350萬人上街,造就第二代本土政治勢力的崛起。這次占中後,給各路反對派留下的政治遺產之豐厚,聲勢之大增,以後政府將更加舉步為艱。

占中的兩個目標,人大撤回決議、梁特下臺,其實不可能達到。但只要達到以下兩個條件:一、占中不受秋後算帳;二、政府作出讓步,哪怕只是輕微的,就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了。

我們來沙盤推演,歷史覆盤。在1989年,天安門學生也不可能一下得到所有的訴求,不可能一步登天。但如果,他們能得到上述兩個條件,今天他們已經是中國政壇的中流砥柱,情況就象波蘭、捷克的民主運動一樣,通過一步步的推進,十幾年後成為氣候。

基本上,占中派已經勝局在望。

4
占中的核心議題是真普選。

真普選的核心議題是反提名委員會。

反提名委員會的核心,是反在2017年,設立一個遴選機制,封殺所有梁振英的對手,以確保他在民望極低,並且很可能不會有建樹的情況下,都能連任。

所以,占中的核心,是反梁振英。

5
那麽,梁振英到底做了什麽,導致這麽大的民怨,這麽高烈度的抗爭呢?

首先,從歷史來說,梁振英並不光彩,包括個人誠信的問題,也沒有任何可以讓人信服的往績。

從施政本領來看,他和曾陰權相差甚遠。曾陰權懂得提出假大空的十大基建,描繪一張大餅,梁振英連餅也畫不出來。他已經上臺一年半了,至今在施政理念,發展目標上,空洞無物。曾陰權懂得派6000元,是一個老練的政客。梁振英拒絕再派,只能說明他對民意極其無知。

在西方國家,施政依據有智庫研究。香港的中央政策組卻是笑話,在董時代,專門搞民意統計;在曾時代好一點,搞政治化妝;而在梁時代,已經淪落到專門搞文宣,欺上瞞下,歌功頌德,自欺欺人,誤導內外,比內地的黨委政研室還不如。

6
梁振英無德無能,甚至他自己也說過不想做,為什麽要他做特首?

一個合理的解釋是,中央的艱巨的任務,只有靠他才能完成。舍他其誰。

這個任務,就是二十三條的立法。

以中央的堅持來看,梁特版的二十三條,條款之辣和嚴苛,很可能甚於2003年的葉劉版。

當然,如果早有了二十三條,今天的占中運動根本不可能發生。黃之鋒,占中三子,早就因顛覆政權罪名抓起來了。那能在社會公開討論,策劃超過一年之久。

問題是,香港民智已開,大家都看得通整個局。如果梁振英2017年連任,必強力推過二十三條,剿殺所有的民主派、反對派。對泛民來說,這絕對不是一個“袋住先”的問題,而是生死存亡問題。

當然,如果梁特有足夠智慧,能通過抹黑占中,擴大負面影響,提前在第一任期內,順勢完成二十三條立法,畢全功於一役。

7
如上的分析,說明占中的核心議題,其實是反二十三條。如果沒有二十三條,我想很多香港人不會介意是否有真普選。

這涉及兩種價值體系,兩種思維觀念的沖突。

這種根本性的沖突,在回歸後,一直被有意無意的掩蓋,拖到今天,終於到了避無可避的局面。

在下一篇,我們來看這場價值體系沖突中的另一面,內地因素對占中局勢的影響。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113892

不知不覺間落山或上山?

(註:《網上加料版》在文末 - 分享週初看公告發現藝人羅嘉良太太也曾入住的深圳月子中心,過去兩年半營運收入和盈利增長逾100%。)

上週六友欄方立祺的《股神身上悟交易精粹》談及風險管理守則,值得細看。文中提及「畢非德在2010年前的45年,只有一次取得超過50% 的日曆年回報,不算精彩。過人之處是僅兩年錄負回報...  保護資本、持續獲利皆成為他們馳聘市場的利器;」  而週一伊馬仕專欄統計港股表現,「仍處於今年高位或接近年來高位的強勢股份不足20隻,佔總數僅1%...  反映今年如港股採用buy and hold 的策略而獲利是極之困難。」

人皆有惰性 - 投資最好選中千里馬,合上眼毫不理會,有朝一日睜開眼,發現回報翻了幾倍;又或選中波幅高兼短期賺大錢的股票,有實際回報之餘,又刺激神經使人興奮...  筆者懷疑世間是否有那麼多便宜可撿。一般而言,高風險高回報 - 短期大賺的股票,風險在於高波幅;而長期投資的股票,風險在於時間(年期越長,越難預測。中途出現非理想情況的機率會提升)。

傳統價值投資不追求短期的驚人高回報,而是透過每年15% 以上的回報率,經年累月以複利率換取財富增長。很多信徒(包括以往的筆者) 都相信:只要最初選擇正確,耐性足時間長,自然有驚人的高回報。當然,這是其中一個可能性,也有不少人由此致富。金融海嘯後,信念被衝擊。觀察所得,世事在「不知不覺間」,多數是走下坡,而不是攀上山。不論國家經濟、公司業務、個人婚姻,要長期保持穩定增長,狀況越來越好,都需要用心經營。單靠當初的卓越眼光和正確選擇,往後就置之不理,不論經濟、業績、家庭,大概都會緩慢地衰落。

每年有穩定回報的投資,是很悶的策略,大部份人難持之以恆長時間做到。最具挑戰性的,不是保持每年15% 以上的linear 回報線,而是製造那條 exponential growth 回報線 - 初至中階段很沉悶,卻要小心翼翼不讓回報線掉頭向下。日子有功,越往後越能夠倍增回報。

價值投資不鼓勵頻密買賣,除了交易費用高,亦因為要let the profit runs。策略除著重基礎分析,也需要耐心地"buy and hold"。上週《智識選股》運用公司基礎數據篩選股票並回測過去10年的回報,更比較套用止蝕與否的策略,結果是有止蝕機制的回報大跑贏。這個回測結果,足見風險管理值得花時間學習。

分析財務報表,了解市場趨勢外,也需要看通告掌握公司和行業最新情況,有時更會從中學到新資訊。

《網上加料版》

週一同佳國際健康產業(286)公告注資深圳愛帝宮集團約1.2億人民幣,以換取30% 權益。愛帝宮過去兩年半的財務數據:

營運收入
2013:     4364萬
2014:     8630萬 
2015H1:5310萬

稅後盈利
2013:     (1200)萬
2014:     1025萬
2015H1: 1082萬


以2015 上半年的業績估算,全年營運收入和稅後盈利可達1億和2160萬。以1.2億收購30%股權計算,估值達4億,收購市盈率約18.4 倍。對非上市公司而言,作價絕不便宜。到底深圳愛帝宮集團的主營業務是甚麼?為何連續2年半錄得高增長,甚至上半年盈利已超越去年全年盈利?

愛帝宮是座落香蜜湖的月子中心 - 為新任媽媽坐月和新生嬰兒提供護理服務,共有96間套房。月子中心在香港少見,在台灣比較盛行,藝人小S 生完第三胎也入住坐月。這股風氣數年前開始吹入內地。網上搜尋,不少大城市都設立月子中心,但近一年的宣傳攻勢和熱度似乎回落。愛帝宮的收費由5萬多起跳,而香港藝人羅嘉良太太2009年入住選擇的套餐,大概是15萬人民幣。


翻查同佳國際的財務報表,2013年的收入僅850多萬,2014年則約3.6億,盈利大躍進似與其它收購有關。另外,歷史公告顯示集團於今年3月和6月分別收購兆龍國際醫療70%和莊柏醫療集團26.5%。由於2013年的財務報表太簡單並終止部分業務,而3個收購的股權,當中2個都沒有控股權,難以簡單直接衡量對集團的正面影響。
(此文同見於《信報》的《價值投資》專欄)
Facebook 專頁:www.facebook.com/trendalysis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176948

不知不覺間落山或上山? 投資之旅 TRENDALYSIS

http://trendalysis.blogspot.hk/2015/08/blog-post.html

http://trendalysis.blogspot.hk/2015/08/blog-post.html

上週六友欄方立祺的《股神身上悟交易精粹》談及風險管理守則,值得細看。文中提及「畢非德在2010年前的45年,只有一次取得超過50% 的日曆年回報,不算精彩。過人之處是僅兩年錄負回報...  保護資本、持續獲利皆成為他們馳聘市場的利器;」  而週一伊馬仕專欄統計港股表現,「仍處於今年高位或接近年來高位的強勢股份不足20隻,佔總數僅1%...  反映今年如港股採用buy and hold 的策略而獲利是極之困難。」

人皆有惰性 - 投資最好選中千里馬,合上眼毫不理會,有朝一日睜開眼,發現回報翻了幾倍;又或選中波幅高兼短期賺大錢的股票,有實際回報之餘,又刺激神經使人興奮...  筆者懷疑世間是否有那麼多便宜可撿。一般而言,高風險高回報 - 短期大賺的股票,風險在於高波幅;而長期投資的股票,風險在於時間(年期越長,越難預測。中途出現非理想情況的機率會提升)。

傳統價值投資不追求短期的驚人高回報,而是透過每年15% 以上的回報率,經年累月以複利率換取財富增長。很多信徒(包括以往的筆者) 都相信:只要最初選擇正確,耐性足時間長,自然有驚人的高回報。當然,這是其中一個可能性,也有不少人由此致富。金融海嘯後,信念被衝擊。觀察所得,世事在「不知不覺間」,多數是走下坡,而不是攀上山。不論國家經濟、公司業務、個人婚姻,要長期保持穩定增長,狀況越來越好,都需要用心經營。單靠當初的卓越眼光和正確選擇,往後就置之不理,不論經濟、業績、家庭,大概都會緩慢地衰落。

每年有穩定回報的投資,是很悶的策略,大部份人難持之以恆長時間做到。最具挑戰性的,不是保持每年15% 以上的linear 回報線,而是製造那條 exponential growth 回報線 - 初至中階段很沉悶,卻要小心翼翼不讓回報線掉頭向下。日子有功,越往後越能夠倍增回報。

價值投資不鼓勵頻密買賣,除了交易費用高,亦因為要let the profit runs。策略除著重基礎分析,也需要耐心地"buy and hold"。上週《智識選股》運用公司基礎數據篩選股票並回測過去10年的回報,更比較套用止蝕與否的策略,結果是有止蝕機制的回報大跑贏。這個回測結果,足見風險管理值得花時間學習。

分析財務報表,了解市場趨勢外,也需要看通告掌握公司和行業最新情況,有時更會從中學到新資訊。

《網上加料版》

週一同佳國際健康產業(286)公告注資深圳愛帝宮集團約1.2億人民幣,以換取30% 權益。愛帝宮過去兩年半的財務數據:

營運收入
2013:     4364萬
2014:     8630萬 
2015H1:5310萬

稅後盈利
2013:     (1200)萬
2014:     1025萬
2015H1: 1082萬


以2015 上半年的業績估算,全年營運收入和稅後盈利可達1億和2160萬。以1.2億收購30%股權計算,估值達4億,收購市盈率約18.4 倍。對非上市公司而言,作價絕不便宜。到底深圳愛帝宮集團的主營業務是甚麼?為何連續2年半錄得高增長,甚至上半年盈利已超越去年全年盈利?

愛帝宮是座落香蜜湖的月子中心 - 為新任媽媽坐月和新生嬰兒提供護理服務,共有96間套房。月子中心在香港少見,在台灣比較盛行,藝人小S 生完第三胎也入住坐月。這股風氣數年前開始吹入內地。網上搜尋,不少大城市都設立月子中心,但近一年的宣傳攻勢和熱度似乎回落。愛帝宮的收費由5萬多起跳,而香港藝人羅嘉良太太2009年入住選擇的套餐,大概是15萬人民幣。


翻查同佳國際的財務報表,2013年的收入僅850多萬,2014年則約3.6億,盈利大躍進似與其它收購有關。另外,歷史公告顯示集團於今年3月和6月分別收購兆龍國際醫療70%和莊柏醫療集團26.5%。由於2013年的財務報表太簡單並終止部分業務,而3個收購的股權,當中2個都沒有控股權,難以簡單直接衡量對集團的正面影響。
(此文同見於《信報》的《價值投資》專欄)
Facebook 專頁:www.facebook.com/trendalysis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186170

評論丨華為“上山下鄉” 是杞人憂天還是未雨綢繆

“春江水暖鴨先知,不破樓蘭誓不還。”

在這個初冬季節,全球最大通信設備商華為公司上下充滿離別氛圍。對華為中國研發部門員工而言,可能意味著告別故國和親人,告別熟悉的戰友,在地球陌生的另一端,開啟一場對於華為而言意味著“穿越死亡之谷”的戰役。

許多人士註意到,自從今年5月自曝華為“攻入無人區”,面臨“基礎理論創新迷茫”以來,任正非,這位一手創建華為、帶領其成為全球最大通信設備商的通信業風雲人物,對自己親手締造的公司多次公開發出擔憂的聲音。

比如8月15日,任正非在講話中聲稱,華為面臨“三十年大限”,再比如10月28日,任正非在研發員工出征誓師大會中稱已沒有任何退路。

以上言論背後實際上是任正非謀劃的華為“大換血”式組織改革,在華為歷史上史無前例。其內容既包括“每年選拔排在前25%的優秀人才進預備隊”、“研發每年輸送2000個高中級幹部、專家上前線”,也包括對在可能撤減的產品線進行員工回爐再造。

然而“大限”論究竟是任正非的多慮,還是華為未來可能不得不面臨的現實?

從業務上來看,形勢似乎一片大好。華為主要包括運營商業務、消費者業務和企業業務三塊業務,目前均增長迅速。2015年,在2014年2882億元營收基礎上,華為營收又增長了37.1%達到3950億元。

但剖開來看後並不如紙面樂觀。2015年,華為運營商業務收入達到創紀錄的2323億元,在總營收中占比近六成,消費者業務收入1291億元,占比33%,企業業務收入276億元,占比7%。不過華為的問題是,無論運營商市場還是支撐消費者業務的智能手機市場,整體高速增長時期已經過去,在4G建設進入中後期、智能手機市場趨於成熟和飽和時,其增長的後勁並不充足。而目前高速增長的企業網市場,華為並沒有建立起真正的優勢,企業網業務還沒成為華為營收主力,而華為還必須在與ICT巨頭的跨界競爭中面臨和愛立信、思科等巨頭的競爭。

ICT行業正在高速向5G、萬物互聯演進,而任正非坦言,“隨著逐步逼近香農定理、摩爾定律極限,而對大流量、低時延的理論還未創造出來,華為已感到前途茫茫、找不到方向”。實際上,華為已不可能在這種迷茫狀態中停留太長時間,否則核心的運營商業務也將面臨更嚴峻挑戰。

更嚴峻的是,和所有大企業一樣,華為這個龐大的身軀出現了種種組織和人員上的問題。華為內部最近發出很多反思文章,實際上都在炮轟華為正在逐漸丟失過去的優秀傳統,即“以客戶為中心”的傳統。而“解放戰爭”勝利太快,不僅麻痹了部分華為人的意識,也滋生出了盲目的自信自滿情緒。

“誰能說我們不是在歡呼中出海的泰坦尼克號?”一位華為的員工,事實上也在華為內部論壇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221162

Next Page

ZKIZ Archives @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