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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失敗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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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昀穿著一身無印良品來見我。那會兒各地還沒有打砸搶燒日貨的苗頭—有苗頭,其實也無妨。反正是無紋路無Logo的東西。我真心覺得它家衣服都挺家居尋常的。但唐昀可以穿出帥氣的感覺。這得歸功於她的個人氣質:酷。


  不過再酷的人也有她的俗世煩惱。吃露水沒法度日,你總得跟大夥一樣,他們吃維生素你也得跟著嚼幾片。比如說相親。上個禮拜她去見了一個人。家裡姨父推薦的款。是姨父的繼任者的親表弟。從英國回來不久,在那邊呆了六七年,投行男,身高184,年紀35。唐昀的媽媽聽說後,犀利地忠告她:剛回國不久是這段話的重點。(意思就是再過一陣,就會被搶走了。)


  我有點後悔沒有帶上錄音筆,這樣就能還原一篇吐槽所需的各種素材。眼下,只能憑藉不太好的記性來做這件事了。


  對方派出了「七分褲+白皮鞋+白襪子」的陣容來接待她。這一舉粉碎了她的期待。她問我,「你說,穿件T恤再搭條牛仔褲到底是有多難,會死人嗎?」由於我沒有見到實物,坦白講我還不能體會這種失望。


  接下來他們開始了互探人性的嘗試。簡單來說就是聊三觀。聊天的初始頁面是你有什麼愛好啊之類的。對方想盡力將愛好表現得高雅,就說了愛好品酒,高爾夫,還有一個做SPA。聽上去挺有錢人的愛好的。不過幾句聊下來,來回就是勃艮第的好酒,波爾多的好酒,以及「你知道嗎,打高爾夫那種swing的感覺特別好。」


  只能聊點別的。考慮到對方是搞經濟的,唐昀打算體恤人意地遞點相關話題,以讓對方發揮一下。但聽到這個投行男說「我覺得政府的職能天然就該管理市場,就該大力干預經濟」時,作為一個對經濟不在行的邊緣青年,她有點坐不住了。這不大對勁吧。但是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交鋒,她決心按下不表。一通胡扯之後,這位男子又聊起了政治風雲。他說他是保皇派,就是中國沒有皇室罷了,要不他就是中國的保皇派。又說支持保守黨。唐昀表示不太懂,追問了一句英國的保守黨是不是就是美國的共和黨啊?這個保皇派的回答是美國的情況不太清楚。


  老是聽他談論不擅長的話題也不是個事兒,唐昀想要不聊點家常的。「你喜歡女生化濃點的妝還是淡點的啊?」對方說「淡妝」之後忽然話鋒一轉,提到了前女友還曾給自己畫過眼線呢! 他的前女友是在巴黎學藝術的。唐昀乖巧地接過話:這可能就是學藝術的小女生典型的「閨中之樂」。男子聽完,搖頭,糾正:不是,就是描了之後顯得眼大。


  瞬間,姑娘就不知道接什麼話好了。這樣幾個回合之後,她被一種叫草包的氣息打敗了。「我連好人卡都不想發出去了。」她說。我忽然想起了一個關鍵的人物,「貴媽怎麼看待這件事?」「我媽在聽說他週末要把PPT好好弄一下,因為週一見客戶,他工作最愉快的點就是自己準備的問題恰好被客戶問到了,這樣就能對答如流了之後,搖了下頭,說『笨了點,這孩子』。」

 

富大人
《第一財經週刊》編輯,吐槽一線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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